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已尽夜未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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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惊讶的发现,正值发育期的唐钰食量忽然暴减,从此以后体重都保持在九十斤以下。
转眼又是半年,已是初夏。
这天吃了午饭,顾亦城三人来到教学楼顶楼。当三人推开顶楼的铁门,阳台上,程寒站在画架前,正快速掐掉手中的烟。
双方沉默几秒,顾亦城咳了两声打破沉默,“听说你的画得奖了,没来得恭喜你呢。”
“哦,谢谢。”程寒笑笑,收起画架道,“吃了饭,上来吹吹风。春困得很,还是回教室睡午觉吧。”他边说边往楼下走去。经过舒涵与韩睿身边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程寒走后,顾亦城掏出兜里的烟递给两人道,“给。”
舒涵问顾亦城道,“他和你不是挺好的吗?其实我们也是来抽烟的,你说他跑什么?还春困呢,我看精神好得很。”
“关系一般。”顾亦城道,“他挺喜欢唐钰的。”
“哈,又一个自找没趣的家伙。”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亦城,笑道,“反正,我是最烦这类人,心里明明想着,偏偏要装出一付道貌岸然的样子。”
韩睿提醒他二人,“谁愿意和校风纠察队的一起抽烟?咱平时干啥的啊?专抓抽烟,谈恋爱的。他敬而远之懂不懂?”
“我说韩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形式主义了?”舒涵嗤之以鼻,“虚伪!”
“我这不是随主流吗?”韩睿笑道,“作为校风纠察队的一员,你也是形式主义的爪牙。”
舒涵呸他道,“那我不干了,成吗?”
“你这算主动请辞吧?”顾亦城说,“那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让人家老师下不来台。”
舒涵一下子泄了气,押了口烟,不说话。
顾亦城乐了,抬手与韩睿碰碰拳。
舒涵瞪着他二人,又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念叨道,“行行,就算是形式主义,你们也给我想个办法。”
第二天,顾亦城正准备出门去上学时,忽然下起了大雨。雷雨交加,这哪里是在下雨?完全跟泼水似的。他看到雨下得大,再看看外面的很快就变的泥泞的道路,顿时产生了退缩的念头,这念头一旦产生,行动上也跟着动摇起来。几秒钟后,顾亦城得出结论,他现在就是不太想上学,反正一时半会不去也没什么。
他慢悠悠的吃了早餐,还看了早间新闻。十点钟样子,雨停了,他出小区打车去了学校。
顾亦城是在教室门口碰见舒涵和韩睿的,三人对视一眼,暗暗叫不好,居然臭味相投想一块去了,还没来得及对上话。陈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道,“你,你,还有你,跟我去办公室。”
三人跟着陈婴来到办公室,老老实实低着头不说话。
陈婴双手环胸问道,“你们约好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是因为下雨被堵路上了。”舒涵嬉皮笑脸解释道。
“一起堵路上了?堵那条路上的?”
“陈老师,您消消气,消消气。”顾亦城忙道,“雨停以后,我们可是一路跑来的。不瞒您说,来的路上我们还犯了三个错误。闯了一次红灯,横穿马路两次,并且踩了些花花草草。”
韩睿接着说,“预计未来一周内我们都会受的良心的谴责。作为品学兼优的学生居然迟到,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辜负了老师,同学,以及大家寄予的厚望。”
舒涵张了张嘴,正准备也发表些感慨,陈婴挥挥手打断他道,“够了,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不知所谓,想教育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下次别这样,回去上课吧。”
三人朝陈婴敬了礼,排着队跑出办公室。
等他们都走后,戴延跑过来说“这三个孩子好可爱,真逗。”
“你还说,气死我了。”陈婴道,“明明是雨太大不想来。踩什么花花草草,连良心的谴责都用上了。”
第二天,陈婴办公桌上放了封信,拆开一看,竟是顾亦城三人联名写的检讨书,长篇大论八百字后,最后一致决定引咎辞去校风纠察队的工作。
陈婴差点没吐血,这三个孩子倒真会借机行事,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她拿着检讨书去找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大笔一挥道,“韩睿的母亲和校长通了电话,孩子说当干部压力大,影响学习。这事就这样吧。”
陈婴点点头,韩睿的母亲是教育局的高官。
另一方面,相对于顾亦城等人为所欲为的张狂,舒姝的日子显然没有那么好过。孤单寂寞,她已经习惯。唐钰的娇气,罗琳的冷漠,她面无表情的承受。老师对她的挑剔,她选择沉默……
夏日午后,头顶上蝉声躁动,舒姝望向窗外的阳光,操场上似乎有篮球比赛,加油声此起彼伏。当她转过头时,恰好对上班主任张燕投来的目光,赶紧埋头奋笔疾书。
这会儿,张燕在黑板上写了道题,说要找三位学生来解答,接着舒姝被她亲点上台。说来也巧,这道数学题她昨晚温习功课时刚好看过,知道如何解答,所有她最先解答出来,放下粉笔,准备回座位上去。
“等等。”张燕叫住她,检查她的解答过程,不敢相信地说道,“这题你做对了。”
张燕不假思索道,“你偷看旁边同学的解法了吧。”
舒姝惊愕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耳朵自己所听到的,而且这绝对是一个肯定非疑问句。她回答道,“没有。”
“没有?”张燕轻蔑的笑了起来,更改了假设条件,指着黑板道,“你再做一次。”
舒姝实在无法理解张燕为什么要这样。答对了难道不是好事吗?就算不被表扬,至少也不该被指责吧?她擦掉原来的解答过程,老老实实又做了一遍。张燕站在她旁边,见她这次竟又答对了,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阴沉着脸道,“下去吧,”
舒姝转身时,耳鬓旁的头发飘起一个弧度,刚好露出半个耳朵。
张燕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拉住她的胳膊,厉声问,“你耳朵里戴的什么?”
隐瞒的真相(上)
张燕一边说边伸手去撩舒姝的头发。
也许是出于人对自我的保护,舒姝下意识躲开了张燕的手,退到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慌张的望着她。
“你上课偷听音乐?”张燕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课堂上。顿时觉得颜面无光,她伸手去抓舒姝,想把她揪到自己面前。
舒姝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忙解释道,“不是,这不是耳麦。”
“那是什么?”
“真的不是耳麦。”
“你这孩子,以前以为你只是学习不好,原来品行也有问题。不是耳麦是什么?”张燕再次伸手去抓她,又抓了个空。
“张老师,这真的不是耳麦……”舒姝被她逼着步步后退,紧贴着黑板。
“你还敢狡辩,还敢说谎,还敢躲。”张燕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十分不满这个逆来顺受的孩子的反抗,“你过来。”
“不,我没有,我……”舒姝不知道怎么解释。入学体检只是一种形式,听力测试时,医生站在她背后不知道敲了下什么东西,然后让她回答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敲的,她瞎蒙了一边,答对了,医生在她的体检表上写道:听力正常。后来她将错就错,披散长发遮住耳朵部位,因为没有交好的同学,这个秘密一直被藏得很好。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她都不希望秘密被揭穿。
张燕被她的反驳与狡辩激起更大的怒火,屡次抓她又抓不着,气急败坏之下,扬起了手里的教鞭。舒姝没有躲,如果一顿体罚能换来息事宁人,她是愿意的。教鞭“啪啪”的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腰上、背上、手上,一下比一下重。舒姝的退让无疑助长了张燕的嚣张。张燕就跟疯了似的,边打边骂,“我让你说谎,让你狡辩,让你躲?你躲啊,躲啊,躲。”
讲台下,一颗颗脑袋瓜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安静得诡异。
舒姝生平第一次被当众毒打,有害怕、有自卑、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屈辱。她紧贴着黑板,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护着双耳。有一鞭子像是打在她的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一道红色印痕浮现她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疼痛让她下意识抓住了再次落下来的教鞭,但她很快便松开了手。
张燕终于停了下来,但她的怒气并未因此而消停,指着教室门口恶狠狠的说,“出去,去门口站着。把耳麦取了。”
舒姝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没有表情,脸上的红印子像是带着怒色。那个年代体罚学生虽不是什么稀奇事,却也是禁止的。然后,她慢慢取下耳朵里的助听器,走下了讲台,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门被推开,然后又关上。
舒姝站在教室外的过道上,夏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全身却冷冰冰的。周围的声音是她无法接收的信号。以至于当三个男孩有说有笑走过她身边时她也没察觉。
戴着助听器,她在丑陋中无法呼吸。
取下助听器,身后的纷乱与她无关。
下午的体育课,顾亦城三人赢了篮球比赛,心情不错。他们穿过操场回教室的路上,刚好经过初中部的二楼。
韩睿眼尖瞧见了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的舒姝,朝顾亦城使了个眼神道,“快看,你债主。”
顾亦城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三人从舒姝身边走过,顾亦城又瞅了她一眼,这一眼便瞧见了她右边脸颊上的红印子。他停下脚步,蹙着眉看着她。
感觉到前方的人影挡住了阳光,舒姝微微抬起头,撞上顾亦城的目光,愣了一下,忙撇开眼。
“亦城?”舒涵拉了下顾亦城胳膊道,“走啊。”
顾亦城挥开舒涵的手,曲着腰,低头又去瞧舒姝脸上的伤。她皮肤白,脸颊上的红印子晃眼一看像是流淌的一道血痕。舒姝不习惯他的突然靠近,忙将头往后缩,顾亦城不死心的往前伸。她每缩一下,他就往前伸一点。直到舒姝的脖子扭曲到一个不能再扭曲的弧度,她咬着唇,忽然抬起头瞪着顾亦城。
看吧,看吧,既然那么喜欢看,她就让他看清楚,看个够。
“呵呵,亦城她还瞪你呢。”舒涵笑道。
顾亦城这才发现她岂止是脸上有伤,手上、脚上、脖子上,但凡□在外的皮肤隐约可见淤青。他慢慢直起身子,眯起眼,目光沉静,嘴角似弯非弯。但舒涵和韩睿是知道的,顾亦城这个眼神说明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舒涵与韩睿对视一眼,同时去拉顾亦城。可是已经晚了,只见顾亦城手里的篮球划出一道堪称完美的抛物线,“砰”的一声狠狠地打在紧闭的教室门上。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顾亦城的样子明显不会想走。
韩睿灵机一动,扯着喉咙喊道,“哎呀,教室门口怎么昏了个人啊。”
舒涵反应也是极快,拉着舒姝往顾亦城背上一送,大吼一声,“亦城快,快送医务室吧。”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人就跑。
顾亦城只觉背上一沉,连跑带颠的被舒涵拉着跑出几步,感觉到背上女孩的温度与重量,心竟说不出的柔软,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身后传来韩睿的声音,“报告老师,你们班的学生昏倒在教室门口,浑身是伤,吓死人了。”
张燕脸色难看之极,站在教室门口朝长廊上尽头望去,那里还有逃跑人员半点影子。她回头道,“班长,维持纪律。老师去趟医务室。”
顾亦城背着舒姝一口气跑到一楼大厅,见身后没人追来,这才将她放下来,回头噼里啪啦的说道,“你傻啊?她打你,你就让她打?你不挺会反抗的吗?”虽然时隔多年,他可没忘记她将语文课本扇自己脸面的事,没好气的说道,“走,先去医务室。”
他声音较大,刚好是舒姝能够听见的分贝。舒姝一听说要去医务室,忙道,“放开,我不去。”
“不去,为什么不去?都伤成这样了。”顾亦城可不依,拽着她就走。舒姝见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拽着自己继续朝医务室方向走去,急得不行。她手脚并用,拼命挣扎,但是这个阶段男女力量的差距已经非常明显,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挣不开顾亦城拽着她胳膊的手。
顾亦城吃了她几拳,箍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近道,“对了,就是这样,原来是知道反抗的。那刚刚被打时干嘛去了?怎么不反抗?”
舒姝将身体最大可能的往后倾,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甚至求救般的看向了舒涵,当然,她很快发现一旁站着的男孩眼里闪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光。
“你看他干嘛?看我!”
“我不要去医务室。”舒姝看着他,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几乎哀求的说道,“你放开我吧,顾亦城,我没有得罪过你。”
顾亦城在听见她叫自己名字的瞬间,心就像雪花落入温水中融开一般。看吧,她果然是知道自己名字的,一直都知道。可是当她说:我没有得罪过你时,他真的很不爽。她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在帮她,她却一副像是将她往火坑里推的表情。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试着放低声音安慰她道,“你是害怕吗?别怕。”
他压低声音,舒姝反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摇摇头,因为她看见张老师正朝着他们这边快步走过来。
“你们在干嘛?”张燕盯着顾亦城拉着舒姝胳膊的手,眯起了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开拉起了小手,真是有伤风化。
舒涵打圆场道,“报告老师,这位同学刚刚昏倒在教室门口,我们正扶她去医务室呢。”
张燕摆摆手说,“这事老师会处理的。行了,回去上课吧。”
“怎么处理?”顾亦城问。
舒涵怕他惹事,忙拉了他一下。顾亦城努力压住火气,他问张燕,“你体罚她,如果我没记错教育局明文规定不能体罚学生。”
“你们是哪个年级的,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你是想和我说尊重吧?但尊重应该是相互的。”
“你……”张燕指着顾亦城问,“你们班主任是谁?”
“张老师,他们是我班里的学生。”
身后传来陈婴的声音。舒涵与顾亦城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