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帖木儿知道自己不该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但他对那句经典名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一直持保留意见。所有的父母都是凡人,除极少数之外,所有的凡人最后都免不了要成为父母,不可能一个凡人一旦生儿育女就变成无过无不是的圣人了。
秀儿不得不承认,自己再次被他的话感动了,这个人真是太好太好了,什么都肯替别人着想。但即使这样,“你终究还是要走的啊,除非你能一直留在这里,否则你今天不走,明天走,或几个月后走。都一样。只要你走了,你父亲还是会把帐算到我头上。”
“不会的,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这次的事。我已经很抱歉了。”他柔声安慰她。
可惜安慰毕竟只是安慰,对解决实际问题起不了多大作用,秀儿苦笑着说:“别傻了,你说什么根本没用地,他是你的父亲。自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不管你怎么跟他形容你和我地关系,只要你人走了,他就会想到你说那些不过是为了保护我,实际上我们并无关系。如果他真那么容易迁怒的话,我是逃不掉地。”
听秀儿这么一说,帖木儿也犹疑了。的确,父亲从来不会轻信什么,事实上他是个很多疑的人,自己可别好心办坏事。最后弄巧反拙,害了秀儿。
看他一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的样子,脸上飘着一点点愁云。好看的眉头微蹙着,秀儿禁不住又起了逗弄打趣之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情很不乐观。她却并不觉得有多害怕,也许是打心底里相信他一定会保护她地吧。
她突然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你要真想保护我一辈子。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娶我。”
咚!帖木儿的头磕到车壁上,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忙伸手摸了摸一下后脑勺,脸上的表情忽而窘,忽而羞,忽而喜,忽而笑,忽而又羞又喜,似笑非笑。
秀儿忍了半天,忍到快得内伤了,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你的啦,你是修行之人,不能娶亲,这样将来才能当神仙。放心,我决不会成为你成仙之路上的绊脚石。”
谁知,对面的人在沉吟片刻后,竟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我娶你!”
啊?“你不修行,不成仙了?”
“下辈子再修吧,也许,我在人世间的情债还没有还完,必须了了此事后才能得成正果。”
秀儿呆住了,玩笑归玩笑,真要正儿八经地说起这种事来,到底是姑娘家,还是不好意思地。
修行的事秀儿是不懂啦,至于情缘情债之说,她也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帖木儿这样说了,她也就顺着他的话问:“那要是下辈子,你又遇到了一件这样地事怎么办呢?”
“视情况而定吧,如果必须如此,才不会毁掉别人的生活,那我仍然是同样地选择。”
看他说得如此正经,如此坦荡,秀儿不再逗下去了,用安慰地语气告诉他:“放心,不会让你做出这么大牺牲的。我可能过几天就要随戏班下乡巡演去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离开大都就行了。你可以先假装跟着戏班走一段,等离开大都比较远了,抽个空子溜走,再绕道去襄阳。”
“你过几天要走?”帖木儿有点意外。
秀儿点了点头:“嗯。如果不是你家突然下帖子,而且点名要看我演地这一出的话,去你家唱堂会的那天,本来就是我们原定的动身的日子。”
帖木儿越发不好意思了:“看来这事完全是我惹出来的,要是我不突然动念……”
“快别那样说,我还要谢谢你呢”,秀儿忙打断他的自责:“本来我还担心我走了家里会三餐不继,还想着去乡下多唱几场,最好到乡绅人家唱唱堂会,得点赏钱,到时候托人捎回来给爹娘。想不到去你家唱三天,你家除了给师傅红包外,还单独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够我家里过好几个月了。”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她爹不散漫不乱花钱。要是他看到家里有点钱了,又恢复以前的大少爷作风,那这些钱可能十天都不够。
秀儿一面说一面伸手去取那个栓在腰带上的荷包,可是她还没取下来,就见帖木儿拿出一个比她的荷包大好几倍的钱包说:“这是我让下人准备的,一来表达我的歉意,二来也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说着就要递给秀儿。
秀儿急忙拿出自己的荷包说:“我有啊,这也是你家给的,你家已经给了,你就不要再给了。”
“那是你自己挣的辛苦费,这是两码事,这个你拿着吧。”说罢不由分说把钱包放在秀儿腿上。
两个人正推让间,外面传来声音问:“公子,已经到和宁坊巷口了,您要进去吗?”
帖木儿还没搭话,秀儿就抢着说:“我在这里下车,公子就不用下了。”
她可不敢让左相府的公子跟她一起露面。她失踪三天,家里肯定早就炸开了锅,巷子里的邻居肯定也知道了,关家的人自是不用说,只怕还惊动了官府,这会儿正在到处呢。她多半已经成大名人了,比以前唱戏的时候名声还响亮,要是再和左相府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公子一起出现,那她明天就会荣登大都最轰动新闻人物的榜首。
帖木儿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说要下车,只是很坚决地把那个钱包塞到她手里说:“请你务必收下这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我心里会好受些。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害你受了这么苦,你家里肯定也急死了,这就算我弥补一点对你和你家人的亏欠吧。
最后,秀儿收下了这笔钱,一个人下了车,下车的时候还特别交代马车夫:“你等下快点走,这附近说不定埋伏有官府的人。”
赶车人点了点头,果然秀儿刚一下车,那辆车立刻飞奔而去。
秀儿慢慢朝家的方向走,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秀儿,你是秀儿?少爷,秀儿回来了。”
十一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把她拉着上上下下打量,又转了两圈,才释然道说:“还好,没缺胳膊少腿,精神也还好。”
“你才缺胳膊少腿呢,少胡说。”秀儿嗔着。
菊香则赶紧跑进去通风报信,很快,从里面涌出一大群人,有自己的父母,有关家人,有邻居,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
无数的声音在喊“秀儿”,无数双手伸过来摸摸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肩膀,嘴里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后,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在跑向她的过程中跌了一跤,她心里一痛,喊了一声娘。那人哭着答应了一声,爬起来再跑,可没两步,又跌倒了。秀儿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腿软得走不动道的娘,母女俩抱头痛哭。
……………………………………………分割线…这本书一直很扑,不过看到收藏和推荐票都在涨,还是很开心的。
那么,还是3更吧,这是今天的第2更。
第四折(第九场) 夜谈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要面对七姑八婶,应付七嘴八舌,层出不穷的提问纷至沓来,所有人都对她这三天的经历极端感兴趣。
秀儿到这时才发现,有的邻居与其说是关心她,不如说想探听消息,想迅速掌握“少女失踪案”的最新进展和第一手材料,好作为异日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于回家之后怎么跟人说,这一点秀儿早就和帖木儿仔细地商量过了。帖木儿的意见是:索性什么都不说,什么信息都不给那些长舌男长舌妇们提供,看他们怎么编。如果他们完全无中生有瞎胡编的话,那肯定就是张三一个版本李四一个版本王五又一个版本。版本太多,就完全失去了可信度,大家只当故事听了,没人会当真。
所以,面对连珠炮似的提问,秀儿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对不起,我不能说。”
自然有人会问“为什么?”,秀儿就告诉他:“因为对方放我回来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我对那三天的事守口如瓶,不然我自己还有我家里人性命堪忧。”
都事关性命了,那些人再不满意,也不好强问。秀儿又说:“还有请大家放心,挟持我的人一直对我谨守礼仪,十分尊重,没有任何不轨的言行。所以,我虽然失踪三天,但绝对是冰清玉洁的,这点我可以请官府的稳婆验证。”
至于他们信不信,秀儿就不管了,爱信不信吧,这种事,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其实。退一万步讲,即使秀儿在失踪的过程中被人怎样了,她也不会像书上写的贞洁烈女那样寻死觅活。她既然入了这一行。就有了很可能会当老姑婆的自觉,连嫁不嫁人都不肯定了。贞操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如果真的不幸失贞,那大不了就不嫁了,与她唱戏、挣钱养家又不妨碍。
骚扰了许久后,见实在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地秘闻了,邻居或连邻居都不是的陌生人才渐渐散去。再然后。关府的人也走了,朱惟君送到巷口,回来关上大门。等他走进堂屋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循声找到后面,才看见几个女儿站在自己地卧室门前窃窃私语,房门紧闭着,颜如玉和秀儿不知道关在里面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颜如玉流着泪拉着秀儿跑出来。朱惟君吓坏了,跟在后来追问:“如玉,秀儿怎么啦?”
颜如玉不答。秀儿回头对他笑了笑说:“爹,没事。娘就是这么容易激动啦。”
颜如玉把秀儿拉到堂屋中央。和她一起冲着观音菩萨的画像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多谢观音菩萨保佑。多谢观音菩萨保佑,让我女儿毫发无伤地回来。”
朱惟君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地心,也明白了颜如玉刚才为什么要哭。他们的女儿,在被人劫去三天后,不仅平安地回来了,还奇迹般地保住了清白之身,没有像他们之前担忧的那样变成残花败柳。
他也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跪下,还喊着几个小女儿说:“你们都过来吧,观音菩萨保佑了你们的姐姐,你们也来答谢她。”
于是一家人跪在观音像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后,颜如玉要给秀儿做东西吃,秀儿说不饿,在那边吃了晚饭才过来的。朱惟君就说:“吃了晚饭过来这会儿就到了,那说明你被关地地方离家里不远。”
秀儿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这时性急的七妹说:“四姐,你既然知道被关的地方,明天官府的人来了你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带人去抓,抓到了统统让他们坐大牢,看还有没有人敢绑架你。”
秀儿笑了笑,摸了摸七妹的头,还是没有应声,只是对朱惟君说:“爹,你报了案的话,明天就去官府把案销了吧。他们若想找我本人问,你就说我受了惊吓,不想见人,什么也不肯说。”
朱惟君为难地说:“只怕他们还是会来找你问话的。“如果他们来的话,我还是今天那几句话,不能说,不敢说,无可奉告。”
这时颜如玉插了一句:“秀儿,你不想见他们,就叫你爹去帮你挡着,就说女儿受了这么大地惊吓,需要静养,不想见任何人。
虽然只是间接跟他对话,朱惟君还是很欣慰地笑了。谢天谢地,女儿总算平安地回来了,妻子也该慢慢原谅他了吧。
见几个小女儿还围着秀儿问这问那,颜如玉催着她们说:“四姐累了,你们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跟你们玩。现在你们赶紧去洗了睡,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打发小女儿上床后,颜如玉把朱惟君赶到别的房间,说今晚她要和秀儿一起睡。
直到屋里只剩下她和秀儿两个,她才拿出秀儿给她的钱,小心地藏进箱子底下。
秀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娘,这钱,你不打算告诉爹吗?”
“不打算,告诉他就保不住了。”
秀儿惊讶地看着娘,她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娘是永远跟爹站在同一阵线上地,不管爹做了什么,娘都会赞成、拥护、支持。这一辈子,她好像跟爹连脸都没有红过,永远那么贤良淑德,怎么,现在竟然有“异心”了?娘会把爹赶到别地地方去睡,把她留下来,光这点就已经让她大感意外了,但这还可以理解为因为女儿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所以格外珍惜。可现在,连钱都要背着爹藏,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颜如玉藏好钱,转头见女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苦笑着站起来说:“这也是被你爹逼得没办法了,我要再不藏着,还由得你爹胡来,这些钱没多久也光了,早晚你其他几个妹妹也要走上你这条路。要是沦落到靠几个女儿去卖唱养家地地步,那我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娘,你没跟爹吵架吧?”这是秀儿想得到的唯一理由,不然没法解释娘的行为。
“我们是吵架了,昨天我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说起昨晚的事,颜如玉现在眼里还看得见火花,忿忿地说:“我以前就是太纵容他了。你父亲这样的人,本性不坏,但就是需要人管,不然他就放任自己,一辈子游手好闲。你爷爷不管,我不管,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惜我认识到这点太晚了,我要是早点把你爹管严点,把钱抓紧点,不准他胡来,祖宅不会玩掉,家产不会玩空,你也不至于沦落到戏院去唱戏。秀儿,娘对不起你呀,你失踪的这几天,我整夜整夜不能睡觉,想起以前的事,把肠子都悔青了。”秀儿惊喜地抱住娘,虽然娘现在的表现,尤其是对父亲的态度又稍微过激了一点,有点矫枉过正的味道,但娘能有这样的认识,正是她一直盼望而又不敢奢求的。
她抚着娘的背说:“娘,你能这样想,我真是太高兴了。家产荡尽了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可以把失去的一切都挣回来。我以后好好唱戏,多挣点钱,你就好好当家,多存点钱。等存到一定的数目,我们就去置产。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想法,就是将来想办法把祖宅赎回来,让你和爹在里面安度晚年。”
颜如玉感动得又一次落下泪来:“秀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爹娘再也不能连累你了。你不肯说出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娘也就不问了,你什么时候想告诉娘了再说。但以后,娘再也不会让你出去唱戏了,你给娘的这些钱,省一点用,够过好几年了。这几年难道你爹都谋不到事?他要是还游手好闲,我就不管他了。以后他不交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