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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蝙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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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呀,当然可以呀。”她笑骂一声,“只是你老是妳呀妳的称呼我,不知道在龟毛什么。”

“那么英雅,妳……”我吞吞吐吐,“妳……嗯……”

“说呀。”她催促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妳一定要幸福喔。”我说。

“唷!”她又笑了,“干嘛学日剧的对白?”

“这是日剧的对白吗?”

“是呀。”她说,“我高中时很迷日剧,里面的对话就是这种调调。”

“天空是碧蓝的,海洋是广阔的,而英雅是美丽的。”我说,“这才是日剧对白的调调。”

“永远在一起吧。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她说,“这也是日剧对白的调调。你还能想到别的吗?”

“我会等妳回心转意,但只有一百年。”我说。

“如果我的生命变得一团乱,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的关係。”她说,“还有没有?”

“还有……”我突然醒悟,“喂,我不是要跟妳讨论日剧。总之妳一定要幸福喔。”

“我知道啦。”她说,“不管是在风里、在雨里、在你我梦中相遇的夜晚里,我都会幸福的。”

“这不是日剧,这是琼瑶。”

“你说的对。”

我们竟然很有默契,同时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我赶紧拿出他的名片,“我唸他的手机号码给妳。”

“嗯。”她说,“你唸吧。”

“妳拿出笔了吗?”

“当然。”她说,“我又不像你会骗我。”

“那次真的很抱歉。”我耳根开始发热。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笑了笑,“不过我一直很想问你,那时你明明不认识我,为什么还要跟我道歉而且抄下我的新号码?”

“因为那时候的妳,听起来很伤心。”

“你那时又不认识我,为什么会在乎我伤心?”

“因为……”我想了半天,想不出理由,只得沉默。

她也没说话,似乎正等着我说出个理由。

“你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过了许久,她才打破沉默。

“我也只剩下温柔了。”我说。

“你只剩下的东西还真不少。”

“不过现在只剩下要告诉妳他的手机号码而已。”

“只剩下?”她很疑惑。

“没事。”我说,“我要开始唸了,妳要仔细听好喔。”

我唸了两遍他的号码,然后告诉她我也把她的号码给了他。

“他应该明天就会打电话给妳。”我说。

“不用等明天。”她说,“我待会就打给他。”

“这样也好。”我说,“希望这次你们不要再错过了。”

“要再错过很难吧。”

嗯,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我说过妳的声音很好听吗?”

“你说过几次。”

“那我再说一次。”我说,“英雅,妳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

“我说过妳长得很漂亮吗?”

“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几次。”

“那我这次正经地说。”我说,“英雅,妳长得很漂亮。”

“谢谢。”她笑了。

“那……”我拖长了尾音,“先这样。bye…bye。”

“唷!”她又笑了起来,“你在学我哦。”

“妳怎么老是唷啊唷的?”

“表示惊讶呀。”

“喔。”我说,“总之,bye…bye。”

“嗯。”她说,“bye…bye。”

我用左手拇指按了红色的结束键,挂断电话。

然后咬着牙,再用左手拇指按着红色的结束键三秒,关掉手机电源。

8。

我隔天立刻去换了新门号,付了一笔换号费。

承办小姐告诉我,一般门号回收后大约要经过三个月,才会再把门号租给下一个使用者。

“不过我也碰过不到一个月就把号码再租给别人的例子。”她说,“这种疏失很容易会造成下一位使用者的困扰。”

对我而言刚开始确实是困扰,但后来却演变成一场美丽的邂逅。

“我应该要给贵公司一笔邂逅费。”我说,“可以刷卡吗?”

“呀?”她一头雾水。

“没事。告辞了。”我说,“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我似乎又开始对年轻的异性说些言不及义的话了。

“什么?”我去更改手机号码时,人事部门的熟女大叫,“你几个月前才刚改过,现在又要改,你烦不烦?”

“妳每天化大浓妆都不嫌烦,我每几个月才换一次手机号码为什么要觉得烦?”

“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抱歉。”我说,“我刚刚说错了,其实要把浓妆卸掉比较烦吧。”

“给我滚!”她终于可以说出话了。

看来我对熟女也可以说些无聊话了。

这样也好,反正我接下来应该要认识一些轻熟女或是熟女。

如果再认识年轻女孩,我想……

我不敢再想了。

我似乎又在人生中按了一次Reset。

虽说又是重新开始,但反而回到第一次按Reset之前的日子。

日子枯燥、人快枯萎、存在感薄弱。

晚饭又不知道该吃什么,往往只能到巷口7…11买个御便当。

“要加热吗?”看起来才20岁的女店员问。

“再热也无法温暖我这颗冰冷的心。”

“呀?”

“请加热。”我说,“谢谢。”

我常想起她,也怀念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包括骑单车、吃晚饭、甚至是那段莫名其妙通电话的日子。

我这时才发觉,她甜美的声音果然是一种疗伤系音乐,所以跟她相处的那段日子,我的身心都很健康。

如今她的声音只存在于记忆,而且越来越模煳,我觉得自己快生病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振作,我也该听她的话,好好认真过日子。

为了不想成为蜜蜂,我开始在食衣住行育乐方面做点改变。

例如我不再老是包便当或是到7…11买御便当,我会试着煮东西吃。

虽然大概只是煮水饺之类的小儿科厨艺。

我也决定骑单车上下班,反正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

假日清晨就骑单车到郊外,越骑越远,汗也越流越多。

所有负面情绪和寂寞空虚感似乎会随着汗水排出体外。

换新手机后一个月,我去了一趟日本,五天四夜的单车旅行团。

前三天都是在石川县白山市附近骑单车游景点,大约骑了50公里。

印象最深的是沿着手取川骑向日本海的这段路程,因为我沿途不断回忆起跟她沿着安平堤顶骑到盐水溪出海口的往事。

最后一天我脱团独自到白山市的“千代女の里俳句馆”逛逛。

我在展览室看见加贺千代女亲笔写下的挂轴:“朝顔やつるべとられてもらひ水”

加贺千代女写这首俳句时是35岁,和我现在的年纪一样。

或许35岁是个心境开始转变的年纪。

回想交第一个女朋友时太年轻,关于爱情的概念,似懂非懂。

大概只知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拉倒。

交第二个女朋友时,觉得自己够成熟,也知道要珍惜爱情的缘分。

但我却不懂包容与体谅,不懂当女生说冷时,其实不是要你给她外套,而是要你给她一个拥抱。

如今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学会包容与体谅。

虽然听起来可能会有点噁心,但我打从心底认为只要她花开灿烂,我便心满意足。

我真心怜惜朝颜之美,根本没想到我得喝水。

回台湾后,我在工作岗位上变得更有活力。

下班后也会找些事来做,日子过得算充实,空闲时不会无聊到爆。

她说的没错,只要改变过日子的态度,人生就会不一样了。

我不再用毛笔写英文字,改用原子笔写,果然顺手多了。

有天下午我去找客户确认一下他们对产品的要求,六点左右回公司。

一进公司刚好碰见那个人事部门的熟女。

“喂。”她叫住我,“下午有人打电话来公司找你。”

“谁?”

“你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到底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我忘了。”她说,“这有差吗?”

“当然有差!”我大叫,“我妈妈才不可能在外面偷偷生个女儿。”

“那你爸爸呢?”

“这我就不敢说了。”

“那她大概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问题是我哪来的同父异母妹妹?”我又大叫。

“她只说她哥哥姓蔡,在我们公司当工程师,今年35岁。”

“蔡坤宏也是35岁啊。”

“她确认过了,不是蔡坤宏。”

“可是……”

“不说了,我要下班了。”她说,“你妹妹今天晚上会打手机给你。”

“打手机?”

“是呀。”她说,“我给了她你的手机号码。”

“喂!”我第三次大叫,“妳不确定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妳为什么随便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人?”

“因为我看你不爽呀。”她竟然笑了,“bye…bye。”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骑单车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说法好像是我当初找solution时的藉口,难道会是她?

莫非她也像我一样,在南科一家一家找35岁的蔡姓工程师?

这不可能吧。她并没有一定得找到我的决心和毅力。

况且我在南科佔了地利人和之便,也得花三个多月心血才找到他,而离开她至今也才一个半月,她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找到我?

如果不是她,那么会是谁?难道我真有同父异母的妹妹?

又不是演电视剧,主角总是爱上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妹妹,然后才发觉彼此有血缘关係,于是痛不欲生,相约一起去跳楼。

如果既不是她,也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么到底是谁在耍我?

算了,等接到电话后再说吧。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包冷冻水饺,打算今天晚饭就吃水饺。

扭开瓦斯炉烧水,水还没开,手机却先响了。

我从左边裤子口袋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组号码。

她的号码我虽然眼熟,但现在我只记得前四码,而这四码竟然和来电显示的前四码一样。

“喂。”我按键接听,很紧张。

“你好。请问你是在晶元光电上班的工程师吗?”

这听起来应该是女生的声音,但声音很低沉,像掐着脖子说话。

“嗯。”我语气很谨慎。

“你是不是姓蔡,而且今年35岁?”

“没错。”我问,“请问妳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韩英雅吗?”

“啊?”我吓了一大跳,“这……”

“这什么这,你到底认不认识韩英雅?”

“我认识。”

“哥哥!”她叫了一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似乎不再掐着脖子说话,声音变正常了。

啊?这是韩英雅的声音啊。

“妳……”我舌头打结了,“妳怎么……”

“欧吉桑。”她笑了,“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煮水饺。”

“那么先把火关了。”她说,“我要跟你说话。”

“喔。”我关了火。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说。

“什么事?”

“我头髮慢慢的长了,要继续留吗?还是剪了?”

“继续留吧。冬天快到了,长头髮好,可以保暖。”

“嗯。”她笑了笑,“其实你只是不希望我花钱去剪头髮吧。”

“妳猜对了。”我竟然也笑了。

“你最近好吗?”她问。

“还好。”我说,“妳呢?”

“不好。”

“为什么?”

“如果我的生命变得一团乱,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的关係。”

“喂,不要再用日剧的对白说话。”

“这不是日剧。”她说,“这是我的现况。”

“真的吗?”

“嗯。”她说,“自从你不理我之后,我就不骑单车了。而且我打算以后都不骑了。”

“妳不可以放弃单车,如果妳放弃了单车,单车会很可怜的。”

“你自己还不是用日剧的对白说话。”她笑了。

“抱歉。”我也笑了笑,“总之妳还是要骑单车。”

“那这礼拜天你陪我骑。”她说。

“好。”我问,“还是6点碰面?”

“快冬天了,天没那么早亮。”她说,“改约6点半吧。”

“嗯。”

“先这样。”她说,“bye…bye。”

“bye…bye。”

她挂了手机。

啊?

我刚刚在做什么?

除了发现是她打来的那个瞬间觉得很惊讶外,之后我竟然都不惊讶?

最重要的是,我怎么没问她跟solution之间现在是如何?

而且我也没问她怎么找到我、为什么要找我之类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我太习惯跟她讲手机,以致于即使已经一个半月没联络,我和她之间依旧可以很自然的交谈?

礼拜天清晨,我在约定前10分钟抵达,天才濛濛亮。

看来这阵子骑单车上下班让我的体力变好了,骑单车的速度也变快。

10分钟后她也抵达,天色终于明亮。

“欧吉桑。”她指着身上穿的外套,“我有尊重现在的天气哦。”

“很好。”我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转身向前骑,我立刻跟上,跟她并排骑车。

像以前一样,我们边骑边聊几句,偶尔会沉默。

不用刻意配合对方的速度,我们始终并排骑车。

我怀疑我们可能连呼吸的频率都一致。

这一个半月以来,应该发生了很多事,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们停下单车,并肩坐在堤顶上,今天的天气好得没话说。

我突然发觉,这次的路线仍然是沿着安平堤顶到盐水溪出海口。

可是我们刚刚并没有先说好要骑这条线啊。

为什么我们会很有默契一起骑到这里?

“妳怎么找到我?”我问,“难道妳真是一家一家找?”

“刚开始时确实是这样。”她说,“不过我打了20几家公司询问后,便放弃了,因为实在太难了。”

“那为什么……”

“等等。请让我先讚美你。”她打断我,“当我亲自试过才知道这有多么困难,也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可以做到。所以你太强了,我给你拜。”

“这没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妳过奖了。”

“后来是因为他说你在晶元光电上班,我才能找到你。”

“他怎么会知道?”我很惊讶。

“你忘了吗?”她说,“你找到他时,曾给他看了你的名牌,所以他知道你上班的公司。”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可是妳为什么要找我?”

“那你呢?”她反问,“你又为什么要找他?”

“这……”

“这什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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