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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仰望来年炙烈的阳光-第30部分

小说: 仰望来年炙烈的阳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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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蹙着眉头,朝她嚷着:“孔半夏,你站回来一点儿。”可这样的风景,这样狂啸的风,她都是第一次领略,神采飞扬,“你给我照张相,不然你特意带来的相机不是浪费了?”谭谏严根本不采纳她的提议,板起脸,“照相你也给我站回来一点儿,你这样我怎么照?”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婆婆妈妈的,看着他笑着威胁道:“你到底拍不拍?不拍一会儿可不准再把你的镜头对上我!”谭谏严无奈,皱着的眉仍然有担忧,却已经妥协了,“我拍。你乖,注意安全,不准再往后退了!”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笑靥如花。

谭谏严调了调焦距,一切都清晰成像在镜头上。他喊了一声准备,随着咔嚓一声,闪光灯闪了一下,如花美颜就此封存在了他这摄影发烧友的昂贵精密的相机里。

他拍完照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把将不老实的她拉离悬崖,连素来爱护的相机都没顾上关镜头,装回包里。他的头发随风飘逸飞扬,但他俊眉拧紧,眉心鼓成一座小山丘,手在她腰间一拍,“和你出来怎么这么提心吊胆的?还好我没有心脏病,不然难保不会发病。我说你平时也不像是这么不老实的人哪,怎么一出来就大变样了……”半夏呵呵地笑,他越说她越跟吃了蜜似的!他说到最后也不说了,褐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不说话了,转头看着他,眼里还洋溢着笑容。许久,他似乎叹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竟然在他眼底看到一点儿隐痛。

她实在有点儿窘迫,心疼得不得了。她才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他开口:“我担惊受怕,你还笑。唉,我早知道你这么没有良心,是我自己傻……”她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可他这话却是飘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掀起滔天波澜。

她现在最怕听他说她没有良心,他一说,她就心疼。愧疚。

她是有良心的,只是以前分给他的稍稍少了点儿。可她从来是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她要把那欠他的都一点一点地补上,但凡她欠他的,她都补给他。

窗外芭蕉窗里灯,她想起以前喜欢的诗,诗里有温柔婉约的爱和点点滴滴的忧伤。

她的心里一直激荡着,为着这样细微处的柔情蜜意,为着自己这样深刻的领悟。

她觉得真甜!以前被忽略看不见的,现在重新品味起来,也是甜,甜得可以腻死人。

她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他精致的衬衫抓出褶皱也浑然不觉,只是抓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一条风雨中飘摇不定的船,总是找不到可以停泊的地方。她只能一直不停地。不停地在海面上漂,任凭风吹雨打。即使夜里睡着了她也会害怕地咬紧牙,这牙一直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松开,咬得太紧了,成了习惯,到最后反而是自己不肯松开来。

她仓皇的模样让谭谏严一怔,随即他不停地说话哄她,安慰她。

他浑不在意胸口被捏皱了的衬衫,反而温柔地搂住她,“你怎么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当心让人家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他长她几岁,这时候哄着她如哄小孩子似的。他的话冲刷掉她的彷徨,叫她的脸颊红如天边的晚霞。这样荡着水光的温柔,美不胜收。

谭谏严的心猛地一悸,一阵心疼。

他低下头,覆住她的唇,将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彼此交缠的唇间。

风乍起,吹皱了他们脚下那一池的水。水波粼粼,映着流云和山峦的影子。她的笑像是夏天里迎着风盛开的花,不不,分明比花还娇艳。

在广袤的天空下,其实总有幸福的影子。

后来,她的一颦一笑都尽收他的眼底。她安然地靠在他宽阔的怀里,耳边是他温柔的声音。她想:现在就是最致命的毒药也能让自己甘之如饴了。

暮霭沉沉里,他们可以俯瞰远处的整座城市。夜幕里的城市灯火阑珊,而眼前的这一切却是最漂亮的。

回到宾馆里,两个人的兴致都很高。他居然翻找出丽江的地图,说是要开车带她去闻名遐迩的丽江古镇。她也不舍得打击他的积极性,当真硬着头皮给自己放起大假,抛开诸多公事,索性连手机都关了,一趟旅行就此开始。

他们在古镇的酒吧外共饮啤酒,一伙小孩子纠缠上来,拉着她的衣袖叫阿姨,她没法避开。他却在这个时候慷慨解囊救她,从皮夹里掏出几张大钞散给他们。小孩子们终于一哄而散,让他英雄救美成功。

她笑嘻嘻,“啊,出手真大方。”他也随着她的笑容笑了一笑,目光柔柔,“难得和你来一回,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小气吝啬过?”她吐一下舌。周围桌的客人都看见了这一对甜蜜的情侣,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们在漫天的红霞里享受烛光晚餐,请了专门的乐队为他们演奏。旋律悠扬,主唱是个外国人,唱的是一首法文老歌。听着据说是这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看着偶尔从篱笆外走过去的两三个路人,半夏第一次感觉生活原来可以这么惬意。

半夏小心翼翼地想:这样的奢侈生活,过一辈子,会不会折寿?偏偏这样的奢侈像是一场梦,她轻而易举地迷醉了,期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一路上,谭谏严请了专职的导游单独给他们俩讲解。他们去看了湍急险峻的虎跳峡,欣赏了那个被叫做香格里拉的美丽的地方。一路上导游小姐都在夸他:“谭先生真体贴温柔,孔小姐你真叫人羡慕,能找到这么好的另一半!”半夏低着头笑,好什么好,花了大把的钞票就叫好?谭谏严不心疼,她都肉痛!这样挥金如土,以后不用过日子了!过日子这个词叫半夏感到甜蜜。

他们在当地包了豪华套间。晚上睡在巨大的粉红色床幔围成的水床里,他搂着她,手在她腰间收紧,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她却睡不着。床对面就是窗子,点点月光洒进来,在木地板上留下树木细碎的影子。

她转过头去看他。他睡着了,神情难得的安详,还带着点点温柔。

窗外夜幕一望无际。她贴上他,安然入梦。

后来他们还去攀爬了雪山。坐在索道上,两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他们从来不知道雪山上还能有花海,并且花儿开得比别的地方都艳,那是一种没有被污染过的繁华。

他们去看苍山洱海,领略下关的风,上关的花,看少数民族女孩子头帕上的长穗迎着风飘荡。

许多游客都买了一顶那样的帽子戴起来,入乡随俗。导游小姐建议半夏买的时候,谭谏严笑着插嘴:“戴什么帽子,我们家半夏的头发飘起来就很动人。”半夏笑着作势要打他,导游小姐也因为谭谏严的话笑了。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才回北京。

谭谏严想起孔半夏曾经问他的话:“你有多少钱,够这样大手大脚地花?”半夏也有钱,却绝不这样挥霍。可能是她小时候养成了勤俭的习惯,一直保持着节俭的生活。

餐厅里灯光摇曳,外面夕阳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眼前盘碟精巧,食物精致。她细细咀嚼一小口,确实是美味!她不自觉地又多送了几口到嘴里,再小酌一杯颇有年份的红酒,当真是美妙的享受。

谭谏严想起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回答她:“我喜欢花钱,所以拼命地赚钱。我要过最好的生活。”他说的是真话,他不骗她。他是私生子,不知道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不完整的家庭走出来的孩子,总是有某种这样或是那样的偏激。”看来,说这句话的人是洞察了这一点。

谭谏严拉过孔半夏的手,孔半夏的手也回拉上他的,然后两只手紧紧地勾在一起。他们看似亲密,可是,当真从此就是你心似我心?

谭谏严远赴云南的这一个星期,苏韵宸可算是急红眼了,为什么眼前的情形又开始急转直下了呢?孔半夏和谭谏严怎么又如此如胶似漆了?为什么这一切又开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坐在舅舅的办公室里。她的舅舅陆郑棋对着他一向颇为疼爱的宝贝外甥女皱了眉头,“宸宸,你真的喜欢他?你决定好了要嫁给他?哼,谭家明明有意向,现在可好,以为能骑在我头上?笑话!宸宸你不要难过,舅舅一定帮你实现愿望……”陆郑棋的话让苏韵宸低下头。陆郑棋是她除了母亲之外最亲近的人了。什么是家人?什么是血缘至亲?家人会在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成为他身边一棵强壮的树,为他挡风遮雨,甚至拨开云雾。

苏韵宸平日里巧舌如簧,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她心里闷闷的,有一种苦涩占据了她的心。她投入得太多,甚至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投了进去。她真怕她是这场战争里的输家,她输不起,她已经是真心爱着那个男人了。

她焦虑不安。那是她想托付终身的人,她找到了,她要得到他,走歪门邪道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是有各种各样的制胜之道的,走的哪一条路没有人会在意,重要的永远都只是结果。

陆郑棋拍拍苏韵宸的肩膀。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他像是安慰自己女儿一样安慰着眼前的孩子。他早就看中了谭家,最适合合作的企业,他怎么会放过!

很快陆郑棋和谭家通了电话,说了些什么不言而喻。陆郑棋在北京的关系。在业界举足轻重的地位,都让谭家不得不谨慎。两家结亲本来就是一步险棋,当初谭老爷子愿意这么走也是摸清了谭谏严的脾气,谁知道短短时间内,外孙谭谏严竟然像是性情大变。

陆郑棋怒气冲天,也是真的急了。他已经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合作不成的话损失巨大。为此,他向谭谏严开出了更好的条件。

谭谏严依旧和半夏甜甜蜜蜜,每日下班一起回家,上班一起出门,两人好得像是一个人。

医院里的小护士都开半夏的玩笑:“孔医生,您干脆拿根绳子把我们董事长拴在身上得了。”半夏也笑问他:“你这么黏我,我拿根绳子把你拴起来好不好?”谭谏严看着她,笑得一日比一日温柔,“好,你拿根绳子把我拴起来吧。”可是她终于没有把他拴起来,因为她相信他。她是因为相信他才爱上他的,又因为爱上了他,所以加倍地相信他。

谭谏严不再与苏韵宸纠缠了,每每都推辞掉有她的应酬,早早回家,陪半夏一起享受家庭生活。

“原来你对这样的生活乐此不疲。”在办公室里谭墨忍不住打趣他。谭墨并没有显得为与陆家合作的事有多担心,仍然轻松地调笑。

对于谭谏严的选择,他无权置喙。如果让他给建议,他当然建议谭谏严放弃孔半夏而改娶苏小姐。不是连女人都承认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那他们又何必一定要跟所爱的人结婚?

他可以先娶苏小姐,再与孔半夏藕断丝连,这不是很正常吗?男人有了钱有了事业,哪里会怕没有女人,没有爱情?总是有大把的女孩子愿意为他们奉献满腔的热情和爱,不是有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吗?只是芳草萋萋,是不是总有那么一棵草。一朵花,是不一样的呢?

谭墨想:即使退一万步,谏严只爱孔半夏,那么他没有变心,仍然对爱情忠贞不渝,孔半夏看着也是知情识趣的人,两情相悦,何必要计较那些名分?名分这样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保障,可那位孔小姐如果担心没有保障,大可以叫谏严存几千万到她户头,即使将来两人不能长久,劳燕分飞,她拿着那么一大笔钱,如何会没有保障?如何还会有顾虑?

有钱,就有了好好活着的条件。

谭谏严没有反驳谭墨,却笑了笑。这笑里有隐约的痛。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不满意?”谭墨目光掠过自家兄弟。他唇边的笑容也是意气风发的,衬上浓眉大眼,足以让女孩子为他心旌摇曳。

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意气风发地笑过来的,他的事业一帆风顺,他举手投足都是光彩照人。这么优秀的男人,即使结婚时没有感情基础,日久天长,他的妻子也会渐渐深爱他。

“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要学会享受工作和财富带给我们的巨大满足。你嫂嫂是个好妻子,我不认为和她过一辈子是个错误的选择。阿严,你觉得我们过得不幸福吗?”不,怎么会有人认为谭墨过得不幸福呢?过得不幸的也只是他身边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谭墨是过得如鱼得水的。谭墨并不打算只是和他的妻子这么一个女人共度一辈子。谭墨在外有私宅,他的女人不断,也有一位特别喜欢的俏佳人,被他铸造金屋小心收藏起来了。

他给予妻子最大的尊重就是让她蒙在鼓里,让她幸福地每日一心一意地等待他,教养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他对妻子很温柔,很大方,从不和她吵架,即使吵起来,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他不回家时也都不会忘记编造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对她也有感情,豪门深巷,这样的生活稀松平常。

这天晚上是每周一次谭谏严回谭宅吃饭的时间。桌上的菜很丰盛,都是由谭墨的妻子张罗的,味美色香。席间谭墨拐到饭厅外去接一个电话,是他的秘书打来的。谭墨的妻子在他起身出去时,手里的筷子与桌上的碟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然而整桌人都正专注于用餐,谭家小妹还不时讲一两个笑话,大家开怀大笑,欢声笑语不断。那一声清脆的盘碟撞击声融入到满室的欢笑里,那么微弱,连谭墨的妻子自己也很快嘴角含笑,表情平和了。

上天赋予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的。谭墨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漏洞百出。只是因为爱他,她没有舍得把这一层薄纸捅破。

半夏闻到他衬衣上的香水味,使劲嗅了两下。他看着她,笑了笑,把她搂进怀里,“谈生意去的地方还不都是乌烟瘴气的?”说完他抱住她,低头一吻。他的吻很贪婪,动作很急切。她有点儿透不过气来,在密不透风的拥吻下,有一股熟悉的愉悦渐渐在体内升腾。

好半晌他才放开她。她站好,晕晕乎乎的,猛然想到厨房里还有汤怕是要烧过了火。她的脸红着,赶忙一把推开他,火烧火燎地冲向厨房。

她爱他,才为他烹调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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