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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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他,越不了解他。
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父母和朋友,人人对她带着一份有些刻意的喜欢,她没有自大道以为天生人见人爱。她猜不出缘由,起初她曾努力地寻找答案,曾想多了解蒋友谊一些。他带他回父母家,她要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希望能通过老照片真正走进蒋友谊的生活,可惜的很,那些记录了宝贵回忆的相册竟然在搬家的时候全部弄丢了。
她和蒋友谊原本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因为当年高速路偶遇汇出一个交点。她无法得知他的过去,便只能认识他的现在。而蒋友谊,对她曾经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她的父亲。
蒋友谊那样一个爱热闹的人,却耐得住性子陪她父亲谈天。起初她胆颤心惊,唯恐父亲会说出徐楷之。没想到,对她毫不顾忌大骂的父亲,却只字不提当年。而且,即使在她面前,也再不提及了。纠葛了父女六年的痛苦,如风吹一般烟消云散。
他回来了【7】
上第二道甜点的时候,有人来找蒋友谊,蒋友谊和那人窃窃私语一番,替苏子打了车先回家。她从不曾问蒋友谊任何工作及金钱上的事,点点头离去。出租车在市区转来转去,单行道和红绿灯让她有些转向,走了一会行到一处僻静的小道,她觉出不对,正要询问。司机却按下车门,翻身用手绢捂了她的口鼻。
她昏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遇上坏人了。
醒转过来,眼前一片黑暗,那块手绢大约用了让人神经迟钝的药物,她醒来好一会仍混混沌沌,许久才记起发生了什么。眼睛逐渐适应了光亮,向下一看,衣服完整,就连蒋友谊送她的钻石项链仍挂在脖子上。那歹人既不劫财又不劫色,她又吃惊又迷茫,一时之间猜不出自己被绑架的缘由,越发慌乱,拼命挣扎,然而手脚皆被绳子牢牢绑死,勒进肉里,火辣辣的疼。
门突然被推开又迅速合拢,开启的一瞬间,来自室外的光亮照出一个人的轮廓。来人中等个头,肩膀和上臂浑圆粗壮,光头,看不清面孔,但无疑是个男人。他伸手在墙角一拽,瞬时屋内灯光大亮,刺得她睁不开眼。那人几步走到她身边,突然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她疼得眼泪迸出,好一会才看清那人下巴胡子纠扎,一脸凶神恶煞。或许是那个司机,她上车时不曾注意,辨认不出是否就是眼前的男人。
“还以为多漂亮呢,原来就是这种货色!”胡子男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像个球般拨来拨去,然后猛地一甩。“嘭”的一声,她的后脑磕在身后的水泥墙上,疼得脸色煞白,然嘴里塞了破布wωw奇Qìsuu書còm网,哼都哼不出声。
胡子男眼里带了快意的笑,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很让他满意。他欣赏了好一会,抽出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脸蛋上道:“老子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要是敢骗我,说一次谎,老子就在你脸上划一道!”匕首就在她的眼睛下方,冰冷的刀背贴着肌肤,她全身都起了颤栗,惊恐地点头。
他回来了【8】
胡子男压了压手中的匕首道:“你要敢叫人,老子就直接在你胸口捅一刀!”他的眼中全是狠戾,匕首在手中用得极熟练,全然不是普通市民的作风。她越发恐慌,看着匕首在眼前晃来晃去,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胡子男挑着刀问了她许多问题,竟然全部是些生活琐事,譬如她爱吃什么,爱干什么,讨厌什么,喜欢用什么香水,她一一回答,胡子男举着个小本一条条记下。她心中越发忐忑不安,想起新闻中那些变态杀手,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两只眼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一下一下猛烈地跳动。胡子男看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她惊得几乎昏厥过去。
@奇@她第二次面临死亡,然这一次没有蒋友谊在旁。她不知身在何处,不知现在几时,更不知蒋友谊是否发现她已经失踪,能否找到她,救出她。惊恐之下体力大大消耗,那几十道法餐不剩一丝热量。身上的皮草披肩不知去了何方,晚礼服薄薄的丝绸料早已被冷汗浸出一团团湿痕,紧紧地贴在皮肤之上,风一吹冰冷彻骨。手脚上的绳子绑得太紧,绑得太久,渐渐地她连疼痛感都消失,四肢仿佛脱离了身体,没了知觉。
@书@时间在这间小屋完全停止,她度日如年,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院等待死亡的可怕时光,那种无力感煎熬着她的身心。身体内紧绷的弦,一点一点被拉长、拉细、拉成透明,随时会断裂。
她惊弓之鸟的模样落在胡子男眼中,激发出更大的兴奋。她的痛苦成了他快乐的源泉,他用匕首挑起她的下巴道:“真愿意多折磨你几天让老子高兴高兴,可是老子等不起。不过你也别失望,以后会有人替老子折磨你。”她睁着一双苍白无力的眼睛看着胡子男,不明白他的意思。没等她多想,胡子男又将破布塞回她的口中,用刀背在她脸上边拍边道:“老子宁愿杀了你,不过也无所谓,等你到山沟里做个新媳妇,恐怕更有意思。”
他回来了【9】
她脑海中惊现出“人贩子”三个字,她知道被拐到山里的女孩,迎接她们的是无尽的囚禁和身心侮辱,等被迫生下孩子,即使放她们离开,也走不了了。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命运会将来在自己头上,使出最后的力气徒劳挣扎。胡子男一个耳光刮过去,她被扇得七荤八素,口中腥味四溢。
胡子男揪着她的头发,看了眼道:“还行,没破相,老子可是手下留情了。”说完取出一块黑布蒙在她眼睛上,像拖麻袋一样将她拖了出去。她的整个后背擦着粗糙的地面行进,不时碰到尖锐的石头和各种形状的物体。她感觉自己被拖出了屋子,然后塞进一个狭小的角落,手脚伸展不开,被强迫并拢在胸前,身子蜷成球形。她听见胡子男和另一个男人小声交谈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响声,她的身子随之一颠一颠,全身的疼痛汇集在后背和骨盆,她的头变得昏昏沉沉,意识一时清楚一时迷茫。
她的眼睛始终被蒙着,只能凭借耳朵判断周围的环境。她听见高速收费站放行的机器女音,估计车子已经出了市区,越发着急,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秒一秒地等待,期盼,祈求有人能发现她,救出她。等待的时间,永远长得看不见尽头。车子偶尔停下,她听见汽车声和说话声,便使劲挣扎,妄图弄出点动静,然而,一次又一次,她从充满侥幸的希望,到失望,而至绝望。
在黑暗的世界,她已分辨不出白天黑夜,只能从车子长停的次数猜测大约已经过了两天。想来已经远离天津,或者到了南方,又或者到了关外。车子不会一直走下去,她随时可能被扔下车,扔进一个她不敢想象的可怕世界。
两天来不曾有人给过她任何食物,连水也没有。她饥肠辘辘,嘴唇暴起干皮,身子绵软,连弄出老鼠般动静的力气都没有。心中只余灰茫,宁愿自己在上次车祸中身亡也不愿承受被拐为人妻的命运。
他回来了【10】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锐利的急刹车声刺破耳膜,她的头“咚”的一下撞到身后不知什么东西上,她被疼醒。突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大叫:“老五,你给我滚下来!”她一个激灵,那声音,竟然…竟然是徐楷之!
六年过去了,他的身份相貌和气质发生了巨大改变,唯一不曾改变的,是声音。她不会弄错,她怎么可能弄错,是徐楷之,是他,一定是他!
她激动得身子发抖,使劲叫喊,声音被阻塞在破布后,只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呜呜声。
“老三…你…你怎么来了?”胡子男声音有些发颤。
“苏子呢?你把她怎么了?”徐楷之咆哮道。
“什么苏子,我…不认识……”胡子男话还没说完,苏子听见一声噗通,好像什么重物猛地跌落在地上。
“老三,你打我?为了一个女人,四年的兄弟你打我?”胡子男的声音变了调,然后立即传来拳脚相加的厮打声,衣物在空气中的撕裂声,胡子男的咒骂声。苏子听得心惊肉跳,打斗声中没有徐楷之的声音,她不知他是被打倒的那一个,还是占了上风。紧张、担忧、恐惧统统交织在一起,每一个拳头落在肉体上的撞击声,都如同砸在她的胸口,心脏猛烈地跳动。无数个鼓点落在耳膜之上,几乎掩盖了车外传来的一切响动。
“嘭”的一声,似乎车门被打开,她透过蒙眼布看见些许光亮,很快眼上的黑布被解开,她使劲眨了眨眼,朦胧的灰白光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逐渐恢复了视力,看见了徐楷之。
他的衬衣被扯掉一颗扣子,领口大开,头发蓬乱。血液涌到脸上,苍白的脸色有了正常人才拥有的血色。她看见他的眼珠慌乱地颤抖,不可掩盖的心疼与焦急溢出眼眶。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徐楷之,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真实的徐楷之。
她不知怎么就吐口而出,她说:“你回来了……”然后晕了过去。
她想要的【1】
她在昏迷中仿佛又回到了车祸发生的现场,有人抱着她狂奔,她似乎到了医院,再一次看见无数白色大褂在眼前晃动。某种冰凉的液体触碰到她的身体,她疼地直哆嗦,又有人用针头扎她,她不停地向后缩。眼前的一切都不清晰,朦朦胧胧只看见无数的影。她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子,别怕,有我。”
这句话,很熟悉。蒋友谊说过,徐楷之也说过。迷迷糊糊间,蒋友谊和徐楷之的面孔在脑海里交叠,她的记忆变得混乱。她模糊中残留着被绑架的影像,似乎有人救了她。那人好像是徐楷之,可是她不确定,一点也不确定。她想,她一定是伤到了大脑,徐楷之怎么可能出现?就算有人救她,也只可能是蒋友谊。她没能再深入思考下去,脑子似生了锈,她困得厉害,混沌中昏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她被疼醒,全身酸痛。睁眼,果然是在医院。她艰难地转动脖子,看见一个人伏在她的右手边。他趴在病床上,她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能看见短短的利落的黑发。
不是蒋友谊。蒋友谊的头发比他长,有着与欧洲人相仿的天然卷曲。也不会穿这样暗淡的颜色,他的衣服,永远色彩斑斓,比女人的衣橱还要鲜艳。这个人是谁,为何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甚至身体,也不听使唤地颤抖?
她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他,那个不能言说的名字从心海深处慢慢冒出来。是的,是徐楷之。也只有在徐楷之面前,她才会颤抖到不能自已。
徐楷之动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她来不及闭上眼,正对上他的目光。他满脸疲倦,下巴冒出星星点点的胡茬,眼睛却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他慌地站起身,大喊大夫。
立即有医生进来,用小手电筒照她的眼睛,医生奇道:“咦,没伤到眼睛啊,怎么流泪了?”
她想要的【2】
她使劲吸了口气,眼泪终于咽回肚中。医生疑惑地观察了一会儿对徐楷之道:“没事了,就是身体有点虚弱,今天就可以办出院。”徐楷之忙点点头,送医生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偏过头,不敢看徐楷之。他缓缓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想吃什么,我去买。”她摇头不语,徐楷之也不再说话。气氛压抑地她快要喘不过起来,她打破沉默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楷之欲言又止,她回忆起胡子男曾叫徐楷之“老三”,问他:“你认识绑架我的人?”他犹豫了一下,点了头。她大口地喘气,她并不确定的记忆居然是真的,绑匪居然是徐楷之的熟人!胡子男为什么要绑架她,难道,难道是徐楷之指示的?难道他嫌害她痛苦六年还不够,还要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怀疑逻辑正确与否。她的眼睛冒出火来,用尽全身力气要下床。徐楷之忙冲过来,将她拉回床上。他依然那么强劲有力,六年前她就知道男人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即使徐楷之如今身体消瘦面色苍白,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她被他按着手腕,身子仍不住地挣扎。徐楷之急道:“苏子,你听我说,听我说!”她许久没有进食,只打着点滴,不一会身子就瘫软下来。她到底又输了一回,她似乎永远也没有赢过徐楷之。
“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他要绑架你,我一打听到你的下落就追了来。苏子,我……”他的话哽在吼里,没能说下去。
她知道,他并不善言谈,这方面完全与蒋友谊没法相比,他的许多话似乎只说半截。六年前她不曾了解他的心思,现在亦不知道那个“我”字后头,要解释什么。
她隐隐是盼着他要解释,能解释清楚的。
那个“我”字终究没有继续,她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不料徐楷之突然将她拥入怀中。
她想要的【3】
他抱着她,两只手臂将她完完全全环到他的世界。她本欲挣脱,却发现徐楷之的肩膀扑簌簌地抖动。她听见他的声音带了哭腔,他说:“来的路上,我好害怕,害怕你死了……”
她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多少个夜晚,她被恐惧与绝望笼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徐楷之为什么没来见她,他是不是死了?即使她那样恨他,仍旧牵挂他,宁愿永不相见,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他是她的初恋,她今生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不知道还能爱谁,她将全部身心都给予了他,哪怕任他抛弃在站台,哪怕希望被隆隆驶过的列车碾成粉末,也不曾真的恨过他。
此刻,徐楷之说害怕她死了,犹如当年她对他一般的心情。六年来,她不明白自己的心境,此时此刻,她听见徐楷之说的话,仿佛一面镜子立在心头,掩盖在时间和痛苦之下的那颗满是创伤,却依然执迷不悔的心,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不过是一句话,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看见家人来寻,又委屈又快乐。她只知道哭,六年来压抑在心头的悲凉和孤独统统化作泪水,滚滚而出,无法停止。一切都不真实,连做梦,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她心头那根刺,被眼泪泡软泡化,终于散开了去。
原来,她要的只是一句话,哪怕不是“我爱你”,只要他说在乎她,她就像傻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