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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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张粉香反映说,樊群林曾经多次对其有过调戏的语言和动手动脚的情况。归案之后,樊群林先是不承认作案的犯罪事实。经过连续24小时的突击审讯之后,才被迫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
对审讯的事,王军说得很含糊。因为熊队长已经明确交待过,不准提及审讯过程中采用手段的事。任笑天的嘴角微微上扬的那道弧线,显示出了一种会心的笑意。尽管王军在说话之中打了埋伏,他还是能够一听就能明白,其中是大有文章呀!
熟悉警方工作的人都会知道,24小时的连续审查,本身就是打的疲劳战。用车轮战术来消耗罪犯的意志,再加上一些不可为人知道的方式,当然会能让不少人缴械投降,交待自己的罪行。这种事情正常,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喽。
王军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在观察着任笑天的反应。熊队长对任所长有所敌视的做法,就连自己这种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年青人也能看得出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派自己这个临时工来给任所长打下手。说内心话,他并不想干这个活。夹在两个领导之间做工作,那是标准的吃力不讨好。
还好,这个任所长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不但没有进一步地追问自己,反而是表示理解的笑容。任笑天的宽容,让王军放下了心。转过身来,他也在为任笑天这个学长在担心。这个案件,不管找到还是找不到问题,都是一件辣手的事情呀!
“证据呢,证据情况怎么样?”现实生活中,尽管大部分刑事案件,都是通过不规范的手段来破案。关键的问题,还是要在罪犯交待罪行之后,想方设法的找到证据,用证据来验证整个犯罪过程。任笑天要想解决这个案件,必然就要关心案件的证据。
“樊群林的老婆,能够证实他那一天晚上出了门。是在晚上8点钟左右,拿了一只手电筒出门的。说是睡不着觉,出去看人打牌。刚开始,樊群林也是这样交待的。只是他说的几家人家,都没有看到他的人。有的人家,当天晚上根本就没有打牌,这证明了他是在说谎。”王军不慌不忙地回答说。
“嗯,不错,樊群林在说假话,那就证明他的身上有疑点,心虚才会说假话。既然是在说假话,那就要查清他是想干什么,想要掩盖什么。好,你继续说下去。”任笑天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上了香烟。
他可不想毒害年青人,把人家小伙子也给染上烟瘾,那可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任笑天一边惬意的喷出烟雾,一边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等着王军的进一步介绍情况。
“当天晚上,樊群林的脚上穿的是41码的解放鞋。现场的院子里,我们也找到了几只足迹,尺码与樊群林的鞋子接近。从他的家中,搜查到了他当晚穿的鞋子。从纹路上来看,磨损程度也基本接近。噢,我们还在张粉香的家中,发现了罪犯遗留的手电筒。”
听到有这么多的证据指向了樊群林,为什么到法院审理的时候还会出现反复呢?任笑天皱着眉头问道:“小王,案件当中的证据,都保管在哪儿?”
“任所长,都在保管室的柜子里放着哩。你如果要看,我去取出来让你看一看。”说到证据的时候,小王倒是蛮清楚的,因为这些证物都是他负责保管的。任笑天点点头欣然答应说:“行,让我也增加一点感性认识。不然的话,对案件本身全没有一点直观的感觉。”
王军的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就捧来了一堆物件。首先是衣服。两件花布衣服,一条是女人穿的大裤衩,还有一件是类似汗衫背心的套头衫。很显然,这是受害者张粉香遭到袭击时身上所穿的衣服。
王军拿过来的证物中,还有男人穿的汗衫背心和大裤衩。上面倒是很干净与整齐,甚至于折痕都能有所看到。任笑天啧了一下嘴,从这身衣服来看,犯罪嫌疑人就好象是刚洗好澡才换上的衣服,一点也不象有过大的活动与折腾。
有一把塑料壳的手电筒,夹在衣服中间。看来就是樊群林从家中带出来,后来遗留在现场的罪证了。再有的,就是用石膏粉制作而成的现场足迹。对了,从女人裤衩撕破的痕迹情况来看,罪犯实施强奸的犯罪意图十分明确。
“小王哟,既然证据都没有问题,法院又为什么说是证据不足呢?”任笑天感觉到有点不理解。先入山门为师,他还是虚心的向小王请教起来。王军一听这个问题,就立即回答说:“这个事情,就是为了樊群林的一句话。”
“哦,樊群林说的是什么话?竟然能推翻了警方的侦查。”任笑天对这个案件的变化,也开始产生了浓郁的兴趣。警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破了此案,到了最后却因为犯罪嫌疑人的一句话而给推翻。有意思,这个案件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起初审查樊群林的时候,这家伙一直都承认是想去强奸张粉香的。到了法庭上以后,突然又改了口。坚持不肯承认是强奸,只肯说是去偷东西的。”王军也感到有点不好理解的回答说。
“哦,是这么一种情况。从强奸转变为偷窃,这个变化可不算小哩。”任笑天用左手托着右手的肘关节,右手则托着下巴,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方步。他在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平时多次有过调戏的举止,有作案动机。当天晚上离开家,而且是去向不明,应该是有作案时间。再有受害者的指控,还有本人的交代,虽然有点差异,但也可以认作是避重就轻。啧,这个案件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呀。”
只要懂一点法律知识的人都知道,强奸是重罪。盗窃则是可大可小,要看具体案值来确定。象这种作案未遂的情况,如果是定成盗窃,都可以不判实刑。实际做法也就是治安拘留,就可以万事大吉。
熊队长这个人,虽然做人有点没有文化,但这个案件办得还是斗笋合缝,密不透风的。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任笑天感觉到头疼,而且不是一般的头疼。怪不得皮磊志要将这起案件交给自己,原来还真的是个烫手的山芋哩。
“熊队长,任笑天的那个案件办得怎么样了?”局长办公室里,皮磊志的大腿翘到了办公桌子上。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来是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当然,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有什么人敢跳出来指责自己吗?
站在办公桌旁的熊队长,哈着腰杆回答说:“局长,还没有看到什么动静。今天上午,他就是和小王关在办公室里研究材料。下班的时候,我也问了一下小王,任笑天也说是找不到问题,感觉到有点奇怪哩。”
办公室那个胖主任,站在皮磊志背后帮着皮磊志按摩着肩头,一脸谄笑的说:“哼,就凭那个小样的男人,也能破案件?皮局长,你就不要哄我发笑了吧。”
“嗯,你给我盯紧一点。这一次,一定要给他出个大洋相。”皮磊志吩咐完毕之后,一把将胖主任拉到了怀中,手也伸到了对方胸前那对已经有点下坠的凶器上使劲的揉搓了起来。
“局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把这小子给整得服服帖帖的。让他上东,不敢上西。让他打狗,不敢去撵鸡。”熊队长不敢多看眼前的情景,话一说完就立即走出了局长室。出门的时候,还将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第95章 穷与壮
熊克如虽然说了大话,出了局长室以后,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毕竟任笑天能破案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为了这么一个原因,他又专门到了任笑天的临时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任笑天正在和小王一起察看案件当中的物品。他在心中暗笑道:任笑天,你就慢慢看吧。连我这么一个老刑警,都找不出问题的案件,你一个才毕业三年的毛孩子,又能有什么能为?
心中是这么想,熊克如在嘴上却是乐呵呵的笑道:“任所长,你是科班出身的高才生。这种案件到了你的手里,肯定是不在话下。来,来抽上一支烟,长长劲儿,早点帮我们刑警队洗刷一个清白。”
“熊队长,你太客气了。是不是能查得清楚,还是没有什么把握哟。要不,你亲自来指挥一下?”任笑天的眉毛往上一挑,小样,你这种没有文化的人,还想和我来玩这一套!
熊克如一听,吓得连连摇手说:“别、别、别,我手上的案件多得很,哪儿会有时间来管这个案件。任所长,还是你多辛劳一点吧。”话一说完,熊克如就象被夹到尾巴的猫一样,眨眼之间就跑了一个影无踪。
看着熊克如匆忙离去的背影,任笑天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想要玩本少爷,嘿嘿,出水才看两脚泥。到了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玩谁呢?
第二天一早,任笑天就带着王军下了乡。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受害者张粉香的家。站在院子外边的大路上,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张家的房屋。啧了一下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普普通通的三间瓦房,虽然有个大院子,也没有大门。院墙上,倒是爬满了丝瓜子和扁豆的绿色长藤,还有黄色和粉红色的花朵。看得出来,张粉香的家庭,在农村属于是过得去,但也不富裕的人家。
他们俩还没有进门,一条大黑狗就发出了低声的威胁。看那畜生张牙舞爪的样子就能知道,也是一条能下得了口的恶犬。还好有绳子给拴着,只能在原地立起发威地吠叫。
“黑虎,黑虎,吵什么哩!是不是要找打哇。”听到有人上了门,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一边跑着,一边喝止住了家中的恶狗。这个女人就是张粉香。看到警察来了自己的家,她并不是很乐意,更谈不上热情。
她一边给任笑天让座,一边在口中嘟囔说:“这么一件明明白白的案子,你们警察还来来往往的跑上这么多次,烦不烦呀?我知道,樊家的人肯定是打通了关系。不然,法院怎么会判不下来哩!”
“大嫂,你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呀。”任笑天没有接张粉香的话,而是拉起了家常。王军挠了挠自己的头皮,不知道自己这个学长是怎么样的一种办案模式。
“这个大兄弟,你怎么就能猜得到的呢?”张粉香一边表示惊奇,一边也有种被人说出自己苦衷的欣慰。王军听了这话,暗自一笑。这不是废话吗?就看你这屋里家徒四壁的样子,也知道你们家的日子不好过。
任笑天也不回话,只是眯着眼睛等待着张粉香的下文。因为他知道,这种女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不用别人加以诱导也会说个没完。既然自己已经和她拉近了关系,也就不用担心对方会不拉家常。
张粉香可不管王军是怎么想,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理解自己家苦衷的警察,当然也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娄子。她坐了下来,也就诉起了自己的苦经:“我家当家的人,一直是身体有病住院。一直到了今年春天,才算是能跟人到城里找点轻巧活计做一做。孩子又在上学,也是只出不进的用钱人。”
说到这儿,张粉香叹气道:“这些年来,有了一点钱,都送到医院和学校去了。你看看,这屋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值点钱。这周围四乡八邻的乡亲,有谁不知道我们家穷呀。”
“是呀,大嫂,还好在你的身体骨儿不错,能把家中的活计给做下来。不然的话,这日子还真的没法子过哩。”任笑天接过张粉香端来的茶水,也不嫌弃地直接就端着碗喝了起来。并且还咂了咂嘴说:“大嫂,这是大麦茶吧?”
到了夏天,农村人喜欢用炒焦的大麦泡茶喝,用以解暑。任笑天家中,也是这样做的。张粉香一听任笑天说得内行,也就不再跑进跑出的打理家务,而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陪作说话。
她一拍大腿说道:“你这个大兄弟,一看就知道,也是我们农村人。告诉你呀,不是大嫂吹牛皮,谈到做农活,这庄子上的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做得过我的人。不是我有这么一副好身板,还就真的要吃了那个杀千刀的亏哩!”
在张家聊了两个小时的话,任笑天和王军两个人,才被张粉香送出了门。踏着自行车上了大路以后,小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任所长,今天算是白白又lang费了半天时间。”
“怎么是lang费时间哩?我们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呀。”任笑天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他的心中可是开心着哩。好长时间不出手,今天总算是又逮到了一个能让自己一展才华的机会。
“收获!收获在哪里?我怎么就看不到呢?”王军很不理解任笑天的话。在他心中认为,这是任所长在说笑话哩。一个下午的时间,除了聊家常以外,没有一个字是与案件有关,收获在哪里呢?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身旁一边骑车,一边用凉帽给自己扇风的任笑天。
路上的阳光还很火辣,照在人身上都有着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任笑天抬头看看天,大着喉咙咒骂道:“狗日的老天爷,也不能学着有点文化,要这么卖力气干什么?想把我们都晒死呀!”
吼完之后,他看到王军还眼巴巴的在等自己回答,知道人家也是诚心求教,就轻描淡写的说:“王军,你注意到了吗?张粉香家很穷,而且是穷得看不到一件值钱的物品。”
穷!这不是废话吗?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都能知道,张粉香家的日子富不了。有人住院,有人上学,家中院子连大门都没有。不但是富不了,而且是相当穷。只是这个‘穷’字,与这起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王军在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任笑天知道这个年青人没有能够理解自己的话中之意。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又抛出了第二句话说:“王军,人注意到了吗?张粉香的身体很强壮。”
王军要发飙了,这个学长是在逗人玩,还是怎么啦?刚才说穷,现在又说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张粉香的身体强壮,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没有她这么能干,这个家早就过不下去了。
一个‘穷’字,一个‘壮’字,与案件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军实在是想不通。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比自己早毕业三年时间,是自己的学长哩。他也就腆着脸问道:“任所长,别逗我了,好不好?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任笑天还在卖关子,不想进一步解释的样子,王军真的着了急,干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