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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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任叔叔抚着我的发丝，闻着叔叔身上熏香的味道，一阵阵的心安。“叔叔，那天的雨下得好大，我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天上下着大雨，我的头发下着小雨，一股股的雨水，从我的头上流到脚下。还有那些风，呼呼的刮着，像刀一样的割在我的脸上和身上。”
“恩。”叔叔也闭着眼，不知他在沉思什么。
我想着我那日受着那样的苦楚，现在博取同情时，叔叔竟然只是敷衍的哼哼！“你也不追出来！我知道佐姐姐那时候正在替你针灸，不能误了时辰，可是你也该派个人将我捉回去，也好过我在大街上淋雨呀！”我控诉。
叔叔道：“无双和冷制一直跟着你。”
我道：“他们是死士，除非有人要来杀害我，他们才会现身，我淋着雨，他们又不会管我！”
“只要你知道，再是绝境的时候，有人在暗处陪着你，你就不会感到绝望，或者惧怕。就像那时候，你淋着雨的时候，无双和冷制也在远处陪着你一起淋。”
我睁开眼，见闭着眼的叔叔一脸的平静，我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说到底，那日我淋雨，你一点也不忧心？”
叔叔不语，唇角溢出薄薄的笑。
“真是无情！”我郁闷，“要不是二皇子……”
“刚才你可是叫的他‘致哥哥’。”叔叔笑。
笑起来的叔叔真是女人杀手耶，我吞了吞口水，才道：“要不是致哥哥恰巧在大街上遇到我，那场大雨，就不只是把我淋成风寒了，说不定……”
“不会的。”
我抢白道：“怎么不会，仅仅是淋了场雨，我就昏迷了，要是再多淋些时候……”
叔叔道：“不会淋多久的。你一跑出王府后，就顺着东南方向跑去，钥亲王府往东南方向走，两里地外，便是致誉的府邸。我早早的派人通知了致誉，让他在途中接你。”
怪不得那么巧，二皇子会在风雨交加的大街上‘遇’上我。我讶然，“既然你有心让致哥哥在半途中接应我，你为什么……”
我的话再一次被叔叔打断，叔叔睁开眼，无奈的看着我，“那个时候，就是我绑架把你绑到钥亲王府，都只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
“叔叔……要留住我的心么？”我仰脸看着叔叔的眼睛，轻问。
我脸上晕红，心跳如鼓的看着叔叔，颤颤的问出了这一句话。叔叔一怔，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歧义，为了掩饰尴尬，面色微沉，“汐儿，你先睡一觉，很快就回王府了。”
我靠回叔叔的胸膛，听到了叔叔加速的心跳。我一笑，叔叔终究不是对我无情呀。陡生调侃之心，我笑谑，“叔叔，佐姐姐走了哦，叔叔不挂念吗？叔叔，佐姐姐是今晚离开京城的，你该去送她。”
叔叔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佐倬不要我送，我也不愿坚持。她是江湖中人，来去都喜欢自如，我也派了死士在暗中护送她。”
我有心打趣，“叔叔，佐姐姐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叔叔眯眼看着我，似在判别我这话里的意思。我却浅笑开来，一派真挚。叔叔别有深意的轻问，“汐儿想要我怎样去报恩呢？”
叔叔的唇角扬起了笑，睨视我的眼神高深莫测。我暗自吸气，本来是要戏谑叔叔的，没料却被叔叔戏谑。他问这话是故意的，他明明是知道我对他的心意的，他既知道，还如此问我！后悔啊后悔啊，我怎么问出了这话。呵，我怎么抵得过阅人无数、老谋深算的叔叔呢？
我想起了叔叔那晚说的话：佐倬，是个很好的女人，叔叔对不起她……汐儿，和叔叔一起好好的招待佐倬，好么？
叔叔说他对不起她，想来是佐倬这几年为他医毒，佐倬爱慕他，他却给不了佐倬爱情吧。是啊，我先前怎么不相信叔叔呢，叔叔说的没错，佐倬是来王府的客人，叔叔让我和他一起招待佐倬。这话里的意思，我是主人，佐倬是客人呀！叔叔从来就没有背弃我过，我怎么就被传言、被表象迷住了心窍呢？
“叔叔，以后，我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了。”我埋首在叔叔的怀里，轻语道。
不知道叔叔听没听到我说的这句话，我只感觉到他的身子微怔。
片刻后，叔叔抱我在膝，让我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马车里，闻着叔叔身上的沉檀香的味道，我渐渐的睡着了。
叔叔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眉、眼，轻柔的在我的耳边低语，“汐儿，明日早朝后，二皇子，便是太子。叔叔说了，你……喜欢皇子中的谁，叔叔就让谁做太子。皇上百年之后，再扶他做皇帝。”
叔叔啊……
我想从睡梦中醒来，可是却苏醒不过来。听着叔叔的这话，我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叔叔，你要扶谁做太子、做皇帝都与我无关。叔叔，我的心里只有你呵。你怎么能那么主观的、凭感觉我喜欢二皇子，便以为那就是我的幸福呢？
唉，叔叔，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喜欢谁呢？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问？你怕听到那答案从我的口里说出吧。我若回答我喜欢的是别人，你痛彻心扉；我若回答我喜欢的人是你，我知道的，你的心一样的会痛。叔叔，你怎么这么矛盾呢？你自己不敢去碰触我和你的爱情，当别人要给我幸福时，你又如此的心痛如绞。
叔叔……致哥哥做太子……不妥……致哥哥……他不喜欢你……
唉，越来越困了。但愿，刚才听到叔叔说的这句话，只是我的梦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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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有女长成：027 东宫］
第二日，当我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阻止叔叔上朝的时候力举二皇子为太子。
致哥哥，对不起了，不是我不希望你做太子，不是我不想你日后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只是……你的权位越高，你对叔叔的威胁，就越甚。我不允许谁有可能伤害叔叔，谁都不可以伤害叔叔，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在某一天发生。致哥哥，你也不行。
致哥哥，要怪只怪你怨恨叔叔，我不能看着作为叔叔的敌人的你，日益强大；致哥哥，原谅我的自私吧。
“叔叔呢？”我焦急的问着绿珠。
绿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郡主，王爷去宫里了。”
“什么，这么快？”我慌忙的从床上爬起，“快，快，绿珠给我梳洗更衣；红银，你去让人备车。不，备马，马跑的快些。”
绿珠和红银鲜少见我这么匆忙过，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忙碌了起来。
当我骑着赤电赶到宫里时，金銮殿的门刚好关闭。早朝，已经开始了。
我颓然的坐在马鞍上，这个时候，我总不能骑着赤电冲到金銮殿上，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叔叔说，不能力举二皇子为太子呀。那像什么话！我一个女子，岂能干预朝政？况且，说出了那样的话，教我日后怎样面对致哥哥？！
不能，不能！
失神的，我看着金銮殿的门，像是失去了三魂六魄。
在宫里住了三年，又时不时的进宫来闲逛，宫里的人大都是认得我的。早有太监来跪请我去偏殿歇息了，我置若罔闻，静静的看着那扇门。
唉，或许我多虑了吧，叔叔其实如同二皇子那日所说的那样，什么事，都被他运筹帷幄。即使二皇子日后做了皇帝，叔叔那么的深谋远虑，又怎会受制于他人呢？
我心中稍安。
“郡主？”
一个清朗的男音将我的神志拉回了现实。看去，才见是昔日的新科状元，今日的翰林大人宇文坼。几年过去了，宇文坼更加的气宇不凡了。意识到我在金銮殿外这么久了，还坐在马鞍上，我一窘，不好意思的笑笑，“多日不见，大人安好。”
唉，怎么感觉每次与宇文坼碰面，我都这么糗呢？
宇文坼笑道：“郡主多礼了。看郡主神色不振，不知有何烦忧，宇文坼愿意效劳。”
我尴尬的咳了声，直道：“我……没事没事，只是在等叔叔下朝而已。宇文大人，你官居翰林，今日怎么没上朝？”
宇文坼道：“今日钥亲王在早朝上提议立储君一事，皇上让微臣去宣召几位皇子前来面圣。”
我恍然大悟，是了，一会儿，皇上就要宣读圣旨了。叔叔，皇上一直都无立太子之意，叔叔，你到底是位及人臣呀，你的一句话，便顶半道圣旨。叔叔，你把持着朝政，今日亲见，我不得不信呐！
我笑问，“大人，不知钥亲王爷力举哪位皇子呢？”
宇文坼微一犹豫，还是如实道来，“钥亲王有意于二殿下。”
果然。
唉，我叹息在心，现在想力挽狂澜，已经来不及了。宇文坼同我作揖，“郡主，宇文坼还得先去殿上与皇上复命，暂且别过。”
“大人慢走。”我笑应。
我百无聊赖的下了马，不安的在金銮殿外走走去去。一会儿，四皇子和五皇子到了。五皇子与我同岁，今年已是个美少年了，他同我眨眨眼，他是皇后娘娘的儿子，是嫡长子，这皇位，理应是他的，现在，他也是觉得胜券在握吧。唉，可惜了，叔叔他……
想到此，为了心里的歉疚，我努力的回着五皇子笑。
四皇子见了，微生醋意，咳了一声，拉我到了一旁。“水汐，知道父皇召见我们，是为了何事吗？”
我摇头，说着，“我哪里会知道？”
四皇子黯然，“他是要立太子啊。”
我心里一涩，问道：“释哥哥想做太子么？”
四皇子心里的黯然，因我叫了这一句‘释哥哥’而云开雾散了。唉，释哥哥，若不是叔叔，你日后做太子、做皇帝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对不起……
四皇子看着我，笑意渐渐被深情款款替代了，“水汐，我不做太子。做一个王爷，与你云游四海，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回着笑，却给不出任何的承诺。
释哥哥，对不起，因为叔叔，你做不了太子；也因为叔叔，即使你不做皇帝只做王爷，我也做不了你的王妃。今生，我只愿做钥亲王妃。
“咳！”一声轻咳，我看去，才见是那位温文尔雅的三皇子。三皇子文质彬彬的与我见礼，我回着笑。看三皇子一副无意于权势的样子，我的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这样，你做不了太子，起码，我心里的愧疚要少一些。
随后，大皇子等几个年龄稍小的皇子也被太监抱了来。我的眼神掠过他们，看到了身着紫色衣袍的二皇子。
二皇子的长发飘逸，发束金冠，颀长的身形在华袍的衬托下，显得本就出尘绝伦的他，更加的英姿勃发。他的眼神看向了我，原先淡然的眼眸，渐渐加深，又渐渐的变浅。
终于，所有的皇子们都到齐了，金銮殿的大门开合，太监尖声尖气的传众位皇子上殿。
皇子中，有的无谓，有的紧张。惟独，二皇子的眼里，波澜不惊。在那双沉淀的极好的眸子里，我看不到一丝的别样情绪。凭心而论，要不是因为二皇子讨厌叔叔，那么，我也不可避免的觉得，他是所有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位，是最适合继承祁月国未来大统的不二人选。
可是……
二皇子一直未语，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冷不热的扔过来一句话，“别走，在殿外等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看着复又关闭的金銮殿的大门，我呆怔。
虽然早已知道了结局，我还是坐在长街上等待着早朝的结束。
……
皇子们进去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的，我就听到了金銮殿的大门打开的声音。呵，叔叔，看来你真的是掌控了祁月王朝朝政的那个人呀！这么短的时间里，便确定了东宫的人选。想必众位皇子到来的时辰里，皇上已遂了你的意，拟好了圣旨吧。
唉，这回只怕聪慧如皇上，也不知你力举二皇子为太子，究竟是何用意吧。叔叔，你太复杂与深奥了。
没有丝毫的意外，我听到了大臣们对二皇子道贺的声音。
“二殿下，不不，微臣口误。太子殿下，恭喜恭喜呀…”
“恭喜太子殿下位主东宫…”
“贺喜太子殿下…”
没有去看敷衍着臣子们的二皇子，不，不，是太子殿下，我看向了一起出了金銮殿的其他皇子。
四皇子对我安抚的笑着，一脸的无谓；大皇子的脸上有少许的失落，却依旧挂着笑容；五皇子的脸上没有失望，却有忧虑，很显然的，那忧虑来自皇后娘娘吧。唉，也不知他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叔叔与几位重臣最后出的金銮殿，看到叔叔的那刻，我不可抑制的奔了过去，抱住了叔叔的腰，要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我真的好想抱住叔叔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叔叔啊，你怎么就那么匆忙的力举太子了呢？叔叔，你以为我喜欢致哥哥，那只是你的‘以为’呀！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呢？是害怕我说出我不喜欢你的话，还是我说出了我喜欢你的话，你也一样的惶恐呢？
叔叔啊，叔叔，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臣们见此景，纷纷与叔叔道别，结束了之前的商谈。大臣们惟叔叔是瞻，很显然的，今日早朝，叔叔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东宫太子的人选，臣子们对叔叔，更加的敬畏了。
闲人们终于散去了，好静好静，静得我只听得到叔叔的心冰冷的跳动的声音。
叔叔的唇上挂着一缕笑，却是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叔叔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不带任何的感情。“汐儿，我让致誉做了太子，你就这么感激我么？呵，早知道你会喜极而泣，我该早些扶他为东宫啊。”
叔叔啊，你说的什么话？你误会了，我千百个不愿致哥哥做太子呵！
我心急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更加的抱紧叔叔的腰身，叔叔一动不动的站着，任我抱着他，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撤回了看着天际的眼眸，他终于低眼看我，在叔叔的眼底，我看到了心伤。
我郁闷的好想咬他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