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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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还在那呢。
是该回去看看了。
正文 Chapter。49旅行的意义
他们没有坐飞机,而是选择了漫长的火车,踏踏实实地一路走过去。
B市到库车没有直达的火车,索性到了兰州再转车。
维拉是第二次坐火车,第一次是在从云南往新疆迁徙的时候,好多年过去了,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车上很挤,人很多,火车很慢,如果长时间坐在窗口,头发会被灰尘结在一起。
顾容与倒是第一次坐的火车,有好奇也有担忧。
他们是在软卧的车厢,所以要安静宽敞许多。
顾容与睡在下铺,维拉睡在上铺。在包厢的另一边睡着一对老夫妇,中途聊天的时候,老夫妇告诉他们,他们是去甘肃的女儿家,女儿在二十年前就离家了,去支援大西北建设,后来被那片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人感动,就扎根西北了。他们气了很多年,可最终过不得女儿,人老了,也没力气去计较太大的事情,差一步就到九重天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老夫妇细细地给他们说着儿女的旧事,仿佛这份记忆比自己的都深刻。说到动情处还流了泪,维拉帮她擦着眼泪,喊她奶奶。
毕竟人老了,说了一天的话也容易乏,他们睡得很快。维拉和顾容与体贴老人,把铺位给老人换了两个下铺,收拾停当东西,很早地就把包厢里的灯关了。维拉抱着膝头跟顾容与坐在床上,不多时就隐约能听到他们小小的鼾声了。
“如果我也那么任性,能不能等到爷爷奶奶去看我呢?”他的这辈子还很长很长,可爷爷奶奶,不知道还熬不熬得过那么多年。
维拉捧着他的脸,轻柔地吻着他的眸,然后一路下来,在嘴唇处停止了。维拉红着眼看着他,“对不起,容与,我不能怂恿你跟家里作对,因为我知道你要是走了,不管中间会历经多少年,你终究是要后悔的。”
“那么现在的选择呢?”
“不会的,容与,你会喜欢上当兵的,真的。爷爷会用他一生的经历在告诉你什么是最好的,虽然并不一定是你现在想要的,可终究你会明白。就像我的外婆,她误会了外公一辈子,可是等外公走后她才大彻大悟。金子总是在大浪淘沙之后的。”
维拉说完,顾容与许久都没有说话。维拉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要太为难自己,我先回去睡了,晚安。”
维拉刚想起身就被顾容与定住了,这样陌生的夜晚,他实在不想一个人。
“好,我不走。”维拉微笑,侧着搂住了他,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窝里。
到兰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们买了第三天普快的硬座票车票,兰州作为起点,终点是库车。
虽是这样,但是他们说好了,虽是冲着目的地去的,但也不能错过沿途的风景。
他们在兰州找好了旅馆,放下了行李,洗尽了一身的尘埃。
稍作休息后,去吃晚饭。
兰州,丝绸之路的重镇,历来是联系我国与古西域的纽带。所以,受到的是汉文化与胡文化的共同熏陶。
所以,维拉觉得跟她像极了,特别亲切。
两人在路边摊同吃一碗很辣很辣的牛肉拉面,被辣得涕泗横流的。
顾容与本来是不能吃辣的,但是维拉觉得自己昨晚受委屈了,陪他坐到凌晨,直接导致今天两人都快到兰州了才被老夫妇叫起来。维拉觉得是耻辱来着,顾容与便倒霉了。
维拉很没有同情心地逼迫着,然后看这个少年一口面三口矿泉水的喝着,觉得特解气。
维拉说,以后我再也不许你这样忧愁。
夜市逛了没多久就回去了,坐了两天车,两人都有些累了。
维拉回到旅馆,洗了一个战斗澡就窝在被子里撑着下巴等顾容与。
顾容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就是她这副模样,无奈地笑笑,亲了亲她的额头。
顾容与刚躺下,维拉就挨了过来。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环境、这样的灯光下看过他。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怎么就会看上她了呢?
“你……不要这样看我。”顾容与眼眸深了起来,话音未落,手却把她紧紧地搂到了怀里。
他死死地抱着她,脸颊不停地在她的发梢摩挲着,维拉感到他的气息在耳边萦绕,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的唇齿就轻咬上了她的耳垂。
似希望,似绝望。
似乎全身的重心都在向他倾移,维拉不由得抓住了他胸襟的衣裳。
顾容与放在的腰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探了进去,空调开得有些凉,他冰冷的手触到她的皮肤,掌心过处激荡起了一阵鸡皮粒子,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叫衅着打开。
他俯在她的上方,如同沙漠中遇到了泉水的骆驼,舔舐着,亲吻着,那么轻柔的力量,却想给她这辈子的最深刻。手推移了她的胸衣,如火的掌心便覆了上去。
维拉羞红了脸,女孩儿的私密处第一次被人抚摸,有些无所适从。可他是她要过一辈子的男孩儿,是她喜欢到骨子里的男孩儿,维拉攀着他的背,似拒似迎。
好像被抽尽了全身的骨头,酥麻无力,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身体时不时微微弓起,想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可嘴巴刚张开一点,他的舌头就探了进来。
那些有关于他的名字和她的呻吟,一点一点地被吞咽。
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至极。好像身上的血液同时奔向两个地方,一个奔向脑海,一个奔到身下,于是,再也无法思考。
维拉感觉到身下有一个坚硬非常的东西抵着她,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像上次一般犯傻。她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我听说……不大好。”
凭着最后一丝毅力,他停了下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不到时候,真的不到时候。
顾容与拉下了她的衣裳,再细腻地吻着她的唇,告诉她,拉拉,我们还需要慢慢地长大。我除了要给你一张结婚证,还必须许你一个安好无忧的将来。
可他知道,再也找不到一个跟他如此契合的人。
她是他的女人。
终于,生命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们睡到了日晒三竿,起床吃了中饭后就去附近的景点逛了逛,然后早早地吃完了晚饭,回到旅馆结账,接着赶火车。
摸黑着赶路,错过了好多风景呢。可是,到库车的火车只得这趟绿皮普快。
火车晚点了近两个个小时,维拉等得脾气都没了。
兰州是一个大站,上下车的人很多。顾容与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牵着维拉,两人随着大人流一起追着火车跑。
等到火车停稳后,那个挤哟,车门附近摩肩接踵,下车都困难。
维拉也被人簇拥着,几乎被挤得抬起来,她死死地抓着顾容与,欲哭无泪。然后小小地做了个实验,试着双脚离地,然后奇迹出现了有没有,她真的被抬起来了有没有!
顾容与回头见这姑娘都快被挤哭了,来了力气,挤开周围的人,一把把她搂到自己的胸前护着。
维拉闻着他轻薄的汗味,觉得真的好安定,好安定。
等到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已经是十分钟后了。本以为能松了口气,却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一个老大爷盘腿坐在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位置,大快朵颐。
虽然是长辈,但是旅途太长,火车上几乎不存在让座的说法,都是按着票入座的。
“大爷,不好意思,这两个位置是我们的,能不能让让。”顾容与有礼貌地问。
那位大爷横眉一竖,“你们年轻人站一站有什么关系哇,我一大把年纪了,你们怎么能让我给你们让座呢?”
顾容与没什么经验,当即便没了话。
那大爷见碰到的是软柿子,得意起来,也不看他们,继续吃东西。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大爷,您占着两个位置呢,至少给我们腾一个吧。我能站,但是我姑娘不成。”顾容与沉吟一会,开口了。
那位大爷刚想回嘴,就看到周围投过来的都是厌恶的眼光。他本来就理亏,人家这样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于是磨磨蹭蹭地让出了靠窗的位置。
顾容与拍拍维拉的肩膀,“你先去坐着吧。”
维拉摇摇头,没有她坐着他站着的道理。
“乖,听话,去吧。我站着没关系。”
维拉还是摇头,想了想拉着顾容与走了进去,“大爷,我们挤挤吧,三个人坐两个人的位置也是可以的。”
那大爷不肯,“那么大的个头,还坐什么啊。”
旁边的一个小哥急了,“你们到底坐是不坐,不坐我可就过去了。”
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维拉一口气把顾容与推到了座位上,“你抱着我。”说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腿麻了告诉我。”
顾容与搂着她的腰,轻声说好。
那一晚的记忆再一次涌来,尽管他们都装的若无其事,脸话语都有些羞臊,可是看见了眼前的人,又觉得既是熟悉到了骨子里,连动作都行云流水起来。
一个晚上半睡半醒,两个人都难受得厉害。
天边破晓的时候,他们刚过酒泉。
外边的景物渐渐清晰了起来。火车行驶在那么古老优美的河西走廊,周围盘踞着高大的祁连山脉。太阳照下来,显得巍峨悠远。
列车拐弯的时候,维拉透过车窗看见列车如神龙摆尾,铁轨就好像滋生在了草甸上。
一处自然,一处人文。融洽得无以复加。
多么美的地方,就此驻足,多好。
西域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屹立千年,无论是自然还是人文都记载了这片土地伟大而磅礴的历史。这是一片用历史撑起来的土地,没有白娘子没有许仙,它留下的故事有迹可循。
列车到达嘉峪关的时候,她和顾容与下了车,来到这个瞬间给他们感动的城市。
找到了下榻的地方,无力出去,让酒店的服务员把饭菜送了上来。
吃饭、洗澡,一系列动作做得一气呵成。
然后就爬到床上睡回笼觉。
下午,去看古长城。
B市来的孩子,不会没有看过长城,可是他们就是觉得是不一样的。
山也是一样,我们永远说不明白泰山和华山那个更好看一些,也不会觉得看了华山便不必再去泰山。
或许,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种情愫。
嘉峪关的长城比起长城的来,要保存得更为完好,而且长城上各式不同的军事城堡也是B市看不到的。
维拉是很容易被景观感动的人。
感动,源于一种内心的震撼。
感动和体会是不一样的,感动的人很多,有体会的人却很少。
维拉开始有了体会。
就像之前外婆口中所说的沙漠那样,体会到了那份磅礴大气,才能成为一种隐潜久远的内心感动。
从嘉峪关往西,就过渡到了沙漠。
顾容与对维拉说,你看沙漠的时候,眼里的东西和平常都不一样。
是这样的么。
或许是的。
外婆早就给了她这样的期盼。
正文 Chapter。50龟兹仰止
依他们旅行的方式,到库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维拉几乎是刚下火车,见到眼前熟悉的一切,泪水就掉出来了。
迄今为止,可以作为家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久远的云南,一个是现下生活的B市,一个便是库车了。
库车是伴着维拉的渐渐识人知事成长起来的地方,它教会维拉太多太多,给维拉的感触也太多太多。
如同一年前在怀柔的森林里,她唱的那首《乌兰巴托之夜》,唱的便是那一份家乡情。
有一个地方很远很远
那里有一生最重的思念
其实从库车的火车站到维拉和外婆的故居离了很远,可那个姑娘此刻是忘却了旅途的疲倦的。
她紧紧地扣着情人的手,一寸一寸的土地膜拜过去。
千年前,库车还不叫库车,那时候,它叫龟兹。
一路走过去,也恍如踏进了古老的龟兹。这里承载着它们历史的厚重,一草一木都仿佛跟那个遥远的时代有关。
如今的库车只有平行的两条大街。沿一条街走到头就是龟兹古渡,一条快干的河流,河这边是巴扎,河那边是郊区。
维拉家不在库车县城,而是在天山南麓的一个小村落。
所以他们几乎穿越了整个库车才能走到家。
库车是一个金色的城市,从沙漠里来的细沙会拂过每一寸地方。
“外婆跟我说过,他们的祖先走了好远的沙漠遇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再没有一个地方有如龟兹一般,有沙漠,有树林,还有高山。”说着,维拉给他指了远处的山,“你看,那就是天山,库车的水几乎全部来自天山的融雪。”
顾容与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天山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它蔓延着身躯,无止境地向着蓝天延展,铺天盖地,于是便成了天山。不悲不喜,不动声色,却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
他们太需要那样的风景。
繁华的都市给我们的更多是疲劳,唯有自然才博大。
顾容与对这块土地的认识,大多停留在了“贫瘠”这一词汇上,而此刻却觉得这是一块值得用心去描述的土地。
他最初听说这片土地的时候是经由一部叫做阿凡提的动画片,那时候年纪还很小,无法把勤劳勇敢的阿凡提跟这块土地联系起来。那个倒骑毛驴,身穿白色长袍黑色长靴白色毡帽的阿凡提好似从沙漠走了出来,提着一壶酒,不仅给他带回了小时候的记忆,还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这篇土地。
西域是应该出现一个阿凡提的,仁者乐山,阿凡提在这样伟大、丰富、沉稳的大山里走出来,早就锤炼出了仁爱之心。
仁义,是这片土地告诉他最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