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五-六卷-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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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绩没想这小大夫会直接驳了自己的面子,尴尬之余,又没法否认对方的言辞,毕竟长孙国舅同太子爷的关系确是不好,真让长孙国舅被太子的人治出个三长两短,那两边人岂不都要怨恨自己。
罢了,得罪一边也比得罪两边要好。
李世绩这么一想,便放弃了当说客,敷衍了遗玉几句,便回去向长孙无忌那边的人回话了。
他们一走,遗玉便将阿生叫到帐中,一脸思索地在他面前来回走动,阿生见她神色严肃,就试探问道:“您可是觉出什么不对?”
遗玉停下步子,皱着眉对他道:“长孙无忌这病来的太巧,我想他是对我的身份起了怀疑,我避不见他,定会自曝古怪,更惹他疑心。”
阿生“啊”了一声,不解道:“那您刚才还推拒了李将军?”
遗玉摇头,“长孙无忌老奸巨猾,我没信心不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换而言之,去与不去,都会惹他怀疑,既是这样,还是不去为妙,他怀疑就让他怀疑吧,反正我现在身在帅营,只要不露面,他抓不到我现行,也没办法拿我做文章。”
阿生听罢她分析,放了心,转又去安慰她:“您也别太担心,女子从军之事,我朝并不鲜见,虽您身份敏感了些,然您在伤兵营劳务这几个月,又在辽阳城一役中出了大力,真被人曝了身份,也没人能奈何您。”
“唉,我倒不是怕别的,只是长孙无忌这一行多有不测,他这样试探我,绝对是另有所图,还是早生防备为妙。”
阿生点点头,“那您这些天就待在帐中,不要外出了。”
“也好,你在帅营附近加派些人手,免得有心怀不轨者混进来。”
“是。”
长孙无忌这一试探,倒是让遗玉起了防备,只是她万万没料到,她防得了这暗箭,却没能躲得住明枪。
副将孙协匆匆进了营地,长孙无忌帐前守着几名属将,见他回来,纷纷围上:“怎么样,请来了吗,那大夫呢?”
孙协摇摇头,无奈道:“那人怕事,不愿来。”
几个人立马虎起脸,“什么,他敢不来?让人去请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就是太子带来的一条狗,也跟咱们拿起乔来了,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他担得起责吗!”
“好了,你们别在这里吵闹;当心扰了大人清静,该干嘛都干嘛去,我进去看看大人。”孙协随口驱赶了这群人,掀了帘子入帐。
屋里飘散着一股药味,卧榻上侧躺着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像是睡着一样,孙协轻手轻脚地挨了过去,行了礼,蹲身道:“大人,李将军亲自去请,他也不来。”
闻言,那如同睡着的人竟是出了声,“你把原话学一遍。”
同李世绩一道去请遗玉的孙协就把两人对话如此这般学了个明白,最后问道:“大人,依您看,这个唐大夫,到底是不是太子妃?”
榻上的人没有回话,孙协似是有些着急,挨到榻边,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可要为自己想好啊,难得皇上听了您劝,已有改立九皇子为东宫的意象,要是让太子打赢这一仗回了京城,到时谁都再难动摇他的地位,等他登基后,肯定第一个拿您开刀,谁人都知太子将太子妃看的极重,若她有个差池,想必太子将无心应战。”
榻上的人动了动,一阵衣物竜窣声,慢慢转过了身,露出正面,确是长孙无忌那张颧骨高高,瘦长的脸,他面色缺血,老态毕露,然而目光却是一派平静,不见波澜。
“灭高句丽,是皇上毕生所愿,为人臣者,当以尽忠为先,志聊,你刚才是在劝老夫置皇命于不顾吗?”
听完长孙无忌最后一问,孙协当即跪下,一头冷汗冒了出来:“属下不敢!是属下失言,请大人罪责。”
长孙无忌看了他一会儿,才出声道:“起来吧,以后言辞且需三思,老夫刚才不是在怪你,只是凡事都有轻重,不可本末倒置,你去吧。”
孙协受教地点点头,站起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又被长孙无忌叫住:“找人去打探打探,这些时日那位唐大夫在军中都做过什么。”
孙协两眼一亮,忙低头领命,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此时离李世绩来请遗玉去给长孙无忌诊病过去两天,攻城事宜,依旧毫无进展,唐军绞尽脑汁,什么法子都使了,也没能越过那座土坡,叩开安市城的大门。
这天一大早,唐军依旧派了几对人马到安市城去叫阵,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安市城的守备军竟然有了回应。
当遗玉听到阿生汇报,说是安市城的城主杨万春同唐军约战,明日上午各派兵三千,在城外东南的半坡上交兵,李世绩答应了。
遗玉对排兵布阵只知皮毛,听过阿生分析,才知道高句丽人这一步的银线,半坡之上,守备军在上,唐军在下,本就不利,且双方交兵,虽各派三千,但守备军背后就是城墙,若有败象,城墙上又可排布远程军掩护守备军撤退,胜负是在三七之间徘徊。
“李将军想来无法,错过这机会,又不知等到何时,连日未能交锋,我军士气已见低落,现安市约战,若不应战,必当影响士气,不利日后攻城。”阿生道。
遗玉对攻城事宜的关心,明显不如对带兵前去拦截高句丽援军的李泰,听过且过。
却不想到了第二天傍晚,会有一群士兵愤然突然闯入帅营,持了长孙无忌的军令,口称大都督营中的唐大夫耽误军机,要捉拿她到大帐前去问罪。
第三七二章 副城主
傍晚时分,帅营前,两方人马正在僵持中,这里毕竟是太子内营,就算对方持有军令,李泰的部下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就让他们闯进去抓人。
“我等是奉了长孙大人和李将军的军令来拿人的,军令在此,还不快让开!”
“大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督军的营中,也是你们说闯就闯的?”
“太子领兵在外,圣上有诏,现在营中事务全由长孙大人代管,你们不让开,是不是想违抗军令!”
。。。。。。
遗玉坐在帐中看书,听到外面的吵吵声,便抬头对守在门口的阿生道:
“去看看外面怎么了,是谁在大声喧哗。”
“是。”
阿生去了一会儿,便匆匆回来了,进门便道:
“不好了,出事了,外头有一群人正持了长孙大人的军令,要捉拿您到大营去问话。”
“捉拿我?”遗玉大惑不解,“他们凭什么捉我?”
阿生一脸着急,简明扼要地解释了缘由:
“今天上午两军在安市城外东南半坡上交兵,是把那剩下的一缸唛草汁用了,到了战场上,这东西没有像以前那样让战士们以一敌三,对方占尽地势之利,大败我军,三千人马伤亡过半,回来后就有人告到李将军面前,查出那份唛草汁有问题,李将军就把负责调配唛草汁的萧汉几人抓了起来,一问之下,就有人将您供了出来,说是受您指使勾兑了一份假的唛草汁,长孙无忌得知这件事,便下了令派人来抓您过去问罪。”
遗玉闻言,既惊又怒:“荒唐!没有太子首肯,谁准许他们私自取用唛草汁的?”
唛草杀伤力极大,为了合理分配,用到刀刃上,统一都由李泰下达指令后,才可调配,没有李泰的命令,就是李世绩的手都够不着那些唛草。
她同李泰商量后,做出那份假的唛草,本来是用在关键时候助涨士气的,可不是为了让将士们靠着这东西去拼命的!
阿生气道:“还能有谁,长孙无忌手握兵权,暂代帅位,没有他的首肯,谁能瞒着咱们帅营动用那些唛草,现在捅了篓子,又要抓人来顶罪,主子煞费苦心营造的局势,全被他们搅和了!”
遗玉也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可当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应对这场变故,在李泰回来之前,不让事态恶化。
两军头一回正面交锋,便死伤过千,这可不是件小事,遗玉让萧汉带人去勾兑假唛草汁,初衷是好的,现在却因为这一场战败,成了心怀不轨,没准还要牵扯上李泰。
遗玉和阿生正在两头为难的时候,外面突然想起了兵戈交错声,遗玉心里一个咯噔,就知道外头打起来了。
“您待在这里别出去,属下到外头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帅营前放肆!”
阿生是动了真怒,没等遗玉应声,便握紧了腰上的长剑大步走出去。
遗玉叫不住他,心烦意乱地来回在帐中走动,听见外头打闹声越来越响,终是忍不住沉着脸走到门口,借着营中的火光,一眼就望见几层栅栏包围外,打作一团的两拨人,正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李泰领着四万兵马前去赴险,生死不知,安市城久攻不下,粮草急缺,他们这些人还却在这儿窝里斗!
可恶!
遗玉一步跨出营帐,青着脸拔了门口木柱上插的两支火把,几步上前,一前一后,用力掷到那群人堆里。
火星四溅,两拨人跳着分开来,有人骂了两句,各自扭头寻找火把来的方向,很快便在栅栏那头,发现一道低矮的人影。
“我是唐大夫,谁要抓我,我跟你们走。”
森森火光下,遗玉的眼神明明灭灭,阴晴不定。
遗玉被关起来了,她甚至连长孙无忌的面都没见着,被人带走,在大营前面晃了一圈,长孙无忌和李世绩正在和众将议事,没时间审问她。
“进去。”长孙无忌的部下想当然不会对太子营里的人客气,一手就将被绑的遗玉推进了东营后头一座拿来关押犯人的破营帐里。
“小、小哥!?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同样是被关在一座破帐中,被反绑了手脚的萧汉见到遗玉,分外惊奇,但稍后他自己就想到了答案,一脸凶恶地去骂另外两个被反绑的学徒:
“老子千叮咛万嘱咐,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说!是谁把唐小哥招出去的?”
身后头押送她的士兵还举着火把没走,遗玉得以看清楚里头几个人都是面有紫青,一副挨过刑问的模样,在萧汉的质问下,有两个遗玉曾经见过的学徒都低着头挨骂,看来都有份。
她倒是不如萧汉义愤,不用身后的士兵催促,便自觉走过去,在萧汉身边的草堆上坐下,叹道:
“萧大哥别生气,此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
“你别管!”
萧汉手被绑着,伸长了腿就往两个学徒背上踹,他们这一行学医,当师父的就相当于是半个爹,两人挨打,都不敢吭声,只能缩在一起,任由萧汉发脾气。
看门的士兵也不管他们私斗,扯了帘子,火光一弱,只能凑合看清楚个人影,还能听到萧汉踹人的声音。
“好了好了,别打了,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坐得又近,你别再踢错了人,我可经不起你一脚踹的。”遗玉道。
萧汉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半晌才闷声道:
“现在怎么办,太子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们要是胡乱给咱们定了罪,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
“放心,不会到那一步的。”
遗玉安慰他,她来之前已经交待过阿生去李世绩大营中找卢俊,真有个不对劲,他们会第一时间曝了她身份,一个唐大夫他们敢不分青红皂白就拉去顶罪,换成是一个太子妃,借他们十个胆子。
长孙无忌为什么借题发挥抓了她,见都不见她一面就把她关起来,不就是想逼她出头么,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会如他的意。
将要入秋,晚上已有些凉了,这破烂帐屋透风,遗玉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晚上没人来送饭,萧汉饿的肚子咕咕直叫,骂了几句,见没人理,就消停下去。
夜里,遗玉正枕着膝盖打瞌睡,忽然被撞了下肩膀,惊醒过来,就听萧汉在旁边低声道:
“你快听,外头。”
遗玉竖起了耳朵,果然听到外头阵阵沉闷的号角声,心中一凌,脱口道:
“敌袭?”
“嗯,”萧汉站起来,踩着草走到门口,猫着腰往外瞧,遗玉在草堆上坐的太久,两腿发麻站不起来,只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边侧耳听着外面动静,一边背着手摸索裤腰里藏着的小银刀。
就这样大概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外头的喧哗声渐渐作响,遗玉总算把绳子割开,摇摇晃晃站起来,刚走到萧汉后头,便听他沉声道:
“他们打到这边来了。”
遗玉凑到门边往外一看,果然见到不远处火光攒动,乒乒乓乓的武器碰撞声,叱喊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显然唐军没有防备安市城的守备军会在今晚夜袭较远的东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遗玉压低了声音,拿着刀子去给萧汉松绑,“等下门口的守卫过去帮忙,咱们便趁乱往西边跑,那里是李世绩的大营,守备森严,比这边安全,我认得路。”
绳子落地,萧汉活动着手脚,似是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了句“行”,帐里另外几个人也醒了,知道外头来了敌军,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遗玉肯定是不会丢下这几个人独跑,便让萧汉在门口看着,扭头去给他们松绑。
“你们别慌,先别出声,等下守卫走了,咱们一起出去往东跑,去李世绩大营,等下你们跟紧我,不要乱跑。”
这几个人是没什么主见,听见遗玉和萧汉说话,是都急忙应了,一个个挨着让遗玉把绳子给他们割开。
又过了一小会儿,外头突然有人大喊了几声,一直在门口盯着的动静萧汉才用肩膀顶开了帐子,扭头低叫道:
“走,快走!”
遗玉因为要领路,第一个猫腰钻了出去,辨别了方向,听到身后脚步声跟上,飞快地望了一眼东边栅栏外正在交兵的两伙人马,闻到血腥味,她心跳一急,便撒开了腿往西跑。
穿过这片营地,到处都是人影,士兵们在号角声中起了床,有的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上,便拿着枪矛循着火光往东边跑去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