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似水流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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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会用一切顺其自然,来日方长来安慰自己,这种安慰也确实让苏笑年少时所受的伤渐渐消失,变得不再疼痛,自己也随之变得更加淡定从容。但这一次,她是如此讨厌这个词——来日方长,何谓来日,为什么要等到来日,为什么不能是现在,这难道不是一种不甘和无奈吗?因为此刻缺少勇气,就把希望寄给了来日,是的,来日的人们终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相安无事,终有那么一天,和过去握手言和。
可是,她现在如此觉得,来日方长,是多么悲哀和残酷的一个词。
就这样,苏笑和许启辰彼此都再没说什么,随后就开始了暑假的生活。
苏笑的家乡和沈城同属一个省,自然来去方便。在高考的填报志愿中,苏笑虽然也想报考南方的学校,与北方相隔千里,有着不同文化习俗的富庶之地,但最后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报考了省里比较合适的学校。虽然苏笑也曾有过埋怨,但她也能够理解父母的心情和想法。自从上了大学,她也的确感受到了离家近的好处,比如家里来的快递永远第二天就能到,比如从来都没有排个几天队,只为了回家的车票,比如永远都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到家,在这一点上,苏笑受益太多。
此刻的苏笑已经没有了混沌纷乱的心情,悠闲地正半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听凭风从纱窗外吹进来,茶水放在一旁,手里抱着书,海边城市的夏季永远比内陆要舒服得多,没有闷热,心情便也舒坦。
但夏季的海边总是喧嚣挤攘,避暑的人们熙熙攘攘,也没有安静可言。不过,苏笑家的小区离那里还有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所以现在苏笑只能听见树上的知了和楼下孩童的嬉闹声。
正静静地看书,苏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愣住了。
“许启辰”,足有半个月都没有联系的许启辰,现在给她打了电话,可是他现在不应该随着安吉乐队在红峡谷吗,怎么这个时候给苏笑打电话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这一切都与你有关
平时苏笑也会在上网和同学聊聊天,看看大家都在暑假里干些什么。比如谭佳筝,她的男友和她是一个城市的,所以即使是暑假,两个人也都腻在一起。不过两个人也时常吵架。有一次和她聊天,刚好碰上两个人又吵架了,苏笑看着对话框里谭佳筝发来的各种牢骚和各种表情,习以为常。谭佳筝和她男朋友都是很有主见的人,总会因为所谓的立场不同而意见相左,不过吵过之后很快也便能和好,这也是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吧。
冷杉跑到了新疆,她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苏笑也习惯了。冷杉给苏笑打电话的时候信号总是断断续续,她当时正在沙漠里,体验着干涸和疲惫的极限感。
苏笑也和沈森聊过天,然后她知道了安吉乐队在红峡谷的音乐节上有表演,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当时沈森还说他们会吃当地的大餐,苏笑则不足为奇,还调侃他小心别把肚子吃坏了。
许启辰打来的电话,让苏笑觉得好奇,她小心地隐藏起乱跳的心,接起了电话。
“苏笑吗。”
“假期过得怎么样?”
“这几天有安排吗?”
“没安排就好,明天来红峡谷一样吧。”
“什么?”苏笑完全不明白许启辰怎么会邀请她去红峡谷。
“沈森那个死家伙昨天一个人跑出去吃烤串,结果半夜开始就拉肚子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性肠炎,医生说没个两三天好不了,所以你过来吧,帮我们救个场。”
苏笑脑子空白了,电话来的太突然,让一贯淡定的苏笑也惊讶的仅仅发出了“啊~”的疑问。
“情况就是这样,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你来了再细说吧。”
“可是我……”还没等苏笑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发出沙沙的响声,然后传来了沈森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我说苏姑娘,你是半仙儿啊还是神婆啊,怎么一说就中。我平时身体倍儿棒,肚子就从来没有毛病,怎么你一说我就躺在病床上了呢。你这怎么负责啊,你,喂,喂……”
还没等沈森说完,许启辰就把电话抢了回来,“都高烧快四十度了,话还这么多。”转而对电话那边的苏笑说:“你明天最好早一点过来。几点能到这里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面对电话里的两个人,苏笑没有办法拒绝,当然,下意识里苏笑也不想拒绝。心想,索性今天就过去,反正离得并不远。
“好啊,刚好我们现在在市内的医院,你快下火车的时候打个电话吧。”
就这样,苏笑简单的收拾之后,告知父母要和同学去红峡谷,两天后便回来,然后就踏上了火车。这种感觉很奇妙,苏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从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无法抑制内心的波涛汹涌。她把头埋在胸前的背包中,兴奋、紧张、夹杂着莫名的期待。在红峡谷一切的未知当中,还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她,虽然这是肖想,但还是请容许自己就这么自以为是吧。不过,她也害怕,她不清楚那熟悉的恐惧感会在何时敲开她的心门。
她,真的可以吗?
苏笑随着出站的人流挤出了火车站,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人提了一下她在背上的背包,警觉的转过身,退后了一步。
许启辰靠在出站口右侧的暗黄色柱子旁边,看着苏笑随着人流从左侧出来,背对着他。他赶忙走过去准备提她的背包,苏笑转身瞪着大眼睛,他满脸歉意的笑,“吓着了吧。”
苏笑蹙着眉头,撅着嘴,没有说话,就是那样看着许启辰,微嗔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但是她脸上那一路奔波而来的淡淡红晕,却让这种严肃带上了可爱和生动,虽然这种可爱和生动是苏笑不自知的,然而看着她的人就真的没法忘记了。
许启辰带着苏笑直接往客车站走去,苏笑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不去医院看看沈森了,许启辰的意思是他们在的话,以沈森的性子,他不可能会好好休息的,所以还是留他一个人在医院好好呆着吧。苏笑的脑海里浮现出沈森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可怜样,闷头笑出了声。
红峡谷是东北非常有名的一处旅游景点,所以去那里的客车自然很多,许启辰带着苏笑随便上了一台车,没两分钟,坐满了人的汽车便开出了停车场,向红峡谷开去。
在车上,苏笑和许启辰聊了聊假期的生活,不过,原本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而且从认识到现在也没怎么单独在一起呆过,很显然两个人还都没有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于是,苏笑和许启辰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待客车把两个人送到目的地。
汽车开出了喧嚣的市区,两旁的树木渐渐茂密起来,阳光透过层层的叶子,像鱼鳞一样晶莹闪亮,摇曳在苏笑眼前,窗外飘来的树的香气更让苏笑晕眩。
宽敞的林荫道上一辆辆的汽车顺着盘山路向上开去。转过一个弯,突然一大片的空旷之地闯入苏笑的眼前,远远的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凹刻着“红峡谷”三个红色的楷体字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树林间山腰中的这片空地排满了各种车辆,此刻人潮涌动,原本应该静谧的夕暮森林已经变得像市区一样的热闹了。
红峡谷原来是当地的一处森林公园,因为地势落差而形成了天然的漂流场所远近闻名,当地看准了商机,便开创了所谓“北方第一漂”的名头,使热爱漂流的人们慕名而来,逐渐形成了规模,每年夏天,到红峡谷避暑漂流的人趋之若鹜,再加上森林公园本来景色就自然怡人,清凉宁静,所以宿营、音乐成了旅游环节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就这样,音乐节也依托漂流衍生而来。
许启辰领着苏笑到了一处主办单位专门为音乐节的各路表演队伍设计和建造的宾馆。那里有专门的多功能厅和隔音效果很好的包厢,挂满各式仿制名画和乐器的长廊与音乐节表演场的巨大后台相连,来回不过二十分钟,极大地方便了乐队的演出。宾馆前后并列两排,前面是提供给像安吉乐队这样的新兴乐队,而后排的那幢更显高档的则安排给了那些已经在业内鼎鼎大名的歌手们。
整个宾馆的设计格局精细巧妙,让苏笑连连称赞。
许启辰帮苏笑安顿好之后,带着她在自助餐厅吃了晚饭,然后便一起到了排练室。在排练室里苏笑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豹子和阿根,还有仅仅是过来凑热闹的梁澄和刘千河。几个人没聊多久,便开始了排练。苏笑即使在排练的这一刻,也还是有些恍然,怎么自己就成了安吉乐队的鼓手了呢,而且即将就要在上千人面前演出,这是从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苏笑自己都不清楚能否做好,所以,她必须非常认真,而且要心无杂念。
音乐节上要表演的两首歌都是苏笑在地下室和大家排过的,这使得排练比想象更顺利的进行着。大家不想太辛苦,希望以最好的状态完成第二天的演出,于是大概排了三个小时之后便早早的收拾了乐器,回到了宾馆房间。
许启辰送苏笑回去的时候,苏笑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担心演砸的顾虑。
“苏笑,其实这次找你真的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豹子有很多朋友可以找,但我还是想到了你。而你,我从最开始不就说过了嘛,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知道吗?”
许启辰看着苏笑的表情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诚恳,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让这种诚恳多了一层迷离,使苏笑仿若又回到了最初和许启辰在舞台上合唱的时候,那时台下的声音苏笑什么都听不见,台上的许启辰苏笑也看不清,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那双不可名状的眼神,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感情,让苏笑根本不能一一读解。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早早洗漱完的苏笑躺在床上看书,梁澄还没有和刘千河回来,这让一个人在房间的苏笑有些闷,她换上了简单的衣服,带上下午刚刚做好的工作证,离开了房间。
苏笑走在长廊里,外面的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投射在长廊暗紫色花纹的大理石地面上,窗棂一段一段的暗影。穿过长廊,从另一侧的门出去,到了舞台的左侧,站在这里苏笑看向整个表演场地:下午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安置聚光灯的巨大排架现在已经安装完毕,看台上音响和电线也已经有序的排在了上边,台下的空旷场地里整齐的摆放着塑料凳子,场角竖立的高大投光灯投下的白光,让整个场地显得有些晃眼的沉默。
苏笑想象着当凳子上坐满了人群,这一刻的沉默被明日的喧闹所取代,那时会是一个什么场景。不知道明天的演出会怎么样,这么大的场子,自己能否可以完成,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根本站不上舞台。应该不会吧。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毕竟自己已经再次站上过舞台了,毕竟自己已经可以勇敢的面对舞台了。
而这些,都和许启辰有关。
苏笑呆呆的站在舞台的一侧,静静的想着,脸上有着舒心的笑容。这时,一个穿得很朋克的高个女孩从她身旁走过,突然苏笑的脑海里闪出一个镜像,于是她下意识的回头,刚好那个女孩也停住脚步歪着脑袋转过了身。
“苏笑!”
果然,即使女孩妆容涂抹得再厚实,苏笑也能感受得到女孩身上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一下子包裹了苏笑,让她充满了生气、恐惧和鄙视等满满的消极情绪。
第18章 第十七章 舞台恐惧症
“哟,苏笑,这多少年不见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干嘛来了啊,你。”边说着,边自顾自的拿起了苏笑挂在胸前的工作卡,眯着眼睛看了下,然后瞟了一眼苏笑,满心怀疑似的正反两面看了看,嘴里嘟囔着,“鼓手,不会吧,你还能继续当鼓手?而且还是安吉的,这证儿假的吧苏笑”,然后极其没有礼貌的把工作证甩出了手。
苏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女孩,她实在不愿意同这个让她能够恶心到吐的人说些什么废话。
看着沉默的苏笑,女孩继续嘲笑的说:“哼,苏笑,舞台恐惧症啊。你不会是想明天演出的时候晕倒在舞台上吧。那可是太丢人了啊,而且丢的是许启辰的脸,你让整个乐队怎么在沈城混。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许启辰怎么敢。”转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莫非他们不知道,不知道你一上台就哆嗦,鼓锤都拿不起来,然后就会晕倒。哈哈,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做好人告诉他们了,我可是个喜欢看好戏的人,尤其是看你的好戏。”
苏笑看着这个她曾经视为最要好的儿时伙伴,在初一的时候和其他同学导演了苏笑的噩梦,看着苏笑出笑话,然后在苏笑最伤心的时候告诉她真相,幸灾乐祸的告诉她自己正在看着一场好玩的戏。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那表情苏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因为和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同出一辙。
苏笑顿时觉得很难过,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压抑着百般情绪,终于,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凌丽,你现在过得好吗?”
原本嚼着口香糖,一脸鄙视的看着苏笑的凌丽听着她这么问,愣了,然后怒气渐渐涌了上来,她咬咬嘴唇,“我最他妈的受不了你这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然后,转身便走了。
看着凌丽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而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苏笑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垮掉了,力气全部消失,颤抖的身子借力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舞台恐惧症,也许是自己太自信了,忘记了这个曾经陪伴过她的魔障。她的确是在那场比赛中晕倒之后,便有了心理障碍,再也拿不起鼓锤,以至于狼狈地被老师劝退了校乐队,被同学们嘲笑直到初一结束再次分班之后。不过,在苏笑看来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自己还会在女孩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便莫名其妙的打起寒颤,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呢。
“舞台恐惧症。”别人的声音。
苏笑转过头,一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她穿着简便的运动服,双手插在口袋里,随意的很。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比苏笑大四五岁的样子,正歪着头对苏笑说话。虽然穿着便服,但整个人散发出了一股与她的年龄并不符合的强大气场,尤其在这样暗色的夜光下,这种气场像黑洞一样,足可以吞噬一切。
“舞台恐惧症,有什么了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