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书蝶梦皆成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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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离奇的命案
百花会的高潮便是新人竞拍,今天倚翠阁推出的新人是春桃。
春桃原本是厨房是使唤丫鬟,她见当丫鬟难有出头之日,便决心破釜沉舟。照她的话来讲,论才艺她永远比不上我和腊梅,论姿色她也难赛过牡丹和海棠,对她来说,仅有的优势便是这年轻而干净的身子,所以她惟有选择参与竞拍,方有一条出路。对于她荒唐的决定,我和众人也都耐心劝过,但无奈春桃心意已决。
虽然春桃姿色不过中上,但今天晚上经过一番打扮,自是风情万种。只见她头顶红纱,五官若隐若现,双颊绯红,带着几许羞涩,但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渴望。
看着春桃满怀期盼的神采,我暗自叹了口气。可怜的丫头,一时为名利冲昏了头脑,却不知道她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年轻、美貌、处子,这些对于男人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所以没等宋妈妈讲完竞拍规则,嫖客们便竞相喊起价来。
“一百两、两百两……一千两、两千两!”
在众嫖客的你争我夺中,春桃的初夜价突破了五千两大关。看到自己居然如此获得众人的追捧,春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因为兴奋,她的脸涨得更红,因为得意,她的双眼还笑出了泪水。
“你们都不要跟我争,我出十万两金子!”福霸王突然大声叫道。
“十万两金子?”宋妈妈和春桃高兴地快要晕倒,这可是倚靠翠阁从来没有过的天价。
“沈公子说的可是十万两金子?”宋妈妈难以置信地追问了一句,还特意加重的“金子”两个字。
“没错,我出十万两金子!”福霸王不假思索地大声叫道,但他话音一转,后面的话让人顿时目瞪口呆,“但我投的不是台上那姑娘,而是你们倚翠楼的花魁沈宛沈姑娘。”
“沈公子怕是醉了吧!”宋妈妈如梦初醒,上前扶住福霸王道,“公子您一定知道沈姑娘不过是寄居在我们倚翠阁,且她卖艺不卖身。”
“我当然知道,但是女人不都是为了钱吗?”福霸王一把推开宋妈妈,朝我冲过来。
我身后便是墙壁,虽然我即使及时后退,但离他依然不过一尺。
“沈姑娘只要你肯跟我,这些银子都是你的!” 福霸王随手从怀中取出一大叠银牌,塞在我的手里,嚷道,“不要装清高,你们窑子里的姑娘无非是为了银子。”
虽然对于福尔勒的无理,我万分愤怒,但在众人面前,我也不好发作。
“福公子只怕是喝醉了!”我轻巧地避开他的脏手,冲旁边的龟奴挥手道,“你们两个快送福公子回家。”
两个龟奴见状,便一起上前扶住福尔勒,想拉他往外面走。但福尔勒依然不肯罢休,他一把挣开两个龟奴的手,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要装清高了,小姑娘!”他把我按在墙上,不容分说地在我脸上一阵乱吻。
对于这样的侮辱,我运用武功本可以轻易挣脱,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运用武功,我的身份势必暴露,而且可能因此使组织因之受损。
所以我选择暂时隐忍,如同一个弱女子般大声喊叫,尽力挣扎,直到筋疲力尽。
面对这样一幕,众人的脸上都满是怒色,但是谁也没有上前阻止。因为福尔勒是个旗人,他在扬州实在是太有势力了,他不仅富甲一方,而且和官府勾结,几乎是一手遮天。何况自从额尔泰被杀后,官府一直找不到凶手,正想找人顶罪,谁也犯不着为一个青楼女子而赔上性命。
“住手!”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出来,他一把拖开福尔勒,拦在我们中央。
福尔勒见有人出来见义勇为,先是一愣,随即看清楚来人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书生,便仰天大笑!
“打!”福尔勒朝身边的仆从挥挥手,便潇洒地让到一边。两个仆从如两头猛虎一般扑向那年轻书生,冲着他便是一阵毒打。
听着那年轻书生的惨叫声,众人更是不敢挺身而出。福尔勒越来越无理了,他不仅在我脸上脖颈乱亲,进而在我身上动手动脚。我实在忍无可忍,便想着找一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他的睡穴。
机会来了,福尔勒把我推到了屏风背后,只剩下他自己的背露在外面,我只要轻轻往他腰间一点,他便会昏厥,任谁都不会怀疑。
但没等我下手,福尔勒突然大叫一声栽到在地。
推开福尔勒的身体,我发现他的背心居然插着一柄利刃,直至没柄,再伸手到鼻间一探,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
“杀人了!杀人了!”宋妈妈惊慌失措地大叫。
“少爷!少爷!”福尔勒的仆从悲痛地摇着福尔勒的尸身大叫。
众人见出了人命,便一哄而散,没过多久,原本人山人海的大厅里就只剩下我们依翠阁的人和福尔勒的仆从。
还是宋妈妈处事老道,她平静下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报官,为保护现场,她还极力阻止福尔勒的仆从带走他的尸体。
直到凌晨时分,扬州府的衙役才赶来。这群衙役为额尔泰被杀一事已焦头烂额,如今又碰上了扬州首富福尔勒被杀,自是暴跳如雷。他们简单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连现场都没有勘察,便二话不说封了倚翠楼。
为了交账,他们还带走了三个人,一个是我这个当事人,一个是妓院主管宋妈妈,另一个便是刚才报案的那个龟奴。
七 丑恶的人性
自额尔泰死后,原本的扬州府丞李廉便接替了知府的位置,虽然还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但阖府上下,包括李廉自己都认为他是扬州知府的不二人选。
李廉是康熙元年的进士,但因是汉人,便一直得不到朝廷的重用,整整二十多年没有升迁,直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扬州府丞。如今额尔泰莫名其妙地死了,对于李廉来说,自是天赐良机,所以这两天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全力追查凶手,专心处理政务,俨然要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福尔勒的死,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在前往府衙的路上,我一直在细细思索当时的每一个环节。
先前我曾怀疑凶手是冷月,因为那柄飞刀不偏不移正中背心,显然是一个暗器高手干的,而冷月便是个暗器高手;而且冷月是我的师弟,他见师姐受辱,便出手相救,也很符合逻辑。
但这个推断立刻被我否定,理由是若是冷月出手相救,决不会这般没头脑,因为用匕首杀人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而冷月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冷月是一个暗器高手,他最厉害的暗器便是冰刃。冰刃,顾名思义就是用内力将水凝成冰,进而打人死穴,人体温热,冰刃遇之立化水,他人看来,便如同暴毙一般。
当日,大厅中觥筹交错,要找点水自然容易不过,所以冷月要救我完全可以用冰刃,而不是匕首。她知是我杀了额尔泰,绝对不会故意用匕首杀人,进而引起官府对倚翠阁的注意,将我置于危机之中。
福尔勒的致命伤在背部,根据暗器飞行的轨迹,我可以推断当时施放暗器的人应该置身在倚翠阁大厅之北,但大厅之北是一堵重墙,虽然墙前站着几个看热闹的百姓,但我一眼扫过,便知他们不会武功,发暗器人自然不能隔墙发出暗器。难道……
我突然想到有一个奇妙的武功叫做回旋指力,运用这样指力发射暗器,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对方。但是据师父所说,回旋指力的武功密籍早已落入了皇宫大内之中,其传人已近百年未现江湖。
来到府衙,天还未亮,那个李廉倒是勇敢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官服,开始升堂问案。
审案的程序都是惯常的,李廉分别询问了报案的龟公、宋妈妈和我当时的情景,但听了半天,还是不明就里,急得他眉头紧皱,冥思苦想。过了好一会儿,李廉终于开口了。
“沈姑娘!”虽然如今我作为涉案人跪在堂下,但因我声名在外,李廉对我还是客客气气的,“李某一直听闻姑娘冰雪聪明,不知姑娘对本案如何看待呢?”
“好个李廉!你这是在摸本姑娘的底!”我心中暗道,“但是我该怎么对待呢?若是一概不知,不是污了我在扬州的名声;但若是将我推测所得全盘托出,只怕锋芒毕露,容易引起怀疑。”
沉思片刻,我便有了主意。
“李大人抬举了!”我磕了个头,恭声道,“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妇孺,见识浅薄,只怕说出来污了大人的耳朵。”
“沈姑娘客气了!但说无妨!”李廉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那小女子就班门弄斧了!”我想了想,便说道,“小女子从小喜好读书,曾读过宋代刑官宋慈的《洗冤录集》,其中开篇之句便是‘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由此看来,大人不妨派人仔细检验一下尸体,勘察一下现场或许有所收获。”
我的回答模棱两可,看似引经据典,其实不着边际,但我倒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衙役的疏漏。
“嗯!姑娘博览群书,让李某茅塞顿开!”李廉欣赏地看了我一眼,赞道。
因为事先已经封楼,所以现场并没有被破坏。但天气炎热,不过几个时辰,福尔勒的尸体已经腐烂,恶臭阵阵,令人作呕。
李廉倒也算敬业,虽然恶臭让他几欲昏厥,但他仍然亲自带着仵作查验尸体、勘察现场。
勘察检验的结果与我推断的一致,福尔勒是因匕首插中背心而死,发出匕首的方位应是大厅北面。
“来人!”听完仵作的汇报,李廉连忙召来捕头,吩咐道,“尔等立即带人清查那日站在倚翠楼北墙的各色人等,三天之内务必将其带回严加讯问。”
看着李廉自以为是的样子,我不由苦笑。但是为避免引起怀疑,我也不便说破,便也由着李廉四处抓人。
福尔勒是旗人,众捕快自是不敢懈怠,所以尽管将整个扬州城搅得鸡飞狗跳,终于还是在三天之内,抓齐了所有那日站在北墙的百姓,共计六人。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跪在公堂上,六人不停地磕头喊冤,其喊声之凄惨,让围观的众百姓不由动容。
“都给我闭嘴!”李廉见堂下群情沸腾,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谁再大叫便治个藐视公堂,重打三十大板。”
见代知府大人震怒,那六人自是噤声不敢多言,李廉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开始升堂问案。
这六人根本不会武功,自然也不可能是凶手,所以尽管李廉动用了一大堆刑讯手段,审问了整整两天,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大人!我知道凶手是谁!”正当李廉一筹莫展之时,被压在地上挨板子的屠夫张五说话了。
屠夫张五长得高大魁梧,据说还练过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所以在六人中他的嫌疑最大,也正因为如此,官府的板子也最喜欢招呼他。从开审到现在,他的屁股上已经整整挨了四十大板。虽然肉多皮厚,但毕竟不是铁打了,所以等李廉再次拿他开刀时,他终于被逼急了,开始乱咬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大人。”没等衙役松手,张五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是谁?你从实招来。”李廉拍了拍惊堂木,严肃地问道。
“一定是那日和福公子发生冲突的那小子干的。”张五说着,便将那日一位年轻公子因救我而被福尔勒毒打的情形说了一遍。
“混帐!”李廉听完拍案大喝道,“那少年若是已被福尔勒的手下打得半死,他怎么可能出手杀了福尔勒,简直一派胡言。来人,继续给我打!”
“大人!住手!且听我说完!”张五慌忙叫道,“那少年来历不明,且与福公子有仇,他最有可能杀福公子,而且即使那少年不能动手,难道他就不能有同党了吗?”
“确有几分道理!”李廉闻言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道,“来人!速将那少年找来,本官要问个清楚。”
这就是人性的丑恶,为了保命居然不惜冤枉他人。对于张五我是又怜又恨,对于那个少年,我是从心底里充满感激的。虽然他挺身而出并没有成功救我,但是那种见义勇为的品质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我决定要救他,如果他因此事蒙受不白之冤的话。
八 神秘的窥者
虽然衙门的捕快多是酒囊饭袋之徒,但他们找人的本事的确是一流的。不到两天时间,那个少年便落入了魔爪。
我在公堂上见到那少年的时候,他刚刚被衙门的捕快从客栈里揪来。经过了几天休养,他的脸上依然满是乌青,看来那天他为了救我,的确吃了不少苦头。
在李廉的讯问中,我知道那少年名叫夏青,是一个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听说那少年有功名在身,李廉说话便也客气了几分,也没有对那少年施以什么重刑,只是简单地问了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见李廉对那少年颇为和善,我那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因为已查清我和福尔勒被杀案没有直接联系,且因为我也属于扬州城的知名人物,当天晚上李廉便放宋妈妈、报案的龟奴和我离开。案子未结,倚翠阁自然还是被封着,宋妈妈便带着那龟奴和我到了一处名为“落红轩”的别院,据说崔菩萨仗义所赠。
崔菩萨是一个出名的吝啬鬼,他居然肯送我们一座别院,定然是别有用心,但为了避免露宿街头,我们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来到别院,已过巳时,但刚到门口,我们便遇到了牡丹、海棠、秋兰。她们得知我们回来,便不顾夜深,特意前来迎接。牡丹和海棠虽然贪慕虚荣,但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她们见我和宋妈妈平安归来,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崔菩萨送的宅子很大,单是独立的房间就有三十多间,足够我们倚翠楼的姐妹们居住。而且崔菩萨还特意让人留了一间清静雅致的居室供我居住,让我不禁感到受宠若惊。
“姑娘,那个崔菩萨还真是不错!”秋兰边打水让我洗澡,边说道,“那日我们被赶出依翠阁正不知所措,他便及时出现,送了这座大宅子给我们,还帮我们采办了所有日用品,要不是他,我们只怕都要露宿街头了。”
“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沉声说道,“那个崔菩萨是一个出名的小气鬼,他突然那么大方只怕是别有用心。”
“他还能有什么用心。” 秋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无非是他看上了姑娘,想讨好姑娘,这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