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翼下的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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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触电似的跳开:“别碰我。”
“姓金的!你最好快滚!”雪航阴郁的脸已闪出嗜血的光芒。
韦恩痛楚的眼再一次凝视雪农苍白的神色。
他悲哀的走出大门。门随即用尽力气关上!
“你要不要走?船?你可以搭上任何一艘要开走的船——”她失神似的喃语,背靠在门上不住的打颤。
雪航用力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短发:“傻孩子!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场仗我们会一起打的!”
“可是他们要来捉我们了——”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像当年害怕责罚的喃喃低语。
“小农!小农!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已经不能再伤害我们了!这里不是法国啊!这里是台湾!”
雪农抬起稍稍恢复的脸,泪水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我真傻是不是?才不过听到他们要来就吓成这个样子,而且我越来越爱哭了!”
他轻笑:“没关系,你得替我哭我的份啊!我也很想哭的!”
“我们怎么办?”她低语:“辛苦建立的一切又要毁了!”
他带着她走向沙发坐了下来:“不会的!”他坚定的抬起她的脸:“看着我!这里不是法国,台湾没有贵族,他们不会用我们是不是贵族来评断我们是不是好人!如果你现在对自己还没有信心,那你就会被他们打败了!”
“我要留在台湾!”
“很好!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在于春秋的书房里,他静静的注视他坐立不安的女儿。
于静一会儿翻翻这本书,一会和擦擦那张椅子,要不就是望着他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无法开口。
对她来说这是个很少见的状况!即使是那天约了那个年青人来家里吃饭她也不曾如此心神这么不宁过。
想起秦雪航,于春秋微微一笑,他是个少见的年青人,经验足,却又不过于世故,体贴又不流于懦弱,阳刚却也不失温柔。
比起曾经追求于静的那些人,秦雪航无疑是个顶尖的人选,而由他们相互倾慕的情况看来,这对年青人的佳期不远,也正好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现在她又在玩弄他的铜纸锁,将他的毛笔掉得一地。
“对不起——”她连忙蹲下身去捡。
“阿静,你是有什么话要对爸爸说吗?”他含笑问道。
“我——我——”她在桌下支支唔唔的,由于看不见她的脸色,他便猜测她是因为害羞。
“是不是雪航向你求婚了?放心爸爸一定——”
“爸!”她站了起来满脸羞红:“您想到哪里去了嘛!”
于春秋微微一笑:“你一直不说,那我只好想我最希望的事啊!”
“不是这样的啦!”于静将笔放好,慎重其事的在他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是不是要问我对你那个年青人的看法?”
“爸!人家是跟你说正经的!”
于春秋笑着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好!好!好!这件事不正经,那你要问什么正经的你就问吧!”
于静不知如何开口,望着他老迈而慈爱的面孔,她觉得这件事似乎不适合提起。
于家夫妇待她有如亲生,或许亲生的父母也不如他们待她的万分之一,她现在问起这种问题岂不是太残忍了?
“阿静?”
如果不问——
如果不问,她终生抱憾!
“爸——当初——当初您和妈怎么会决定要收养我?”她鼓起勇气开口,于春秋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问题!
二十年前,他便知道孩子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想要知道自己的来处。
当初他曾考虑过收养一个婴孩,但他们夫妇一见到瘦得像只小猫,眼神又温驯得像只兔儿的她,便再也割舍不下。八岁的孩子,对一切总是会有些记忆的。
她乖巧的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已足以令他欣慰!
他决定将一切告诉她。
“当然我和你妈知道了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就托了朋友去帮我们找,我们曾经去过孤儿院,可是全都没有合适的孩子,正巧一朋友介绍了你,我们去看,一眼就看上你这个小妮子,当下就决定要收养你了。
“为什么不收养男孩子?”
“因为我和你妈都不喜欢吵,男孩儿太调皮了,我们喜欢女孩子。”
于静想了一想,终于艰辛的开口:“我——我的原名叫什么?”
“叫——”
“你们在谈什么?”于母捧着茶杯一脸惊吓的站在书房门口。
“静儿在问我一些事。”他泰然自若,而于静则羞愧得低下头。
于母颤巍巍的放下茶杯,和她的丈夫对视瞬间便了解了事实,她努力的平静自己,却仍无法克制的掉泪:“该来的——总是要来——”
“妈——”
“你不要小题大作!静儿长大了,原本就该让她知道这些,我们已经自私的留了她二十年,难道现在连她的世身也不让她知道?”于春秋威严的说道。
“我——我知道——可是——可是孩子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
“妈!”于静大惊失色,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妈您别伤心!我不问就是了!我再也不问了!”
于家夫妇连忙将她扶起来:“傻孩子!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你妈只是没想到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太高兴了!”
于母勉强挤出笑脸:“对!对!对!你爸爸说的就是妈的意思——”
“妈!”于静小心的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您别担心!我不会离开您的,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如果您要我不问,那我再也不问了,您别难过。”
“妈知道!妈知道——”于母拍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心妈,妈一下就好了,你问你爸吧!妈没事的。”说着急急退出书房。
“妈——”
“没关系!”于春秋安抚的拉她在椅子上坐定:“你妈就是这个样子,看个连续剧都会哭半天,一会儿就没事了!”
“可是——”她仍不放心的频频望向门口。
“不要紧!不要紧,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妈,一会儿就好了。”
于静黯然,她毕竟是造成伤害了。
于春秋安慰的朝她微笑:“其实你有那份心,我和你妈就很高兴了,你比别人亲生的女儿都还来得孝顺,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爸,我——”
“我知道。”于春秋轻叹口气:“当初我们收养你只是因为太寂寞了,一个教书匠整天教别人的孩子,也想教教自己的孩子,你并没让我们失望。”
他吸口烟斗,神情悠然忆起当年:“你父亲据说经商失败,而你母亲则——下落不明,你还有个弟弟跟你长得很像。”他望向他的女儿:“你的本名叫寇飞燕,这就是你妈一直排斥寇飞鹰的原因,因为姓寇的人不多,他很可能是你的弟弟……”
“寇飞燕。”
“我不是故意要送走飞燕的!我只是也希望她可以过好日子。”
寇长青的话历历在目。
于静的脸色刹时苍白。
“阿静……”
“爸,我的亲生父亲——他——他是不是叫——”
“寇长青。”
轰然一声巨响。
那个憔悴的老人。
飞鹰阳刚俊美的面孔——
一夜之间她见到了她亲生的父亲,又得到了一个弟弟。
于静茫然的注视她的父亲,顿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第七章
“就算醉死了也休想我会管你。”高林厌恶地看着拿着酒当白开水的飞鹰。
他满脸的抑郁,原本俊美的面孔仿佛是一张劣质的盗版品不堪入目!
“你正在走下坡你知道吗?我已经算不清楚有多少人跟我抱怨过你的态度恶劣,而且拍戏迟到、不专心;再这样下去你还没红透半边天就已经先恶名满天下了!相反的邵奇越来越出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那又怎么样?”他满不在乎地回答,一迳地把酒往肚子里灌。
“那又怎么样?”高林怪叫:“那又怎么样?寇飞鹰!我们现在正在谈的可是你的前途、你的事业!你问我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宣布退出算了!”
飞鹰撇撇嘴,一双血红的眼睛焦距不正的飘着:“我没有在谈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说的——我心情不好——不想退出——”
高林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瓶。
“还给我——”他往前扑过去抢,却扑了个空,整个人跌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高林!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打算这样下去,那很快就不是了!”高林远远的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斜睨他:“这个圈子很现实,你很有天份,可是我只手难擎天,没有了秦雪农,你跟个废物没两样!太感情用事的人成不了气候。”
“你不欢迎我?”他咕哝,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欢迎清醒的你。”
“朋友!”飞鹰讽刺地尖笑,往门口走去。
“飞鹰!”
他摇摆却又坚定的:“我走!我很清醒,就算我被车撞死也没你的事!”
高林自沙发上跳起来:“飞鹰!”
寇飞鹰开了门,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高林沮丧的关上门。
他仍是不明白的!
他仍是不明这个圈子有多残酷!多现实!
飞鹰现在或许已小有名气,已受到部份的肯定,但没有人可以大牌得能够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也没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他一把!
或许——除了秦雪农。
街灯凄凄冷冷的,他又是无家可归了。
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就那么难吗?
就算是只孤鹰也有个巢吧?
飞鹰坐在街灯下,凄厉的冷风嘲笑似的将他的衣服吹得劈啪作响,而他不在乎,真的,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他的生命永远在晃,晃荡了这么多年,他累了,倦了,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
距离上次见到他的父亲已将近三年,那是他退役回来,到家中取他过去的衣物和藏起来的一些钱。
钱当然早已不见了,他和寇长青无可避免的大吵了一架,父子两人怒目相向只差没有大打出手。
对那个家——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家的话,他是早已死了心了,只要他父亲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他便无所要求。
而他再一次出现,再一次彻底破坏他的新生活。
现在他在雪农的心里,只怕又是罪加一等了,除了不知感激,不求上进之外,他还是个不肖子——
那样的孝道从何谈起也只有天知道了!
“阿寇。”
粗暴的声音,粗暴的身影直直的矗立在他的眼前。
他一直觉得老刀长得太高太怕人,而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老刀这样的壮汉会给人什么样的压迫感!
飞鹰努力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站了起来:“老刀。”
“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嗯?上了电视了,很红嘛!”老刀阴森森的笑意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不祥的颤栗。
他很明白老刀的目的,对于这一笔烂帐他也真的无话可说,但要他寇飞鹰任人宰割却没那么简单!
他单刀直入的开口:“你要什么?”
“好!爽快!”老刀豪迈的拍拍他的肩,力道之大足以令他步伐不稳:“你老子欠了我五十万,加上利息总共是一百万,你和阿红睡过两次,遮羞费三百万——”
老刀还没有说完飞鹰便开始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像个白痴!”
老刀脸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在街灯下闪着丑陋的怒意:“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我也敢,我笑你像个白痴!你以为我是哪一国的呆子?我老子欠的钱你去找他要,至于阿红——”他的脸上尽是不屑:“那种女人只有你把她当宝贝看!是她勾引我的,我才应该向你要遮羞费!”
“阿寇——”
“老大!扁他!别跟他啰嗦了!”
“哦!阿狗?”飞鹰暧昧地朝老刀笑笑:“阿狗倒是想阿红姐很多年了,我劝你多注意——”
他没有说完他的话,因为老刀暴怒的拳头已正中他的肚子。
只听见一声闷哼的声音。
飞鹰没有还手,因为他无法还手,阿狗和另一个人分别架住他的左右手,他像个沙包一样任老刀拳打脚踢。
老刀是个极其善嫉的男人——或许说只要是牵扯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男人全是非常善嫉的!
他痛恨飞鹰的程度可想而知!
飞鹰闷哼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只听到他仿佛呻吟的哀叫。
老刀亮出他亮晃晃的刀子——
“你狠,嗯?只会耍嘴皮子,凭着你这张小白脸去骗女人!在你的脸上画个几刀,让你变成大花脸!我看还有没有人会上你的当!”
“住手!”一声咆哮自黑暗中传来。
“谁?”
飞鹰看不清楚来的是谁,他的眼睛已肿得联想睁开都非常困难了。
“慢慢放下他。”黑暗中的男人慢慢走出来:“我的手上有枪,不想死的就放下他。”
“老大——”
“你不敢开枪的!”
“试试看,等我开了你再告诉我这句话,先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没什么敢不敢的。”
老刀有些紧张,来人很高大,几乎跟他一样高大,他的手平稳得不像是开玩笑的,冷硬的脸上闪着的决绝光芒也令人心惊。
他挥挥手示意阿狗放开飞鹰。
“轻轻的。”
阿狗和另一个人果然小心翼翼的放下飞鹰,然后立刻举高他们的双手。
“转过身去慢慢走开,别做什么特殊动作,我这个人眼睛不太好,很容易紧张。”
老刀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向黑暗。
“好!快跑!”
只一会儿他们已跑得不见人影。
“寇先生?”
没有回答,那瘫倒在地上的人影,一动也不动的淌着似乎永远流不完的鲜血!
破旧得近乎颓废的屋舍坐落在淡水河旁,污秽的环境和令人作哎的气味根本不是人可以住的地方。
任何摄影机,再高明的摄影技术都无法在这种地方拍出半点美感。
而一长排的违章建筑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在这里生存,不远处光鲜亮丽的大楼和这个都市的黑暗角落形成无可比拟的对比。
这就是飞鹰自幼生长的地方,她无法责怪他的生存法则,如果是她,她的选择并不会比他来得高明!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雪航环顾四周的环境:“虽然每个国家都有这种情形,但我不得不佩服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他们一定具有异于常人的免疫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