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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仰望来年炙烈的阳光-第26部分

小说: 仰望来年炙烈的阳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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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戚地听着,暗骂自己:“孔半夏,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不是已经忘了他了吗?他不过是念你的名字,怎么就变成这么没用的样子了?”她没用,她真是没用。从她以前爱上他起,她就一步一步地败退,退去一道道防线,没有半点儿抵御他的力气。

她的第一次,她痛得几乎要昏了过去,可看到他满是激情的眼睛,仍然心动了。

她的身体在手术台上被冰冷的机器穿过,体内的小东西被冰冷的利器毫不留情地刮出的时候,她多恨他!恨他的同时却更加把他刻在了心里,那些纠缠的恨和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后来同事们闲暇时谈起自己生孩子的经历,她都无法抑制地惨白了脸。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用了十足的力气!

她们提起这样的痛楚。那样的痛楚,却通常都要以满怀欣慰作为结尾。那她呢?为什么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却一点儿回报都没有!

她们最后的那一句“那小子生下来就是折磨我的”,对她有莫大的杀伤力!

这样的伤口怎么能完全平复?那是要抽筋断骨,才可以彻底解脱的枷锁。

她趁着酒气放肆地任眼泪横流,让泪水崩堤。她此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出了这么多年的压抑,竟然有一种压抑被释放的快感。

他给她的伤痛,她要用自己的眼泪来洗刷,她流过的眼泪怕早都汇成了湖泊,总有一次要叫他看到了,叫他痛到。

“方懋扬,你为什么要结婚?”她咬着牙问出口。

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无须任何的含蓄。

“绣月是我在美国的同学,我们相爱结婚。”这世上有两种爱,他爱绣月的感受和爱半夏不同,可那确实是他结婚的原因。

绣月,他叫得多亲切!这世上,他不再只亲切地叫孔半夏一个女人了。她突然管不住自己的眼泪,怎么哭,怎么哭都不够啊!

相爱结婚?她心里的一根弦,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戛然断了。

车厢里寂静下来,他发动了车子,汽车像箭一样向前冲去。

在她家门口,车子停了。她咬牙坐起来,踉跄地下了车。连再见也不用说,何必还要再见!

她爬上楼梯,坐在楼梯口便再无力气,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坐得身子都僵了,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下楼的邻居发现在楼道里睡得沉沉的她,嚷道:“哎,老孔,你闺女怎么坐在楼梯口睡觉啊?”邻居大妈尖锐地叫声戳穿了她的神经,把她从梦寐中惊醒。她的父母急匆匆地跑出来,看到她都睁大了眼,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眼角还有风干的泪痕,非常狼狈,笑却从唇边跃出。她利落地站起来,小腿有点发麻,站起来的刹那仿佛有万箭从脚底板穿刺过去。

“半夏啊,怎么坐在外面睡呢?爸妈都担心死了。你手机昨晚一直响,好像是你男朋友打来的。”她怔怔听着,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在家里腻了两天,吃母亲做的饭菜,陪父亲钓鱼散步。妈妈好奇地问她:“半夏,怎么都不见你打电话呢?”“妈,我和他讲情话还能当着你的面讲不成!”孔妈妈正在晒衣服,闻言笑呵呵地说:“你那晚没回家,睡在了楼梯口,我担心你有什么心事。半夏,女孩子不要太执著。太要强。”她笑一笑。母亲又开始晒衣服,她跟在妈妈身后,妈妈移动一步,她也移动一步,活像是粘在妈妈身后的尾巴。

她从小就喜欢这样跟在父母的屁股后面。如今长大了,她还这样站在母亲身后,虽然此时她已经比母亲高出半个头,可是那种感觉仍没有变。

中秋节晚上,谭谏严打电话来,他那边声音很嘈杂,怕是有一大家子人。她没有留心听,只俯身趴在自家的阳台上。阳台下面,路灯连成了一条绵延的细线,一直通到城市的繁华地带。从楼上望下去,路灯只有昏黄的一点儿光,在茫茫夜色里显得很微弱。

谭谏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进她的耳朵:“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赏最圆的月亮。”“去哪里赏?”她随口问道。

“咱家阳台上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却觉得有一股子酸意直冲脑门儿,说:“我下了飞机还要给你做菜?你也太会奴役我了。”他正经道:“你真小气,这么计较。那好吧,明天组织放你假,由我来下厨,只是你不要介意我的手艺。”他的手艺其实比她好,只是男人有那么一点儿手艺都喜欢藏着掖着,不知道物尽其用,把它发扬光大。

她点菜,“我要吃鱼香藕夹。清蒸鲫鱼。阳澄湖的大闸蟹……”他说:“你慢些。”半夏听到沙沙声,显然是在用笔记录。过了一会儿他让她继续念,她又加了好几道菜,他突然插声:“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胃口这么大!”他明知故问,她笑容灿烂,“有大师下厨,当然要抓住好机会。再说,吃不完剩下也没关系,反正每样我都想尝一尝。”半夏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回医院销假,忙到傍晚才有机会喘口气。

她开车回家,打开门就听到锅碗瓢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她放下包走过去,谭谏严果然在厨房。他围了她平时围的围裙,站在油锅前,抽油烟机嗡嗡地响着。

他转头对着她勾唇一笑,“怎么比我预计的早了点儿?菜还没好,你需要等一下。”她“嗯”了一声,靠在门边欣赏他的每一个动作。男人下厨的姿势都很耐看,也许是那份心意让人感动。她看着,心底流过汩汩暖意。

许久,菜都起锅了,谭谏严端着盘子出来,笑着说:“你不会是看我看傻了吧?”她回答:“我发现你越来越帅了,怎么办?看得我脸红心跳。”他放下盘子,突然蹿到了她的跟前。她一惊,他的脑袋已经搁在她的心口上。她低头只看到他黝黑的头发,圆滚滚的脑袋在胸前耸动。

“你干什么?”她愕然问他。

谭谏严偏着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的。她本来没有心跳加速,可他突然凑得这么近,她脸皮薄,心跳一下子加速。

谭谏严略为满意,大掌环上她的腰,直起身子看着她,目光深幽。

“孔半夏,鉴定完毕。对于本人对你造成的影响,非常满意。”呵,他还满意了?她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他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端起摆了几盘菜的托盘,两手稳稳地端着托盘,腰上还系着围裙。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他的眉峰微微一拧,“怎么回去一趟变得傻乎乎的了?阳台上赏月去呀!”她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可不要和腰上系了围裙的男人一起赏月,太没有美感了!”他横眉竖目,“不和我赏月和谁赏月?笑什么笑?就知道傻笑。”随即他怒瞪她,“还不来帮我解了?”她笑了,走过去,环过他的腰替他解下围裙。他身上香水的香味早已经惨遭油烟荼毒,要香不香,要臭不臭,反正没有了那种纤尘不染的气质。

这是一个满身油烟。居家过日子的男人。

她深深嗅了两下。他的脸逐渐变成黑色,“小姐,不会和你吃顿饭还要让我斋戒沐浴吧?”那自然是不用的,她嘿嘿地笑,笑容讪讪的。她随着他爬上阳台。阳台上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鲜艳的菊花,盘子里的几只大闸蟹肥肥的,可不正是“菊黄蟹肥”吗?

两人剥着蟹壳,品着顶级的法国葡萄酒,上一刻酒杯里冰块撞击杯沿的声音还没有断,这一刻他已经开始制造暧昧的气氛。

他亲她仿佛是上了瘾的,她唇间仿若有叫他着迷的毒素,他的唇齿和她的腻在一起,竟然是怎么样也不满足。

他的手也不停歇,在她的身上掀起阵阵波澜。

她凭空一个机灵,他的手已经明目张胆。攻城略地地从她的衣下探了进去。

她推了推,没推开,然后就瘫倒在他的身上。

她的脚尖像是踩在云端上,心里像是有只猫,猫爪子在撩拨着她的心脏。她恍惚间听着他近在耳边的呼吸,也同她一样急促,她心满意足。

过了好一会儿,“流氓!”她骂他。他也不否认,还笑嘻嘻的,嘴角的笑富有怎样的魅力!

他低低沉沉地问她:“这么久没见我,有没有想我?我可好想你……想得很。”那句“想得很”是他含着她耳廓说的,温热的濡湿一下子烫得她颤抖了。

他低哑魅惑的嗓音奇异地勾紧她心底的一根弦,绷直着。

十六的月亮真的比十五的要圆,只可惜这样明媚的月光下,美其名曰赏月的两个人却都没有了多少心思。人间情侣,都是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中午半夏才幽幽醒转,然后猛然想起下午还要到医学院上课。她坐起来,狠狠咒了一声:“男人祸水!”可当她低头想起昨夜,到底有一些甜蜜在心间。

她在下课后又跟着几个学生一边讨论实验进度,一边走向办公室。

这个时候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起初没有听到,还是身边的一个学生笑嘻嘻地提醒道:“孔老师,您手机响了哦。”她这才恍然察觉,拿出手机接通,对方的声音十分陌生,“是孔小姐?”“是,我是。”“我是谏严的外公。想请你抽出一点时间,和我见上一面。”半夏只觉得头晕目眩,有预感袭上来,或许几年前的历史马上就要重演了。

一旁已经有学生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关切地问她:“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明天再说这个?”她颔首,学生都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都不知道自己涔涔地落着冷汗。她和他约好了时间。

半夏调整好自己的姿态,推开厚重的酒店门走进了约定的地点。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看清楚了这是怎样一间富丽堂皇的殿堂。金灿灿的装潢主色调闪得人眼花缭乱,饰以龙飞凤舞。祥云翻腾,这样的装潢一点儿不显俗气反而高贵盎然,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半夏想着,莫不是这样的经历她还要遭遇第二次?她垂下眸子,眼波幽暗。

谭墨也在,西装笔挺,招呼道:“孔小姐。”哈,他也来了,看来她要面对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

半夏终于抬起目光,也笑道:“不知谭老先生找我什么事?”她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茶具。茶具晶莹剔透,光泽度相当好。她跟着谭谏严有些日子了,吃喝享受学得精湛,自然知道这几个杯碗市价决不会低于万元。

这酒店她亦没有来过,她知道,这就是谭家的排场。

谭谏严的外公轻咳了一声,低声对谭墨说:“阿墨,你先出去吧。”谭墨站起来,不忘对半夏礼貌地一笑,才迈步出去。

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半夏等着他的话,等着那些她几乎可以料想到大致意思的话。

“孔小姐年轻有为,听说这么年轻已经是主任医师了。谏严那孩子的眼光向来不错,我对孔小姐本来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样的话自然还有下文,他多么客气,句句都在夸奖她,最后还不是要叫她难堪?!

如果真对她满意断不会这样直接撇开谭谏严联系她!她的一颗心早沉到谷底,态度却极力地镇定自若。

“这几年外商涌入,远光的效益并不算好。国内医药企业转型是大趋势,远光也在找强劲的合伙人。孔小姐在远光工作,一定知道远光内部竞争很激烈。这一次的融资合作案相当重要,两方企业都需要一个更可靠的保障。我让谏严来负责,是因为他是我唯一还没有结婚的孙子,这样大的权力不能落到其他股东手里,不然……”不然就要一起在远光的决策层中退居二线?!

半夏突然有些想不通,既然一个个最后都看不上她,何必一开始要来招惹她?

她有一点儿累,疲于应付这样的对话。

告辞出来,半夏选择开车回自己家。家里有一阵子没住人了,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墙上挂着的画是一幅温馨的喜鹊图案,色彩很艳丽,和整间房子的装修风格不太相符,可是她很喜欢。“喜鹊报喜”,她已经买了它好几年了,是希望生活中有一点儿意外的惊喜。可是剧本总是没有改变,她又落到相同的境地。她甚至都可以想到后续情节的发展,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可以模拟出大概的构架。谭谏严的坚持与否不在范围之列,就是他能坚持下来,她怕她自己也坚持不下来。

她走进卧室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她的眼睛很快闭起来。她仿佛听到谭谏严对她的质问声。她在心底说:“不是我对你没信心,是敌人太强大了!”被子抚触着她的脸,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环绕着,是她闻惯了的香水味。她本来还担心她会睡不着的,可只不过是过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孔半夏迷糊中在床上摸了摸。等她摸到,电话已经挂了。她正要放下,手机却又闹腾地开始响。她眯起眼来看来电显示,是谭谏严。

她接通电话,细声“喂”了一句。

“你在哪里?”他劈头盖脸就问。

第七章乍暖还寒4

第七章乍暖还寒4

孔半夏瞅了眼四周,幽暗的房间隐约可见家具摆设。她依旧轻声地说:“在我家。”他语气里隐约有些愤怒,“你回家怎么不先通知我?”她眼眉跳了跳,“何必呢?”“孔半夏,你说什么?”他声音沉下来,想必脸也沉下来了。

“我说何必呢。你外公今天找过我,我哪里还用得着回你那里去?”她声音平静。

她的平静叫他陡生出一股怒意,终于怒不可遏,“他找你是他的事,你回不回来是我们俩的事,你倒是真会混为一谈!”不是她要混为一谈,是本来就密不可分啊。她低声,说得有气无力:“你很清楚的,我们最后也不过是分手。”“我不清楚。”啪的一声,电话被他挂断了。哈,这个男人也是很有脾气的,还不小呢。他以前不发怒,是真的对她好吧。

她躺在床上,试图闭上眼睡觉,可是闭上眼睛脑袋却很清醒。她怎么睡得着?怎么还能睡得着!

后半夜,她家的门突然被人拍得震天响。

她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灯走到门口。她打开门,果然是谭谏严站在门外面。他眼角眉梢都含着怒,衬衣微皱,浑身一股子酒气,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

“孔半夏,你给我说清楚。”她还有什么地方说得不清楚?

谭谏严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眼神像是要吃人。

她垂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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