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雁归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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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没表情地看着蛋糕,上边写着:勋勋,生日快乐。
勋勋……那回忆太甜美,让他不忍想起。
曾经那个调皮地为他做了“满月蛋糕”的女人,现在离他而去。
他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心缩成痛楚的一团。
就在这栋房子里,每次听见轻盈的脚步声,他的心都会不理智地一阵欣喜,他以为她会从二楼跑下来,撒娇地瞪着他,喊他名字。
他又想起无心在厨房里看见那个恶作剧蛋糕的时候他又气又笑的心情,如果现在他暴喝一声戴辰辰,她会不会像受了惊的小鸟一样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不明所以地趴在二楼栏杆上俯视着他?
他忍不住慢慢抬头,看着她曾经出现的栏杆后面的走廊。
已经有一支蜡烛燃烧到蛋糕上方行将熄灭,叶染盯着那黯淡下去的火光着起急来,又一支!“柯以勋,快许愿!蜡烛要灭了!”她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她特别看重每年生日的许愿,好像是老天爷特别给的优待,他再不快点儿,就要错过一年才一次的愿望了!
“柯以勋!柯以勋!”她急得简直要跺脚,连声催促。
柯以勋被她催得十分烦躁,冲动地一挥手,整个蛋糕被甩落在地上,叶染呆呆地看着在地上摔得惨不忍睹的蛋糕,还保持着双手捧着的姿势。
蜡烛基本都熄灭了,只剩格外顽强的一两支,她就在几乎没亮度的微弱光线里愣愣抬眼看他,他的眉皱得好紧。
他一转身,最后的烛火都熄灭了,她听见门重重地一响,他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她终于想到开灯,明亮的灯光让周围欢乐气氛里,残败的蛋糕更加凄惨。
她站在那一片狼藉边,一遍一遍地回想,到底哪儿不对了,到底哪儿惹他生气?是因为她连连催他?还是……她想不出来。
缓慢而沉默地拿来纸巾和工具,她蹲在地上收拾擦拭着,眼泪慢慢滴落在大理石光滑的面上,亮亮地反射着灯光,她用纸巾去擦,变成潮湿的一片水雾。
拆除装饰用的时间比安装上去费了加倍长的时间,因为她动作很慢,把那些她精挑细选的饰物装进黑色垃圾袋的时候她的心抽痛不已,原本……她想把它们一直挂到她自己过生日。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一周以后就是她的生日。
关着灯,她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她不想去分辨最疼的是哪一处,那会让原本已经够剧烈的痛楚更加无法忍受。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没回来。
她很累,但睡不着,她趴在枕头上,无意识地压住枕头下她本来想穿给他看的性感内衣。
她听见他的车声,然后他进了房子。
她死死地闭住眼,其实没必要,房间那么黑,他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上楼的脚步很缓慢,进了卧室还特意放轻了些。
他没去洗澡,直接躺到她背后的床上,她便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对不起。”他说,声音低沉。
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但她没动,没出声。
他的道歉除了让她更难过,没有其他作用。
第25章
叶染拿着电话“嗯,嗯”地点着头,因为电话那边的妈妈很振奋,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笑着附和妈妈的话题,突然一阵疲惫。
当妈妈问到要不要请她的公公婆婆也来参加生日聚餐的时候,叶染犹豫了一下,“还……还是不要了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巴。
“妈妈,我突然很想和以前一样,就你们替我庆祝,就咱们家三口人。”她说,是为柯以勋不出现的开脱,也是心里真实所想。
结婚的日子越久,越是想念在家那段日子。
叶太太沉默了一小会儿,欣然同意。
就像每个长大的人都想回味自己的童年一样,女人出嫁了以后也会偶尔想体会一下自己还是姑娘时候的感觉,尤其女儿还那么年轻,作为妻子或者儿媳妇的责任也让她觉得有些沉重吧。
挂断电话,叶染呆呆站在沙发边很久。
从那天不愉快的生日到今天已经五天了,五天里她和柯以勋也说话,也一起吃饭,也送他上班。
她再次明白地发现,当她不主动逗他高兴,不主动向他笑的时候,他便不笑。
更别提——让她高兴,让她笑。
她生病时他对她的好,让她迷惑了,猛然间她发现,他们之间,他们的婚姻……其实没有丝毫改变。
从头到尾,这场婚姻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他心情好的时候配合她一下,心情不好就冷冷旁观。
她所感受到的幸福,就好像是她自己升的一堆火,她加柴就燃烧,她停止就熄灭。
请来的钟点工小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叶染坐下来,靠在沙发上闭了眼,专注地听那声音,熟悉又陌生。
其实她已经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来那股让她生龙活虎的精神头儿却还没恢复。
因为她病了,他很少在家里吃饭,早饭偶尔在家里吃,但那气氛让她和他都很难受。
倒不是冷战,而是明明没有话题,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在生气而故意说出来的话,生硬尴尬得让自己都局促不堪。
一两次以后,她和他都觉得不如不在一起吃,他借故早走或者晚起错过早饭,她也没有再主动招呼他。
门意外地开了,叶染看过去的时候,柯以勋已经走进来,带进来的冷风让她的脸一疼。
她习惯性地站起来去接他的大衣,他却说:“晚上出去吃吧。”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换衣服的时候她发觉自己有些兴奋,大概是太久没和他一起出门了,也许……是因为他主动邀约。
一路上她很少说话,她怕自己那些搞糟气氛的话题再次破坏今天的晚餐。
他把空调开的很热,她穿着大衣微微出汗。
“把大衣脱掉吧,不然一会儿下车容易感冒。”他突然说。
“哦哦。”她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地开始解扣子。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帮她拉袖子,把脱下来的大衣放到后座。
她更沉默了,经历了这么多次,她已经很明白,现在的这种温柔,就好像冬天正午时候的阳光,很暖却不持久,随便那阵风一吹就又降温了。
即使这样,她也觉得一阵轻松,就算能回到没吵架之前那样也好。
冬天天黑的早,路灯都开始缓慢点亮,她看着天边那些古怪的橙和青的颜色,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了疮疤就忘了痛的人。
挨了他一个大耳光,只要他随便摸摸伤处,就好像不那么疼了。
“带……带我去吃什么?”她也努力地回应一下,不想又沉默下去。
“去吃新式烤肉好不好?加班后我请下属吃饭,他们带我去的,我一吃就觉得你会爱吃。”他轻声一笑。
她竟然也笑了,心里一阵轻快,这么多天的阴霾瞬间消散,她又被他的话迷惑了。
他还是惦记她的吧?
吃得饱饱地从饭店出来,她手里还拿了瓶喝了一半的可乐,一起往车边走的时候,他主动拉了她的手,她的心微微一颤。
她极其喜欢他拉她的手,被他的大手温暖地包容的时候,她觉得她的心和他的贴得无比的近,比任何时候都近,甚至比做爱的时候都近。
怪不得人家说“心手相连”,两个不爱的人可以上床,可以亲吻,却不会这么自然地拉着手。
他,爱她吗?
“柯以勋……”
“嗯?”他低下头看她,询问。
她犹豫了,要说吗,后天是她的生日?终于她摇了摇头,笑了下,“好冷啊。”
生日……她还是别提了,万一他又变脸了怎么办,万一他这么温暖的手又变冷了怎么办?
“冷你还喝可乐!”他的眼睛里噙着笑责备。
夜晚,床头灯被调到最暗。
叶染的腿被他搭在肩膀上,他动的很快,她的双手不得不撑住床头才不会撞上去,他的汗频频落在她晃动的胸房上,一凉一凉的。
她突然一绷身子,呻吟拔高,他笑了下,放缓了频率,反复磨蹭刚才那点,果然她呼吸凌乱,手指扣紧,似快乐又似痛苦地摇着头。
他更用力,也更快了点儿,她哭喊起来,身体绷得那么紧,紧得他忍不住发颤,几下深撞,她尖叫起来,全身泛红,小小的下巴高高仰起。
她颤动地缠绕让他极端快慰,身体满足地一松,喷射在她年轻紧窒的身体里。
她还低声哭着,身体阵阵发紧,他埋在她曼妙的热软里缠绵着不肯退出,他留恋她极致的甜美。
她的手松下来,腿滑下他的肩膀,她眼睛漾着迷离的水光,半晕半迷,她的胳膊缠住他的颈项,搂紧,他于是贴的她更近,他轻喘一声,原本已经放松的欲望腾然在她细柔的甬道里涨大,她不适地哼了几声。
“柯以勋……柯以勋……”她更迷乱地叫他名字。
他抽动起来,“嗯?”
她又低叫着说不出话来,直到他又让她高潮后急喘着渐渐软成一池春水。
她的眼睛完全闭紧了,脸和嘴唇异样嫣红,他忍不住吻了吻。
“柯以勋……”她的声音轻得只有靠的那么近才能听见,“你就一直是这样的柯以勋好不好。”她如同呓语般说。
他笑了笑,抽出了满足的欲望,“很喜欢?”他故意暧昧着笑。
她的眼睛迷茫地睁开一条缝,好像要有水流淌出来,却没有焦点。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要是一直这样的温柔,对她好,一直不冷漠的他就好了。
他侧身躺下,不回答,他怎么不明白?可他也做不到。
第26章
裹紧围巾,叶染把手放进大衣口袋加快了脚步。
手袋被冻得发硬,吊在她手腕上随着她的步子轻拍着她的大衣,发出啪啪的声音。
已经晚上八点多,要不是她坚持早些回来,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今天……是她的生日。
爸爸妈妈为她费了不少心,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还订了三层的蛋糕,把馄饨店的几个老伙计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叶染很高兴,好像又回到没出嫁前的日子,她喝了点儿啤酒,还为大家唱了歌。
本想就在家住下,玩得晚些也不要紧,事先她也和柯以勋说过的,要回娘家住一天。
但过了七点,她心神不宁起来,总是心不在焉。
还是妈妈看出来,让她赶紧回家。
她一眼就看见院子里多了一辆车,银白的跑车在路灯下也十分抢眼。
不知怎的,叶染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戴辰辰。
二楼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一楼厅和厨房却灯火通亮,她暗暗松了口气。
走到大门边,按下密码的那一瞬,她像着了魔一样停住了,愣了一会儿,她放轻脚步绕到后门。
她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可她忍不住想知道,柯以勋和戴辰辰单独相处的时候会说什么。
后门的玄关很长,又通着楼梯下的储藏间,开门很轻的话,声音不会传到厅里。
叶染贴着墙壁,竟然不自觉地摒住呼吸。
“你比我幸运,柯以勋。”一个女人感慨地说,似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染缓慢地深喘一口气,不是戴辰辰。
柯以勋低低笑了笑,没说话。
声音是从小吧台那儿传来的,他们在喝酒。
叶染想从墙边探出头偷偷张望一下,因为他们俩如果真在喝酒,一定是背对她的,但她还是没勇气冒这个险。
被柯以勋发现偷听壁角就算了,如果被客人发现了,什么脸都丢光了,肯定以为柯以勋的老婆是个怪人。
“我真佩服你,如果是我,绝对不可能在戴辰辰住过的房子里继续住下去,哪儿都有回忆,哪儿都有影子!不怕你笑我,我可是把有关唐凌涛的东西都扔掉了,我看不了,受不了!”
女人说的有些激动,声音混沌,显然没少喝。
叶染又贴紧墙壁,好像要把自己所有重量都转移到那堵墙上似的。
戴辰辰住过的房子?这里?!
“你和新男友相处的怎么样?我听说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事业人品都不错的。”柯以勋的声音倒是很平静。
“我也知道他好,他真的好。”那女人苦恼地连连点头,“我……”她顿了顿,“有的时候会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是,我是利用了他,在我最痛最空虚的时候用他来填补,我理智的时候对他好,但是,有时候……当我突然省悟他并不是唐凌涛的时候,我竟然会忍不住向他发火!”女人应该把心里的话忍了很久,终于有个倾诉的对象,说的时候急切又混乱,说话的速度很快。
“然后我会很内疚……会想去补偿他,最后疲惫的却还是自己!”
柯以勋静静地听她说,时而喝口酒。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喝了点儿酒,稳定了下情绪,生硬地笑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娶个和戴辰辰那么像的小妻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影子恋情,还是麻木战术?”她是故意要柯以勋说话。
“不是我想娶,是她非要嫁。”柯以勋淡淡一笑。
“你可以拒绝啊。
为什么妥协了?”
“她……人很好,对我父母也很好……”
“嘿!柯以勋!”女人嘲笑地叫了他一声,直白地揭穿他的借口。
柯以勋也笑了,耸了下肩,“我觉得娶她也不错。”
女人又喝了一大口,“柯以勋,你比我幸运,你还找了个那么像的人代替戴辰辰,我去哪儿找个唐凌涛呢?”
“米娅……”柯以勋叹了口气。
米娅突然把杯子顿在台面上,“我怎么就不懂,喜欢上一个人用那么短的时间,一秒,一星期,一个月,忘了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
柯以勋笑笑,点了点头。
“你不像我,你结婚了,更应该忘记过去,你要对婚姻负责。
有时候我觉得,你让你的小妻子傻傻地住在这栋房子里,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别人的替代品,很残忍。
以后她知道了怎么办?”
柯以勋沉默了一会儿,“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时间?”米娅笑起来,“真的,别人残忍地对我,我又残忍地对别人,有时候也会很平衡。
你呢?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别开车了。”柯以勋放下杯子。
叶染就这么一直靠着墙壁站着,眼睛瞪得异常地大。
如果柯以勋送米娅的时候肯回下头就会看见她,可他没有。
他们关门,开车出去,她都没改变姿势。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