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五-六卷-第28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心情复杂十分,遗玉开始信了,这么多前因后果加在一处,她想不信都难。
“我收到祖母的回信时,你动身去了扬州,我想法设法派人到扬州去,却得知你中途就被人带走,无奈只好等你回京,小玉,我已将所有事都打点好,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我会带你离开长安,我们行程快一些,用不了两个月就能到碧浮山。”
遗玉推开卢智的手,为难道:“我一去红庄,不是自投罗网吗,姚一笛哪来的好心让我平白无故延年续命,恐怕我后半生都要待在那碧浮山里了。”
韩厉那样精滑的人,也被困在了红庄十年才逃出来,她的身份更加敏感,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那她岂不是要同李泰和女儿永远分离。
带着他们一起?
莫说红庄肯不肯收人,李泰苦苦经营半辈子,好不容易夺了皇位,就要一步登天得偿所愿,她怎能让他为了她放弃皇位,到红庄去做一个遭人白眼的杂血。
卢智将遗玉的犹豫看的一清二楚,很清楚她放不下什么。
“小玉,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他掠了掠她额角散落的头发,温声劝说:
“算算时日,这孩子应该是二月生的吧,若是他在你死之前生下,岂不成了没娘的可怜孩子,若是他在你出事之后——你舍得这个孩子就这样跟着你没了性命吗?”
卢智一语戳中了遗玉的软肋,比起自己的死活,她显然更在意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和李泰的孩子,第一个儿子。
她两手覆在腹部,感觉着里面那小小的生命的存在,眼神恍惚了一阵,攥紧了手指,涩声道:
“你让我回去先和殿下商量一下吧。”
“不,你不能告诉他,我们要悄悄的离开。”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他?”遗玉失声低叫。
卢智突然冷笑了一声,伸手握住遗玉的肩膀,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么,姚一笛几年前就进京找过李泰,借此向他索要你,却被他打成重伤,四年前他又来过一次,同样被李泰派人追杀,逃到我这魁星楼,一时气下,就被我哄出了五脉族女的事,你还记得姚子期吗?”
遗玉迟钝地点点头。
为了让遗玉自愿和他离开,卢智不得挖空心思来说服她:
“姚不治不知想了什么办法给她取丹,让她活了一命,她同你有故交,不忍见你丧命,就说动了姚一笛,一年前他又到京城来,直接找到了我。李泰若真在意你,定会去调查清楚,为了你好,几年前他就该将你送回红庄,他一心都扑在夺位上,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你的死活,你现在怀有身孕,这一胎一定是儿子,生下他便有了后嗣,他更不可能放你走。”
遗玉咬着嘴唇,是了,李泰应该早就知道这回事,他不喜欢她带着那块红玉,后来她就把那块玉送给了他,那时她根本不知道,那是通往红庄秘境的钥匙。
她与李泰相识十四年,相许十年,早就习惯了相信他,可心里还是闷闷的,她不以为李泰不在乎她的死活,但他隐瞒了她这么大的事,究竟是何故?
卢智叹气:“这事换了是娘和你二哥知道,都会和我一样担心,急着要把你送到红庄,就算不能相见,但留着性命,总还有念想。”
见遗玉目露思索,卢智知道劝说有了成效。
“小玉,等下不管是谁来接你,你回去都要想办法留在芙蓉园住,三天后的早上,太子去上朝,你便出来,巳时乘车到通济坊西门,我会在那里等你。”
“大哥,我不能——”
“不要急着拒绝,”卢智捏紧了遗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是你和肚子里孩子的命更重要,还是一个一心皇位的男人重要,和我去红庄,至少你能活下来,太子若真将你放在心上,就一定会去找你,若他舍不了皇位却舍得了你,你还眷恋他什么。”
第三九六章 你的心容得下帝王吗?
“首领,太子来接人了。”
楚不留的声音在密室门外响起,夹着一丝回音。
“看来皇上和太子是达成了共识,你该走了。”卢智出声唤醒还在沉思中的遗玉,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大哥。。。你和我一起走吧,”遗玉拉着卢智的衣袖,目光有些哀求,十年的囚禁,这阴冷潮湿的地下,她不想卢智再多待一天。
卢智拉了她起来,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卢智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铁了心思要带她去红庄,就不会提前离开,遗玉无奈地被他半拥着推到了木门外,楚不留正提着灯笼等候在外。
“小玉,三天后,大哥在城南等你。”
卢智抬手正了正遗玉头顶上的朱钗,就负手站在门内,一步都不逾越,目送着楚不留将频频回头,欲言又止的遗玉拉上了楼梯,消失在最后一层台阶上。
不多久,楚不留便折返回来,看见卢智还站在门边不动,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沉重的锁链,毫不费力地在手中甩动。
“假使太子晓得,他想方设法将人送到你这里,让你们兄妹提早相见,你却要拐跑他的人,不知会不会后悔。”
“谁知道呢,”卢智转身走进阴暗的内室,声音幽幽地在地下回荡:
“也许后悔的人是我。”
天亮之前最黑的一刻,一小队禁卫守在小巷之外,一辆马车停靠在路边,李泰披着一件鸦青色的裘绒站在巷口,注视着漆黑的小巷深处,在看到巷中晃动的火光后,毫不迟疑地大步走上前去。
遗玉低着头看路,听见脚步声,迟钝地抬起头,借着灯笼的光照看清楚停在几步之外的高大男子,面容愁容一扫,抽出被人搀扶的手臂,快几步迎了上去,刚伸出手,就被他拥住,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阔,她紧紧搂了他一下,嘴里的哈气在他胸前升起白雾,仰头道:
“你没事吧?”
“嗯。”李泰捂了捂她凉冰冰的耳朵,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小雨点呢?”
小家伙白天玩的太欢,进了宫就犯起困,宴会太吵闹,遗玉就让平彤平卉带她回了东宫睡觉,是以避过今晚两仪殿这一场风波。
“在将军府。”
遗玉放了心,小雨点有卢氏照看,睡醒了也不会哭闹。
李泰环着遗玉上了车,在禁卫的护送下,马车调头。
车上,李泰将大腹便便的遗玉圈在膝上,从背后将她两手包裹在掌心,将她冰凉的手指捂热。
“见到了?”
“嗯,见到了。”
“高兴么。”
“。。。嗯。”这算是一整年最大的惊喜,有惊,也有喜。
“哭了?”李泰侧头,嘴唇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有些不悦。
“没忍住。”
“过断时日我会想办法把他接出来,不许再为他伤心。”
听着他专制的命令,遗玉靠近他怀里,轻呼了一口气,“那是我大哥。”
头顶上方的目光变深,李泰将鼻尖埋进她发里,避开了刚才的话题,低声道:
“累了便闭上眼睛休息,我将你送回芙蓉园,还要回皇宫处理些事。”
遗玉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询问李泰,可是又问不出口,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她的确是累了,靠着他,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过来,已是早上,李泰去了宫里,她勉强吃了些早点,便将下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待在房里想事情。
因昨夜宫中动静太大,前来给太子贺寿的朝臣几乎都是中酒毒被禁卫送回府上,第二天吴王谋反的消息就遍传开来,震惊了朝野。
前头长孙无忌才因涉嫌通敌谋害太子被问罪,这厢吴王又谋反,一夜之间,同吴王有牵扯的官员有大半都被捕入牢狱,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朝局,在李泰强硬的手腕压制下,维持着表面平息的状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吴王谋反后的第二天,早朝上,李世民亲口宣布,明年二月退位,将皇位传与皇太子李泰,命中书省起草诏令,礼部工部着手准备事宜,明年六月行大典。
面对这般草率决定,当朝反对声却寥寥无几,众人皆有自知,手握三军兵权,一身战功显赫,文治武功无往来者,太子登位既成定局。
只是李世民为何会在吴王谋反后自愿传位,终究是成了这一朝臣子心中的一个谜团。
遗玉没想到平阳会来探她,她打从定州回来,就一直在芙蓉园窝着,不知道三公主一个月前就从洛阳回了长安。
李世民命中书省起草传位诏文的事在昨天早朝时传开,芙蓉园外车水马龙,来访者一夜之间便如过江之鲤,都被铁面无情的禁卫阻在了门外,李泰没工夫理会,遗玉则 没心情待客,不过平阳又要另当别论,她要来访,就是园外的禁卫都莫敢阻拦。
听到外面传报,遗玉匆忙换了常服,赶到花厅时,平阳已经坐在那里品茶。
“拜见姑母。”
“免了,”平阳放下茶,走上前很自然地拉起她手,挽在臂弯上,道:“今天外面暖和,本宫很久没来芙蓉园,你随我在园子里转转。”
“好,”遗玉笑道,“那我就陪您走走。”
两人说着话,并肩离了花厅,身后一群侍女跟着,抱着炉子茶蒲。
“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是身子沉累的吗?”平阳问道,出了外面,阳光照射, 能将人的脸色看的一清二楚。
遗玉摸摸肚子,眼光垂下,“这两天是睡不着。”
平阳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就带着她往抚海楼的方向漫步,一盏茶后,两人登到了楼上,只留了平彤平卉两人伺候。
抚海楼座落在芙蓉园西岸,是整座御园视角最高的地方,站在三楼顶层向下俯瞰,可将整片江面尽收眼底,远处是整齐的坊墙,和冒尖的塔楼,白墙红瓦,一目了望,心旷神怡。
站在高处,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遗玉扶着栏杆,呼吸远眺,面上的忧容被微风拂的散开。
平阳同样望着远处,突然开口道:
“我年轻时喜爱游走四方,结交朋友,生平见过不少奇女子,有貌美者,才智者,心善者,然唯有一人,我是敬她,这人算不得最聪明,算不得最美貌,也算不得最善良,但她却做了这世间女子的佼首,母仪天下,让一位君王都敬重她,纵使后宫佳丽三千,都夺不去她一身荣宠。”
遗玉听到这里,就知她在说长孙皇后,便竖起了耳朵,做聆听之态。
“你道这是为什么?”平阳偏头去问遗玉。
遗玉对长孙皇后的了解不多,她只在很多年前一次有幸一睹先后仪容,不好回答平阳问题,便老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她了解皇帝,”平阳感慨一声,“她是这天下最了解皇帝的女人。”
闻言,遗玉心有所动。
“都言君王无情,伴君如伴虎,这天下最难做的不是宰相,不是皇子,而是帝王的女人,”平阳语重心长道:
“天子亦是凡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憎,能得帝王所爱,是大幸,亦是大不幸,幸在你凌然于众生上,不幸在你一言一行都要斟酌三思,一时不查,左右帝心,严重者,祸国殃民,便会遭世人唾骂,古来今往,此例屡见不鲜。”
遗玉表情严肃起来,不是平阳提起,她根本就无从去设想皇后一位,真被她点拨,才发现,自己对皇后这个位置,真的没有什么概念。
“所以,想要做好皇帝的女人,你要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清楚他的喜怒,明白他的心思,还有,无论何时都要铭记,他在作为丈夫和父亲之前,首先是一位君主,而一位明君的心中,首先是这天下黎民苍生。”
平阳背转过身,抬手指了指遗玉的心口,“你这里,容得下一位帝王吗?”
遗玉心口猛地发胀起来,平阳指过的地方,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沉得她竟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从魁星楼回来这两天,她一直都在思索着卢智的那个问题——李泰肯不肯为了她放弃江山。
平阳的话,一语中的,点破了她心中的畏惧,她的爱其实无比自私,不然也不会坚持要李泰只有她一个女人,而现在,却有人明白地告诉她,要想做明君,李泰就不可能将她放在首位。
她知道那样的想法很愚蠢,但她也有平凡女人的一面,希望在爱人的心中 最重要的存在,而不是排在江山,排在黎明百姓的后面。
她真的有长孙皇后那样的胸襟,去包容一位帝王吗?
看着远处秀丽的江河,遗玉迟疑了。
“主子,主子?”
遗玉回过神,才发现平阳没了影,去问侍女,“公主呢?”
“公主离开有半晌了,这里起风了,主子您也下楼去吧,仔细着了风寒。”平彤上前,将披风罩在遗玉肩上。
遗玉又眺望了远处一眼,将万千思绪压在眉下,转过身:
“走吧。”
第三九七章 舍得
李泰忙了一日,傍晚回到芙蓉园,回房没见到遗玉,只有平卉一个人在整理柜里的衣裳。
阿生看了看李泰脸色,问道∶“太子妃在何处?”
“去芳林苑看小郡主了。”
李泰衣裳都没换,便转身去了芳林苑。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暖阁门外不知为何不见侍女,掀了帘子,阿生守在外头,李泰进去,听到里面低语,来到内室门外,隔着一层纱帘往里看,就见大的抱着小的睡在软榻上,盖着一层松软的被子,遗玉低头在睡着孩子额头吻了吻,声音里带着一丝哭音。
“。。。母妃对不起你。”
李泰拨开帘子走了进去,这动静惊动了遗玉,仰头见是他来,赶忙压下头去拭了拭面,才轻将小雨点放下,坐起来。
“你回来啦。”
“嗯。”李泰撩了袍子在对面的茶桌边坐下,一臂放在桌上,看着她。
遗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就掀了被子,给小雨点捂好,走下软榻,到桌边给他倒茶,找着话说,眼睛却不看他。
“白天平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