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潜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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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海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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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传奇的开始
我是一名平凡的中学生,生活在一个平凡的县城。我不平凡的地方在于我一米八四的身高和无比迟钝的思维,老飚说这两者相辅相成。后来我在翻阅字典的时候学到一个闪闪发光的成语,心胸顿时豁然开朗。从此只要有人说我反应迟钝,“大智若愚”就从我的口里跑出来捍卫我的尊严。
可事实终究胜于雄辩,我那样说只能给我带来一时安慰。老飚曾对我作过一次全面分析,最终结论是我能活在世上是一个错误的奇迹。
悲哀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过从来都需要别人帮你总结。这也是人的一大悲哀。
老飚在既无天时,又无地利,更无人和的情况下对我卜了历史性的一卦。
时间是高二刚开学不久。经过一年高中生活,我们俨然已成为老鸟,已经有资格在夕阳洒满校园时,看着穿绿军装的新生感叹自己老了。
天之不时如范仲淹老人家所言,淫雨霏霏。虽然不是春天,但南方的雨没别的,就是任何时候都能缠绵到极致。我跟老飚正为饭票操劳,无心赏雨,反倒添人愁绪。
地之不利如老飚同学的不满:搞什么鬼食堂改造,一地泥巴,吃个饭还要绕过三台推土机。辛苦半天打好饭,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跟老飚迫不得已没素质一回,坐在椅背上吃饭。以后大家会渐渐知道,我们说的迫不得已是多么可笑。
人之不和如我所见所闻,骂老师声、骂校长声、嫌饭菜不好之声、嫌食堂肮脏之声,沸反盈天,不绝于耳。当然新生感觉或许不同。我刚入学时,就觉得食堂生机勃勃真可爱。
含糊的话语从老飚塞满饭菜的口里挤出。老飚说:“你生在哪个年月都不合时宜。”我说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老飚吞下一口饭,继续道:“表面现象,你听我分析。你身躯庞大,目标明显,瞎子乱开三枪你也比中一发,你去打仗必定战死沙场。而且收尸的人会嫌你太重,可能连马革裹尸还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不适合生长在战争年代。你思维迟钝,反应太慢,现代社会瞬息万变,节奏太快,社会容纳不下你,所以你终将被科技洪流淘汰。你五百度的近视,所以很难在古代生存。”我听着有点纳闷,近视在古代也有错吗?老飚见我食古不化,叹息一声:“唉!当然有错,而且大错特错。人生四大乐趣:金榜题目,洞房花烛,游山玩水,他乡遇故人。金榜题名不提也罢,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种作文水平的人;洞房花烛更谈不上,之前总要相亲吧。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相亲都要隔它十丈八丈的,那时候又没有眼镜,对你来说两丈就是天文距离了;你知道人家姑娘合不合你意?万一看错,终生抱憾。游山玩水怕是没心情了。你又不搞印象派山水画创作;他乡别说遇故人,不迷路,不摔坑里就谢天谢地了。你若生在古代,纵然不夭折,一生也枉然。”
老飚本身也是元老级的近视人物,深谙近视之苦。老飚自己说,一摘下眼镜,顿时觉得天地间混沌未开,如若盘古再世。
依老飚之言,我似乎注定成为悲剧。老飚安慰我,悲剧有永恒的美感。靠!我还没死啊,永恒个毛。
我的班主任贵姓不雅,就不说了,同学们都叫他财神。财神的中心思想是个财,财可买得鬼推磨,财可迷得神发瘟。财神对家里送礼送得很勤快的学生通常是关爱有加。他通常把他的财团势力安排在前几排,我跟财神之间遥不可及,互相视为无物。如此再好不过。
最后一排像是个天堂。睡觉、照镜子、看小说报纸、听歌、聊天、吹牛、发呆,除了学习,什么都干。我跟老飚盘踞着水月洞天。水月洞天是后面的人对四大组最后两个位子的美称。此处集地利之精华,窗外景物和美女尽收眼底,搞得老飚上课睡觉都流口水。
财神是造成我悲剧的原因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高中对迟到总是抓得特别严格。而我生平一大爱好就是睡觉,睡到海枯石烂,睡到日月无光。家族传统在我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我经常迟到。每次我起床迟了,心里会莫名的恐慌,感觉学校是一个集中营,悲哀的是我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死亡。
不想去而必须去,和爱而不得不离开一样,都是人类最深沉的痛。
我心惊胆战走向门卫室。天未亮,日光灯照得房间说不出的压抑。我拿出校牌给门卫,记上名字,然后回到教室,忐忑等待财神的训斥。因为我扣了班上的分,而这些该死的分跟班主任的奖金直接挂钩。财神什么人啊,向来视财如命。所以一旦扣他的分,必定当全班的面对你劈头盖脸一顿怒吼,然后命令你把一个单元的单词抄二十遍。特此说明,财神教我们英语。
化学课上,我边抄单词边想,要是有方法避免迟到,那是什么样的神仙生活啊,学校会被我们这帮人弄翻去。我再看看不远处的千里,千里也在埋头做跟我一样的工作,看着看着我就开心的窃笑。千里并不是迟到受罚,要怪就怪他背时,字写得跟我如出一辙,每次我接到革命任务,这位革命兄弟就为我分担一半。千里从最开始的极不情愿变成麻木再到后来的任劳任怨,思想跟灵魂已升华至完美无私的境界。我每次都这么夸张的表扬千里同学,就是希望他真正无私的放我一马。每次都是马屁未遂,被千里一句话顶回,说完了的话,记得明天的早饭。
当然迟到扣分被骂罚抄是发生在高一,已成为往事,成为多年以后我们的笑谈。正如我们的青春,也必将成为多年以后我们的唏嘘。
高二了,千里依旧保持从不迟到的记录,我依旧保持一个星期迟一两次到的传统。而且肆无忌惮,经历了一年的痛苦,终于摸清学校各大翻墙秘密基地。我们早就知道财神这个人,管你做什么,只要不扣他的分影响他奖金,他就可以嬉皮笑脸跟你说笑聊天。转过身你只想呕吐。
那天上完英语课后,在走廊上我对财神说:“老师,我没迟到,早自习我肚子痛上厕所去了。”老财说:“好好,没迟到就好。李晨曦啊,今年要努力了啊。我记得刚进学校你是我们班第六名,现在滑到中等水平了,不能再跌了。再不济也要保个本科吧。”我不停地点头,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次不是说笑聊天,这次谈的是人生重点。这次说到了真正的痛处,于是我沉默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么厌倦学习,再也耐不下心来看几页书,做一张卷子,再也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堕落,一瞬间发生。忘了父母的教诲期望,忘了自己心中曾经无比崇高的理想。
多年以后,我跟千里回忆起高中生活,都说只有提到父母时,心里才真正的愧疚。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很多东西失去以后才觉得珍贵,很多事情经历过后才追悔莫及。那个时候的我们当然没有想到。不过也正因为没有顾忌,青春才总是浑浑噩噩、轰轰烈烈。那些青涩的悲喜,使我们渐渐成长。
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千里和老飚。他们不叫我晨曦,叫我顺风。乍一听,顺风的名字多光鲜多吉祥,万事顺风,而我在刚开始对此外号深感懊恼。正如千里为我抄单词,听多了渐感麻木,最后只能欣然接受。与千里同学殊途同归,他们没有叫我招风已经千恩万谢了。我们三个人中,名如其人的是老飚,做事最疯狂,不想后果,容易发飚。我们三个会经常互相取笑。
老飚和千里取笑我耳朵大,千里和我取笑老飚黑,我和老飚取笑千里眼睛小。老飚说,只要刮个四级风,我抓住自己耳朵摇两下就能飞起来。还说,如果我剃光头,眼睛稍微不好的从后面看还以为是三个光头并肩行。我心灵深受创伤。至于老飚的黑,我和千里一直想不到绝妙的讽刺。我们只能对老飚说,你小子要是骑单车去非洲旅行,那里的人终于可以指着自己说他们是白种人了。千里的眼睛被我和老飚私下列入世界未解之谜。它使道德和自然之间产生了尖锐激烈的矛盾。大家要庆幸此矛盾幸好是由我来叙述,若由老飚来陈词,肯定是喝下一口茶,慢慢道:此事说来话长。然后东扯西扯,大吹大擂。
千里的眼睛出奇的好,没达到武侠小说里黑暗中看清一只蚊子的地步,只是考场里能隔两排看到我们班第一名试卷上的aBcD。可想而知,我和老飚这一对“近视双煞”对千里的眼睛多么嫉妒和痛恨。上帝赐予千里清晰异常的视觉。偏偏俗语云,福兮祸之所倚。同时千里的眼睛出奇的小。最先我们形容千里的眼睛是刮胡刀片也插不进。后来变本加厉说,千里不管怎么睁大双眼,碳、氢、氧分子也没一个能挤进去。我们称千里的眼缝为微观杀手。我和老飚一度怂恿千里去国家安全局工作,因为没有东西能逃过千里的眼睛,那是再安全也没有了。
为什么上天给了千里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就不能再仁慈一点让千里的眼睛还大一点呢?上天真不厚道。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很无奈地存在着,无法改变。还好世人发明了信仰,当我们遇到无力改变的事情,当我们被痛苦所折磨,当黑暗长时间笼罩大地,除了虔诚的祷告,还有什么能给我们安慰。尽管很多时候祷告被我们认为是多么的无知和愚蠢。
今天大家似乎都很高兴,开学一个月,终于等到国庆假期。学校放假三天,除了高一,高二、高三一片欢呼雀跃。老飚高举双拳满面放光,在嘈杂的声音里对我喊,新中国终于成立了!拍桌子、敲饭盆、抛书包一系列动作静止于老财出现在教室门口的那一刻。老财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打扫卫生的同学,我们就正式放假了。
我长得高人一等的另一大悲哀就是,每次搞卫生我都被财神钦点负责打扫日光灯和电扇。老飚和千里留下来陪我。他们聊天我打扫,心里极不平衡。
老飚家距学校正门不到五百米,距一号和二号翻墙地点各自不到一百米。我们这是小县城,全城一条主大道,我和老飚住在大道的两端,千里住在中间。
回家的路上,千里有点兴奋地跟我们说:“我有一个想法,这学期元旦晚会我们跳一支街舞怎么样?我那天在音像店买了张HOT演唱会的碟,他们的舞蹈超炫!”
老飚立马来了兴致,我低头走路,不置可否。
高一元旦晚会,我跟老飚演了个话剧,两人傻傻的,还一前一后摆红色娘子军造型,后来回想那晚真是丢死人了。高一元旦晚会,我、千里还有两个同学合唱了一首“我们这里还有鱼”。千里临开唱前用话筒对负责放碟的人说了一句话,当然这句话全礼堂的人都听见了。千里说:“师傅,千万别消原音!”然后我就忘记躲在幕后的我是怎么上台演唱的了。只记得飚高音的时候,四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关了话筒声嘶力竭。管不了下巴是否会脱臼,扭曲的脸部能否复原。呕心沥血的表演后,四人居然没忘记打开话筒同时说了句“谢谢”!回到后台我们差点没笑断了气。老飚不忘调侃:“你们刚才是新时代流行配乐相声吧。台下笑翻了一群人。”
你说我经历了两大糗事以后怎么敢再次轻易上台。所以千里再次问我的时候,我说:“我好好想一下,回学校告诉你。”
我的老家是一个叫新市的小镇。我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很多亲戚都在小镇里。我在这里出生、长大,直至去县城上学前班。上学之前,亲爱的外婆将我带大,祖孙两人形影不离。
于是我对家乡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依赖和归属感。所以每个寒暑假和几乎每个周末,我都回到老家。
我现在当然是在老家的院子里。今天我起得很早,因为我忘记跟外公说要他别叫我吃早饭了。所以我奇迹般七点钟坐在院子里享受清晨的微风,喝着外婆泡的芝麻豆子茶。我躲在阴影里,几步之遥就是暧昧的朝阳。它斜斜的照下,轻轻的闪耀。我手里抱着本余秋雨的千年一叹。
此书是我在盗版书摊花十块钱买到,正版的一年以后才在新华书店看到,可想我对我们县城新华书店的失望程度。不过高中的我偏爱盗版,因为便宜而且盗版很有水平,几乎没有错别字。就算新华书店有正版,我也不一定买,太穷了,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来附庸风雅。倒不是我妈不给我钱,而是年少的我们不知道钱来得多么不容易,太会乱花钱。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总算还买了几本破书。
此书买回家后,压在课本下九神拜读,还有一神留着提防我妈进来搞突袭。所以看书时,视觉和听觉系统都高度紧张。读完序言就已被深深吸引,从此如痴如醉。每日晚饭后回到书桌前,摸到书本就兴奋异常。夜夜神飞中东,梦里不知身是客。
而假期我妈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或者可以说,一到新市,我的胖子娘自己也跟到了天堂一样,睡到十一点多起来,吃个饭,喝杯茶,小憩不超过五分钟,必有人来喊。带上钱包,舍生忘死就修革命围墙去了。晚上亦是如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所以放三天假,我看了三天书,我妈打了三天牌,跟国庆扯不上一点关系。
放假的最后一天,下午开始变天,云移风走,气象阴冥,我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过,世界一片汪洋。
据史料记载,新市建于明末清初,繁华的时候被人称为小南京。
我走在老街上,明末清初的房舍,斑驳的遗留。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老街的感觉渐渐跟以前有些不同,感觉自己在进入那一段远去的繁荣的历史。是不是任何一种美好,沧凉都在它背后潜伏?是不是任何一次欢愉,最后都只剩下孤单?
晚饭后我跟胖子娘回家。我妈驰骋牌坛几十年,宝刀今日以依然不牢。我当时正游街回来,心里还空荡荡的,突然大老远就听到胖子娘的哈哈声,看到她一脸喜气洋洋的,就知道她赢钱了。她老人家一脸坏笑冲我走过来,那只已经抬起来的手向我脸部游移,实为武林中罕见的怪招,看似温柔其实手指已灌满内力。我一声惨呼,脸颊已被金刚指所伤。我正欲反抗,我妈早已坐在我旁边,金刚指转瞬间幻化成一阳指,从各种你绝对想不到的角度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