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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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要前世，她只想知道今生的那个人。
今日领引小看的不是小婕，而是个陌生女孩，眼睛大大，鼻头圆圆，皮肤透出浅浅蜜棕色，浓密的头发微微卷曲，在脑后挽了个小髻，有些像印马那边的人。其实人家长得不丑，可不知怎的，蘑菇硬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
二楼依然弥漫着奇异不明的薰香，让人有种意识失重的错觉。
“小姑娘，又见面了。”
木桌后面，那老妖怪说话仍然阴飘飘的，兜帽下苍白着半张脸，紫唇轻勾，似笑非笑。她端端坐在两扇大窗中央，黑袍一泻满地。怀中黑猫察觉到动静，便跃上了桌子，睁大萤火般的竖瞳，幽幽盯着来人。
小看还是坐在那张彩蝶翩翩的椅子上，浑身针扎一样，局促不安。
嗯，又见面了。小看盯着那半张瓷白的脸，手心发汗。“是的，这次我想……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我们做生意……”
“我付钱！”啪！丫头很利索地把包包甩到桌上。黑猫被她惊得一缩身子，旋即压低脑袋凑过去，嗅了又嗅。
百魅淡淡扫去一眼，不作声。
小看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味，鼓着腮帮子，从包包掏出个钱夹，把一叠百元钞票拍到桌子上，“这些够了没！”
百魅又扫一眼，却只说：“命数天定，缘份有度。能否真正得到你要找的人，终得看……”
“得了得了！我不要猜什么佛偈谜语，”小看猛地摆手，“我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所以你就告诉我他的……他的‘魂’在不在！……”
这个奇怪的要求，让百魅沉默数秒。随后，宽帽下那片紫唇轻轻一勾，“这些只够‘搜魂’，不足‘召灵’——如果，他已归阴冥的话。”
“有什么不同？”丫头错愕。
“‘搜魂’，仅在寻得‘有无’；‘召灵’，却可阴阳对语。”百魅施然回答。
“好好好！知道了！快给我找就是！”小看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票子。但如果花满溪确实已死，那么能不能‘召灵’又有什么重要呢……给她一个结果，就够了，自己也未必有勇气与一个不存在的人对话。
被对方这样叱喝，百魅却也不怒，再开口时，便已是正题：
“名字。”
小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花、花满溪。”
百魅忽然竟似一笑，凉凉的语气也像带着一丝嘲意：
“关系。”
“朋、朋友。”
“生辰。”
“阴历？阳历？”
“都可。”
“嗯嗯……”小看低头，忙从包包挖出本杂志，唰啦唰啦翻到一页，然后推到对方面前。
——上面有着花满溪简要的个人档案。
百魅看了一眼，随之向身侧的女孩点点头。女孩意会，马上走到窗前，一手扯下垂绳。“嘶啦——”宽大厚重的窗帘当即合上，室内骤然漆黑一片！
这时，拴在窗棂的金刚鹦鹉“吱呱”一声怪叫，猛扑腾着翅膀。小看抬头望向黑暗的前方，只觉喉咙发紧，心跳加速，莫名也紧张起来。
十数秒后，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仿佛有什么昏暗模糊的光影。忽然，错觉般，空气中似乎划过一道气流。随即，奇异的现象，竟发生了……
【 第二十七章：问灵 】（完）
【 第二十八章：一个结果 】（待续）
【 第二十八章：一个结果 】
百魅看了一眼，随之向身侧的女孩点点头。女孩意会，马上走到窗前，一手扯下垂绳。“嘶啦——”宽大厚重的窗帘当即合上，室内骤然漆黑一片！
这时，拴在窗棂的金刚鹦鹉“吱呱”一声怪叫，猛扑腾着翅膀。小看抬头望向黑暗的前方，只觉喉咙发紧，心跳加速，莫名也紧张起来。
十数秒后，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仿佛有什么昏暗模糊的光影。忽然，错觉般，空气中似乎划过一道气流。随即，奇异的现象，竟发生了……
那个嵌在墙壁的硕大鱼缸，开始透出幽幽绿光，慢慢出现大群青鳞燕尾的鱼儿。它们越游越快，越聚越多，最后竟发狂似全部挤到壁上，前赴后继不断撞击，仿佛硬生生要用血肉之躯冲破那层玻璃一样，状至疯魔，甚至让人耳边产生阵阵哀嚎的幻听声！这个深不见底的玻璃缸，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吞吐着一股诡异莫名的力量，让人目瞪口呆，周身发凉。
水中那层绿光，就源自这些鱼儿身上，随着游戈不定而明暗变幻，也是整个暗室唯一的光源，让所有陈设蒙上了一层梦魇般的荧绿。
这时，桌上那只黑猫突然厉叫一声，抬头惊慌张望，那竖瞳映上绿光，更诡谲得如同妖物。
小看猛地一个哆嗦，身体不禁往后缩了缩，把视线转挪到它主人身上。
借着幽幽荧光，只见百魅两手摊开，掌心朝天平放桌上，仿佛虔诚地酝酿着一场仪式。片刻，半空中突然出现点点绿光，窸窸簌簌，纷纷坠下，落在了掌心！
小看登时就呆了，僵着脖子抬头望去，原来天顶不知何时已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绿光。它们连绵一片，疏密无章，聚了又散，明了又灭，仿佛一张星罗棋布的夜空，美得动魄惊心，又诡谲得毛骨悚然！
“这、这！……”丫头喉咙发紧，自己眼中也染上了绿芒。
又等到一点‘星光’落入掌中，百魅才慢悠悠道：“不点‘魂灯’，何以‘引魂’。”
“灯？！”
“一种阴生的萤虫，请保持肃静，我的贵客。”
怎、怎么又是虫子！！！
鸡皮疙瘩猛的爆满全身，丫头四肢五官不断抽搐，目光却锁在一点徐徐飘落的绿光上，着了魔似竟无法抽离。
一点薄薄绿光从上坠下，映过她惊诧的小脸，距离之近，终于看得真切。这种萤虫，比平常那些大了约莫两三倍，它们扇动着几乎看不见翅翼，拖着一颗妖异的绿光，纷纷扬扬从屋顶落到那人苍白的掌心上。美若繁星，又更像游移半空的孤魂鬼火……
一想到满屋顶都是大虫，飘散空中的也是大虫，景致再梦幻，最后都只剩下了“恶心”。小看使劲搓着发麻的头皮，身体又继续往内缩。
……
三四分钟后，直到每只手掌都坠入七只萤虫，百魅才拢起拳头。两团绿幽幽的光芒从指缝透出，更显得诡谲而璀璨。
只听她低唤了声，“奴卡，避。”
旁边的女孩当即领悟，小步走到小看面前，做了个‘请随我出去’的手势。
啊？！
……
就这样，小看糊里糊涂地被带到隔壁的候客室，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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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很熬人。心悬在半空，飘来荡去，无从着地。她好害怕，害怕毫无结果，期望白费；然而，却又更害怕百魅会对她说：找到了。
找到了……
那么就代表以前所有的祈盼和侥幸，一夕成灰。
一直想知道答案，但当真正要面对答案的时候，原来是那么痛苦。时间分秒过去，这种忐忑不安更渗入到每根血管、每处神经，吞食着她所剩无几的意志。
丫头十指扣膝，僵坐在沙发上，掌心早就汗水涔涔，却冰凉得很。
忽然，好想放弃。
或许一直保存着那份未知，反倒是一种希望，是一种慰藉。
胸口抑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她起身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但发现原来是密封的。瞬间，连空气中那点奇异的薰香，似乎也随心情浓烈起来。
小看又坐回沙发上，拿起杯子，想喝口水舒缓一下。这时，门忽然被打开，那个叫奴卡的女孩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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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看又被领回那个房间。
两幕垂帘依旧紧合，室内所有陈设蒙着一层绿色幽光。只是，桌子中央多了一盏烛火。
本该暖黄的烛光，却被这一室绿芒染得阴阴森森，如同跳动的孤魂。
而端坐在桌后女人，映上明灭不定的烛光，此时更像一抹摇曳空幻的灵。
“啪”，烛芯爆出个小小的火花，同时，黑色兜帽里也传来一把声音：
“找到了。”
小看闻话一震，顿时瘫软在椅子上，所有意识仿佛在瞬间碎裂。
真的，找到了。
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他了。
该哭，还是该释然地笑……
丫头脸无血色，两眼放空。这时，那兜帽里又传来幽幽的声音：
“不过，是个女的。”
啊？！小看一愣，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女……女人？！”
“对，女人。”
黑影倚近烛火，终于重现出那半张苍白的脸。只见紫唇轻轻开翕，一字一句道：“那生日，是假的。”然后，勾起个风凉的笑意。
“啊！假的？！”小看浑身一震，双眼一片迷茫。
看到这小姑娘魂不守舍的模样，百魅又退回去，幽幽说：“登记这个生日是假的，所以找到的人，不是他。”
丫头死鱼似的眼珠子即时喷出光芒！震惊、狂喜、疑惑、失落，百种滋味纠结心头。
假的，又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由始至终都从没真实过……不过，也明白。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谎言，于她，于这个世界。如此精彩，也如此残忍。
她深深叹口气。但怎样都好，这些已经无力计较，只要刚才找到的不是他，再怎么被骗，也都心甘情愿，够了。
谁料，百魅却忽然笑了起来，阴森森的怪笑飘荡屋里，满是得意、风凉。“找不到他，不等于他不在下面呢……”
小看登时背脊一凉，才搁下的心又被抛向半空，再“啪”摔回地上，四分五裂。
百魅望着那张死灰色的脸，笑意更深，“那么，有他照片吗？”
——相颜，卜命。
小看愣了愣，针扎似一弹而起，忙从包包又翻出那本杂志，推过去。
百魅瞥眼相中人，摇头，“不是素容，无以觑占。这些颜料早已改变了面相，不能作实之用。”
丫头顿时又瘪下去，陷入沉思。慢慢的，神色也越发难看。
没有，一张生活照都没有，别说能看清楚容貌，就连随随便便的一幅抓拍、一个模糊的记录，都没有。现在回想，才察觉那些机会似乎全被他轻巧地推搪过去了，那么的不着痕迹，那么的绝情冷酷……
小看低着头，发丝掩住了她的表情。
“手迹呢？如果没有照片，他亲笔手迹也可一试。”百魅的声音不冷不热，带着一丝对世态的漠然与嘲意。
小看沉默片刻。依然，摇了摇头。
——他连一个字，也没有留给她。
百魅这句话，与其说努力帮她，倒不如说更像一种挖苦和讥讽。
小看抱膝弯腰，身子越缩越紧，浑身冒着死沉沉的怨气。百魅一直看着她，忽然衣袖一扬，奴卡见状，立即转身，一手把窗帘扯开。
“嘶啦！”——
盛大的光芒登时扑进屋内，驱散了所有阴暗和诡谲。而就在这一瞬，桌上那盏白烛同时熄灭，不知是风，还是无法道明的原故，就这样一缕青烟飞散，溶进了香氲。明晃晃的屋子，刚才一切，仿佛只是幻像。
眼睛被阳光刺痛，小看抬手揉了揉，耳边又传来百魅凉凉的声音：
“好了，等拿到他那些‘东西’后，再来吧。”
这是逐客令。桌上那叠钞票不知何时已被收去大半，还余几张躺在那儿。
——做生意还是该念规矩，应算则算，不该收的，也不屑。
这时，奴卡已经走到小看身边准备引路，小看磨蹭几下，突然想起些什么，一蹦而起，“能帮我再算一个人吗！”
百魅微微抬起头，不作声。
小看急忙嚷嚷，“我有个朋友正受伤住院，我想你帮忙看看，他能不能平安渡过难关。”
百魅听毕，望一眼那叠钞票，自是衡量着什么，然后才施然开口问：
“姓名。生辰。”
“墨兵，唔……”
小看挠挠头，又语失了。
这想法也是电光火石间冒起的念头，她哪有什么准备。
百魅一声冷嗤，不再看她。小看却一声怪叫，惊得那黑猫登时弓起身子，全神戒备。
只见丫头一副焦急又兴奋的模样，“他、他就是小婕的哥哥！你见过么？见过么？！”
百魅望向她，摇摇头，脸孔藏在宽帽内，阴暗无光。
小看瞬间又瘪下去。想起这老妖怪无缘无故解雇小婕的事，忽然一股怒气堵在胸口。只见她一提气，刚要开口说理，百魅却一挥手，忽然对奴卡说：
“带这位贵客在外稍等。”
啊？！
……
于是，小看又在那个候客室糊里糊涂呆了五六分钟，然后再由奴卡领回堂室中。只不过，这次她没被招呼坐下，而是从百魅手中接过一串吊饰。
拧在手上，才看清楚是道平安符。
纸符被贴贴服服折成六角星形，上满隐约布满奇异的字符和图案，用一根暗红色丝绳系好，还缀了颗深沉圆润的赤木珠子。
只听百魅说：“小姑娘今天一无后获，我也于心不忍，这道平安符就送你那位受伤的朋友吧，愿他平安渡过，化险，为夷。”
小看一听，嘴角扯了扯：吞了俺千把元票子你丫当然于心不忍！
不过总比没有的强。
于是丫头一合手掌，攥起纸符转身就走。身后忽然又传来百魅幽幽的声音：
“如果你那朋友愿意，我也可以亲自去为他作福，但切记尽速，否则若误时辰就回天乏术了……”
这话听进耳朵，大又有兜揽生意的嫌疑，或者更像绵里藏针的诅咒，小看嘴角又抽了抽，“他不信这些的！”然后大步流星走出了屋子。
百魅冷冷地笑，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
人去尽，室间又一片空空死寂。薰香依旧弥漫，散布在各处角落的小生灵，窸窸簌簌消失无痕，只剩下静伫在窗前那抹纯黑、孤独的身影。
兜帽已然除下，一头长发几乎泻到地上，在天光下泛着微微的暗褐色。一只斑斓长尾蜥吐着红信子，爬上了她衣袖，和主人一同目送楼下那个渐去渐远的背影。
「如果你那朋友愿意，我也可以亲自去为他作福，但切记尽速，否则若误时辰就回天乏术了……」
她长指轻掩紫唇，笑得妖媚，愉悦。
阎王许你三更死，岂可留人到五更。
墨兵，究竟李槿睿的子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