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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世风-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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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她紧张着他,会尽一切可能让受伤的他先行撒离;同时,也会紧记着那个“唯一”的出口——因为那是他俩的约定。 

……再见了,琉璃。 

其实能有人这样爱过自己,此生此世,夫复何求。人非草木,十二年相守的情与义,又怎可能轻易地碾捏成灰,怎么可能…… 

所以到最后,他真的哭了。 

父恩如山,可情人之情也然刻骨,无奈是,他只能二择其一。仇恨让他不能正常地摆衡这道天平。 


“怎么还不见人?” 

深然已露出焦急的情绪。而他,却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 

明知道回不来了,却仍假装着充满希骥地等待,将丑陋的伪善,发挥到最后一刻,连自己也觉得恶心。 

真想一把抓烂这副面具,鲜血淋漓,也痛快淋漓。 


“不行,不能再等了。”深然看到高台上探灯飞转,远处更传来数声犬吠。“我们先回去吧。”果断利落地,一手扶起花满溪便向快艇急奔。 

两人踩着尖利的礁石跳上船板,却在这时,后方的基地里忽然暴发出一声凄叫,刹那间撕裂长空,撼动了整个黑夜! 

有成群海鸟簌簌惊起,争先恐后扑入夜空。而他清楚认得,那就是她的声音……她痛苦凄厉的声音!!! 

杀手的忍耐力极强。究竟、究竟在那里发了什么可怖的事,可怖到让身经百战的她也发出这么锥心叫声…… 

他蓦地停步,回过身去,甚至忘记快要追到身边的敌人。 

然而,那一声凄叫之后,四周又复然死寂。 

夜色茫茫,身后就只有一片建筑物巨大、模糊的轮廓,如同一头伏在海礁上的巨兽,吞噬了一条人命,便又重新陷入沉睡。 


她死了。 

那个人,终于不存在了。 

仇已断,情也尽。而将她碾碎在齿下,把她亲手推入地狱的人——就是自己。 





【 第四十章:凋零 】(完) 

【 第四十一章:人非 】(待续)
【 前期提要 】 


花满溪被一个叫若彤的女人劫持上车,说是受命于一人要带他去相见。半途中,若彤却被花满溪杀死。藏匿好小看之后,身受枪伤的花满溪消失在风雨中。直到今日,他才在南海与小看重聚,并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在找回自己的父亲后,花满溪萌生与父亲一起离开的想法,却在琉璃生病之后的第三天,发现父亲已被组织所杀,从此,他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最终利用一张篡改的地图,使琉璃死在基地之中,却想不到,自己竟因恨而生了爱……
“不行,不能再等了。”深然看到高台上探灯飞转,远处更传来数声犬吠。“我们先回去吧。”果断利落地,一手扶起花满溪便向快艇急奔。 

两人踩着尖利的礁石跳上船板,却在这时,后方的基地里忽然暴发出一声凄叫,刹那间撕裂长空,撼动了整个黑夜! 

有成群海鸟簌簌惊起,争先恐后扑入夜空。而他清楚认得,那就是她的声音……她痛苦凄厉的声音!!! 

他蓦地停步,回过身去,甚至忘记快要追到身边的敌人。 

然而,那一声凄叫之后,四周又复然死寂。 

夜色茫茫,身后就只有一片建筑物巨大、模糊的轮廓,如同一头伏在海礁上的巨兽,吞噬了一条人命,便又重新陷入沉睡。 


她死了。 

那个人,终于不存在了。 

仇已断,情也尽。而将她碾碎在齿下,把她亲手推入地狱的人——就是自己。

【 第四十一章:人非 】 


他哭了。 

这次是真的哭了,有眼泪滑落,就如同那一晚,无声地流下。 

只不过,那一晚无人看见,而今天,这滴泪落在了她的眼里。 

小看伸手为他拭去——或许现在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吧。 

拿不出什么可以去抚慰,也没有更轰烈的爱可以去比拟、去填补,就只能这样默默地为他擦眼泪,陪他一起回忆。 

想不到,一直看似云淡风轻的人,原来也有过那么刻骨的爱情。 

是的,虽然当中充满仇恨,但从他的眼泪里,却让她看到了锥心难舍的情爱——那应该是真正的爱吧,因为只有真正的爱,才会让人回忆得这么辛酸。 

其实,自己倒很羡慕那个琉璃。 

又有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男人哭…… 


然而,再深重的爱又怎样。她到底是不明白,这份爱情始终根植仇恨之上,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份仇恨,就根本不会有这份爱。所以,伤心过就算了,为什么花满溪还要执著到现在,执著得那么深,痛得那么厉害……痛到让他这种人竟也流下了眼泪。 

“溪,都过去了,放下吧,始终是她对不起你在先。”丫头轻轻摇着他的手。 

花满溪又拿起酒杯,一仰头,才发现杯中已空。小看连忙把自己的果汁递过去。他接下,却没有喝。 

“小看,觉不觉得,我很像魔鬼?”他忽然抬头,问了句让她惊慌失措的话。 

“呃,不……不像!溪像天使一样!” 

是啊,究竟这个人像天使,还是魔鬼。这问题,其实她早问过自己百遍。 

“你犹豫了。”花满溪忽然仰天大笑,笑声里充满自嘲和凄凉。 

这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只余西方一缕气若游丝的光,在云中无力挣扎着。天地苍茫,这笑声散落在一片迷蒙中,更显出几分艰酸。 

“两年后,我加入了新的组织。” 

没理会惶恐中的小看,花满溪悠悠地又继续说起他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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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老板李渊的女儿——李槿睿,自立“死神”。 

那时的花满溪早已敛起锋芒,再无心上攀。甚至,厌倦了这个地方。 

他和深然、雅,还有冰寰,一起被选入“死神”。 

从那刻起,他开始与各个新结的伙伴搭挡行动。只是失去琉璃之后,他再也找不回惜日的热情。 

其实当时这么卖力,也只为了讨好仇人、磨砺自身,那原本就是虚伪、丑恶的东西。但蓦然回首,却让他一惊:原来这种虚伪的东西,竟在不知不觉中,已变质成一种习惯和需要。 

好可怕。 


幸然,到底是理性的人。掏心苦想,何必要被“过去”扼死在现在。 

于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份爱情不过是仇恨衍生的产物,再美丽,也只是个怪胎,又何必老缚在身上折磨自己。 

他努力地开始学习忘记,努力地将过去所有所有,抹除干净,看似潇洒地活着。 

一切,仿佛重新向理所当然的方向发展。然而,这份坚持和安定,却到了深然离世那刻,土崩瓦解;也才让他惊醒,原来一切努力全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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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然是琉璃另一个最为欣赏的同伴与挚友,无话不谈、生死不计。 

琉璃死后,有传言是深然自荐,要与花满溪一同加入“死神”,只为让昔日那份出生入死的情谊得以延续。 

…… 

就是那一天,乌云蔽日,遮天盖地。 

他们行动失手,深然被抓起来毒打拷问,但她死也不肯供出花满溪所在,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藏身的缺口,最后活活吃下灼热的子弹。

敌人走后,花满溪爬出来死死抱住她,说她傻。 

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说,琉璃更傻。 

花满溪顿时错愕,这时候怎么说起这些话来。 

“带着秘密去死,很痛苦的。”深然凄笑一声,忽然伸手一把揪住花满溪的衣领,艰难地说:“其实,琉璃很爱你。” 

“我、我知道……”他讷讷地回应,一下子失了神。 

“你知道个屁!”深然大叫,却咳出一口鲜血,花满溪赶紧按住她的伤口。 

“你挺住,我马上带你出去!” 

深然却做了个放弃的手势,自顾继续说:“你不知道,她以前的恋人回来找过她吧?” 

以前的恋人……自己正是那个家伙可怜的替代品。 

花满溪怅然苦笑,摇摇头。 

“哼……你当然不知。他是来想跟琉璃复合的,只是、只是最终被她杀了……呵呵,那傻丫头……” 

“她杀了他?!”花满溪万分惊骇。 

在自己的记忆和计划里,他记得她说过,那人才是她真正的最爱! 

“‘真爱,一个就够了。’这是琉璃的话。她说杀手朝不保夕,不能奢望有永远的爱……只要……只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拥有唯一一个就好了……”深然笑得凄酸,似乎正是琉璃当时的那个笑容。 

唯一一个真爱。 

很显然,这个“唯一”,琉璃最终选择了原本是替代品的他。 

情不自禁地,花满溪浑身发起抖来,他忽然高声大喊:“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出卖我父亲!为什么!!!——” 

咆哮声撞向四壁,击起半空烟尘。深然却错愕一下,才苦笑,“原来,你还掂记得那么深……” 

“我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那是我父亲!如果不是她使诈,我们怎么会永远分离!!!”

使诈?……蓦的,深然双眼陷入一片迷乱,像是极力搜寻着什么,又像是忽然力不支体,意识涣散。花满溪赶忙把她扶住,不断叫着她名字。 

渐渐的,深然双眼才恢复一点明亮,忽然又捉紧花满溪,脱口惊呼:“天!你……你不会以为那天是她装病害了你父亲吧?!” 

“难道不是吗。”他脸上一片冰冷。 

抓住他的手颓然放下,深然十分虚弱地摇摇头,“那天她的确是被组织下了毒,并非装病……到了第三天,她才知道你父亲遇害的消息……” 

“你……你说什么?!”花满溪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 

深然痛苦地咽口口水,仿佛已无力再重复一遍,只是露出个虚弱的笑容——似是苦笑,又似在嘲笑,看得花满溪心也僵了。他沉着脸,既质疑又惶恐地问,“你怎会知道这些?” 

“怎会不知道……那时她伤病未愈,是我照顾她的。那些止痛药的数量,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后来,这件事组织也认了。” 

她望着失了魂似的花满溪,叹口气:“溪,我认识她比你早……” 

“既然她是清白的,那天为什么又不跟我解释?!”他不甘心,千个万个的不甘心。 

“解释?你有问过她么?”深然掀了掀嘴角,“就算她说了,你会相信么?况且……她后来跟我说,你没有责怪过她……她说、你亲口告诉她、你没有责怪过她的!!!” 

深然忽然大怒,马上又剧烈咳嗽起来,蜷缩在花满溪怀里不断发抖。 

花满溪紧紧抱住她,收已乱得说不出话来。

深然喘了一会儿,抬起头,嘴角、脸上已是一片殷红。她望着面如死灰的花满溪,苦笑:“花满溪,你太内敛,太自以为事了……” 

两颗眼泪,终于从他清俊的脸上滑落,滴在她一点点变凉的身体上。 

深然瑟缩一下,“花满溪,琉、琉璃说……” 

「如果我不在的时候,请替我继续好好保护好溪;如果当你也死去,那么那时候,他也该长大了。」 

眼睛,缓缓阖上,时空嘎然而止。 

一段情爱与故事,也随之变成了回忆。 

碎成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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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与地,已全部褪色。中秋过去,月亮不再完美,孤孤单单悬在苍茫夜空,触不着天际的边缘。 

远方黑沉沉的,只有大海呼吸的声音。这时,头顶亮起了一串柔和的彩灯,有游客在不远处嘻笑畅饮,或细语融融。各自各欢喜,各自各故事。 

小看握住花满溪冰冷的手,“溪,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这是你的故事,是你应该永远珍藏的东西。 


许久,花满溪才轻轻叹了声,仿佛终于从深处挣扎出来,连说出的话,也似带上海风的苦咸:

“深然不是说了么?带着秘密离开,是件很痛苦的事。” 

“这……什么意思?!”她看着灯下的人,忽然涌起不安的感觉。 

“小看刚才不是问,那次我是怎样逃脱的吗?”他回过脸,竟说了句像是不干系的话。 

“啊?是,是啊。”她恍然记起,睁大圆圆的眼睛。 

呵,这家伙还是那么迷糊。 

花满溪忍不住笑了笑——这是抹干眼泪后,第一个笑容。他伸出手,给她把一缕乱发捋到耳后。这亲密的动作,让丫头受宠若惊似一颤。 

“我不是‘逃’出来,是被放出来的。” 

“放出来?你给他们抓住了?!”丫头顿时紧张起来,昔日情景仿佛又扑面而至。 

“嗯。但最后,还是把我放了。” 

谁会料到,当时掌心那颗炸弹,还能通过摇控器释出如此强大的电流,让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雨里…… 

“他、他们抓住你之后有打你吗?!”她拉住他的手,非常担心。 

他笑了笑,摇头。 

“啊……不打你,又放走你?”丫头歪着脑袋,皱起眉头。 

花满溪却没说话,竟又沉默下去。忽然抬起头,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我又看到那位大姐姐了。” 

“大姐姐?” 

“把我带上这条路的……大姐姐。” 

“啊!她?!!”丫头猛地弹起,把桌上的杯子碰得乒乒砰砰几乎打翻。 

花满溪马上稳住杯子,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待丫头重新坐回椅子,才应道:“没错,是她。”

“她、她不是死了么?!这、这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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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失控的潮水,瞬间倒流到大雨滂沱的那天…… 


把小看藏好在树洞里,花满溪便反身潜入草丛,飞速奔行。手上还握住那一截断掌,掌心炸弹早已浸满鲜血,稍有闪失便一触即发。 

他强忍着肩上的枪伤,一边与敌人周旋,一边思索着该怎样摆脱这贴身的威胁。 

大雨模糊了视线,泥泞缚住脚步。忽然,前方光影有变,可未等他看清楚,掌心就猛地一痛!强大的电流瞬间让他失了意识…… 

* * *


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阴暗的地牢,倒是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前方敞开一扇巨大而明亮的窗户,一帘白纱随风轻舞。 

天色依然灰暗,但已停了雨。吹进屋里的风,带着阵阵冰凉的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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