新唐遗玉五-六卷-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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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卢氏见了也是高兴,拉着她在厅里说一会儿话,又怕她累到,便让她回屋去休息,遗玉不肯,挽着她手臂摇了摇,软声道:
“我都好的差不多了,同娘说说话,累了再去休息,对了,怎么没见韩叔,拾玉呢?”
她本是为了转移卢氏注意才这么一说,卢氏却拧起眉头,握着她手道,“拾玉这孩子,咱们在外头住那几天,她竟然留下书信跑去长安了,你韩叔找她去了。”
遗玉先是惊讶,后又忙问道,“书信呢,她可是说干什么去了?”
“只留了几个字,说要到长安去玩。”卢氏气恼道,“你说她一个小姑娘,自个儿跑到京城去,人生地不熟的,若是遇见个坏人——这都几天了还不回来,不是叫人替她心急吗?”
遗玉不知是不是自已多想,总觉得韩拾玉会趁韩厉不在跑去长安,多是同杜若谨脱不了关系,可她又不好同卢氏明说,便只能安慰道:
“娘别太担心,她会武功,人又不傻,就是果真遇见坏人,想也不会吃亏的。”
卢氏絮叨了几句,又怕说多了叫遗玉跟着一起操心,便伸手拨了拨她头发,转而道:“不提这个,你既然不累,那正好,娘前阵子托你云姨买了一些出身干净的丫鬟,昨晚才送来镇上,你且挑挑吧。”
第116章 待嫁
后院的温泉池子水是新排过的,热腾腾冒着白烟,泉眼处汩汩地涌着泉液,遗玉起初坐进去被烫地不住吸气,过一阵适应了,就浑身舒畅起来,靠着池边软石,喝着凉茶,让平卉给她擦背。
不一会儿,平彤便抱着干净衣衫推开竹门进来,笑嘻嘻地将杂物放在藤椅上,展开裁缝们新做好的春衫给遗玉瞧,石榴红的及腰束裙,左右打着四褶,针线利索,被平彤那么轻轻抖动,便漾起一层红波,遗玉虽觉得这颜色太鲜艳,可裙面上的干净的绣纹更叫她喜欢,便反身趴在池边,同两个侍女说起绣经。
等到卢氏派人来催,她才恋恋不舍地从池子里出来,许是没这个福气,这温泉建有两年,她却满共没洗过几回。
擦干了头发,穿戴好后,出来门又被平彤裹了一件缎袍,免得她病才好又吹风着凉,遗玉身体还有点虚弱,在热水里坐久了,头重脚轻,便搭着两人的手朝前走,免得失重跌跤。
快到午饭时候,宽敞明亮的厅堂,进门就见左方低头立着两排女子,遗玉眯着眼睛细细数了,竟是有十五人,看模样,大的同她差不多,小的仅有十一二岁。
“娘。”
听见一声轻唤,立在厅中的小姑娘们有一半都偷偷扭过头去看,就见一名披着湘色缎子袍的纤瘦少女被人搀扶着打门外走进来,衣裳外头露出的脸腮脖颈,是比水磨的豆腐都要白嫩,脸盘儿精巧,眉目细致非常,头发松松仅挽了一只双翅的蝶步摇,随着袍子下头石榴红的裙子小步轻移抖动着翅膀,好一个娇弱惹怜人的漂亮人,几个小姑娘心里这便想着,也难怪这家小姐是要做王妃的。
遗玉是不知她温泉泡久了泛起头晕,会给这群丫鬟们留下个娇弱的第一印象,被扶着走到卢氏身边坐下,又被平彤塞了几只软垫在腰上垫着,见她娘担心地瞧着她,摇摇头,轻声告诉她只是泡久了才这样,卢氏便叫一旁的陈曲的催厨房送糖梨过来。
“都上来报一报岁数、出身,见过你们小姐。”卢氏坐的端直,声音里不带一丝笑意,遗玉扭头看一眼她板起的面孔,暗想着她娘也只有在这样时候,才能见到当年房家大夫人的派头。
“小姐万福,奴婢名唤东云,今年十四了,祖上在潞州,认得些字……”
没有争抢,她们一一上前拜见,说话小心翼翼,遗玉端着搪瓷碗拿勺子小口地剜着糖梨吃,想着她泡泉之前卢氏单独同她说的话——
“等到了王府,就不比在家里,衣食住行都得让丫鬟们打点,介时王府肯定要给你指派,可终归不比自己陪嫁过去的贴心,听你婆婆说,像是魏王府这样的门户,照规矩奴仆们的契子头几年是断不会交给王妃管的,娘是过来人,不瞒你说,当初嫁到房家,虽他们畏我身份,但到底没有捏住他们命根,便吃过这亏。你从这些丫鬟里头挑上四对,各自派下事务,再叫平彤平卉两个帮你管教着她们,免得日后受气。”
奴大欺主遗玉听说过,魏王府人多事杂,她已经看出来那位蹿倒着戚东眉到璞真园找场子的杜长史她好感匮乏,不排除这种可能,便记下卢氏的话,认真打量着眼前这群将来可能做她身边人的姑娘们。
“见、见过小姐,奴婢叫平霞,今年十五岁,祖上在通州,原本是务农的人家,可斗县前年发了旱灾,爹娘弟妹都被饿死,奴婢流亡到关内,就被人牙子收了,奴婢没看过书,不、不识字,可是奴婢会些拳脚,力气也大,什么粗活都能干。”
起先引起遗玉注意的,是这同平彤平卉相近的名字,后来瞧这白布衫的姑娘说话朴实,说起父母弟妹因旱灾饿死时候,脸上难掩的悲恸,讲到最后不识字,说要干粗活,周边几个小姑娘已然是闷笑出声,她却紧张地揪着衣摆,抬头看遗玉一眼,便又飞快地下去,这一眼却叫遗玉看见她眼里的认真,这是她极其喜欢的一种品质。
“拳脚?”前头五六个丫鬟介绍罢,遗玉都没开口,这一张嘴便让下头的人都提了神,“是同谁学的?”
“奴婢的爹以前做过府兵,后来断了一条胳膊便折乡,乡下人照看田土灌水多争,奴婢是家里长女,便跟着学了两套拳脚,好护弟妹。”
遗玉听罢,有片刻的失神,想起卢俊当初每天跑十里去镇上武馆打杂,便是说要习了拳脚好护家,她侧头看看卢氏,见她娘也有动容,便将梨碗递给平卉,伸手握住卢氏的捏了捏,母女俩心照不宣。
遗玉没再多问就叫下一个上前说了,等到一十五人都见过,又分别问了几句话,她没多犹豫便选了八个人出来,那平霞也在其中。
没被挑上的七个自是失落,毕竟到王府里做下人,这一辈子许就这么一回机会,卢氏不扰她们多想,便挥手让她们下去,留了那八个下来,语态严厉道:“该说的早上都知会过你们,我不妨再说一回,你们跟小姐去了王府,必当尽全心服侍,恪守本分,哪个敢偷奸耍滑,有歪主意的,少不了一顿皮肉,若是坏过头的,丑话说在前头,要被卖到楼子去,可莫怪我没有事先告诫过你们。”
厅里一静,遗玉就见那八个人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嘴里慌忙说着不敢,卢氏却没立刻叫她们起来,遗玉知道这是必要的步骤,便没出声,平彤平卉是见过比这还厉害的排场,面不改色地立在她身后,小满见过卢氏管教下人,便没什么奇怪,只有陈曲白了白脸,十根指头扭在了一起。足足让她们跪了盏茶,卢氏才拉着遗玉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
“好了,都起来吧。”遗玉做了白脸,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可底下的人却抬头看着卢氏,不敢起身。
卢氏当即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沉声道,“都是耳聋了不成!”
“娘莫生气。”遗玉又对她们说了一遍,“起来吧。”
几人又慌慌忙忙地起来,看着是明白以后当听谁的,卢氏没再多刁难,叫小满带她们到周夫人院子里,虽没剩几天,可被老夫人调教一番,还是多少能有长进的。
“玉儿,娘刚才说的话,你也记在心上,日后她们哪个不听话,便狠狠罚了,再不长记性的,就打发出门去,莫要心软。”
“娘一番苦心,孩儿怎不知。”遗玉靠在卢氏身上,搂着她腰,道,“您放心,我在外头这两年见过不少人事,心里明白着。”
卢氏宽慰地拍了拍她,便扭头看着干站在一旁发愣的陈曲,稍一思索,道,“我本是想要你跟到王府侍候小姐,可你爹在这园子里做管事,叫你们父女分离不好,你还是留在园子里吧,日后寻门好亲嫁了,也强过跟着到王府做老姑娘。”
陈曲俏脸微变,咬着嘴里肉,看看卢氏再看看遗玉,又把目光挪到平彤平卉身上,狠咬了自己一口,竟是在卢氏的惊讶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奴婢还想继续侍候小姐。”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遗玉道。
“求夫人应了奴婢,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奴婢要跟着小姐。”
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陈曲,卢氏和遗玉对望一眼,后者开口道,“陈曲,若跟着我到王府去,是万没有在家里自在的,连说句闲话都要小心,到了年纪也不能婚配,你可想好?”
“奴婢想好了,奴婢跟着小姐。”
“好。”遗玉点头道,“你起来吧,这几天就到周夫人那里一起听教。”
“奴婢、奴婢谢过小姐。”
陈曲又拜了拜,才提着裙子去了,遗玉瞧她背影走远,方听卢氏叹道,“哎,你怎就依她,这孩子心气太高,当真不适合跟着你去。”
“嗯,我知道。”遗玉握着卢氏的手,“孩儿自有打算。”
遗玉从魏王府回来,她身体将好,卢氏不叫她帮忙做事,她每日早睡早起,除却练字看书外,便是吃些汤水进补,两日一泡温泉,又调配有益肤的膏药涂抹,闲时就逛逛园子,在亭里画上一幅花景,再不然就是到库里摆弄那些订好的钗环首饰,试穿新做的衣物,婚期将近,这才有了待嫁新娘的模样。
只是李泰果真如那天所说,没再来探她,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捎,遗玉写了一封与他,也没见回音,便只作罢。
殊不知,她从魏王府回来那天上午,朝堂之上,高士廉、房乔等人提带新修好的《氏族志》面圣,李世民准印,发放各州,为显皇权,是以将原本的一等五姓望门山东士族崔、卢、郑、李、王一干降为三等,李唐大姓为首,外戚次之。一时间,京中云涌,历来以娶五姓女为荣的旧俗被制,时人眼明,首当其冲的,便是待娶已故怀国公卢中植孙女的魏王李泰!
(大户人家的婢女叫侍女,一般也叫丫鬟,仆妇等等,文里没用统称,但从阶级上来说,都一样是奴,只是叫法不一。)
第117章 卢家嫁女
自打长孙娴被周国夫人训斥的事情传开后,尔容诗社也受到牵连,主事的长孙娴等人在家中闭门不出,原本半月一次的聚会,到场人数锐减,京人传唱的花草评人歌谣又将尔容诗社抹黑,渐渐原本还以身为诗社成员而自傲的年轻夫人小姐们,都悄无声息地退出,到了最后,有关诗社的活动便不了了之起来,说是名存实亡,也不为过。
然而,长安城里女子们的集社,不只尔容诗社一家,就在彼方惨谈收场的时候,这厢一些年长的妇人们的聚会却依旧照常进行着,不少人是注意到,原本鲜少露面的长孙家三小姐,近来很是频繁地出席一些宴会场合,因她有别于其长姐的傲慢态度,倒是很快就被按纳进一些圈子。
这天一群闲来无事的妇人们约好了到承云道观进香,长孙夕也在邀请之列,这家道观坐落在城北,求子求姻缘颇是灵验,于是很受少女和妇人们的喜欢。
上罢香,解完签,一群女人结伴到后院事先打理好的花园小坐,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前头将修订罢的《氏族志》上。
“那些五姓人家向来自视甚高,嫁个女儿只恨不得将别人家产都要去一半做聘礼,偏偏还有人上赶着送去,这回被降成三等,怕是这五姓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眼高于顶。”
这话说完,便迎来一片笑声,不怪她们会幸灾乐祸,先前五姓人家因着姓氏高人一等,自恃贵族身份,对其他士族不假颜色,更是借着联姻索财无度,让一些想同五姓攀亲的人家都望而却步,眼下就这么被剥了等次,可谓是除了眼红之人一块心病。
长孙夕笑着吃了一口茶,也不插嘴,坐看她们继续聊下去:
“这么一来,那些前头娶了五姓女子的人家,若是没下聘礼的还好,当真下了巨聘的,只娶回来个三等——哎,这不是吃了大亏么。”
“诶?魏王的婚事不是定在下个月初,他要娶的那个,可不就是卢家的小姐。”
“要我说,魏王爷是够倒霉的,好好的一等变作三等就罢了,我还听啊,这位卢小姐同那位杜大人有些不清不楚的。”
“杜大人,哪个杜大人?”
看着几人面露好奇,长孙夕但笑不语,就听有人解释道,“就是袭了莱公爵位的那位杜公子,你们不知道吗,据说这杜大人当初拿来送那卢小姐的画被魁星楼收去,前阵子又被他天价买回,那画上还有卢小姐的题诗,诗里又有相思又有愁的,呵,这是什么意思,还用得着猜嘛。”
四下顿起一片惊讶,有人瞪大了眼睛道,“这可是真的,那魏王还要娶?”
“先前许是以为娶了卢姓女,可聘都下过,又是皇上亲自指婚,想悔也不成了。可惜了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到头来摊上这门亲。”
听见众女嗟叹,长孙夕这才适时开口道,“话不能这么说,卢小姐虽出身乡野,可既然认了怀国公一脉,便是功臣之后,她又精工诗书,拿过五院艺比的木刻,及笄时候又有三夫人添笄这般风光,也是位难得的才女。至于她同杜大人的事,多半是人误传。”
少有人不知道长孙家同怀国公卢家的恩怨,听长孙夕反过来这般相护,言辞切切,便又高看她几分,对那未见过面的卢小姐,则是下意识地抗拒了,有人这就出声笑言:
“不管是真是假,月初魏王府婚宴,咱们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也看看这卢家女的排场如何,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来是比皇家都差不了哪去。”
她话音方落,就有人嗤笑出声,便是先前解释“杜大人”是谁的那位,见众人都疑惑地把她瞧了,遂掩唇道:
“怕你们到时侯去了失望,这位卢小姐本就不是正统的卢家女子,长安卢府今不如昔,我也不瞒你们说,这东都会有间木器作坊是我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