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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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您的意思。”伍兵闷闷地说。
宋沙道:“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伍兵,你要怎么查泉韵是你的事。我跟泉韵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现在我不想掉进那个坑里。老弟,我们合作如何?”
“什么意思?”伍兵一脸茫然。
宋沙哈哈大笑,看着文卿消失的方向说:“你一直拒绝我。后来米倍明为了他老婆的事,找过文卿。我听说后来他又找你了?”伍兵不吭声,宋沙继续说,“老米都和我讲了,他找到你说,如果你不帮他查泉韵的事,他就一直缠着文卿,到时能惹多大的麻烦,他也不知道。”
伍兵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骂了一句:“这个浑蛋!”
宋沙说:“我答应他不动那个姓王的,作为条件我要知道你的事情。”
伍兵看了他一眼,继续吸烟。
“本来我以为你也就是查查赵丽的死因,后来我看你的行动似乎不止于此,我就嘀咕上了。前两天,陈局通过严律那个老狐狸让文卿给我带话——”伍兵的手一顿,宋沙得意地笑了,“不要跟泉韵有瓜葛,上面在查。我就觉得,既然能揭开这个盖子,说明查得差不多了。刚才你从那里面出来,说实在的,兄弟也是进去过的人,那犯人,证人,还是线人,一眼看得明白。那两个警察,跟你关系不错吧?”
伍兵知道他已经查清楚,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帮你把泉韵的监控记录弄出来,但是你仅拿走贩毒那部分,谁吸毒,在哪里,什么时间的,不要碰。条件是,不要动我的公司。”
“我为什么同意?”
“老弟,”宋沙笑了,“这里面说不定就有什么头儿在里面做坏事,弄出来对谁都不好。”
伍兵吸着烟,良久没说话,一根烟吸完了,才拧灭烟蒂说:“行,就这样!”
宋沙发动车子,伍兵看了看文卿住的楼,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上去看看?”
宋沙笑了,“得了,别跟我装了。我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你肯放了我?”说完还叹气,“可惜呀,我抓住机会,机会又溜了。有些事,真是努力也不管用。你不去看看吗?”
伍兵摇了摇头,转头去看窗外。
第二十九章 人生中的意外
(平安和心安是每个人心里不争的愿望,可人生总是有意外,不管这意外是什么,只希望我心里的那盏灯永远亮着,不论我身处职场还是家庭。)
文卿不知道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坐在窗前,希望能看到伍兵出现在楼下。可是,什么都没有。
能够理解,却不愿接受。
安静的屋子让人发疯,文卿收拾好东西,又回到了律所。时值下午三点,大多数人都在,有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苏铮正在忙活,她应该是打电话给严律师的,不然自己不可能出来得这么快。文卿希望苏铮能给她些提示,可是苏铮只是抬头向她笑笑,算是招呼了,又低头干活去。
文卿觉得自己成了同事们眼中的怪物,但是她又不能敲锣打鼓地证明自己清白。就像姜昆的相声里说的,尽管是去监狱说了一场相声,但是在街坊的眼里,你是被警车接走的,那就是问题!
电脑没有人动过,她继续做合同。六点多,严律师来了,问她做得如何,文卿说还要几天。严律师也没说什么,让她小心一点儿,便走了。
文卿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叫“洗钱”。但是举报的意义并不大,严律本来就是合法收入,陈局大不了安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怕只怕这个名字没安上,自己先折进去,那才不划算。
文卿上学时,曾和老师激烈争论过“辩诉交易”的问题。老师认为“辩诉交易”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纵容犯罪的效果,而文卿则认为,通过刑罚来消灭犯罪本身就是不现实的。辩诉交易可以是合乎人性的选择,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约司法资源。同时也是当事人程序权利的重要体现。文卿记得,老师当时就抓住她的弱点,说辩诉交易的前提是当事人沉默权在法律程序上的认可,而我们国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沉默权,辩诉交易在我国是行不通的。
可是,文卿现在想,如果有辩诉交易制度,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严密地为他们设计洗钱通道。被赶上贼船,连个下海逃生的机会都不给,不死心塌地地干活又能怎么办呢?
一直忙活到午夜,文卿伸了个懒腰,存档做好加密才回家。走到羊汤馆,看唐哥趴在柜头睡觉,文卿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肚子叫得很欢,还是回家喝牛奶吧。
单元门门口需要刷卡,门刚刚打开,旁边蹿出一个人,一把抓住文卿说:“文律师,行行好,帮帮我吧!”
文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裴融。
旁边立刻有人阴侧恻地说:“这就是你的金主儿?”
文卿背贴着铁门,冰凉凉的感觉透着心房,“你、你们是谁?”
“你甭管!给钱!”一个瘦子从阴影里走出来,干瘦如骷髅,只有两眼精光四射。
裴融可怜巴巴地看着文卿,“文、文律师,救救我,我实在没钱啊!”
“什么钱?”文卿壮起胆子。
瘦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突然一皱眉,“文律师?你是文律师?”
文卿不明所以,就听瘦子冲裴融骂道:“臭娘儿们!这次便宜你,下次甭想再找老子赊账!”说完,转身就走。不仅如此,从阴影里还蹿出两个人,跟在瘦子身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文卿长出一口气,沿着铁门滑坐到地上,有气无力地问裴融:“你、你这是惹到谁了?”
进了屋,裴融断断续续地把近况说了一遍。米倍明不管她了,她手里的钱全被查封了,本来应该被送到戒毒所去,求了老米,没有去成。出来以后继续吃,刚才那人就是赊了粉给她的。
说到这里,裴融说:“哼,我就不明白了,像我这种样子,就算去卖也应该不丢人吧?泉韵竟然把我撵出来了!”
文卿看她瘦骨嶙峋的样子,估计从泉韵出来又奔了别处,“为什么?”
“他们说我吸粉,不要我,呸!谁不知道泉韵里面有好多面面。”裴融神秘地靠近文卿说,“还有免费的呢。”
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文卿下意识地向后微仰,掩饰性地站起来去倒煮好的牛奶,顺便给裴融倒了一杯。
裴融捂着牛奶杯暖手,“姓王的那个骚货,她以为就把米倍明拿住了吗?我是有料还没抖,惹急了我,非撞得鱼死网破!”
文卿奇怪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到她面前爆料,唯独伍兵这个最该开口的死活不肯张嘴。是她做人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算了,别说了,你休息一下赶紧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文卿拦住裴融的话头。
裴融翻着白眼儿,“怎么,嫌弃我了?得了吧,道上都说了,您是伍兵送给宋总的礼物,换来他的重用。”
文卿气得两颊绯红,但是对着这个瘾君子也无话可说。
裴融嘿嘿怪笑,好像药力尚未过去,“我知道,你去查过小万,告诉你吧,小万死了。”
啊?文卿脑子嗡的一声停顿下来,良久才听见裴融说:“心脏病,死在家里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唉,说起来,还是她给我面儿的呢。你说我该不该恨她呢?”说到这里,裴融捂着脸呜呜地哭开了。
文卿只觉得眼前眩晕,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小万怎么会死?”
裴融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王八蛋的,把我害成这样,死了才好呢!最好被野狗叼了,撕烂了,扔野地里被鬼奸了!”她又咒又骂,状若疯癫,文卿看她这般样子,心生怜悯,却无可奈何。
笑闹了一会儿,裴融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文卿:“你知道是谁把赵丽从戒毒所里放出来的吗?”
文卿摇摇头,米倍明肯定查过,却无迹可寻,难道裴融知道?
“是姓王的!”裴融压低了声音,说完嘎嘎大笑起来。
文卿心里一冷,这个王律师可真是太狠了,若是赵丽一直在戒毒所里,也未必会死。裴融笑够了说:“她以为我不知道,我当初一听赵丽死了就觉得不对劲儿。我跟小万一说,小万说好办,立刻就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惜,就是没证据,在法律上不能拿她怎么办。不过,我如果告诉米倍明,也够她喝一壶的。”
裴融又狂笑起来,极兴奋的样子。文卿想,你这样真是生不如死,好好的美人,做鬼都做不了艳鬼。
裴融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累瘫了,文卿连拖带拽,把她送出小区,招了一辆出租付了车钱,算是送神送到家吧。
她不想再惹是生非了,她的世界一贯太平,今年的流年格外不利。
走到小区门口,文卿停住脚步,想了想,问道:“是你吗?”
好长又很短的沉默之后,身后有声音说:“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的?”
“我听他们议论,说你也吃粉。”伍兵忧心忡忡。
文卿道:“那个瘦子是你的人?”
伍兵走到面前,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了看,似乎这样就能确认她是否吸毒,“不是,他是俞露那边的,归我管,但是管不着。他们在K房里讨论,被我听到了。”
“我没吸毒,是裴融带他们来的,要钱。估计他们认出了我,所以没收钱就走了。”文卿低声解释。
伍兵的手指有些粗糙,指腹的茧子在下巴上滑动。昏黄的路灯迷离了他的表情,文卿看不懂。
“别碰那东西,还有那些人,都不要理会。”伍兵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嘱咐又像是呢喃,“公安局那里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大白的。”
文卿只能点头,凌晨两三点,大脑会眩晕。
“上楼吧,我在这里看着。”伍兵松开手,后退一步,站开说。
文卿心里酸楚,但也知道俞露对他盯得很紧,不能再有多余的举动了。一步三回头,她进了屋,打开窗帘,看着楼下明灭的红色小点,那个是伍兵的烟头。她慢慢地拉开灯,灯亮了,红点消失了。等到再关上,楼下已经一片漆黑。
文卿想,裴融就是一枚炸弹,为了钱她可以做任何事。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事,等到消息传到她这里,一切都木已成舟。
立冬这天,文卿穿上羊绒大衣,还有不到十天就有暖气了,可也是最冷的时候。值得庆幸的是,严律师交代的工作都已经完成。她尽最大努力让一切显得合理合法,但是人走过总有脚印,只能在心里暗暗期待陈局永远不会出事。
刚进办公室,就有噩耗传来。
路亚告诉她,王律师车祸,撞得人事不省,在医院里躺着。
文卿想,估计是被人做了,但是米倍明已经取得宋沙的保证,王律师怎么会受伤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文卿还想,如果王律师死了,泉韵藏毒贩毒的事情就死无对证,查起来怕更困难。
路亚神秘地说:“米倍明和丁律师掰了,听说是他把王律师轰出别墅的,而且出事了都不去看。住院费还是王律师父母掏的。幸好有积蓄,不然人就死定了。”
文卿觉得心寒,就算有什么龌龊,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那些相视一笑的默契与甜蜜,至于绝情如斯吗?她叹气,对路亚说了自己的想法,一贯前卫的路亚也频频点头。
男人啊,他们也是人吗?
下午,唐嫂突然打电话给她,约她到羊汤馆来一趟。
文卿到了馆子里,发现唐哥不在。唐嫂支支吾吾,最后文卿才搞明白,她是故意把唐哥支走的。
“文卿,我最近心里老是不安生。”唐嫂的开场白很动情,“我听他们说,公安局在查俞露,还说举报人已经死了。”
文卿喝了口羊汤,大冷天的,暖汤护胃,手脚跟着暖和起来,“唐哥告诉你的?”
“他哪儿肯啊,我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小文,听说你也卷进去了,还吸粉?”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羊汤喷了满世界。
文卿抖着大衣,接过唐嫂递过来的面巾纸,一边擦一边说:“没有,就是一个朋友找我……”她突然顿住,裴融找自己的事怎么传得这么快?而且说自己吸毒?这是误打误撞的谣传,还是别有用心?
唐嫂仔细看了她两眼,“我看也不像,你不是那种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说俞露没事吧?前两天她突然来我这里,挺反常的。”
文卿看着胖胖的唐嫂,突然觉得她和小万不知哪里有点儿像。
“唉,你别多心,俞露也没说啥。”唐嫂抿了抿头发,有点儿害羞的样子,“她就是喝了碗汤,你唐哥在呢。”
文卿赶紧回神,“是吗,她没说啥啊?”
“我不好问,不过看她心情不好,我想问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文卿摇头否定,心里跟明镜似的。
唐嫂看了看周围,低声说:“俞露也是不得已,很多时候都是宋沙他们逼她做的。”
文卿觉得刚才的暖和劲儿被抽得光光的,坐在那里只想尖叫着逃跑。
“很多当官的洗钱、玩姑娘都是在俞露那里,宋沙让俞露录下来,回头敲诈别人。”
“俞露说的?”
“嗯,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一个好朋友去世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消失。哭得好凶,跟我说的。”唐嫂虽然凶悍,此时却一脸的惊恐。
文卿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对唐嫂说:“嫂子,这事儿您谁都不要说,连唐哥都不要告诉,明白吗?”
唐嫂点点头,“那俞露呢?”
文卿拍拍她的肩膀,借机站稳道:“她比你我都坚强。”
走出羊汤馆,阳光一下子充裕起来。文卿搭手看天,只看见高架从眼前横过,原本清朗完整的天空被高楼撕裂。没了盖头,人会觉得不踏实。他们把天捅破了,不是天火就是洪水,遭罪的是那些没有登上诺亚方舟的生命……
文卿拎着电脑包,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强烈的直觉让文卿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
脚步声更加明显,一人冲到文卿面前,一伸手,“给我!”
“什么?”文卿下意识地护包。
“少废话!”那人伸手去抢文卿的包,“老子就知道臭娘儿们得整这个!给我!” 文卿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是路遇抢劫的第一原则她懂,舍财保命。她及时松了书包,看那人拎包向后一退,正要松一口气,前后左右,连人带车呼啦啦地从缝里钻出N 多人,个个拿枪把他们围在圆心,“不许动,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