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略 作者:欧俊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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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还是老规矩,谁打下的土地,便作为军功奖励给谁。抢到的匈奴士兵,尽可以穿透琵琶骨带回家做奴隶,掠夺回的匈奴女人,尽可以收入宅院。孤也会为你们向朝廷上奏,拜将封侯。”
“谢燕王殿下!”
众将摩拳擦掌,眼中似乎已经看见了累累的战利品。
如今他们虽然爵位不高,但拥有的农奴数量和広廖的土地却是一般京城同爵的官吏们不曾享有的。这些都是这几年,我们靠着战争掠夺来的成果。
众将聚精会神,我指着地图道:“我军按‘山’字布阵,孤自率领一队人马以在后方为诸位将军掠阵。擒贼先擒王,三路人马分别向匈奴左,中,右三方同时攻击,一旦接近,左右军立刻穿越大军,便可佯作包围之势……”
我讲完后,众将都是请战。
“燕王殿下,末将愿统领中军……”
“燕王殿下,末将愿统领左军……”
“燕王殿下,末将愿统领右军……”
我看着他们如狼似虎般的神情,微微颔首,便下达了军令……这一战必将惨烈,就如我自从做了燕王,经历的一百七十三场惨烈的战役一般。
月色昏晦,风中的咆哮声被压抑在旷野中,整个队伍在暗色中如野兽一般前进着。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我却看得清晰,他们的周身,都是彻寒。
时光早已流逝,不再有人像一头幼狼,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独自舔着溃烂的伤口。
如今他已长成,不再惧怕夜中的微光。
一次又一次,我听着他们唱着战歌,放出豪言要打碎冒顿单于的头盖骨,进献朝廷。但这样雪耻的愿望却一直没有实现的机会,这些年,冒顿已经不再事征战了,和我交手的都是他的下人。
其中便有那个原燕王臧荼的儿子,臧衍,有韩王韩信的世子。他们跟我,都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帷幄中,我从短塌上起身,默默的走到帐口,挑开青灰色的毛毡门帘。
远处修罗场般的喊杀声依然没有断绝,听得久了,就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样的声音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战场上铁刃的撞击声、马腾起跃发出的嘶声、被砍倒的人发出的惨叫声,被风席卷而上,直入青天,最后又飘落在我的耳边。
月下铁青色的刀光吸引着我的目光,远处匈奴人的咆哮尚未停止,远处的壕沟中,已经燃起了狼烟。
看到了信号,我迈步出帐,跨上战马,带着我的后备队,随着燕军如火般的攻势,向前冲去。
一路上不知劈倒了多少人,不知踏过了多少尸体。
直到月的尽头,我才追到了这个两年来,一直和我作对的人。
远远地看着他,青年骑着一匹白马,在月下反射出洁白的光芒。在燕军的绞杀下,青年似乎已经力竭。
他的部族零零星星散落在战场的各个角落,多数带着箭伤。只见他胯+下的白马已经周身染血,
他奋力地以刀背振击马臀,大吼着疾驰。却怎么冲不出燕军的包围。
他侧身一晃,本要要劈倒他的一刀只从他肩膀边上擦过。他虽然周身被厚重的铠甲包裹隐藏,但我只要看见他的身影,就能认得出。两年了……我耗在他身上的征战,我留在他身上的光阴……
我勒马停步,看着他的护肩连着一片血肉被削落,我朗声大喊道:“臧衍,你若是现在下马投降,孤便饶你不死!”
他仰天长笑,朗声道:“笑话!废太子,你莫要在此丢人现眼!我当年向大单于献计策,将你困在白登,便是因为你与我藏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住的府邸,本便该是我的府邸!你如今的王爵,本便该是我的爵位!你这个窃据显位的小人!败军之将,还敢要我投降?你杀我父亲,掳我族人,你还妄想叫我归顺?”
他忽然猛提缰绳,战马腾跃起来。我却看见他似乎要自己撞上燕军的长枪,枪柄泛着青辉,光如满月。
我蓦地一惊,忙暗暗打了手势,让人莫要伤了他的性命。
一柄柄刀光几乎是贴着臧衍的鼻尖劈下。
马蹄声乱了,我微微皱眉,让人在他西南角放出一个缺口,佯作追杀,臧衍似乎马上发现了燕军的薄弱环节,掉马而走 ,他冲杀而出,如夺命的狂奔,不再回头。
看着他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微微虚了眼。刀刃在夜里闪着白光,落下的时候激起一层层的血雾,在黑暗中显得妖冶。
尸体堆上铺满了落日的余晖,樊哙在中军纵马来到我的身旁低声问我:“这次还是漏一个缺口,放这些匈奴的部族跑出去?”
我笑了笑,眼中冷厉:“这哪里是匈奴,这些都是原燕王世子臧衍搞出的把戏。他收了多少流民和匈奴中的罪人,组了这只浑不像模样的军队。孤说他是十万,那是抬举他,充其量也就只有三五万而已,但姨父啊,您也知道,这些反贼,可是孤这个燕王的衣食父母。”
“是。”
我骑着战马,巡视着列满军阵的战场,目光剜过千军万马。军中欢声雷动,山河为之动摇。
边塞的暮霭中浸着落日黄河,在地平上闪烁着金红色的余晖。
距离燕国北地要塞五里之处,便是是燕王军囤聚之所。
北风凛冽,从草原的上方呼啸而过,高高的草浪一层叠着一层,簌簌作响。
到了夜晚,军队的大营盘中,众人沉睡着,我坐在篝火前守夜。
簇簇的亮光映在军士们因为困倦而陷入酣睡的脸庞上。
我看着整座静静的大营,自从我当上燕王以来,燕地就没有断过征战,我也很少回王府,基本上是住在军营中。
望向夜空,我紧盯着如云的星辰……匈奴年年的侵扰,让我放手做了很多事……
燕地自古便是一个流放罪人的地方,我自从做了燕王,便在军中实行了屯田制。利用士兵和罪人、奴婢还有招募的农民进行戍边屯田,让他们垦种从匈奴手上抢夺回的荒地。以供军队的给养和税粮。
原本不能自给自足的战争,如今却变的有利可图了。每抢下来一块土地,便有充足的劳力去耕种。以至于后来燕国的军屯连绵三百里,
我用它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如今,已历三载。
那时,我用燕王的大印发布王诏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今孤以屯田定北疆,此先代之良式也。”那一年,乃募民屯田,得谷百万斛。于是我又在州郡都例置了田官,专管农业。
我将此事和卢绾进行了详谈,我将他封为典农官,屯田之事由他主持。燕国下面的大郡设典农中郎将,小郡设典农校尉。主要处理屯田地的选择及农民逃亡等……
仅仅一年,燕国的仓廪中就装进了粮食,而非我初到时“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大量流民的不再食不果腹,有人感念燕王的恩德,还为我树立了生祠以为供奉。
这些年我住在草原上,不断地跟和匈奴作战,也不断地向朝廷要粮饷和供给。
如今,燕军的人马,是所有诸侯中最强壮的,燕君的器械,是所有诸侯王中最优良的。
从前匈奴和大汉零星的冲突,在我当上燕王后,却一点一点地扩大了。
在朝廷上,不是没有人说燕王养患自重,不是没有人说燕王居塞北之地,每每透支朝廷的兵马钱粮,耗费甚大,是在养兵图谋。
但更为重要的一种说法,是说因为匈奴曾经围困过燕王,所以对燕国的侵扰,特别肆无忌惮;又说因为投靠了匈奴的原燕王世子臧衍和新燕王有杀父之仇……而冒顿单于对臧衍在边境对大汉的骚扰活动是默许的,也是支持的,甚至有时还会派遣匈奴的正规军来支援……
外界纷纷杂杂,我心中却看得透彻。其实说来也简单,这是大汉建立之初的脆弱,让父皇不得不用我。
用我北抗匈奴,守卫边境,总比用异姓王好。
这些军粮物资给我,总比给异姓王好,甚至比给父皇同姓的兄弟好。
就像张良说的那句话,非其所愿,大势驱耳。
其实我刚做了燕王的时候,倒是着实“荒废”了一阵子,只是为了父皇放下戒心。
一个被废的太子,身份着实尴尬;就算被贬燕地,我有许多想做能做的事情;却不好下手,我或者需要一个凭证,父皇许可的凭证;或者需要一个放心,父皇轻视的放心。
那时我终日饮酒,陪着燕王府中的美姬玩乐。燕王府我又着人修缮了一番,里面不再败落,而是灯悬数盏;珠宝乾坤。
在燕王府的下人们眼中,他们的主子似乎不再有梦想,只是醉生梦死般的活着。
我沉溺在王府中,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看不见日月的荣光。
我的视域里,只剩燕国苦寒的气候,和大殿中日日如春的烛光。
蒙上眼睛,我让美貌的燕王宫的宫娥穿着敞胸低领的薄衫在暖洋洋的内殿穿梭,我抓到谁,谁就是我那日的侍寝。
她们尽态极妍,总更勾起我早已不再自然地微笑。
眼前一片漆黑,银铃般的轻笑声响彻殿堂,我循着声音追去,对着他们柔软的躯体上下摸索,或揉或捏,她们总是惊恐地叫出声来,凄弱的声音带着媚态,刺激这我的喷张的欲+望。
我知道我下手很重,有次一个宫娥哭出了声来,我命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那时卢绾已是我燕国的主簿,他极力劝阻,我便将那名哭出声的宫娥贬为干粗活的侍人,却不想她那天夜里便投井自杀了。
这件事并没有在我心中激起一丝波澜,既然要成大业,免不了便有踏脚的石板,那几仗中,死了那么多的将士,我尚且浑不在意,更别说一个身份低下的宫女了。
从那以后,没有女人再敢因为我的暴虐而露出不满的神色,有人手臂被我不在意地抓成了青紫,还一脸娇弱地看着我。
伸臂顺着声音摸索着,听声音,我似乎在奔跑中撞裂了一个案台,因为我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和酒盏杯具落地的声响,可身上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呼喝奔乱中,我触到了一个肉+体,便顺势一把摸了上去,掌下的触感并非柔软的女性,却是结实的硬度,我也不知是谁,便兀自摸着,那人却躲闪,我好生没趣,一把便掀掉了面上的头巾,眼中一阵白光。
我揉了揉眼,睁眼望着眼前的人,我心中诧异,原来竟是他。
我笑了笑:“卢叔叔,怎么是你,你也想来玩?”
卢绾被削去燕王之爵后,作为燕王府的主簿在我帐下效劳,却不想那日他却闯了进来。
其实父皇在这个当口撤销他的职位,将其地分给我,十分有趣。若是他有反心,就此反了,正好我的二十万大军和他再打一仗,我赢了做燕王,他赢了,父皇再来剿灭他。
父皇让我和他相争,本是神机妙算,却不想卢绾二话没说,便拱手让出了燕王之爵。
他似乎一直对我心怀愧疚,自从我当上燕王以来,他对我一直恭敬有加,甚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那个时候我每日也不上朝,他却将燕国为我治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他如今怎么敢如此对我……
却见他满脸焦急地望着我,我漠然地望着他,他的语气已软弱得近乎卑微:“燕王殿下,臣求求你了,别玩了好吗……”
我充耳不闻,目光穿过他的身后,去看那群美貌的宫娥都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躬身去扯我的袍袖,仍是低声下气地恳求我:“燕王殿下,您看在老臣与您有旧的份上,能否听老臣一言?”说着他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看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你来做什么,不会你也是来劝孤的罢……你不是去了平城,收税赋去了么?”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臣刚回来就听说,燕王殿下把樊将军贬到了边鄙之地,是不是?”
我又笑:“是又如何?”
他脸上扯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樊将军是燕王殿下的姨父,是我们燕国北抗匈奴的长城,您怎么就把他贬了呢?”
我皱眉怒道:“谁让他在我玩儿的时候闯进来,还砸了我一只瑞兽呢……”
一日樊哙在外面练兵回来,看见我的荒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训斥了我,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几乎提着剑冲上来想教训我。我赶忙让人进来把他拉下去了,并以对燕王不敬的罪名,将他贬谪到我看不见的远方,他走的时,带走了刘建和恶来。
刘建惊恐地发现了樊哙投向我的满含鄙视眼神。恶来却丝毫不动声色,我心中不禁佩服。
听到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卢绾愣在了那里,随即垂下了头颅,再抬眼的时候,他深深地注视着我:“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
我回身坐进榻上,放纵自己没有讲究的随意姿势,木然地道:“卢叔叔,你别管我了好不好。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玩儿。”
“你现在如此,于事何益?”
我笑了:“即便我不如此,去发愤图强,又于事何益?孤每事征战,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脸上蜿蜒着细微的皱纹,望向我的沧桑双眸中尽是悲悯,他伸手轻抚上我的脊背:“盈儿……叔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你母后在长安,也会不安心的。”
闻言,我一把推开了他,嘴角自嘲地勾了勾:“你们都瞒着我……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刘如意已经被册封为太子了。你们还想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滚!!”
他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嘴里喃喃地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盈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滚。”我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别太伤心了……我先走,你继续玩儿……”
说罢他转身而走,我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一条龙,它周身本来镶嵌着铜,却在我打下燕国时,被我的士兵挖了下来,现在只剩一个残缺的龙身,被木头补上了一半,就好似被拦腰斩断。
……
那样的日子,我过了很久,日夜颠倒,乾坤不再。
其实当时我贬了樊哙并不是没有打算,我是为了他能在边鄙之地,为我操练十万雄兵。
但是我自己却不能去,因为我的身份太敏感了,我担心父皇忌惮一个废太子的作为……
却不想我在燕王府玩乐的时,匈奴在北疆却又有了活动……
那臧衍纠结了原燕王臧荼的旧部和一些匈奴人,开始拉起反汉的大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