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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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回去。”
谁料冰寰冷不丁丢下这句，她还反应过来，那家伙就真的放开了手，自个儿往街口走去。
喂……喂！怎么说变就变？！
身体突然失去依靠，菲儿晃了几下才稳下来，顿时觉得委屈又受伤，可脚伤不争气又追不上去，于是憋着气大叫：
“喂！去哪呀！”
冰寰径自走着，没应话。她鼓一鼓气，又大声喊：“回来吃饭吗？！”
“回。”
小子头也不回，却很干脆地丢给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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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商住两宜的小区。除却一栋栋密集的住宅楼，临街之地还建了几家书店和咖啡馆，在绿茵丛中半藏半露，雅致悠然。
冰寰走到街口，一拐弯便看到那家咖啡馆。
红砖墙，青草地，外头围了一圈木栏栅和复古铜灯。半壁红墙已经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微风吹过，仿佛带来绿色的清香。
穿过木栏，绿荫婆娑中摆放着六套藤桌，但只有两桌坐有客人。
一桌看似是两位白领，手提电脑就搁在咖啡杯旁，俩人低声交谈。
而另一张就只有一个人，桌上却搁着两只咖啡杯……
冰寰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向那人走去。
阳伞下的阴影里，那施然闲坐的黑衣美人冲他淡淡一笑，却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冰寰走到伞下，站定。李槿睿到底是老板，有些规矩他再不爽，也晓得。
李槿睿斜挑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冰寰却没有坐，只是冷冷硬硬地问：“那俩小孩是你安排的吧。”
美人呵呵的笑，手指抵在红唇，“好开心呢，原来小冰子还没忘自家种的花……”
冰寰却不屑这话，环视四周，马上又冷下脸来，“我姐呢。”
“哟，看，我家小冰子气息很好嘛，啧啧。”李槿睿桃花似的眼往他身上一通乱扫，全没理会他的话。
冰寰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些年，他一直在学习忍受李槿睿的“肆无忌惮”，但对于那个自己一直揪心的问题，他断无法忍耐。于是，一提气便吼：
“我姐呢！”
这喊声响在幽静的院落里，惹得那对白领也看了过来。
李槿睿媚眼轻轻一动，居然继续听不见似，“啧啧，小冰子在这里果然好吃好住，养得白白胖胖精精神神，而且……还被教化得一副菩萨心肠，连‘本’也忘了！”
说变就变，女人的脸色突然阴转，眉目冷厉，“众目睽睽下演英雄救美，光天化日里当人民英雄，热闹得把警【和谐】察叔叔也招呼过来了，现在还当大街冲着你老板吼嗓子！呵！我家小冰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呢……”
说完，脸色竟又复本初，啖口咖啡，不再做声，只任那令人压抑的空气默默扩散……
冰寰有点发愣。她，的确没有说错……
李槿睿瞟他一眼，抬手，往对面座位又是一指，带着无可拂逆的意味。
冰寰“咣啷“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很怨恨地瞪着眼前面那杯早已搁好的咖啡——白雾缭绕，散发着恶心的香气。
他讨厌喝咖啡。
欣赏着少年这副表情，李大小姐呲笑起来，方才脸上的阴云早已了无痕迹。她一抬眉，“雅还在新加坡度假呢，只是可怜我先回来干活儿咯……”然后挤出点凄楚的笑意。
冰寰冷冷睨着她，眼底满是疑惑和戒备。渐渐的，竟流露出隐隐凶光。
李槿睿自然很不满意他这种表情，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小孩子这样看人不礼貌的哦。放心啦，你姐姐没事，我还要她回来好好帮我管教弟弟呢……”
咣当！唦！——
冰寰突然横手一扫，把面前的咖啡打翻在地！
黑褐色的液体冒着热气飞溅开来，浇湿了一大片青翠。
“屁！我要听真话！”他大吼。
雅随行而去，只为李槿睿张罗起居、打点内务，况且她已说过不再插手主线事务。现在既然李槿睿已经回来，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逗留。况且大本营是在这里，再怎么说，都应该她先回来，而不是这个姓李的。
冰寰是思维简单，但不傻。
小子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惊起旁人，一名小侍应匆匆赶来。
制服小伙子手脚麻利收拾完地上的狼籍，站在气压圈内怯怯鞠了个礼，“我、我再添一杯来……”
“换可乐。”冰寰冷冷说。
“啊，是……”
“给他咖啡。”李槿睿脸色阴沉。
“啊，是的……”
“我、说、要、可、乐。”咬牙切齿。
“我、说、上、咖、啡。”斩钉截铁。
“这……”
“可乐。”
“咖啡。”
“那……”
“不给可乐，我烧了这里！”
“不给咖啡，我说这里是你烧的！”
“……” 颤抖……
抖了会儿，制服小伙子忽然灵光一闪，“啊！不如试试我们的黑莓甜酒吧！”
“哦？”李槿睿斜斜望向他，媚眼一弯，笑得让人胸口发凉。“可是，小孩子喝酒不好哦。”
冰寰真的想，杀人……
“哦，不！”小侍应还在竭力死里求生，“请放心，这酒酒精非常低，而且不用郎姆酒，12％的冰葡萄酒非常可口！”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李槿睿十指交叠，支着下巴，仿佛很满意的动了动红唇，“听起来很不错哦……嗯，好吧，就给他来杯咖啡。”
摔！……
这时候，李槿睿已坐正身姿，眼神恢复不怒而威的阴冷。她一摆手，挥退旁人，小侍应当即双脚打滑似的溜得无影无踪……
绿荫丛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青草地上那滩痕迹在一点一点风干。
“究竟、我姐在哪。”忍受着厌恶的香气，冰寰慢慢收紧拳头。
刀，就藏在腕上。
李槿睿瞟了眼那对护腕，冷笑，“冰寰，我一直怎么对待雅，这几年你不是瞎的。我说她没事就没事，我说她会回来就会回来。你完成这趟任务，时间也差不多了。劝你别做任何多余的事，令我，改、变、主、意。”
玩世不恭的女王，话语总带着让人不能不臣服的力量。这几年，冰寰的确不是瞎的。而且她是上级，她有权利隐瞒，有权利处理她的部下。当然，也有保护她同伴的本事。
少年再度沉默。
眼前这人，毕竟是“死神”的头目，杀手【和谐】组织的职阶观念无异于军队。你表面上再叛逆，可骨子里只有刮掉那个印记，才能潇洒，才能反抗。
于是片刻后，冰寰慢慢抬起头，目光已淡漠下来。他冷冷问：
“这次任务是谁。”
李槿睿听到他这话，媚眼斜挑，泛起满意之色。低头，从容地在包包里掏出台炫蓝手机，触按几下，然后推向冰寰。
少年淡淡扫了眼屏幕，上面只有灰黑的两个字：
“墨兵。”
【 第十五章：再见黑木槿 】（完）
【 第十六章：少女心 】（待续）
【 第十六章：少女心 】
当冰寰离开咖啡馆时，身上没带走任何东西。见面的这二十分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脑海里记住了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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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二十六楼打开。走到门口，按下门铃。
在李家，他很少从正途出入，直到现在也懒得带钥匙。
门很快被打开，然而呼啸而来却是一股拳风！
冰寰低身避开，岂料身下又是一道劲气袭逼，他只得往后一跃，险险跃离方寸。
大门即时洞开，里头的人已腾蛇般追身而出，提臂扼腕，拳拳带着罡风划过冰寰的脸庞、耳根，令皮肉隐隐生痛。
葵？
冰寰这才看清来人，连连退闪。数步之后却已被逼到墙边，于是抬掌迎上。
瞬秒间十余招起落，拳影俨如暴雨狂风。冰寰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吃错药么？一声不吭搞突袭，还满身怒气暴发的模样。
与葵交手不是第一次，但于冰寰来说，除非自己心血来潮，否则大动拳脚只是“杀人”和“逃命”的事。
现在不是杀人，更非逃命，“心血来潮”也在刚才那个毛贼身上发泄过了。然而，冰寰此刻却没停手的打算——他知道葵的师傅就是墨兵。
他要通过葵，去感受那个人的影子。
墨拳制敌，以“速、狠”为魂，饱含了霸道的张力和诡异的速度，把目标困在猛烈的拳风下不得喘息。且落点准、透力狠，几乎无用周旋试探，便可将对方一击在地。
幸好，冰寰同样胜于速度，虽然他这身手并非师承正统武术，但久年出生入死的特训与实战，御敌经验显然要比一板一眼的葵多得多。
双重身影，两道劲风，飞错于狭隘的空间里，连玻璃铝窗也被震得嗞嗞作响。拳为锤，掌化刀，虽没有寒光炫影，但裂肌割肉的劲气一样锋利得有如实体，攻防并兼，收放由心，闪电间数招已去竟未现雌雄。
这就是“墨拳”？
冰寰眯起眼。脑海里勾勒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葵所使的就是他的拳法。虽然这高深莫测的玩意儿，还不及一支伯莱塔手枪来得干脆，不过放手切磋起来，那淋漓快感确实比一颗子弹更让人亢奋。好，就如你所愿，奉陪！
冰寰渐渐收紧周身肌肉，重新调整身体的格斗状态……
“喂！你们干嘛！”
突然一把尖锐的女声破空而来，冰寰的拳头也同时挥出！
两个如狼似虎的少年，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咆哮的拳风早已隔绝了外围一切，谁还去理睬女孩的大叫大嚷。
他奶奶的，都反了！老娘也不是吃斋的！
劝架不遂，靠在门口的菲儿一转身，一瘸一瘸往厨房跳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捧满一摞瓷碟。二话不说便抽出一只，对准斗殴的俩家伙狠狠砸去！
然后又砸出一只，狠狠的！
继续砸！往死里砸！
对付暴戾的家伙就得使暴戾的方法！反正以他俩的身手也受不了多少伤！
忽有异物飞袭过来，百忙之中葵本能地翻手接住！冰寰也抬臂拍开一只，旋身闪开。
“叮当哐啷！”一轮清脆刺耳的破碎声后，四周复然安静……
这时，俩家伙终于停下拳脚，看看满地壮怀激烈的惨白“尸骨”，又看看还捏在葵少手上那只大难不死的碟子，然后不约而同地瞪向靠在门口的菲儿姑娘……
我靠！姑娘还一爪子掐着三只准备轰飞出去！
“慢！——”俩儿异口同声！
“哼！”姑娘从鼻孔狠狠喷出个字音，“晓得停手了么！你们都屁大的人了，还打架！”
拳风散落，碎瓷的骨灰还在窄廊上无声呜咽着。
冰寰吐口气，抬眼，冷冷看着右脚踝已缠上纱布的菲儿，才记起她好像扭伤过。
这么扭一下就缠纱布了？小子不屑地抿抿嘴，可这轻微的动作竟又惹来葵少的一记怒拳！
“还是男人吗你？！”
冰寰当即起手挡下，用冰冷而困惑的眼神睨着他。“你说清楚点。”
“你这混蛋别给我装汉子！是汉子就有个样儿，不是随地丢下女人就自个儿潇洒去的！”
什么叫“随地丢下”嘛……菲儿很不满意这表述方式，但看见这家伙居然为自己跟别人掐架，马上又觉得之前所受的委曲都不再是委曲了！可是，冰寰那副困惑而暗怒的表情又让她于心不忍，于是赶忙收起手上碟子，半撒娇似噘起嘴巴，“葵，其实……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别怪冰寰了。”
这下可把葵真的惹怒了。
“什么叫你不小心！要不是这家伙丢下你，你瘸着脚回家还会给车撞倒吗！”
“啊啊，是差些撞倒而已，反正……反正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啦！”菲儿猛摆手。
“平安无事？如果不是别人跑到家里告诉我，我瞧你一个人躺在路边该怎么办！”
对话至止，冰寰终于知道了葵发火的原由。他冷冷一笑，索性抱臂往墙上一靠，明知故问地，“不是打球去了吗你？”
“我……”葵少顿一顿，“我忘拿手机，所以早点回来。”说完，人却已矮了半截。
哼，冰寰翻个白眼，懒得在这儿闹，于是起身往屋里走去，却忽然被葵扯住：
“道歉。”又冷又硬。
冰寰侧着头看他，脸无表情。
多少人已经死在自己手上，他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对不起’。
冰寰一下子抽出手。
嗯？攥得死死的，竟抽不动。
“道歉。”葵压低声音，重复。
冰寰却一勾唇，索性又靠回墙壁，不冷不热蹦出句，“既然是紧张人家，平时又装什么清高装得这么恶心。”
“……”
杀手小子冷冷一笑，这次一甩手，便轻易地甩开了。手插着裤袋，径自往屋子走去。杵在门的菲儿赶忙一跳一跳让开，他却什么也没看到似，擦肩而过。
葵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菲儿看进眼里，又跳到他身旁，抓着他手臂稳住身子，“算了嘛，他也想不到我会碰上意外的，或许当时他真的有事才丢……才放下我的。”
“有事？有事就不能把你送回家再去办吗？！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那辆车开快几秒，现在我就在重症病房冲着一堆机器话说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葵气得别过脸去。
呃，给他这么一吼，菲儿不由得想起刚才的险状，脚踝又隐隐抽痛起来。忽然间，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葵拧着眉头，似乎还未解恨地絮絮叨叨，“暴戾狂，驻米虫，臭脸混蛋，还老是惹事生非，到处招祸。”
“葵！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菲儿听不下去，嘟囔了一句，却惹来葵更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今天你净冲着那家伙说好话？”小子忽然低眉，凉凉地笑着自言自语，“是啊，英雄救美，多他妈美丽的童话。呵，不过原来只是美人姐姐自作多情，半路给英雄哥哥扔在大街……”
“喂！别再说了好不好！”菲儿突然觉得好委屈，好纠结。她知道冰寰的阴冷暴戾，但也没忘他的挺身相助；她知道葵的关怀爱护，但也了解他的糊涂小气。
越想越憋曲，越憋曲越气，可这瘸蹄子让她又不能很潇洒地转身而去。咬了半天牙，终于一提气，大吼：“如果不是你家伙忘记拿电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人家这么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