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相濡以沫-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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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疼呢？
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样都睁不开，想要努力的听清身边的吵杂声是在说什么，却怎么都听不到半个字。
此刻的她开始后悔，后悔之前跟念琛吵架，好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好，只要她能看着他，就能给自己好大的勇气。
有人说，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想到的那个人一定是内心中最爱的那个人。不过很多时候这样最爱的人其实都不是把她们放在心上的，于是她们不断的隐藏，隐藏，到了最后自认为他已经不重要了，可是在最危急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炸弹，悄无声息的在她的世界里放满了硝烟，震耳欲聋。
默苏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医院，李瑶一见她睁开眼睛，就扑了过去：“默默，你醒了，你没事吧？”
默苏的神智还没有回来，只觉肚子还在疼，看着眼前的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李瑶跟叶凡，却没有她最想见的那个身影。
默苏已经没有力气回话，肚子还在不停的疼，李瑶和叶凡都穿着绿色的隔离服陪产，她虚弱的说了一声：“我、要生了吗？”
“是啊……”李瑶握住她的手，“默默你要加油，还有肚子里的宝贝，别再折腾你妈咪了，快点出来吧。”
她看着默苏那么难受就把医生方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医生说现在你只开二指，还未到时候，但是你别担心，我和叶凡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加油哦，如果实在、实在不行就开刀也不是不行的，一刀下去什么事都没了……”
说到后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眼泪流的比默苏还多，就像躺在床上受痛苦要生孩子的人是她似地。
叶凡拍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你这样一路默苏肯定更难受了，她本来就疼。”
“嗯。”李瑶擦干自己的眼泪，笑着对默苏说：“你看我，生孩子是好事，我干嘛哭呀！我应该笑的，我们家默苏有小宝贝了，我就快要做干妈妈了。你看，生活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我们当年在学校里的约定就快要做到了。”
“别哭了……傻瓜……”默苏虚弱的露出一抹笑，脑海里有些浑浑噩噩的，神思都不太清楚了。
李瑶看着她那样，直问身边的医生：“怎么还不生呢？为什么非得到十指才生呢？你看她都疼的不行了。”
医生被问的无奈，最终道：“那人工破水吧。”
李瑶也不知道什么是人工破水，反正只要不看着默苏躺在床上一直这么疼着，她就连忙说好好。
于是护士便要带着叶凡出去让他签字。本来签字这种事情是要亲人才能做的，默苏的亲人都不在身边，念琛也是……
医院对叶凡的身份熟悉，传说中的叶少签字还有什么是不能保证的？
就在叶凡走的时候，默苏忍不住问了句：“念琛呢？能让他过来吗？我真的好像他陪在身边。”
叶凡不知道，何念琛也不会知道，只有李瑶知道，默苏说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什么都不介意了，什么都释怀了，此刻只要何念琛在身边就好。
可是……可是他人去了那里？他电话关机，当叶凡好不容易动用身边的关系找到念琛的消息时，才发现……他居然陪宋允儿去了美国
我承认……这篇文，我真的很后妈……捂脸。这是我好早好早就想好的剧情，之前说的大虐。后面就要虐念琛了，别急。
264为什么……他从来就不会心疼她，哪怕是一下下也好啊……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如果默苏知道的话，她还能坚持生下去吗？李瑶没有亲身经历过生孩子有多痛苦，但是无数的电视剧、小说，甚至身边的朋友，她都是看过的，那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就好像从地狱走过一圈似地，如果碰上的是难产的话……。
开始生的时候叶凡只能在外面等待了，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李瑶，可是……可是好像还不够似地……默苏眼前越来越花，越来越模糊，肚子的越来越疼，让她充满了恐惧，早已忘掉了刚刚过去的争吵和愤怒，忘记了念琛冷漠的面孔，下意识里，只知道需要一个最最亲近的人在身边。
“默苏……”
朦胧中好像听见他的声音啊……这世上，谁才是她此刻最想见到的人？默苏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一定糟糕极了，她泪眼朦胧，意识都在模糊，嘴里只断断续续：“念琛……我想要念琛……”
李瑶握住她在空中挥起的手，这个时候她能去哪里给她变出一个何念琛来？他去了美国，去了美国啊……就连手机都因为在飞机上而关了机，如果……如果能听听他的声音，对默苏而言也是好的吧……可是……
“念琛……帮我找念琛……”
李瑶急忙安稳她：“默苏……我帮你找，你别哭，别担心……累”
“瑶瑶……帮我找到他，我真的好想见他……真的好想他在身边……”
剧痛的感觉，一次高过一次，仿佛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她的额头慢慢的汗水和头发黏在了一起，耳边是医生和护士加油打气的声音，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还是疼啊……整个身子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模模糊糊的意识里，睁大眼睛看向门口，没有人……没有人啊……念琛是不是还在生气……他还在宋允儿那里吗？为什么都不来看一下她？
“念琛，你不开心吗？”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檬”
“嗯。”
“真的没什么，就是不想说话。”
“嗯。那你一个人沉默吧，我要睡觉了，屁股都坐麻了。”
“睡得着么？”
“睡不着，但是被子里更舒服一点。你要不要进来发呆？”
“默默，今天是我们新婚夜。”
“……”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当我什么也没说！”
“默默，说了怎么可以当没说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想起的全是她的温情。
“念琛，你那么聪明，帮宝宝取一个名字吧？很想知道，像你这么天才的人会取怎样的名字呢！”
“我不是天才。”
……
“念苏，好吗？”
“念苏？念琛的念，默苏的苏吗？”
“嗯，小时候看他们取名字都是把父母的名字组合起来的，念默，默琛，念苏，你觉得哪个好？”
“好像在做选择题。念琛，你真懒。”
“取名字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样比较简单。”
“那就……念苏好了，不管女生还是男生都适合。”
“嗯，小怪物。”
“呃？什么？”
“以后家里会多出一个小怪物，很吵。”
“喂！那是我们的宝宝，不是小怪物。”
“嗯。”
念琛……我们的小怪物就要出生了，你怎么不来看看？你真的一点都不期待吗？你这样，小宝贝会很难受，我都能感觉他们一直躲在我的肚子里不舍得出来……念琛……你听见我叫你吗？你感觉到我有多需要你吗？
默苏的心里有无数的声音在期盼和需求，可是画面一转——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俗气的可以，但是我真的很想问……你会救谁？”
“什么？”
“我和宋允儿都溺水了，你会救谁？”
“默苏小丫头啊，现在这么紧急的关头，你不该在这时候跟念琛讨论这么无聊的事情啊。”
“我很快就会回来。”
“如果你去了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默苏，你不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她应该想到的是曾经跟念琛在一起快乐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记起念琛说……他说她好残忍。
生命里，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他，所有的伤害来自于他，可是，所有的温情，也都来自于他。当初，是他将自己从袁慕西的阴影里解救出来的，是他在自己失落的时候用霸道的方式让自己坚强下去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以为自己和他之间会有一些不同的东西，以为他对自己是特别的。好不容易……她说服自己去相信他，去接受他也许在感情上不成熟，但是总有一天能给自己幸福。她怜惜他的孤单，心疼他那么爱另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他却偏偏从来不能替她想一想呢？为什么……他从来就不会心疼她，哪怕是一下下也好啊……
为什么啊？
她的眼睛睁得好大，身子竟在微微的移动，仿佛要跳下床，找到他。只有他在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大的依靠，才能缓解这样无尽的痛苦。
“默苏……谢谢你。”
“默苏，你好温暖。”
“因为，你值得。”
他曾说过的话，还在脑海里，可是，望眼欲穿，眼前没有人……只有声音空空荡荡……不够的……那些话都不够安慰她的……
265默默！你真棒！
“痛……”。
“默苏，你忍忍，很快就会好的……女人都有这一关，没什么了不起，用力，只要你用力，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用力……”
“再努力，用力……”旁边的护士也帮着叫道。
意识越来越飘忽，默苏几乎听不到她们在说什，就连痛苦也慢慢感觉不到了。
医生看见她的状态，大惊失色：“挺住，千万不要晕过去。”
“天！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晕过去，默苏你坚持住！”
默苏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不断的往上飘，眼前是一片白雾，她不停的在走，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觉得身体好虚弱，好想好想就这样一直茫无目的的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去想。
忽然眼前出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累…
“默苏，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袁慕西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喜欢上就喜欢上了。”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应该不会吧，不过也说不定，女孩子在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总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喜欢谁像喜欢他那样的喜欢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会跟慕西长得很像？檬”
“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那么喜欢过他，以后喜欢的人不多不少总会有一些他的影子在吧。”
“默苏，不管怎样，你都要坚强的活着哦，不要像我，因为跟陆连年分手，就去自杀……”默苏看见女孩手上一道丑陋的伤疤：“我跟他吵架那么多次，分手那么多次，你一定不知道我这次被伤害的有多深，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我自杀的时候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瑶瑶……”
“默默，你要答应我，不管幸不幸福，你都要好好的，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哦。”
她想起了……很早的时候，陆连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那天，李瑶也是像她现在一样的绝望，绝望到要去自杀，要不是她碰巧发现，要不是老天还没有那么残忍，现在的李瑶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默苏朦胧中，听见李瑶的声音，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加油。她闯开白色的雾，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她的脸，看见她脸上满是泪水，却又因为她张开双眼好快乐的笑。一边的医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然后她看见一个影子走了过来，满是焦急的跟李瑶说什么，然后李瑶好开心，从他手中接过手机递到默苏的耳边。然后……他的声音，就从另一端穿了过来。
“默苏？”
“……”
“默苏，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念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快生了，我正在赶来的路上，默苏……你能听见吗？回答我好吗？”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前一秒明明还那么期盼这个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可是这一秒，这抹声音对于她来说却是可有可无。默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在撕扯着，但见她的手一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李瑶手中的电话“噌”的一声被挥到地上，那么大的力度，很快就摔成两半，电话因此挂断。
李瑶吃惊的看着地上的电话，再看看默苏，她没吭声，只是咬着自己的唇不断的用力，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交织的已经分不清，李瑶隐隐的看见她几乎将自己的唇咬出了血，但还是倔强的不吭声。
叶凡已经将电话重新安装了起来。打过去的时候接通了，要递给李瑶，却被她拒绝了。
只有她明白，默苏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一个女人在生死关头总是很容易看明白一些事情，她知道默苏的倔强默苏的骄傲，如今，已经灰心的她再也不需要谁的加油打气，她只需要自己给予的信心……
就在这时候——
“出来了……头出来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李瑶诧异的看过去，但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里面出来，叶凡早已经离开。
护士抓着婴儿，啪的一声，但听“哇”的一声，洪亮的婴儿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是儿子，一个大胖儿子呢！”
护士快乐的宣布喜讯，李瑶又哭又笑的跑到默苏身边大声囔囔：“默默，听见了吗？是儿子呢！我的干儿子呢！你终于挺过来了，默默！你真棒！”
默苏虚弱的露出一抹微笑，刚想要说什么，只觉肚子又开始一阵疼。李瑶见她蹙眉，忙问，“怎么了？默默怎么了？医生快过来看看。”
“肚子里还有一个。”医生镇定的说话。
“干女儿！一定是干女儿！”李瑶又开心又难受，开心的是默苏一下子怀了两个，那该是多大的福气，难受的是默苏又要经过一番生育的苦。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次，默苏倒是生的很顺利，也许是疼的多了，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很快的……第二声洪亮的哭声便传了出来……这一次，是个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