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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新唐遗玉五-六卷-第10部分

小说: 新唐遗玉五-六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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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玉没急着答话,抬手摸了摸脸,手指触到几条微微突起的疤痕,神色黯了黯,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瘦的只剩巴掌大的小脸上,神色很是平静。

  “进来。”

  竹门没关,“吱呀”一声便被人从外推开,遗玉抬眼看着门口,就见李泰一手端着简制的托盘,一手将门带上,朝她走了过来。

  昨晚月色朦胧,她都没怎么看清楚他的模样,这会儿清楚地看见了,总算是略感心安,不是那天在山谷里见到的面无血色。

  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袍子,不见身上有包扎之处,俊脸还是那张俊脸,无暇无疵,就连那面瘫的表情也没变,除了进门起就不离她的视线有些不妥,至少从表面上看,他身体并无大碍,相反的,占够了便宜的人,气色很好。

  “放着吧。”她伸伸手指向床边的小竹凳,示意他将东西放上,那托盘是沈剑堂前天拿给她的,专门用来给不能下床的她端饭。

  李泰照做特托盘放下了,可抬手却端起了托盘上的木碗,向她问道:

  “我喂你?”

  这么问着,他已撩了衣摆,在床边坐下,低头用木勺搅拌着碗里热气腾腾的库孜,这番抢先的举动,不知是觉得她不会拒绝,还是怕她会先开口拒绝。

  遗玉没出声,也没拒绝,他舀了一勺库孜,送到她唇边,她配合地张嘴,刚碰到勺子,便缩了回去,轻声道:

  “烫了。”

  他手上顿了顿,便将勺子凑到自己唇边,有些笨拙地吹了吹,想要再递过去,半道上又缩了回来,迟疑地又凑到自己唇边,用嘴唇轻碰了下勺子里的库孜,确定可以入口,方才重新送到她唇边,等了片刻,她却没张嘴。

  “不烫了。”他低声道。

  遗玉从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回过神,张嘴含下木勺中粘稠的库孜咽下,瞥了一眼他薄唇上沾粘的浅绿,突然心就软了下来。

  浅叹了一声,她道:“还是我自己吃吧。”

  尽管他没有开口,她已察觉到他的内疚,这样一个骨子里都蕴着孤傲的男人,她可以对他冷淡,可以对他发怒,可以对他任性,但是她不会想要去踩踏他的尊严,叫他低头,那并不是她的目的。

  “我喂你。”李泰避开她伸过来接碗的手,重申了一遍,语气中,又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不容拒绝的味道。

  遗玉见他没了方才的小心翼翼,目光闪烁,“嗯”了一声,之后,便在他一口一口的喂食下,吃了小半碗和了野菜的库孜。

  “我吃饱了。”

  李泰看着碗中剩下的大半碗饭,抿了下唇,看着她泛黄又有些发暗的脸色,握着勺子的大手紧了一下,可心知她先前伤了胃不能多食,便没再勉强她多吃,将碗勺放下,抬手要去擦她唇角的饭渍,只是尚未触及,就被她侧头避开。

  “还在气我?”他怎会察觉不出她眼下对待自己的疏离,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他想着,还是应该先问问沈剑堂才对,如何哄女人,他当真是不知。

  “没有。”心里不爽快,就能叫做生气吗?

  “我前几日是躲了你,我是,”李泰想着如何解释他的避而不见,道:“昨晚一一”

  听见这俩字,遗玉冷淡的脸色总算有些微变,她忍住瞪他的冲动,沙哑道:“不许说昨晚。”

  新卷 第14章 不求解

  “不许说昨晚。”

  李泰被遗玉打断,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解释,听着她沙哑的声音,难免回想起昨夜的旖绮,心躁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的侧脸,道:

  “这几日躲你,是因我不知怎样面对你,怎样同你解释。”

  “哦?”遗玉两手环抱在胸前,侧头看他,不愠不火地问道:“那你现在不躲着我了,可是要同我解释什么?”

  “嗯,”李泰从床边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了两趟,眼里没什么犹豫,他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他走到窗下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语调是鲜少的复杂:

  “剑堂已把你的话都转告给我,包括那晴明草我不能用的事。如此看来,姚一笛该是告诉了你不少关于红庄同我的事。有一事,我不想瞒你,我一一“他张口欲言,当被她打断:

  “我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姚一笛说,你们一同在红庄三年,那你九岁便认识了他,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了,我瞧他这一路上性子恶劣,又屡屡给我添难,但是却不曾亲手伤过我,也不像是个坏人。你能同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你的朋友吗?”

  听她突然问及姚一笛的事,李泰皱了下眉头,尽管心中有股莫名的不悦冒出来,他还是轻轻点了下头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他性格古怪顽劣,最喜捉弄愚人……因易容模仿本领很高,是有许多化名在外。姚一笛,并非他假扮,也算作是他本人……他杀人,有时也助人,所以不是好人,不是坏人。我同他,不是朋友。”

  “这样啊,”遗玉沉默了片刻,道:“我听姚一笙的话说,姚一笛应是红庄里很重要的人物,才连伤他都不敢,那他的本名叫什么,他在红庄里的地位很高吗?”

  李泰忽略掉心中愈发明显的不悦,略一迟疑,道:“本名?他是极讨厌那个名字的,你便当他是姚一笛好了。至于地位——红庄现在的主人,名唤姚红,人敬称红姑,姚一笛是她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遗玉恍然大悟,那个建在什么碧浮山的红庄,听起来就是个等级制度很森严的鬼地方,姚一笛即是人家庄主的儿子,难怪姚一笙害怕他受伤,想是认出了姚一笛本来的模样,心知肚明若他出事,红庄谁会有手段把她揪出来,叫她生不如死。

  “还有什么要问?”李泰尚记得自己有一开始被她打断的话要说。

  遗玉想问的还很多,姚一笛在山洞里告诉她的话,她不可能全信,虽然先前几日不见李泰,通但过沈剑堂的传话,已经将姚一笛告诉她的那些话核对了个大概,是真是假,心里也有了个谱。

  姚一笛果真是如李泰形容的这样,喜欢愚弄人,他所说关于李泰眼睛的事,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叫她庆幸的是,李泰的梦魔虽解了快半年,但眼睛暂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兆,她还有时间去想办法。

  所以,她这会儿要问的,另有其事。室内静了片刻,才听她略粗哑的声音又响起:

  “那日我在雾林失踪,你担心吗?”

  “嗯。”他背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担忧。

  “蜒蜒姐说,你进去找过我,可是林里毒气太重,无法深入,你便无功而返,但沈大哥说,他路上想回去雾林再找我,可你不同意,他说你不顾我死活,你是吗?”

  “嘎嘣”一声,遗玉听见这清脆的骨节声,刚垂下眼睑,就听他沉声道:

  “不是,我一一”

  “我该换药了,”像是上了瘾,遗玉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你帮我去找蜒蜒姐过来,好吗?”

  李泰转过身,就见她动作缓慢地缩回被子里,他又握了下拳,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解释,走过去给她盖好了被子,低声道:

  “下午我同剑堂他们要出山,去采买些东西,十日内会回来,萧蜓留下照顾你,你可是有什么想要的,介时我捎带回来。”

  遗玉闭上眼睛,暗暗闻着他凑近时身上的味道,轻声道:

  “没有,你们路上小心。”

  话毕,就感觉唇上被他轻抚了一下,又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后,他方才离开。

  门声响动,遗玉方又睁了眼,盯着头顶的竹梁看了一会儿,脸上的冷淡退去,睁中闪过粼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

  “蜓蜓姐,我真的能自己走,你放我下来走一段好不好?”

  遗玉哭笑不得地趴在萧蜓背上,今日她没有背负那把大刀,倒是背上了她。

  “就快到了,呵呵,别担心,你比我的露风还要轻些。”背着个大活人行了大半个时辰的山路,脸不红气不喘的女人。恐怕只此一处。

  露风就是萧蜓那把长刀,遗玉知道那刀很重,却没想比她这个人都重。昨天下午李泰他们出山,今天早上萧蜓说要带她出去走走,帮她换了衣裳,梳了头,就背着她出了朴桑村,半路上,遗玉才发现,她们是朝着那神秘的药谷去。

  在萧蜓的坚持下,遗玉到底还是被她一路背到了谷中,待走过长长的山洞,拨开藤蔓进了谷中,才将她放下。

  这药谷中,依旧是一片醉人的景象,白鸟高鸣,飞瀑流窜,奇花异放,遗玉扶着萧蜓朝前走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适地打开。

  “咱们的运气真是好,这种地方,别人一生怕听也没听过,更别说亲眼见得。”遗玉唏嘘道。

  萧蜓扶着她在一处草地上坐下,环顾四周草丛山壁上的药草,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道:

  “这谷里的药草虽有毒有益,但万物相生相克,它们存在于此,便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来的相融相解,成了这片奇特的天地,万物生养自有其道,然而,此处不过是这万千山水中的奇特之一罢了,我们未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两人前坐了一会儿,仔细感受了一番这谷里的生机勃勃后,萧蜓拈着山壁上一片像是垂帘挂下的浅紫植物,示意遗玉看去,问道:

  “你知那是什么?”

  遗玉定睛瞧去,不大确定道:“是紫藤萝吧。”样子像,可又有区别。

  “没错,那是紫藤萝,可也不是一般的紫藤萝,你瞧见它它们中间开的那片颜色较深的花朵,这是一种叫做奢紫的藤萝,它的根茎可以入药,止痛除湿,但是那花却有毒,伤人肠胃,是最厉害的泻药之一,我就知道几种方子,若是入药,那根茎需得这般处理……”

  萧蜓见识很广,这谷中的百草,遗玉认不出来的,她却能叫上名号,又讲得出几种常见实用的药方,叫遗玉很快便听入了迷。

  等到萧蜓连番讲解了四五种药草后,已发现不对的遗玉,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的话,“蜓蜓姐,你、你不必如此,”她搔搔耳垂,无奈道:

  “那天我拖住柳关,并非是一心要救你们。”

  若她没有猜错,萧蜓这是有意授她药理,然而她们之间师出无名,这些但为医者都视之为秘的知识,她如何好意思听得。

  萧蜓听了她的坦言,收回指着远处药草的手指,扭头对她笑笑,无甚出奇的五官上,带着一股风淡云轻的气度。

  “我无父无母,是师父从小带大的,他没有不治神医那般妙手和名头,可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夫。师父是个开明的人,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从没给我立过什么规矩,也未要求我将他这一脉光大,两年前他老人家仙逝之前,只说要我愿意,便在有生之年,代他继续游遍这大江南北的山河,多看一些,多听一些。”

  “我看你并不怎么懂医术,可却对药物很感兴趣,权当作个因缘,我欲将我所知的药理,讲给你听听,也算是报了你当日的恩义,以免我再踏游途时,心寄这份恩义,不能畅怀。”

  来到这个世上,遗玉见过很多女子,有坚强直爽如卢氏、程小凤,有阴险狡诈如王氏、长孙娴、丽娘,有重情重义如刘香香、三公主,有长袖善舞如临川公主、长孙夕,可萧蜓这样的女子,却是在她们之外的又一种女子。

  她的身上,全没有市井女子的小家子气,亦不太显江湖儿女的飒爽,更无朝堂学府小姐们的谋算心计,她的胸襟好像男人一般,不拘小节,她拦虎,却又放虎,她救人,却也伤人,她自有一番独特的处事原则,似乎少了些人情味,可又多了一份就连男人都少有的胸怀。

  “如何,小玉,你可愿受我这份还报?”萧蜓脸上挂着问询。不是强求。

  遗玉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轻笑出声,“却之不恭。”

  萧蜓,这是除了三公主外,第二个她无法不欣赏的女人。

  新卷 第15章 折返的人

  在山谷里待到快中午,萧蜓采摘了几种药物后,便又背着遗玉回了朴桑村,两人吃了午饭,这会儿外头的太阳很好,遗玉有心在屋外坐会儿,却被萧蜓带着去了另一个地方。

  朴桑村外尽是树林,遗玉这次让萧蜓背她,她腿骨是挫伤,可如果一直不动,也好不利索,便由她扶着,走到了村外的一间小草屋前。

  “姚一笙就在这里?”遗玉看着眼前勉强能遮风的草屋,不知萧蜓带她来看姚一笙是何意。

  “嗯,”萧蜓一手撩开了草屋前的竹帘,扶着遗玉走了进去。

  这草屋里头比外面看着还好些,最起码有张床,还打扫的很干净,没半点古怪的气味,不像是囚禁人的地方。

  “滚,把东西拿走,我不吃!”

  这一声嘶哑的咆哮,叫遗玉将目光移向竹床角落蜷缩的人影上——那身红衫是她眼熟的,洗的很干净,头发虽然乱蓬蓬的,可一看便是才洗过的。

  遗玉不禁感叹一声,萧蜓倒真是不记仇,姚一笙可是想要害他们的性命,却还被她这般对待,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事实同她想的差有多远。

  萧蜓在草屋里找了一张竹凳,让遗玉坐下,站在她身边,看着姚一笙的背影,不喜不怒地道:“如何,今天可有好些。”

  “为什么不杀了我!”姚一笙转过头,遗玉看见她的脸,被吓了个愣。

  在客谟镇顺风大客栈初见时候,神采飞扬的少女,哪里还能从那张脸上辨出半分,从左脸起,一片青绿色顺着她的下巴,一直延伸到脖子上,没入衣领,半青半黄的脸,甚是骇人。

  她是知道姚一笙中了蛇毒,可没想会被毁了容貌。想起那天在山谷里,姚一笙还阴笑着告诉她,要将她手筋脚筋挑断,再一寸寸打碎她全身骨头的话,遗玉不禁唏嘘,这便是报应吧。

  萧蜓许是怕遗玉吓着,一手按在了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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