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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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着一台可通往外界的手机。
他拨出雅的号码,但正如晴天所说,那头只响起让人心烦意躁的关机提示。
冰寰皱紧眉头,又拨下另一串号儿——雅让晴天捎来的号码,未知的那端。
电话是通的。
沉长的待话音枯燥地响着,一直响着……最后,自动挂断。
嗯?冰寰纳闷,平复一下心情,又再按下呼叫键。
仍然是枯燥的待话音,仍然响到自动挂断。
冰寰愈发的困惑——这可是雅特意要告自己的号码。
最后一次,按下。
嘟——嘟——嘟——忽然,待话音消失,接通了!
冰寰倏地摒住气,期待着那端一切的声响。
然而,片刻过去,只听到类似空气流动的空旷之音——虽没半点人声,但电话绝对是处于接通状态,这点冰寰十分肯定。
他忽然冷笑,明白原来对方也一直在等着自己发话,于是不客气的开口了:
“喂,说话。”
三秒之后,那一端:
“我,花满溪。”
冰寰浑身一震,握住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你?!”
在自己出事之后,这家伙也忽然失去音信,甚至生死未明。万万没想到,原来他早就与姐姐联系上了。他于他,虽没特别深厚的感情,但同僚间出生入死的牵绊总是有的,说不惦记是假,就在一切被迷雾笼罩的时候,突然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他又怎能平静。
冰寰惊喜交加,紧紧扼住电话,仿佛不这样,对方马上就会消失似的。“你在哪里?!”
然而,对方听到这句急切的问候,只是浅浅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冰寰总觉得这笑声带着一丝无奈,甚至,有点凄凉……
“你是不是出事了?”他更为不安。
“和你一样,是萨丁先生很想要的陪葬品。”花满溪淡淡说。
冰寰眉头一皱,知道这姓花的和自己一样,遇上了同样的麻烦。“你现在可好?”
“还活着。”对方依旧淡淡的语气,更像是在自嘲。
冰寰顿一顿,沉默。“溪,我们一起回总部吧,联手……”
未待他说完,对方却堵住了他的话,“冰寰,我一直在等你这个电话,就是想告诉你,离开‘渊’。”
“什、什么?”冰寰吃惊,想不到是这种劝告。
极短的沉寂,只听花满溪两声苦笑,“我们回去联手又怎样?势单力薄,怎去对付铺天盖地的暗箭明枪。”
“怎么对付不了?只要我们回去,跟他们对抗就是整个‘渊’了,又怎会势单力薄。”
“冰寰,千百万金钱一条命,这诱惑太大。而且你要清楚,众矢之的只是我们几个,不是‘渊’。”
花满溪一针见血,冰寰皱起了眉头,“下属有难,老板不会坐事。”
“怎么不会?”花满溪的语气很冷,“李渊不会保护我们,千百万金钱一条命,招狼引鹫,日后必是无止无休的折腾,劳心耗物。老板不是傻子,也不是有耐性的人,他会宁可放弃这些棋子。”顿一顿:“不是没能力保护,而是没这个必要。”
冰寰只觉得心里一空,可他依然不甘,“李槿睿也是目标之一,李渊决不会不顾!”
“没错,李槿睿遭难,他定会抗争到底,但,仅是对她而已。要明白,女儿只得一个,可杀手,他能有成千上万。”
电话两头,一同沉默。
片刻,继续是花满溪不疾不徐的声音:
“‘渊’因为这件事,四处分部、十几人相继遭创,而这些只是逼使我们现身的手段。还有,禺公正筹谋抢滩北栏毒市的档儿,现在缺的正是快钱。萨丁这件事,他已经暗地出手并尝到了甜头,更对这条脉络更越摸越熟,想必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也会同时抢步,群起而来。
另外,原来萨丁早在卡拉奇秘密组建了一处机要,大把大把的亡命徒希望能扛上我们的尸体去登门攀拜。还有,鳌头一直致力能与萨丁的后人合作,现在也正好是个赠送人情的好时机。
除了这些,肖爷曾有恩于李渊,得到赏杀消息后,他的心就痒得出血。这家伙已经在大老板面前眉来话去暗示多次,只不过李渊还没到主动出卖下属的地步,但顺水推舟,闭上眼睛当看不见,倒是他可以还的人情。冰寰,这些就是目下的形势,在事发之前,原来我们都未曾发觉。”
花满溪每句话,就像利针一下一下刺进心里,冰寰只觉得手心发麻,全是汗水。他沉着声问:
“这些你怎知道的?”
那端沉默,旋即才说:
“打听、观察、推测,很多时候杀手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甚至在想,不排除我们遇袭前的行踪,也是李渊有意无意透露出去,只是雅被李槿睿圈在手上,才未幸免于难,但长贫难济,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冰寰心猛地一沉,“李槿睿知道这些吗?!姐还在总部……”
“不清楚。当时我不知道你所在,所以才让雅来通知你,因为你们必会联系上的。我也嘱咐了雅,暂时不要惊动李槿睿,如果李槿睿和她老头子不是一个想法,那么必然引发内讧,更易让外人得益;但如果李槿睿改变立场,跟她老头子站到一起,那么我们这条命就……”
冰寰眉心一跳。“对不起,养伤那段时间李槿睿不许我与外届联系,姐现在虽然在总部,但实际是被软禁……”
“这些我大概知道,但我也相信,我们碰话只是机会的问题。冰寰,你现在在哪?”
“红星叛变,我已经转移了地方。现在在晴天这里。”
“晴天?……呵,她回来了,怎会和她在一起的。”
“她救了我。”
“救你?”花满溪显得十分惊诧,“你现在可好?!”
“受了点伤,但没事。姐叫她来看我,你这号码也是她转告的。溪,”冰寰忽然变了语气,“我不认为,刚才那些消息是你自己打听的。”
电话那头又突然沉默。“那些的确是我……”
“得了,如果一早有这意识,我们又怎会落得现在这田地。”冰寰干脆打断他的话。“即使事发之后才出动打听,但我相信你现在的处境不比我自由,否则早就来找我了。要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这些密级信息,可能吗。”
冰寰一番质询,花满溪忽然竟笑了起来。回荡在电话里头的笑声,很奇怪,不知笑的是谁、更为什么而笑,只隐约觉得充满了讥诮,更带着一丝悲凉。只听他说:“人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总会变得更积极、更聪明一些的。”蓦地,笑声敛尽,一字一句变得无比清晰,“冰寰,离开‘渊’,不要再回‘死神’。”
可以的话,永远不要再当杀手。
冰寰一怔,“离开?”随即无奈地冷冷一笑,“就算离开,周围不是同样危险吗?”
“离开,至少是自由之身,收放自如。如果继续留在组织,BOSS张眼不视的态度迟早会让外界察觉。到时候,无休无止的骚扰和发难,难保哪天老头子终于忍受不住,真的亲手把我们丢进狼圈,以绝事端。利欲薰心,他也不会愿意看到组织里因这事而再生叛徒。”
花满溪说到这,便停下来,仿佛特意把这一刻的空白,留给冰寰。然后,才意味深长接着道:
“李渊到底只是个生意人,不是起义家。他只会放弃惹事的棋子,而不会和天下流氓作对。”
冰寰死死扼着手机,一言不发。
花满溪叹了口气,“如果说得再狠一点,难料哪天李槿睿在他眼里也会被视为弃子……冰寰,我比你更早进入‘渊’,看到李渊的故事比你多。”
“离开?可以吗……”冰寰兀自喃喃。
漫天箭雨,遍地暗雷,又怎么可以走得干脆,干净。
然而,“可以的。”
花满溪的声音很坚定。
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在给自己施舍希望。冰寰握着发烫的电话,却只觉得手心冰凉。他深深吸口气,无力一笑。
【 第二十九章:前路 】(完)
【 第三十章:安命符 】(待续)
【 第三十章:安命符 】
“呐,不许丢掉的哟。你相不相信都好,反正这可是我花大把银子求来的!”
……
小看叽叽呱呱的嘱咐声还余音在耳,墨兵微微侧身,盯着挂在床头的那道平安符,呆呆发笑。
梦凌说,那丫头自出事之后,就一副花儿没浇水的模样,跟以前换了个人似,瞧着都心痛。上次探病时闹了点小情绪,难得今天再往这边跑,还兴冲冲塞了道平安符来,真把自己感动得差些又喷出几口热血。
他本不在意这种神鬼玩意儿,可难得那张乌云密布的小脸能露出一点光芒,当不忍扫兴,便任由她摆弄好了。
回想生生死死数年,每天几乎都在受伤、流血和复元中渡过。从没求神,也从不顺命,却一直走到今日,大难未死。或许,这条命真的又臭又硬吧……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淡淡的药水味,男人仰躺在床上,思绪远远近近。
他愈合得很好,身体已能小心地自如活动,只是打了这么久营养点滴,最多也只几口流质食品,真他【///】妈味蕾都快退化了。好怀念小婕那半生不熟的干煸茄子,还有葵少香死九条街的酱浇骨啊啊……
越想,男人越发觉得自己凄惨可怜。他甩甩头,把脑袋里的美味佳肴统统倒掉,腾出空间来慢慢勾勒起那个把自己踹进这幅田地的男孩……
冰寰,好像叫这个名字。听说自从晴天外出之后,他就住进了葵的家。葵也在自己面前提及过这人身手,虽然每次装得一脸不屑的模样,却掩不住眼底兴奋的光。其实在那时候,自己已感觉到一些蹊跷。果然……
果然,猜中了。而且还应验在自己身上。
男人无言苦笑,望着头顶惨白的楼板。
刚开始,还以为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仇家,可交锋之后却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从这小子的拳脚,他感受不到仇敌间应有的“怒气”,而是先声夺人的试探,到激烈的挑衅,再到武者与武者之间的“对话”,最后,一块刀片终断了他所有疑问。
如果纯粹只求结果,为什么不一早拔刀?
如果纯粹只来切磋,为什么最后又要致命一击?
还赢得那么不光彩。
真是个奇怪又有趣的家伙。墨兵摇摇头,无声一笑。
虽然还未清楚自己被杀的原因,但凭借对方每一招式的态度和当晚杀人的节奏,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他倒可以猜出几分——
前期,他刻意纠缠,像在探索什么,或证明什么。
后期,他残忍、果断,非要得到他必需的结果。
这样看来,他要么是为家主效命的死士,要么便是个“贪玩”的杀手。
墨兵失笑。
到底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他的家主,或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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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间已过,
墨兵的病房有两个床位,而另一张现在空着,于是男人独自躺在房中,面对四面墙壁,寂静无声。小婕今晚被他撵回去上培训课,没来。
最近这丫头也是让人心疼,整天拉着比自己更苦的苦瓜脸,一股沉寂忧伤取代了原本的烂漫纯真。幸好,自己只在鬼门关上磕了一下,兴许阎王爷以为这家伙纯粹迷路的吧,又把自己轰了回来。随着身体日渐好转,大家也总算歇下一口气。唉,是这条命臭得连阎王爷都不屑,还是哪家闲过头的神仙大佬保佑呢……
墨兵挑起眉角,斜睨一眼挂在床头的那道平安符——六角星形的黄纸,折得贴贴服服,满布奇异的文字和图案,红得像浸了血的绳子坠着一颗木珠子,在灯下泛起圆润、深沉的光泽。
其实这种神鬼玩意儿,自己也接触过不少。那时候,每次登上擂台前必会操举一些仪式,以祈求平安、得胜。他本不太相信,只是任之摆布。但久而久之,这种故弄玄虚似的东西却就成了一种习惯。或许说,一种心理依附。
真亦好,假也罢,这些他现在已不再在乎,而身边人的平安和相爱,才是令自己努力走下去的安心符。
男人笑笑,伸手摩挲起那道符折。粗糙的指尖,流连在一个个飞烟流云似的图字上,心里竟也在默默祈祷……忽然,手指顿住。
一个图案,锁住了他视线。旋即,瞳仁猛地收缩!
他努力想看清楚,但受颈脖扭动幅度的限制,他索性伸手一扯,把整道符折拽了下来。
六角形的黄纸被捏在指掌上,看得更加清晰……没错,的确……的确是一只“双尾蝎”!
纸黄、墨黛、朱丹,虽然画得有些抽象,但他仍然可以辨认,就是那只独一无二的双勾毒蝎!
心脏瞬间狂跳起来,猛烈撞击着胸腔。男人双手紧紧捏住符纸,一用力!红绳绷断,薄纸展开,那颗红珠铮然落地。
布满折皱的黄纸上,一只更巨大的赤甲毒蝎赫然跃入眼中。
这只蝎子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尾部向左右同时勾出两尾毒蛰,曲摆有力,作势欲动。背部嵌着一个新月型图腾,上面有古老粗砺的文字。整只怪异的毒虫就这样趴在纸张中央,张牙舞爪,扑脸而来!
当然,这世界没有双尾的蝎子,它只是一个被人神化的徽标,更是烙在墨兵心中的一个疮疤。
男人呼吸愈发沉重。虽难以置信,但却无法否定,更无法忘怀。
——黑蝎,每次登上擂台,自己的腰带上便伏着这只双尾毒虫,他所受雇组织的印徽。
这东西,就像是喝着他鲜血而生存的怪物。
小看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墨兵心脏像被捅了一刀,马上才想起,丫头说这东西是特意为他求的……
收敛一下情绪,墨兵的视线在纸上飞快游移,果然,在右下方发现几行文字—— 一笔一划清晰无比,不再是晦暗奇异的符文,却仍带着魔力似,瞬间将他拖回那段疼痛不堪的回忆!
「 三年前,你在并不需要光明的擂台,告诉我们所谓的原则。三年后,我就在你选择的这个“光明世界”里告诉你,任何原则都要付出代价;任何失去了东西的人,都从没有忘记过索还——哪怕已经再不能弥补。
恭喜你,命硬得判笔难书,亦愿舍妹能沾上这份福气。祝
一家,平安。 」
聊聊数笔,并无落款。
墨兵死死盯着最后那两行字,呼吸几乎凝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