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朱可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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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什么宋史,什么寇准 ————
高手交锋,点到为止!!
谁也没在气势上占到上峰,当然,这样的场面,谁也没想分个高下,“礼尚往来”一下算了,接下来,就是蛮套话的寒暄了,也没什么紧说的,客气的“分道扬镳” 了。只是又留给在场人一个茶余饭后兴奋的谈资罢了。
周晓宇和咸平彭立是直接离开音乐学院的,各自开车驶离。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具有戏剧性,周晓宇的车出音乐学院大门左拐,布加迪的速度叫人叹为观止,驶离后,就在同时!————音乐学院大门右边正好走过来一个女人,这女人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举起来一点儿,她还在一点点扒袋子里的什么东西,蛮专注,头低着,额前的刘海特长,都差不多遮住了眼睛,何况,她还戴着眼镜儿,眼镜儿下,是褶褶皱皱的胎痕,说实话,有人看第一眼绝不会再去看第二眼!
女人好像有些迷糊,似乎发现袋子里少了什么,当下停在门口,愣那里想什么,后来见她自个儿又摇摇头,终究还是进去了,————
这神神叨叨的是谁!当然朱可娃是也,难得她今天完成了项大翻译“工程”,刘教授又要的紧,和赞又不在家,她只有“亲自”送来,可,搞鬼,还是掉了东西,她忘了带注解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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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娃怏怏地走在校园里,身旁各个朝气的学生从她耳旁飘过,笑声淋漓。可娃突生悲凉,在结婚之前,她上了长达十年的高中。
怎么不是高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和高中一个生活模式,青春期被过度延长。武广、江汉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越穿越洋气,食堂里的青菜总是以白菜为主,肉总不够吃,————
咳,真不值当理她!她要觉得自己悲凉,她能把自己想成“叫花子”!事实上,哪那惨!她过的日子还叫不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呐。比起她同寝室的一个师姐,那她不晓得幸福到那里去了。她那师姐也有个弟弟,此弟除了挣钱,什么都喜欢做,尤其热爱艺术,用各种方法花他姐本来就很少的生活费。情人节的时候,他给他姐姐一张卡,上面一句话:“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把朱可娃那师姐感动的,“为了这句诗,一切都是值得的。”朱可娃个不清白的在旁边也乱感动一把,直点头。你说这样“单根筋不分青红皂白”的脑袋————咳!
朱可娃还在带着游离却也五花八门的心思在校园里飘儿,和赞下楼时,无意抬头从门栋窗户往外瞟了一眼,一眼就看见她!吓一跳!!那个立马三下两下往下跑啊!乖乖宝贝蛋儿!可不能让她深入这“狼巢虎穴”,晓得她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都走了没,要她被认出来了————和赞想着就心慌慌!
“三重!三重,我的乖三重诶,————”和赞上去就把可娃邀住来了个大转弯儿,环着拖着就往外走,“你来干嘛!要什么或送什么,等我呀,”
可娃被他吓一跳!先还没会过来,莫名其妙地被他“供着”往外走。走几步,想明白了,就停住,只扒他,蛮不耐烦样儿,“你干嘛,我给刘教授送稿子来了,注解的册子也忘了带了,烦死人————”
要不是他现在一身女装,又光天化日之下,依和赞的性子,恨不得抱起她就往外跑!可她现在还在细磨细磨的,
“好好好,我给你送好不好,我们先回去,正好回去注解的册子拿了,我再给你跑一趟,看你,没有注解的册子,那是你辛辛苦苦弄的吧,不一起给刘教授也不好是不是,————”
和赞个鬼算是摸透了她的性子!!
你别看朱可娃个糊坨坨,她还蛮完美主义咧,你越强化她的“不完善”,她越犯堵,看!听着听着,她也不闹了,也不烦了,渐渐跟着你的步伐也走了,和赞一路豁着她,心情大好!
嘿嘿,心情大好!
心情大好那是还不知道“隐患”在留!
他是哄着他家这祖宗走了诶,却是万万没想到,都快要转弯儿了,两人的身影,却,正好被从主楼梯下来簇拥着要上小轿的艾磊看见了!!
那叫个乖乖隆滴隆!
艾磊同志只望着那女人的背影,心,就猛地一噔!脑袋像被炸懵了的,————整个人愣在那里!
其实,只稍过了一会儿,艾磊同志自己都觉得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相当莫名其妙!他甚至只来得及看见那女人一眼,还是个背影!————却越想,心跳得越快,快要————
“艾助!”
“艾助!”
这多军队挺拔威严的官官员员,就看着他们这块儿最玩味的领导突然像失了心的跑了出去!
这是咋了?!就算看见了神仙也没这丢魂样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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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到神仙就好了,关键是,看到比神仙更要命的!
艾磊常想,这世上的相得相失都是有着缘分的。他和她——
半年前在法国订婚宴外见到的那个身影——算是魔怔上身了。在那个熙攘的巴黎街头,艾磊竟然像游魂般游离了一整日!找什么——明明知道这很没有意义,甚至,愚蠢!可是,
抵不住——
订婚宴,哦,不仅仅是订婚宴的乱套,那一日一夜她的突然失踪搅乱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那一夜,他在巴黎街头的一只长椅上整整坐了一晚,想了许多,想到艾珏,想到自己去部队看望他,无意在她的书桌上见到了一支信笺,字写得很潦草,纸,却磨得很旧,
那一天
闭幕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诵经的真言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职位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头长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艾磊不禁眼睛有些酸涩,他都分不清自己这样是为了他的弟弟,还是,为了她——
模糊间,自己竟然在那只长椅上眯着,却又极不安稳,梦,一个接着一个,——梦见她,梦见一只狐——狐是红狐,瘦而修长,有小小的头,有耳,有尖嘴,有侧面可见的一只略
显黄的眼睛,表情在倾听什么,又似乎同时警惕了某一处的动静,或者是长跑后的莫名其妙的沉思。细而结实的两条前肢,一条撑地,使身子坐而不坠,弹跃欲起,一条提在胸前
,腰身直竖了个倒三角,在三角尖际几乎细到若离若断了,却优美的伏出一个丰腴的臀来,臂下有屈跪的两条后肢,一条蓬蓬勃勃的毛尾软软的从后向前卷出一个弧形——狐的旁
边蹲着她,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若有似无轻拈着狐的皮毛,脸上的表情几乎和狐一致——后来,她站起,越走越远,艾磊这是只想开口大声喊她,可娃!可娃!——却,
何,无声,始终无声!——眼见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现,——只留下眼前那只红狐,那只美丽的只想到,它会吸附我的一生!——
艾磊醒来后,那只狐的形象就像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般,他赶紧找到附近的一家玉石金店,让工匠将这只红狐刻进了一块玉石内,还在石的左上角凿了一眼儿,用细绳系在了脖子
上。如今,这块狐石已然日夜陪伴了他半年之久,不离不弃——
婚,退了
父母哭诉,朋友不解,晒伤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可,执念如怨鬼!生生逃不脱,解不开,避不了,挣不去——他何尝不苦?他甚至从未与她有过交集!
艾磊一边跑,狐石就在他的颈项间摩擦,越来越热,艾磊知道,那只红狐,鸡血般的红,几乎要跳石而出!一如他此刻的心——
却,
当道了转角,
不见了,
不见了,
仅仅只是那一个背影啊——不见了——
时间仿佛一瞬又回到了半年前的巴黎街头,他的茫然,他的苦痛,他的无助,他的——执念如怨鬼!
艾磊不自觉向后颠簸了一步,手,抬起,紧急抓住了那块红狐石!
执念如怨鬼!
即使,一生如此,————甘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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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戒执,戒着,强迫也是症。艾磊对朱可娃这样的执念,算来,何尝不是强迫症的一种?距离啊!多可怕的距离!距离,让朱可娃这么个玩意儿的形象完全在艾磊的世界里“高大全”上了,瞧,都跟狐仙拼上了,你说吓不吓人!
咳,梦归梦,尘归尘,土归土,情人是要梦的,老婆是要守的。黄脸婆永远是黄脸婆,梦中情人淡罗衫子淡罗裙,总在灯火阑珊处。可是走近些,挑灯细看,灯火阑珊处的梦中情人也不过是另一个黄脸婆!
当然,这不是说咱可娃就禁不起距离的推敲,只是————她确实就这么个玩意儿,有时候,有些人,是把她想太好咯,忒有些天理何在之感!
譬如,此刻,和赞望着她,就有一种恨不得咬死她的啮齿感!
朱可娃何尝没有强迫症!且,重症患者!
上次她一回来,发现家里竟然咋样找也找不到那本注解的册子,人就“强迫”上了!
先是,急,
急得把她房间翻个底朝天!当然哦,和赞也不拦她,只要不伤着她那“娇弱”的身躯,她把屋顶掀了和赞都不管!
没找着,好了,就开始烦,
这一烦,算把和赞不得了了,————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看什么什么想起她那册子!和赞大爷总还有什么办法?以前,还能吼她几句,压压她犯毛病的气焰!现在,咳,她您儿又有身孕护体的,又再被上次音乐学院那么关于她的来历的一惊魂!————和赞同志算是偃旗息鼓,就怕她一个“不如意”也跑了,————嘿嘿,可不,咱可娃最会“跑”!而且,跑的“无负无担,无责无任”,身后的世界为她闹得神鬼同泣,她依然“我自悠游天地间,疼只有我,怜只有我”————恨死个人!
怎么办?只能哄。可,哄不下地撒!
当然,可娃也着实没有那么不懂事儿,就算她怀着毛毛,心情是奇奇怪怪些,和赞哄她,她别扭几次,后来也就不那么躁了,但是————紧接着,第三步,“强迫症”上了撒!这才叫要和赞的妖精命!
她谁也不折腾了,就折磨起她自己!且,确切说,她那葱葱如玉的两只手,十个指!
可着劲儿咬啊!!
她咬,其实就是在想,我到底把那册子搞哪儿去了咧?写完后,我就———然后,我又————再后来,我把它————反正就是一个场景一个场景,翻过来倒过去使劲回忆,可,要是能想起来不就找着了?关键是,想不起来撒!于是,倒带!再想一遍———写完后,我就————然后,我又———再后来,我把它————你说,是不是急人!
她这一不放过自己,不就等于最不放过和赞大爷!
吃饭,她一出神,和赞就想,完了,她又开始了,
看电视好好儿的,她一咬指甲,和赞又想,完了,祖宗奶奶又开始了!
睡觉了,你把她打理好,关灯前,她突然一声大叫,“等等!等等!”人一下以和赞心都要跳出来的速度跳起来,又蹲到她那书堆里翻起来————和赞大爷!恨不得跟她下跪!我给你再抄一份好不好!!
可,
怀了孕的糊坨坨,是比日常更“二”!她偏不!“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是按我自己的想法编的,————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说着说着,糊坨坨那又烦又后悔又可怜又难过样儿————“好好好,您找,您儿个想咋样就咋样好不好,真是我个小祖宗诶!”和赞大爷只能又跑过去帮她翻呐,她就坐在床边,手指着,“那里,那里,嗯,这里————”指哪儿,和赞美人儿躯钻哪儿,————咳,可不劫数!
可,这对和赞同志来说,都是小事,最最让他过不得的是,她喜欢咬指甲!看得和赞心疼啊,没一个手指的指甲剩下一半以上的,间或有一两个都要缠上创可贴了!这是不是“强迫症”到了入魔了?
现在,她乖乖坐在她自己的书桌旁,
册子是死找也找不着了,她也放弃了,决定重写,可这糊坨坨又是个“完美主义者”撒,非要跟先前一模一样,就在那里钻着脑尖儿回忆啊,想一下,写一下,写一下,停下笔,咬一下指甲,突然想到了,又拿起笔写————和赞旁边看着————实在忍不住了!他一下跑到厨房,把盐罐子胡椒罐子都抱出来,就放在她书桌上!
“你,干嘛?”糊坨坨糊哒哒地抬头看他,完全不解,
“你就洒一点在那指头上然后再嚼是不是更过瘾些!”
和赞指着她那凸凸的指甲怒火直喷!想忍,可忍不住撒!有时候,她就是叫人吼!
可她,就是气死你不偿命!
糊坨坨恨恨地瞪他一眼,一下站起来,把盐罐子啊胡椒罐子啊又抱起来放回厨房,然后,气呼呼的进来把书啊本子啊一撸————她跑厕所里躲着不出来了!!
和赞“惊破天”样儿的就望着厕所门老半天————无语!彻底无语!奇葩!惊天奇葩!她想气死你,绝对比菩萨还厉害!
你说,和赞又能怎样?
几无奈几无奈地走到厕所门边,像只癞皮狗蛮无力地摊着脸贴在门边,整个身子赖在上面,“可娃,可娃,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出来,出来撒,厕所几臭哦, ————可娃,可娃————我的小姑奶奶,都是我的错好不好,厕所暗不溜秋的,你看得见?别把眼睛看坏咯————可娃,————可娃,我想上厕所———— ”最后,也只能他耍赖咯!可,糊坨坨就是不出来!几狠!
和赞晓得这得一下的,只得叹了口气,算了,让她闹会儿,她心里好受点儿。
“可娃,我出去买点东西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胭脂路那边的臭干子,我带点回来给你啊,————还有啊,可娃,我可能要出去时间长一点儿啊,我还想去汉口路那边看看有没有那书————我走了啊,真的走了啊,”嗯,是要强调“真走了”,你“真走了”她才“舍得”出来撒!
和赞还故意重重关上了门,目的,就是为了让厕所里那位听清了,他走了,她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