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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帝王略 作者:欧俊呈-第40部分

小说: 帝王略 作者:欧俊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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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渡水而半的时候击匈奴?至于赏赐么……”

我转眼望向端坐在一旁的籍儒,垂首道:“安君既然为父皇劳军,我燕地将士年年征战,多有苦劳,不如安君敬薛将军一杯。”

薛将军那张马脸瞬时间就红了,籍儒倒是施施然地起身,轻柔的声音响在大帐中:“既然燕王殿下如此说,瑞安便恭敬不如从命,薛将军——”

他说着莲步走到薛将军面前,裙摆飘逸,如开了一地的水莲花:“瑞安敬你,为我大汉劳心劳力,戍守边城,方得我等在长安太平。”

籍儒话音刚落,其他将领便叫起好来。

他这说的分明是抬举了整个燕军了,籍儒还真是敢说。

籍儒抿唇喝下烈酒,颦眉蹙额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许多将领都看的痴了,他以袖掩口,对着众将微微一笑,便转身回席。又是一阵静默,只有刘建微微皱眉。

后来宴散了,我本是想回主帐,却见籍儒起身坐到了我的身侧,颊上绯红,已染上了薄醉的风情。

我轻声道:“安君可要到外面去散散步?”

他垂首轻道:“殿下陪着我去?”

“恩。”

他轻笑起来:“那走吧。”

我带着他,往营外的旷野中走去,身后只跟了刘健。

夜色斑斓,就和我第一次在燕王府中遇见他的时候一般。

我抬目望向星辰,他子挨着我身后走着,贴我很近,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摸上我的手来,我并没有挣开,也没有握紧,他却一点一点地攀上了我的手臂,指尖冰凉。

我淡淡地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却不回我的话,只是低低地道:“殿下,籍儒这些年来,一直没见你,心下想念得紧……”说着他顿了一下:“殿下有没有一日想过籍儒?”

我没有说话。

他却握紧了我的手,随着我在阑珊夜色中,踏着燕地的黄土,缓步而前。

他越走,离我越近,几乎要贴上我的身体,我淡淡地道:“你如今贵为安君,孤还记得在这里遇见你的情形……”

他顿住了脚步,夜光下的美目媚然,如深色的琉璃,他的声音似乎很飘远而不真切:“殿下……”他轻轻地笑了,有些落寞的味道:“您后悔将籍儒送人吗?”

我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孤从来不做后悔的事,若是孤不把你送给父皇,你不会有今天的荣华。当年你若是跟了孤,如今你仍会是燕王府中小小的优伶,一切都归于原点。如今你行于路上,万人空巷,这都是孤无法给你的……你难道就不开心吗?”

他咬住了嘴唇:“殿下,您是在怪籍儒成了安君么?可是殿下,如果籍儒不做到这一步,您会正眼看籍儒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身上,有我失落的青春和朝气。我已经疲惫于做戏了,可他仍然饱含者热情做他该做的事。

如今,我只在乎我手中握着的剑,想要随时劈开这雾霭般苍茫的秋色。

他忽然扑进我的怀里,我却没有推开,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殿下……皇上今晨带着戚夫人去云梦疗养了……籍儒真想做殿下的人……”

我伸手抚上他的脊背,他的身子猛烈地颤动了一下,抬起眼睛盈盈地望着我,灵动得像是会说话。依偎在我怀里,面色乖顺而妩媚。

面具即将渐渐剥落,这件事只有我、樊哙、母后和韩信知晓。

父皇名为游云梦,实则是去处理巨鹿郡的郡守陈豨的谋反,巨鹿是天下雄关,聚集着四海的精兵。

而陈豨的谋反,和历史上一样,是韩信教唆的。
陈豨是历史上少有的,韩信的信徒。

历史上父皇去剿灭陈豨,母后就在宫中手刃了准备同时谋反的韩信,但如今情势已不同了。

母后让人传我秘信说,她和韩信达成了合作的协议。

韩信帮我将父皇调离京城,而我登位后帮他恢复楚王的爵位和名誉。

母后对这项合作,欣然应允。如今万事具备,是我回长安的时候了。

其实父皇派籍儒来的意思,我不是不知晓。
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能利用。

父皇在巨鹿据说受到了陈豨猛烈的狙击,一切都似乎像一个套,缓缓地张开,再缓缓地合拢。

果然不出我所料,帐外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报——”

“燕王殿下,云梦来了圣旨!”

我推开了怀中的籍儒,撩起袍子,跪了下来。

华服的宦者走到我面前,尖细的声音再次想起:“朕多年不见燕王,父子离于两地,朕甚为痛心,如今朕于巨鹿,望燕王领军来会!”

“儿臣领旨谢恩!”我双手接旨,叩首拜谢。

一道圣旨,石破天惊,大幕缓缓拉开,谁也挡不住历史的奔流。祂滚滚向前,将会碾碎一切障碍,带着我腾跃而起,飞向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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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闭室中,在排排恢弘烛光里望着他的容颜。

刘建如今已经长大了,历史上他便以彪悍著称,现今看在眼中,他虽只是少年,却已身长近六尺。

他正跪在我的面前,摇曳的灯光伏在他的面容上,勾勒出跳动的烛火如鬼魅,有些骇人。

我却知道,这晨烛雾霭下的容颜,早已变得沉着而面无喜怒。

他当我死士许多年来,只有一回落泪。

那次我和他对饮,却醉倒在他的房中。我因太子之位被废而颓丧,他静静地靠在我身边,双手环着我的脊背,似乎那时最坚强的是他,而他应该保护我。

我靠在他怀里笑着,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我似乎第一次意识到,他是我弟弟,也是如今唯一在我身边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那天想了很多,前世的事,此世的事,过去的事,将来的事,想着想着,就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时我失神地望向他,却见他一脸担忧地看我,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一点晶莹。
他声音嘶哑地跟我说:“燕王殿下,您别喝了。”

我嗤嗤地笑了,伸手描摹出他的面庞:“别……别叫我燕王。你以前叫我什么,现在就叫什么……”

他的眼睛很深,怔怔地看着我:“哥哥……”

我笑了,便靠着他缓缓地睡了过去。

也许从那一次开始,我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弟弟却是有感情的。
别说人了,就是小猫小狗养时间长了,还舍不得杀呢。

可是,如今我却要将他送入死地。

整个房中都亮堂得耀眼敞彻,他似乎拿了所有的明烛燃烧,因为燕王府他誓不再回来了。

“到时你随着恶来一道去,可让籍儒远远地瞧见你,但万万不能让他近恶来之身。”

刘建点点头:“我知道,他了解殿下得多,怕露出破绽。”

我一只手牵着刘建到恶来面前,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恶来的容貌,果然跟镜中的我一模一样。

我转身将昨夜收到的父皇旨意交在恶来手中,上面写着父皇狩猎云梦,让我率军去助他的命令。

按礼,所有被敕封的诸侯王皆要在云梦向天子朝拜,但父皇尚在战中,只传书要我率兵助他夹击巨鹿。

父皇此举我看着有两个目的,一是将我引至云梦,再作打算,他终究是不放心我。二是将我带去支援的二十万军马收编。

昨夜我拿到父皇的圣旨后,又和籍儒一番温存,最后我抚着他娇媚的容颜,柔声道: “孤送你去父皇那里……”

他闻言一怔,有些滞然地望着我,似乎要落泪。

我道,“今日安君先安顿罢,明早发兵的时,孤便带你启程。”

“籍儒不想去,籍儒想跟殿下在一起……”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晓,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局中的一步棋而已。

父皇早就不相信我了,他让籍儒来,本便是试探我的。

父皇或许只透了那么点意思,却被籍儒猜到了八分。籍儒这是两边下注了,他既遵从父皇的意思,来试探我;也隐晦地向我表明心迹,说他支持我。

其实他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本便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事。
也许他只是一枚胜利的勋章,属于我,或者属于父皇。

父皇的意思,若是看得透其实也简单:无论燕军取道何处,只要我带着籍儒,行至云梦与他会和,他便能认定我没有反;可若是我将籍儒留在燕地,他便忖度我有了反心。

曙光渐渐地铺上了燕国的大地,原本便集结完毕的二十万整装待发的军队,在樊哙的一声令下,往巨鹿开去,前去援助父皇。

恶来扮成我的样子,坐在燕王銮驾中,这几年来,我让他不断地模仿我,如今一般人等,已看不出人皮面具下丝毫的破绽。刘建和樊哙站在恶来的身后,就像曾经站在我的身后一样。

卢绾坐在另一辆车里,他非要跟去,只为了看据说是受了箭伤的父皇。

陈豨的谋反和历史上太不相同了,历史上这次谋反不久便为父皇的军队剿灭。
父皇也因为轻视陈豨,而带上了刘如意和戚夫人出征,本是打算顺便游玩附近云梦的美景。

而如今父皇却败报频传,不知道他意识到没有,他这次的对手究竟是谁。

韩信,在父皇启程后,便被母后悄悄送到了巨鹿。当然,做这件事的人同样是当年我让恶来帮我练的死士。他们挖通了一条地道,直直地连接着皇宫和楚王府。

当年我还未征伐匈奴,尚在长安时,一共做了两件大事;如今,它们却发挥了巨大的功效。第一件事便是操练死士,我让恶来除刘建外教养了大批流浪的孤儿。用更为严厉的方法训练他们,不求生存,只求功成。传授的皆是些狠辣的武功气门。第二件事便是在练兵布阵等军事训练中,对我的嫡系部队全部施用专门针对诸侯王作战特点的制胜之法。

不想……我一直心念荡平诸侯王,却只准备了一手。我确能战胜诸侯,却挡不住冒顿单于的飞骑。

为了此事,我曾在燕王地暗暗反省了很久:我究竟是不是该把我的士兵,个个磨砺成善于步兵作战攻城,却不善旷野冲杀?

但行局此处,如今他们终于如我所愿般发挥了效果。

大幕缓缓地拉下,它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楚王党、曾经的太子党,和一切对父皇称帝不满的人最深处的筹码……

我脱离了军队,带着一万燕地最精锐的骑兵沿着渭水前行。

燕地处北,千里路苍莽,行军途中一座座山川在视野中先升起,再没落……

就如历史的倒影,在我眼中先闪过,再逝去。风呼啸过我的耳畔,我觉得从未有过的清爽。
秋日烈风骤起,卷起漫山遍野的落叶。耳边马嘶声连绵不绝,视域中苍穹辽阔,天地雄浑。

我知道,我回来了。

深深呼吸着沿途的空气。甲光向日,旌旗如林,扬刀提马,飞骑驰骋,飞快地在密林中穿梭。

拉紧辔头,我回首望去,只见他们手中的兵刃身上的铠甲,在秋日的艳阳下闪着粼粼的白光,远远看去,就如一条浑身披鳞的银龙,飞快地蜿蜒于山峦叠嶂间。。

心下微微一笑。

我相信在刘建还未到达父皇大帐的时候,父皇便会收到长安被袭的消息。当然,这个消息并非是我制造的。

却是有人鼓动了梁王彭越,梁王见几大诸侯王囚的被囚,杀的被杀,早就坐不住了。

而正巧如今梁王府中又新多了几个善谋划的幕僚,便撺掇着梁王趁着吕后一人留镇朝廷,陈平共守,长安空虚时,发兵攻打长安。

而那个投奔梁王的幕僚,本来是楚王的人。他涕泪满面地向梁王说了楚王自从被贬后在长安的非人待遇,再者彭越本来便有心,便真的在这个父皇离京前往巨鹿平叛的当口,起兵反汉,率三万急行军直逼长安。

而父皇,如今被韩信困在巨鹿。他身上本有箭伤。
我记得,似乎历史上父皇便是因为箭伤而操劳过度驾崩的。

这一年便如历史上一般,萧何因为他的猜忌而下过一次大狱,许多重臣因触怒他被贬谪……

我常想,也许历史上他并非不知吕后在揽权,但他的身体已然不允许他大强度的劳动;也他并非不懂权谋,但他晚年朝中无人军中无将,威望甚高的文臣武将们,早已被他一一剪除,他无可用之人。

在这样的情势下,梁王彭越的军队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在汉不得志的人,都像水一样汇集到了梁地,成了梁王彭越起兵反汉的助力。

母后在宫闱最深处煽起的风;韩信在天下最隐秘处点起的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非人力所能熄止。

我身处燕地,却观尽了天下。
我无时无刻不在筹谋,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在燕地的这几年中,我远离了权力的中心,却越发看的清楚。

天下诸侯原本忌惮着刘家的两个主子都能带兵打仗,忌惮着太子太傅韩信的兵略,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这和历史上微妙地相似,却不尽相同。

历史上,父皇对于每个诸侯王都是或骗,或诈,一点一点地剪除。

可如今我来到了此世,每个诸侯王的灭亡,都是以战争为结束,以身死名灭为下场。

若是我默默无闻还罢了,可我和韩信甚至母后,在天下人的心中却都是正统,如今却被废黜。

高下之势,大乱之源,早已初现征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安分的心,和乱世中投机的念想,仿佛时光又回溯到了楚汉争霸的时候,人人都开始为自己打算,急着站队,私练兵马,蠢蠢欲动。 

韩信如今被母后送往巨鹿,他虽然只身一人,但自此巨鹿的兵甲却因他的到来,虎虎生风。

军事上,年迈的父皇已不会是他的对手。

父皇如今军中无将,朝中无臣,因为曾经属于他的臣和将,都跑到了他的反面,和他作对。

并非是父皇不圣明,却是时机已过;这个情形,和历史上差之厘毫,却谬以千里。

韩信将父皇在巨鹿围得向铁桶一般,恶来假扮的我,和樊哙的援军,他们还带着安君籍儒通行,不啻最佳的组合,能让人信服。

燕军父皇的援军只日可到,但恐怕却不能如父皇所愿,救援父皇。他们和韩信在巨鹿的军队,有天然的默契。

而此时,长安已经危难。

我率着我的一万轻骑铁甲,奔驰长安,只为救援。

是谁说过,天下大乱,如嗷嗷待哺的婴儿,是新主建立功勋和散布仁德的最好时机。

圣君明德,都诞生在百废待兴和动荡不安的荒芜中。

时势造英雄,我并非英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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