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风流王爷说不:玉台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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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二老爷也矜持着,自傲着,言语里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三娘子没几日便行及笄礼了。我家老太太和她两位堂叔堂婶都嘱人送来了贺礼。宫里的小主也备下礼物嘱人送出宫来。”
李老太爷一听皇宫二字就来了精神,客气道:“自怡是我的外孙女,也是岑家女儿。及笄礼在李家置办,我家夫人为主宾,少不得要请尊夫人为正宾为自怡加笄。”
说完便等着岑二老爷继续。
“如此甚好。”岑二老爷语气顿了顿,又道,“昔日我家老太太在隆州给三娘定了门亲事。后因她在洪州大病一场,方家七公子年与她年纪相差五岁,恐耽搁了人家,便把亲事退了。三娘及笄,岁数也不小了。如今滕王爷正妃脱离凡尘修行,王爷欲求娶三娘为妃,是以请本官牵牵红线,不知老太爷意下如何?”
岑二老爷也抚着颌下胡须,坐直了腰,等着李老太爷惶恐着,惊喜着一口给答应下来。
“岑郎中今日造访便为了此事?”李老太爷根本没把这亲事放在心上,不死心的问道。
“就为了此事。”岑二老爷心里鄙夷着,惊喜了吧?激动了吧?外孙女能做王妃了,你还坐得住?
李老太爷顿时没了兴趣。
“滕王爷年轻,已为一州都督,他许的可是正妃之位!”岑二老爷见李老太爷怔忡,手指在案几上重重的敲了几下提醒他。
皇上看了密折,滕王的项上人头恐怕都保不住了,还一州都督呢。李老太爷心里冷笑。这节骨眼上,他才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举报的滕王,转眼就答应把外孙女嫁过去。又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他才不会把自己卷进滕王与杜家企图谋反的漩涡里。
咦,滕王求娶自怡为正妃,难不成是图谋她钗里藏着的巨额银两?李老太爷一念至此,两眼放光,脸上浮起了笑容,虚与委蛇:“能得滕王厚爱,是自怡的福气。只是兹事体大,老夫还得与内子商议商议。虽说自怡的亲事由长辈作主,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也想问问她是否愿意。”
如果不是岑三娘住在你家里,岑家早就允了这门亲事,与滕王结亲家了。老东西还摆什么架子,你是外祖家,岑三娘可是我岑家的姑娘!岑二老爷暗骂,面上也不显,微笑道:“如此本官便静候佳音了。”
李老太爷敷衍着,端茶送客。
送走岑二老爷之后,速度挥毫再写一封密折,嘱人火速递往宫中。
作者题外话:明天再更啦,大家周末愉快
旨意
酉时末牌,太阳已完全沉入了西山背后,李老太爷终于等来了宫中的旨意。莲居池院正门大开,李家阖府上下备好了香案齐聚在正堂候旨。
李尚之在京郊大营执守,李老太爷亲自将紫宸殿总管胡公公迎进了正堂大厅。
他瞅着胡公公身侧那人着深绯色圆领遥郏厍靶逵卸放M及福到鸫媲5叮硇瓮Π稳缜嘀褚话悖腔实凵肀叩那N澜;实叟汕孜阑に秃蟮侄源耸乱仓厥又痢@罾咸睦锊痪跤质且幌病�
进了正堂,胡公公看了眼堂中众人,笑道:“时辰不早,咱家得赶在宫门落匙前回宫,李老太爷请将岑家姑娘请来,速速接旨吧。”
李老太爷一愣,转念想着此事确与岑三娘有关,叫了管家速去请。
岑三娘听到前堂接旨,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这道她也有份的圣旨,多半与那枝钗脱不了干系。她迅速换了身大袖礼服,带着阿秋心事重重去了。
才迈进大堂,小韦氏迎了上来:“三娘,就差你了。赶紧着,别让胡公公等急了。”
岑三娘抬头一看,却看到杜燕绥身着官服站在胡公公身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跟在小韦氏身后,与两位小表弟站在了一起。
她自然而然的看着杜燕绥,目光相碰,杜燕绥却迅速的躲开了。岑三娘气得磨了磨牙,心想是好事还是坏事,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递个眼色来不行么?
李老太爷率先掀袍跪下,身后众人也纷纷跪地接旨。
胡公公说了一堆赞赏李家大爷李晟之幽州如何忠心为国抵御突厥的话,又褒扬了李老太爷教子有方,小韦氏贤良淑德执家有道,然后赐下大量绢帛财物。
李老太爷有些发愣,旨意就传完了?
“老太爷谢恩吧!”胡公公双手将圣旨递过去,不见李老太爷来接,等了几息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李老太爷这才回过神,口呼万岁接过了圣旨起身。
“皇后娘娘怜惜你家姑娘病逝,听说你接回了外孙女,不日便要行及笄礼,特赏赐金钗一枝。岑姑娘谢恩吧。”胡公公又道。
岑三娘云里雾里来接了回旨,突然听到叫自己,赶紧上前跪下:“民女叩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胡公公将一只匣子放在她手里。他瞥了眼李老太爷企盼的神情,笑道,“老太爷,皇上令杜将军与咱家同来,办的却不是同一件差事。杜将军另有事造访。咱家这就回宫了。”
原来皇上私下另有话对自己说,李老太爷顿时又有了精神,眉开眼笑的送走胡公公。轻咳一声:“都散了吧,我与杜将军去书房。杜将军,请。”
杜燕绥心里暗骂皇帝的安排,板着脸道:“贵府孙姑娘也一起去吧。”
李老太爷心里更加高兴,赶紧叫住岑三娘:“随我一起去书房。”
岑三娘只得应了。
作者题外话:先去吃饭;饭后再更。
口谕
李老太爷的书房取名三省斋。取自《论语》“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胡?”
三省斋坐落于外院左侧。四周遍种松柏绿竹,环境幽静,独立自成一院。
李老太爷一心想着皇帝另有密诏或口谕,早打发了书房侍候的下人,留下了亲信的管事李方一人守在院门口。
进了院子,杜燕绥看了眼松竹林停住了脚步:“老太爷留步。”
初冬的季节,松柏青翠,却架不住扑面而来的寒风。李老太爷愣了愣,以为杜燕绥担心房里藏有他人,隔墙有耳:“将军放心,我的书房已经肃清,只有管家在院门口听候差遣。”
杜燕绥觉得耳朵有点烧,板起脸道:“皇上有口谕给岑姑娘,不得广而宣之。是以本官托辞将老太爷一并请了过来,掩饰一二。”
皇帝有口谕单独给岑三娘?李老太爷转念一想,认出杜家公子与侍卫空青的是岑三娘,皇帝询问也在情理之中,心里的诧异散开,笑道:“老朽明白。”
转过身对岑三娘却板起了脸:“自怡,皇上问话你只管照实回答,若有隐瞒就是欺君之罪,你可明白?”
岑三娘没好气的想,难不成自己还要跪在杜燕绥面前接旨?想着就憋屈。嘴里也只能答道:“晓得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杜燕绥掩上了房门,将李老太爷扔在了松竹林中。
房里安静下来,四目相对,杜燕绥发慌的移开了眼睛。
岑三娘见他半天不发话,心想难不成是在等我跪?她憋气的问道:“要我跪着接旨?”
“不,不是。”杜燕绥脱口而出,耳际那边热度慢慢的朝脸颊散开。他被岑三娘清澄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干脆找椅子坐了,闷声闷气的说道,“皇上没有口喻。”
岑三娘奇了:“那你在做什么?”
皇帝没有口喻,他支走李老太爷想干嘛?
杜燕绥搁在膝上的手情不自紧的握紧了:“皇上接了你外祖父上的两道密折。”
岑三娘在他对面坐了,好奇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短暂的相处,李老太爷还在书房外吹着凉风,没时间从头细说。他也不可能托盘相告。杜燕绥住了口,沉默了会儿又道:“皇上让我来是……”
皇帝戏谑的对他说:“朕给你一个私会心上人的机会,你如何谢朕?”
作者题外话:昨天吃完晚饭回家;街道变压器烧了;停电。今天多更新补偿大家
留步
想到皇帝的话,杜燕绥坐立不安。然而他没有拒绝,因为他想见岑三娘,想问问她,是否愿意嫁给自己。
真与她独处,杜燕绥却开不了口。他想起初见岑三娘时,他随侍在滕王身边,一起瞧着她被挤进人群,金花银雨漫天洒落,她没有惊慌,只抬起头去看。茜红的衣衫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年纪虽小,却像一枝清美的莲花,独立于尘世之外。
携重礼说服刺史夫人为范家提亲是他亲自安排的。他记得滕王布置这道难题时,心里对岑三娘的同情与怜惜。
她坠江落水,正好如了皇帝的愿,让她离开滕王。杜燕绥分明记得她蜷缩在芦苇丛中,柔弱的身姿与那叫人难以拒绝的眼神。
他想起皇帝问他时,他下意识的回答:“……臣怜惜。”
可是心里沉沉的放着那么多的秘密。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她愿意与他一起吗?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自己。杜燕绥想到了李老太爷上的第二封密折。
滕王妃出家修行,道号出尘。她被皇帝悄悄接进了三清殿,也许再过得些日子,滕王再娶妃之后,所有人淡忘了原来的王妃,宫里就会多出一位宠妃。
皇帝巴不得滕王早点娶妃。看到密折上求娶的是岑三娘,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先是令胡公公带了厚礼酬劳李都督,探望大夫人。又让自己借机与岑三娘相会。
杜燕绥事先并不知道胡公公颁的旨意,听完之后他就明白了。也许滕王只是单纯的念着袁天罡的批语,或者对岑三娘本人有了兴趣。皇帝想到的却是李家大爷如今是大唐五位大都督之一,手握重兵,镇守边关。李家二爷只是折冲府的副手,却是镇守京畿的折冲府。
明知李老太爷密奏之事是无稽之谈。皇帝却绝不希望滕王和领兵大将之间有纠葛。
先帝玄武门弑兄夺位后,本能的防着自己的兄弟。废太子李承乾谋反案,让今上得了帝位。滕王却与废太子交好。
若不疑,先帝就不会让自己跟随在滕王身边。
杜燕绥突然意识到,不论岑三娘是否愿意,皇帝都不会让她嫁给滕王。除非皇帝疑心了李都督与李尚之。
他心里暗叹,李老太爷求爵心切,无意中却消淡了皇帝对李家二子的疑心,歪打正着,替子孙谋了福荫。
杜燕绥心思百转千回,岑三娘已等得不耐:“我外祖父没准儿在院子里急的扯胡子呢。”
是啊,不能让李老太爷久等。杜燕绥思虑再三,缓缓说道:“三娘,我知你心有疑问。我没有时间一一和你细说。滕王请你二堂叔向你外祖父提亲,求娶你为正妃。皇上有意在你及笄之日下旨赐婚,将你许配于我。”
岑三娘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间竟自愣了。
滕王的日子不会好过。跟着自己也不会轻松。杜燕绥暗暗叹了口气道:“滕王远在洪州,非召不得入京,否则以谋反论处。多半……便是赐婚了。”
“啊?”岑三娘仍处于惊诧之中。
没有半点惊喜,她心里恐怕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吧。杜燕绥这样想着,却微微笑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会求皇上拖延婚期。你如果不愿,想改名换姓离开,我来想办法。”
杜燕绥起身,长揖一礼:“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亏欠你甚多。燕绥身负家族复兴的重任,许多事情不得己而为之,请你谅解。你如有所托,必倾力相助。”
他站直了身体,看到岑三娘手里仍捧着那只匣子,轻声提醒道:“皇上托皇后娘娘的名义送你的这枝钗,便是那一枝。如今这枝钗已没多少用处了,你不必当它是负担。皇上的口谕,你不必向李家人解释半分。告辞。”
他拉开了房门,果见李老太爷满脸焦急。杜燕绥心里厌恶,想着岑三娘的处境露出了笑容:“劳老太爷久候了。杜某这就回宫复命。”
李老太爷哦了声,亲自相送。
出了院子,杜燕绥抱拳一礼:“老太爷请留步。您是长辈,燕绥受不起。”
李老太爷满脸堆笑,示意李方相送。看着杜燕绥的背影,他脸色大变:“姓杜名燕绥?他就是化名空青的侍卫?如今成了千牛卫将军,还替皇上来传旨意。这,这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不对劲,匆匆跟了过去,高声喊道:“杜将军留步!”
噤声
杜燕绥心知李老太爷上了两次密折,憋了一肚子问题,闻言停住了脚步,睨了身侧的管家李方一眼道:“本官知道老太爷想问什么。我曾用过空青的名字奉皇令行事。”
“那那……”李老太爷一惊,空青曾随侍滕王身边,这么说皇上早就怀疑滕王?
杜燕绥眼神突变得凌厉:“皇上看了折子,叹老太爷一家忠心耿耿,是以才令胡公公传旨褒奖。皇上早有旨意,若老太爷问起,嘱本官告诉老太爷,不可妄猜圣意。告辞。”
李老太爷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一阵紧似一阵。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就只换来皇帝借口对儿子们的褒奖,赏了一堆绢帛了事?
不可妄猜圣意……难道说皇上自有决断,在警告自己别在插手捉拿隐太子心怀不测的余党?
李老太爷按着胸,大口喘气。他猛然想起了岑三娘,转身就往书房赶去。
岑三娘没有离开。她知道李老太爷迟早会进来询问自己。
她已经打开了匣子,看到了那枝一模一样的钗。不同之处在于皇后娘娘赐下的这枝是金色的蛾儿。名义上是皇后娘娘赐的,及笄礼上必须用这枝钗。及笄礼能得皇后娘娘赐钗,这是极大的荣耀。她不会拒绝,传扬开来,没准儿将来还能狐假虎威一把。
岑三娘回味着杜燕绥的话,这枝钗没用了?李建成的隐卫们呢?杜燕绥回到了皇帝身边,当上了心腹。是他这个卧底干的吧?所以得了信任,升了将军。
可是为什么皇帝想让他娶自己呢?让他贴身看管李建成的外孙女?对杜燕绥来说,有什么好处?
滕王求娶……岑三娘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冰雪般冷洌的面容。对她来说,那人也是一个谜啊。反复无常的性子,强势的作派,古怪的脾气。听杜燕绥的意思,皇帝不喜欢让自己嫁给滕王,又是顾忌着什么呢?
她想起遗落在洪州芷汀别苑的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