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花都-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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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的眼睛,在哪儿都看得清楚,自然看得见一切细节。
虽然王露是普通人,眼睛在这环境下看得不甚清楚,但也还是看得见,所以她红着脸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王征云则对着林烟嘿嘿一笑,小声道:“看到没,这条巷子出去,有六家发廊,全是皮肉生意。那条巷子出去,则是站街女,自己租房子做买卖。”
“这地儿的房租便宜,我懂的。”林烟点头道。
林烟还记得去年暑假自己到林木生住的地方玩儿,那里比这里还要破落。城市虽然表面光鲜,但其背后邋遢地方之恐怖,一农村人初来乍到都要受不了!
出乎林烟意料的是,王征云的家还在前面,一直走了五六分钟,王征云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里面巷子狭窄,通车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行车,也不敢乱开,以免挨到人被骗钱。
有的人故意走路不长眼,只要你自行车挨他一下,他都会扯住你赔钱。
你要不是身手好,还真别跟他横!乖乖给钱才是硬道理。
又过了好一会儿,王征云才在一个大大的“拆”字墙边停下,指着前面说道:“这片区域不久后就要拆迁了。”
“你就住这片区域?”
“是啊,最近老有人来闹,逼着我们签字呢!”王征云苦笑道,“以后这地方拆了,我们一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说着,就听有人远远在喊:“征云,征云,你去哪儿了?露露——”
“我妈叫我了,快走吧!”王征云忙道,王露则先一步跑回去了。
“你上次说你妈身体不好,是体质问题,还是生病了?”林烟边走边问。
“她得了很严重的骨炎,已经接近瘫痪的那种了。以前看电视看小说有很多悲惨得不得了的故事,他妈的现实中我就只看到我一家这么倒霉的。”王征云无奈道。
“不要悲观,总会有好起来的一天。”林烟只能这样安慰,随即问道:“对了,你最近没什么麻烦吧,关于你上次的事情。”
“放心,一点事都没有。”说道这个,王征云登时就来劲了,“我发现这敲诈实在是太好赚钱了。我家原本穷得要撞墙,现在却是奔了小康,哈哈,真想再干一票啊!”
“靠,你要干也得等你妹长大了再说,不然你出事了,她们怎么办?最好不要干这样的事情,要换个狠的,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你上次敲诈的到底是谁?是不是黄青山那胖子?”
“不是他。”王征云摇头道,“你真想知道?”
“嗯。”林烟急忙点头。
王征云笑道:“是政教处主任祝春融。校医是他亲戚。上次那个那个,我正好看到了,所以才会抓到把柄。我的手机虽然像素不高,但他那副嘴脸,我却是照得清清楚楚!”
“你手机在哪儿?”林烟问道,心想:“原来是他,从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那,这不是!”王征云摸出一个半块砖那么大的双卡双待,上面已经被刮花得不成机样了。
“你打电话给我怎么不用手机?”
“太贵了。”王征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前段时间一直停机,是看着同学都有,才带身上的。现在虽然充了值,但还是不舍得打。”
“说得也是,这移动联通垄断了手机卡,叫价也贵得吓死人,真是奸商!”
“别这么说嘛,人家也付出了技术。”
“那电信公用电话怎么才一毛?人家那还不是技术。”林烟嗤笑道。
“这世界就是这样了,我们得过且过吧。想想解放前,再对比一下现在,你会得到满足的。”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相视一笑,王征云忽然指着前方,道:“就这里了。”
这片区的房子都是又老又旧,很少有超过五层以上的高楼,难怪要强拆,这地皮,建大厦的话,得翻多少倍的利润?
上次林烟去见的王仙之,其实也住这片区域。
因此,王征云的家也就两层楼,且十分狭窄,连农村都不如。
第九十三章 死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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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种过时的青砖,糊着斑驳的零星石灰,平顶式的楼顶倒还有几分现代风格,却是垮了半截天楼栏杆,显得很不安全。
外门是折叠式铁门,上面生着厚厚的锈,好像牢笼一般,将整个房子都似乎关在里面。
窗户很小,黄昏下,里面的一切都显得很是暗淡。王征云的母亲就站在门口,脸隐藏在黑暗中,林烟目光一凝,看清楚了她苍白的面目。
一个普通的女人,带着被岁月磨去风华的气质,近乎死寂一般的眼神。这种眼神,林烟就算在农村都很少看见。或许是因为落差,或许是因为病痛,或许是别的原因,女人已经找不到活着的乐趣,这是一个典型的得过且过的类型,过一天算一天,不比林烟和王征云只嘴上说说。
活着没有乐趣,死又没胆量自尽,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讽刺的现实。
“伯母好!”林烟上前,客气道。
“你就是小林吧,快进屋坐吧!”女人侧身请林烟进去。
林烟进去后,也不啰嗦,直接坐下——桌椅全都摆设完毕,饭菜全都上好。
王露将她妈扶坐下,林烟见她脚绷得直直的,连坐下后也是,就知应该就是膝盖有问题。可惜林烟不是医生,不能帮忙医治,只能装作没看见。
王征云打开灯,羞赧道:“都是家常小菜,林烟你可别见笑啊!”
“不会啊,相比看起来好看吃起来不咋地地大餐,我更喜欢这种家常小菜呢!我是农村人,也是穷鬼一个,你不要对我这样,难受得很。”林烟笑道。
桌上的菜式确实都是普通小炒,搭配几份麻辣凉菜,中间一盆汤。
林烟和王征云的碗是空的,没饭,但旁边摆着个大酒杯,桌子上还有四瓶啤酒,这才是林烟应该解决的。
王征云见大家都坐下,便倒酒对林烟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算帮我。我这个人,没什么用,但记性很好,你对我的帮助,有机会我一定加倍的还。这杯,我干了!”
林烟见他一口喝完,翻了个白眼,只好也干了。
“吃菜吃菜!”
正吃着,忽然传来敲门声音,林烟几人抬头一看,就见一西装男子夹着公文包站门口。
那人还没说话,王征云就噌的一声站起来,冲过去大声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不搬,你耳聋了吗?”
那人怒色一闪即逝,勉强一笑道:“小伙子,你总该让我说完话再做决定吧!我们这一次拆迁,给你们的补偿是历来最高的一次,你们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你看,这周边大都数都签字了,这说明他们都满意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们详谈一次行不行?”
“除非你们分我们一套新房子,马上,现在,不然我绝不会搬的。”王征云摇头道,“什么时候有房子,我们就什么时候搬。”
“你这要求也太——这样吧,我们最近是有一批房子要卖,我们给你打个折,你们好歹也给点钱吧?旧房子直接换新房子,这么便宜的买卖,你倒愿意了,我们总不能亏太多吧?”
“你看我家这样,拿得出钱吗?”
“可以分期付款嘛!我听说你最近找了一份工作,好像收入还不错?”
“凭什么啊,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搬出去当房奴?”
“当一段时间房奴,至少可以住上好一点的房子。你们这里也太恶劣了。”
王征云冷笑道:“我这里恶劣也是我的,关你屁事。我还要吃饭,你快走吧。”
“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们要不搬,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我可不会管。”那人笑道。
“你威胁我?有种就来强拆,把我们一家人活埋在这里面。”王征云脸涨得通红。
“哼,反正下个月,也就是打后天起,你们这里就要一直断电,看你怎么办!”那人见王征云说不通,也就冷笑着离开了。
“王征云,不要这样,委婉一点嘛!”林烟劝道。
“这些都是人渣,不得好死!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不能强拆啊!”王征云一屁股坐下,“老子就要将钉子户进行到底!看他能怎样?”
王征云母亲担忧道:“征云,万一不行,就搬吧,人平安就好。要是他们请一些流氓过来捣乱打伤了你可怎么办啊?露露还要读书,我又是个废人,一家人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王征云有些不耐烦地应付了一句。
林烟见状,暗道:“这家伙跟我一样,都嫌老妈说话啰嗦。”
对于王征云家的事情,林烟也不好插嘴,毕竟不是很熟,关系一般般。
吃过饭后,林烟又留了一会儿,见天黑透了,才站起来说道:“伯母,王征云,王露,这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王征云忙道。
“好吧。”林烟也不拒绝,道:“伯母,那我就走了,多谢你们的款待啊,我这两手空空的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别这么客气,以后常来玩。”在王露的搀扶下,王征云母亲将林烟送到了门口。
“你不是有十几万吗?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拿出来应急也好啊,你斗不过他们的。十几万,租房子的话还是能住很久的。”林烟见王征云闷不吭声,便主动说道,“我反正是要回老家的,我那手机号码也可能不要了,你可找不到我帮忙。再说,这东西,我也帮不了你。”
“你要回老家?”
“是啊,我回家办身份证,然后出去闯闯,见见世面再说。”林烟道。
“那你保重了,我这里的事情我会谨慎处理的。”王征云道。
正说着,前面巷子里忽然往这边走来一伙气势汹汹的队伍。
林烟最先看到,便拉着王征云提前让开。
忽然,林烟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这些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王征云身上,即使他俩让开,他们也还是往这边走来。
“不好,肯定是冲王征云来的。我要不要帮忙?帮忙的话,再坐牢?”林烟心里犹豫。
说起来,林烟对王征云还真没什么感情可言,完全有理由置身事外。
“喂,小子!”队伍领头的一个精悍瘦子摸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对王征云瞪眼道,“你看我这把刀怎么样?锋利吧?觉得不错的话,一万五,卖给你了。”
“一万五?”王征云大怒,“你们是拆迁的派来惹事的吧?”
“什么拆迁,我怎么听不懂?小子,不管怎么样,这把刀,你今天必须得买。一万五没有,一万也行。”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杀了我吧!”王征云有些胆怯地扫了他们一眼,却依旧硬气道。
“哟呵,小子,不怕死是吧?”瘦子大笑,用匕首在王征云脸上拍了两下。
王征云呼吸顿时变得急促,酒精在血液里跃动,眼睛也变得通红。
林烟见状,忙拉开他,对瘦子笑道:“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你这刀材料一般般,一万块太多了。我这里有一百,买了怎么样?”
“谁是你兄弟?他妈小鸡。巴你谁啊,敢管我们的闲事,不想活了是不是?”瘦子旁边一猥琐男推了林烟一下。
林烟没有后退,稳稳站原地,暗道:“不冲动,不冲动……”说道:“各位大哥,我们都只是小孩子,你们别欺负我们了,好不好?”
“你说拿一百买我的刀?”瘦子问道。
“是啊,这价格够合理了。”
“你打发要饭的是吧?你看我们几个人,十六个!给我一千六,我马上带他们走。要不然,一万块,这把刀,卖给你们!”
“大哥,我们已经想好了,过几天就搬家,你们放过我们,行不?”林烟笑道。
“行啊,但你们得跪下来求我才行!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从我裤裆钻过去,就放你们一马!”
“给我舔脚!”
“让我玩一个晚上!”
“日,死玻璃,别发。春了……”
第九十四章 拉风
“唉,为什么世界有这么多人都喜欢得寸进尺呢?十四个,还有刀,我打得过么?”林烟暗想,同时将王征云往身后拉。
王征云本要挡林烟前面去的,却是被林烟狠狠抓着,正要说话,林烟已经一声“后退”,冲了出去!
瘦子没想到林烟敢动手,见状,吓了一跳的他只来得及下意识用匕首捅林烟!
这巷子很窄,他们虽然人多,但最前面也只三人一排,林烟出其不意外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就在轻易地扣住瘦子手腕之后,用力一个反扭,将匕首反刺入瘦子肩胛骨,瘦子的手也因此被扭变了形。
下一刻,瘦子一左一右两人反应过来,右边的猥琐男正要上前,林烟就又扣着瘦子手腕,往他脖子一划,将他直接逼退,还让他胸前受了伤。
同时林烟空出的左臂上抬,挡了左边那人一拳,脑袋则往前猛地一顶,撞在瘦子鼻子上。瘦子登时后仰翻倒,手上匕首也被林烟夺到手上!
林烟手持匕首,往前一个横划,将后面想要冲上来的所有人都逼退了一次。
这些人果然全退,但都掏出了匕首!
全是匕首,没有砍刀和钢管,但致命率更高!
砍刀和钢管都是挥都是舞都是甩都是劈,匕首却是捅却是戳却是插却是刺,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洞!
换林烟以前,他是绝不敢跟这么多人动手的。但所谓艺高胆大,现在的他,有了奇遇,身手好了,胆子也大得吓人,就算对方有枪,离得近了,他都敢反抗!
见他们都掏出家伙,林烟猛地转身,拉住呆滞的王征云就是一声“跑”!
他要跑到更窄的巷子里,再反攻!
本来以他一个人的速度,直接逃了就是,但这样的话,王征云就完蛋了。
王征云并不强壮,瘦得可怜,在这些有家伙的人面前,根本没有战斗力。
林烟记性很好,对周边的环境即使没有刻意观察,但也都依稀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