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五-六卷-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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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耀眉毛动了动,不给面子地揭穿沈剑堂的话,“太子说是让我留下来,你送信。”
沈剑堂同他打哈哈,“不都一个样么,你就体谅体谅我连夜赶路到辽东连口气都没喘,替我多跑几步路吧,啊?”
卢耀意外地好说话,对着同他耍赖的沈剑堂,点点头,没再和他争。
遗玉倒也不在意谁去谁留,等他们商量好,就把今天查探到的情报都低声一条条叙述给卢耀听,教他回去如何禀报。
卢耀临走前,才塞了张字条给遗玉,说是李泰给她的,沈剑堂凑过来看,遗玉当时没设防他,卷开一看,是在沈剑堂暧昧的笑声中,红了脸。
“‘相思难入夜,孤枕不成眠。’啧啧,想不到这木头也有通人性的一天。”
沈剑堂一边调侃,一边从窗子口爬了出去,留下遗玉独自握着那张字条发呆。
第三八零章 将计就计
昨晚等卢耀到半夜,遗玉没休息好,早上是月香来敲门才醒过来。
“等等,我穿衣裳。”
遗玉应了门,将昨晚睡觉前拆下来的绵包重新绑在身上,看了眼屋后紧闭的窗子;摇头失笑,去洗了脸,对着镜子贴假眉毛。
早饭没什么胃口,遗玉只喝了一点粥,就让下人把饭退了。
她今早并没有去找萧汉,因知道今天杨万春会去和唐军谈投降的条件,萧汉一定跟过去,肯定不会带着她。
白天没了事做,遗玉支开月香,试图找沈剑堂叙叙旧,然在院子里晃荡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剑堂的踪影。
“公子,您在看什么?”
遗玉把目光从空无人影的树上收回来,对端着茶果走过来的月香道:“刚才那树上好像歇了一只鸟,又飞走了。”
“公子喜欢鸟吗?”月香这两天和遗玉熟络起来,就是遗玉不开口,她也会自己找话说。
“喜欢。”
提起鸟,遗玉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银霄,李泰这次出征,是有将银霄带上,但因个头庞大的它太过引人注目,为了减免不必要的骚动,银霄并不曾在军中露面,来无影去无踪,行军这么长时间,遗玉前后见过它几回,大多都是在大军赶路的时候,它从天空飞过,留下一两声清亮的长啸,同陆地上的她打招呼。
“大人射箭可厉害了,五百步外的树上落着一只麻雀,他都能打下来,公子要是喜欢,回头就请大人带您去打猎呀。”
月香显然误会了遗玉对于“喜欢”的含义,遗玉并不解释,笑了笑,让她把茶盘放下,坐过来说话。
遗玉从聊天中得知,月香只比自己小上一岁,平民出身的她,和萧汉有着几近相同的身世,她的生父也是唐人,不过生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句丽女子。
“要不是大人收留,奴婢早就饿死在街头上了,”月香提起萧汉,满眼都是崇敬,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黯下来,叹气道:
“大人是个好人,就因为常年在外,和这里的人都不亲近,公子不知道,您没来之前,大人都是板着一张脸,不笑也不喜欢说话,整天就是帮着城主做事,奴婢看得出来他不开心,就是没办法。可是您来以后,大人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天晚上你们喝酒,赏月,奴婢从来都没有见大人那么高兴过。。。。。。公子,奴婢求您一件事行吗?”
遗玉正静静地听着月香讲话,有些犯困,见她突然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便打起了精神,问道:
“什么事,你说。”
“公子留下来吧,不要回大唐去了。”
“呵呵,”遗玉笑了两声,赞赏道,“月香,你是个好姑娘,处处都在为你们大人着想,可惜他不解风情,让你为他担心。”
月香听懂了遗玉话里的调侃,神情立刻窘迫起来,垂下头,小声道:
“公子不要取笑奴婢,大人、大人哪里是奴婢这等卑小之人能乱想的。”
有那么一眨眼的瞬间,遗玉仿佛从这个异族女子的身上,看到自己很多年前的一点影子,不由就温柔起来:
“再小的鸟儿也有飞翔的自由,再卑微的人也有爱恨的权力,没有能不能,只有敢不敢。”
月香面露迷茫,一时听不懂遗玉的话,但因这样,忘记再提让遗玉留下来的请求。
萧汉晚上没有回来,遗玉一整天都没有找到沈剑堂,直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外才有了动静。
卢耀和沈剑堂一前一后的翻窗进来,遗玉看着正捧着一只鸡架啃得津津有味的沈剑堂,顿时明白过来这人今天一天是晃荡到了哪里。
“主人,这是太子交给你的信。”
遗玉接过卢耀递来的书信打开,因为昨晚那张字条的缘故,下意识地在沈剑堂凑过来的时候,一手挡在前面不让他靠近,抖开了信,独自默念。
沈剑堂不满地将鸡骨头丢出窗外,随手在衣服上抹掉了油,扭头去和卢耀大眼瞪小眼。
遗玉神色复杂地看完了李泰的信。
杨万春果然提出要让李泰带人到城门前,以城中百姓为借口,要李泰当面和他口约,唐军进驻安市后不会乱杀百姓,才肯投降,实则是为借机暗杀李泰。
李泰明是知计,却应了下来,打算将计就计,借此机会一举将安市城拿下。
要是遗玉当时在场,说什么都会反对他这般涉险,但是他这么一纸书信传来,将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好,让她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
“老四信上说什么?”沈剑堂见遗玉看完信,才出声询问。
遗玉暗叹一声,来回看看他们两个:
“杨万春要他明日正午到城南门前做口约,殿下打算自己做诱饵,到时城中守备军都会移动到城南处,城东防备疏松,再欲声东击西,派人从城东攻进安市,让我们在城中内应。”
“那我要做什么?”沈剑堂并不关心李泰使的什么计,直接询问他的任务。
“城东内墙下有大量建城的木料草石堆积,沈大哥明日就负责在城东放火,趁乱将城门打开,好让我们的兵马顺利入城。”
沈剑堂一指卢耀,“那他呢?”
遗玉捏紧了手中的信纸,道:“杨万春会派萧汉在城墙上伺机射杀殿下,卢耀要混进城墙上的守备军中,找到扮成守备军隐匿在某处的萧汉,擒住他。”
卢耀脸色不变,显然是已在营中听过了李泰的安排。
沈剑堂疑问:“这个萧汉箭术很了得吗?”
遗玉抿了抿嘴,把白天月香无意透露的信息告诉了他:
“据说,他能射中五百步外树上的一只鸟。”
沈剑堂脸色沉下来,看了一眼卢耀,道:“我和他换,他去放火,我去擒人。”
“不换。”卢耀道。
沈剑堂眯着眼睛去看矢口拒绝的卢耀,冷哼道:“我兄弟的命,当然是我来看管,你争个什么。”
“你只有轻功比我好。”卢耀板着脸说出一句事实。
“我眼神你也比你好,我脑子也比你好!”
面对无理取闹的沈剑堂,卢耀干脆不予理会,沈剑堂不能说服他,便转过头去和遗玉讲道理:
“小玉啊,你既然知道这个萧汉箭术了得,为了老四的安全着想,就该让我去保护他,这个卢耀啊,他武功虽然比我好上那么一点点,可他脑子不够机灵啊,我是不放心把老四的命交到别人手上,你让他去放火,别跟我争。”
卢耀也不乐意了:“这是太子的安排,不是我和你争。”
“都别说了,让我想想,”遗玉自己也觉得李泰这样太过冒险,别是说卢耀,就算加上个沈剑堂,她都不放心把李泰的安全交给他们。
“这样,明天我和卢耀一起去城南,我对萧汉此人熟悉,就算在人堆里,也好辨认他,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总不至于让他得手。”
遗玉做了决定,是把李泰信上吩咐她老老实实躲起来等待救兵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沈剑堂犹豫了。
“主人最好还是躲在城中安全。”卢耀不赞同。
“介时大军入城,兵荒马乱,我在城里也未必安全,倒不如和你在一处,方便行事。”
遗玉只是一句话就把听过李泰安排的卢耀说服了,说到底,卢耀听从的不是李泰的命令,而是遗玉的。
“沈大哥,你轻功了得,在城东放火接应外面攻城的事,只有你来做最妥,如果不能顺利让大军攻入城中,殿下岂不白白犯险,你说是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剑堂抓了抓头发,松了口,又伸手去拍了拍卢耀,“刚才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把老四的命交到你手上了,事成之后,我们再好好切磋。”
卢耀点了点头,并没把刚才争执放在心上。
三日如此这般商议一番,是拿定了主意,又将具体事宜仔细盘算后,看时辰不早,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遗玉就让他们两个出去到屋顶上睡觉,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睡不着,几次起来拿出李泰昨天让卢耀带给她的那张字条,细细摩挲,思念满溢,忧心忡忡。
天快亮,遗玉才睡过去,睡没多久,月香就来敲门送早点。
遗玉扒了几口饭,就问起萧汉:“你们大人昨晚没回来吗?”
月香摇头,“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公子有事吗?”
遗玉放下箸子,道:“我想出去走走,在院子里闷了几天浑身不舒服,要不你陪我出去?”
月香事先被萧汉叮嘱过今天看好遗玉,尤其是不能让她出门,面上就露了难色。
遗玉一看她表情,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就不再提,安静地吃了饭,又和她聊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打了个哈欠,佯作困顿:
“昨晚没休息好,我睡上一觉,别来打搅我,去吧。”
她愿待在屋里不出去,月香是求之不得,赶忙让人进来收拾了东西,带上门,守在院子里头。
遗玉窸窸窣窣将该拿的都带上了,确认再三,才进到内室,开了后窗。
“咱们走吧。”
第三八一章 他在哪?
顺利离开了萧汉的住处,三人在曾经藏身的小院里,换上了高句丽当地百姓的穿着,遗玉最后一次叮嘱要独自到城东去放火的沈剑堂:
“沈大哥到了城东,先混进内墙,将哨塔上望风的士兵解决掉,以免他们提前发现城外兵马流动,等到太阳升到正午时,再放火烧了城墙下堆积的木料,将守备军引去,趁乱将城门打开,接应城外军队,城外兵马能否顺利入城,就全看沈大哥的了,还有,万事小心。”
李泰带人在城南将守备军拖住,等到杨万春发现城东失守,为时已晚,守备军回防再快,也不及城外涌入的唐朝大军,攻克安市,只在朝夕。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沈剑堂拍了胸口做担保,又给遗玉检查了随身携带的火石火引,确认无误,才反应过来对遗玉和卢耀道:“你们两个也是,小心,我走了,事成之后再见,日后上我家去喝酒,让你们嫂子做几道拿手菜款待你们。”
“嫂子?沈大哥你——”
遗玉话还没问完,沈剑堂已经大步飞上了院墙,消失远走,害她只能暗自纳闷,这老沈是何时娶妻成亲的,怎也没听李泰提起过,害她以为他至今都还是光棍一个,何况他不是对——
“主人,事不宜迟,咱们也走吧。”
卢耀催促,遗玉摇摇头,甩掉多余的念头。
“好,走。”
杨万春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为在射杀李泰之后,一举将城门随行的唐军驱逐出去,抵御押后的大军涌入城中,做到百无一漏,他将城中剩下的五万守备军,几乎全部调到了城南。
就是因为他的谨慎,使得遗玉和卢耀十分轻松就从内城墙混进了外城墙。
还差半个时辰不到中午,城南内侧的城墙下,便聚合了大量的守备军,密密麻麻地站在城下,卢耀挑了两个他和遗玉身量相当的勤务兵下手,扒了他们的军服,和遗玉躲起来换上。
遗玉将头发扎好,套上简陋的藤甲,将皮盔递给了卢耀拿着,从怀包里掏出泥粉和短须,简单地给两人换了个模样,使她自己看起来既不像那粗眉的唐大夫,也不像个女子。
“等下到了人群里,我就不与你说话了,你会传音,有什么情况就提醒我,看我眼色行事。”
“属下知道,主人不要与我走远。”
“嗯,这个你给我拿着。”遗玉将装有知梦散的小瓶交给卢耀,这东西她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放在她身上,不如先给卢耀保管。
卢耀将那红色的小瓶塞进怀里,看遗玉又拿出一只白色的瓶子,掏出她那把小银刀,从瓶中倒出一些亮晶晶的粉末洒在刀刃上,疑惑道:“这是什么。”
遗玉一面将淬毒的小银刀小心插进护臂里,一面对卢耀道:“等下不知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万一我们被人识破身份,我不能没点自保的能力,这把小刀虽然锋利,但还没到见血封喉的地步,此毒名为‘云雨巫山’,入骨断肠,介时真被人围攻,我一刀一个,总不会拖累你太多。”
卢耀闻言,知道她已是将最坏的情况都打算上了,想到她这样铤而走险就是为了什么,呆板的目光中露出忧色,不由出声道:“请主人凡事以自己安危为先,想必太子也不愿见你为他赴险。”
遗玉系着护腕的动作停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遗玉和卢耀换装的时候,杨万春正带着一众部下前往城南,李泰也率领着五万兵马出营,正在赶来的路上。
城南的投石器老旧,大小石块都需要人搬运上城墙,城墙上能够容纳石块的地方并不多,以至于不能提前储存,这就造成今天上午,临战之前,还有人往墙上托运石头的情况。
遗玉和卢耀避开了排查,就混在托运的队伍里,跟着一群高句丽士兵,顺利地登上了安市的城墙。
安市城的外城墙要比内城墙高上一丈,左右能容四人并行,城南门附近修有四处登墙的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