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咱双修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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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关怀与他关心一朵花一棵树,关心世间的万物……并没有分别。
文谨很安静地闭着眼睛,等云少康醒过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云少康终于醒了。文谨如同往常一样洗漱穿衣,什么都没有说。
吃过饭后,云少康拉着文谨在街上游荡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大力地一拍文谨的肩,神秘兮兮地笑道:“对了,上次在武陵城的那个赌!恩公敢不敢跟我去看看结果?”
“武陵城的赌……”文谨想了好一会,才隐约记起来:“你是说……那个要去荡尘阁拜师的孩子?”
“对啊!要是荡尘阁不收他做门下弟子,恩公就赢了,以后我任君差遣;要是收了他,就是我赢,恩公以后得听我使唤。”云少康搓搓手,拉起文谨就往荡尘阁的方向奔。
“但是,我们并不知晓那个孩子的名姓,如何能问到?”文谨有意要拉慢云少康的步子,有种这个赌自己必输的不良预感。
“那个容易,问问这段时间内荡尘阁收的弟子有没有十一二岁年纪的就好了!”
文谨更加使力拖着云少康的步子:“万一他还没来崇安呢?”
“我们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那孩子若跟我们同样出发,一定到了!”
“荡尘阁的人会说吗?”
云少康感受到文谨抓着自己往后拽的力量,忽然停下脚步,嘴角带笑:“怎么,你怕输?”
文谨当然不会承认,即时就大声道:“敢赌就敢输,谁怕了!”
“好!”
两个人像一阵风,飞快地刮过崇安的街道。
打听的过程异常顺利。
云少康表示自己要找人,接着叫出了不久前曾在树林中搭救的葛大哥等人,一问之下,果然有这么个少年人,投在了长老大会的樊城王家门下。再问身材样貌,无不符合。至于具体到底樊城王家是怎么收了这么个毫无来头的少年的,那就是众人不得而知的了。
云少康表达了谢意后,两方又站在门口闲聊了几句。期间葛大哥本来还要请他二人进去坐坐认识一下兄弟顺带吃个便饭之类的,一概被云少康婉拒了。
最后葛大哥没办法,在劝说云少康跟文谨入荡尘阁再次无果之际,只好抱拳以“后会有期”作结。
从荡尘阁那里出来走了没几步,云少康就大笑道:“哈哈,恩公,你输了!”
文谨输的很不甘心,他前思后想,甚至怀疑云少康早就与葛大哥那伙人串通好了——无论有没见过这个少年人,统统都只会回答收了。可是看刚才众人的样子,又不大像。
他向来很少跟人打赌,但凡赌了还是第一次输的这么莫名其妙——既觉得有诈,但又找不出问题在哪。
文谨扫一眼云少康洋洋自得的表情,不动声色道:“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便罢。”
反正此行之后,云少康想使唤自己也抓不到人。暂且忍耐一时,并没什么损失。
“好,爽快!”云少康抚掌而笑。
“使唤可以,有违人伦常理之事休提。”文谨出于谨慎,加了一句。
“恩公放心,我肚子里没那么多坏水!”
文谨随即腹诽一句,才怪。
不不,想想这赌约是要自己履行的,这话还是不要灵验才好。
这天是十五,虽然还没到八月,但是月亮还是很圆。
云少康坐在柴房门口的台阶上,指着那个大饼一样的月亮说:
“今年的八月十五,可以跟恩公一起过了。”
“从崇安到闲凉,还要走两个月?”文谨算了算,他在山下耽搁的够久了。师父过世后,门中本就不稳定,他离开了这么久,也许……
“要是快马加鞭,”云少康捏了捏下巴:“可能还要两个多月,毕竟闲凉要出关了。如果是用脚走的话,可能还要将近半年。”
其实云少康很希望能这么跟文谨一步步走到闲凉,这样不仅能过八月十五……连正月新年也能一起过了。他的新年大多是在夏家过的,因为夏家人多热闹,大约也能感受到些许新年的气氛。
但是,奔波一年后终于得到休息的喜悦,家人团聚的温暖,天伦之乐……那都跟他没有关系。
夏家给不了他的,是感情。
“我要早些回去。”文谨低声道,“在完成师父的遗愿之后。”
“嗯,”云少康一把拉起文谨的手——现在这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已是个习以为常的动作了,“回去睡吧。”
云少康躺在文谨旁边,忍不住就要往近里凑。
他很喜欢文谨身上的那股香灰混着一点点药材的味道,闻着很能让人感到宁定和安静。有时候,他甚至能依此慢慢描绘出未与他谋面之前的文谨的模样——虔诚地跪在供奉着三清像的大殿上,叩首的时候,额上或许会稍稍蹭到点地上的微尘。同时,心里面可能会默念着某□家经书中的篇章,除此之外,毫无杂念。
一如他现在的模样,澄净又纯粹。
文谨是背对着他的姿势。
云少康动作细微地挪过去,尽量不惊动文谨,轻轻地嗅着他的脖颈跟发间。
可是在这样的入夜时分,云少康却并不能藉此得到平静。
相反的,他很想一把将这个只用背影面对自己的人扒过来,按住他的肩,肆无忌惮地亲吻他。然后用最亲密无间的方式,告诉他自己许久以来拼命隐藏着的,最深切热烈的思念。
这种渴望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并且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回文谨并没给他施展开的时间。仅仅在他贴上去不久,文谨就推开了他:
“你……”
云少康没有等他说完,就粗暴地把文谨后面的话赌了回去,摁下了他支起的半截身子。
他磕破了文谨的嘴唇,贪婪地吮吸着,仿佛是头渴血的兽。手也极其不老实起来,几下就钻进了文谨的衣裳里。
“云少康,不要得寸进尺!”
文谨毫不留情,一拳揍在云少康的脸上。
他的头发给云少康揉得乱糟糟的,嘴唇也破了,一双眼睛却是寒光烁烁,看得云少康恍同刀割。
云少康拍上门,走了。
他几乎穿过了半个崇安城。
起先的确是用跑的,夜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他却还觉得不够快,索性运起轻功,腾身穿行在黑黢黢的夜色中。
他只是想逃离,他不想让这点辛辛苦苦寻找到的温情最后毁在自己手里。
他坐在了安行桥边。
满月之夜的安行桥,的确月光似水。在他眼里,却好像结了冰凝成块,不能给他哪怕一点点的慰藉和温暖。
“果然云兄也是风雅之人啊。”
一人披着锦袍,缓缓从桥的一头走来,一步一行如同起舞。
“是你。”云少康不转头,都知道是柳焉由。他此时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应付这人的心情。
“怎么,文公子不接受你吗?”柳焉由笑得意味深长。
“……与你无关。”
柳焉由坐在云少康旁边,劝道:“文公子是方外之人,到现在才赶你出来,已是很难得了。”他说这话时,留了很大的空间,喻指也是明确得很。
“……”
柳焉由见云少康不答,干脆挑明:“在下看来,云兄现下也只须再忍一时,以文公子的软性子,早晚会妥协。”
柳焉由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看上去有点像在给云少康出馊主意的狐朋狗友。
云少康要不起这朋友。
半晌,他在柳焉由开口之前,淡淡道:“阻拦荡尘阁阁主大会的人,是你派的吧。”
柳焉由的表情变都没变。
云少康追问道:“韩销墨是你什么人?”
“云兄,我们谈个生意,怎么样?”柳焉由又笑起来,早在他查到云少康身份的那天,他也预料过自己身份暴露的情形。因此,他既不慌,也不乱,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中。
“什么?”
“我助你坐上荡尘阁阁主的位子,你只须帮我拿到一样东西。”柳焉由补充道,“而且这样东西很容易得到……这笔生意云兄可谓是只赚不亏啊。”
云少康哂笑道:“你一个邪魔外道,怎么插手得了荡尘阁的事务?我劝柳兄还是莫要自不量力得好。”
“两日后的荡尘阁大会,在下自然会让云兄见着分晓。”柳焉由很自信。
“那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简单得很,这样东西就在文公子身上……不是别的,就是那个卷轴。”柳焉由笑得像狐狸一样,“对云兄来说,可没有比这更好拿到的东西了。云兄意下如何?”
云少康思索片刻,点头道:
“好。”
、第三十六章
崇安,一鸣坊。
自从荡尘阁建派以来,历届的阁主继任大会都在这个坊举行。不光因为这里离荡尘阁的本部较近,而且还借了这里“一鸣惊人”之意。不管以前声名如何,一旦在大会上夺得头筹,那么以后必定是在江湖上一呼百应了。
文谨和云少康过来的时候,偌大的擂台下面已经挤满了人。周围除了几个武林中世家大族坐在早已搭好的凉棚里,就是一些有钱人买了附近酒家靠窗的位子俯瞰,他们这种没钱的,只好将就着挤在人堆里了。
“恩公,醒醒,”云少康拍拍靠在自己身上睡了好一会儿的文谨。好像今天文谨的精神特别不好,昨天他在安兴桥坐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回去,文谨早上睡醒以后虽然没骂他,但也不跟他多说话,基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云少康头脑清醒以后心里本来挺打鼓的,回来后发现好像文谨没什么反应,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恩公,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不会是中暑了吧?”云少康因为昨天的事有点心虚,很关切地问。
文谨摇了摇头:“无妨。”他的目光投向了擂台,“大会开始多久了?”
“已经开打了好一会儿了,这轮完了,下一轮就是呼声最高的两个人对决了。”云少康不由得想起昨天的“交易”,如果要让他这么一个连上擂台竞技的资格都没有的罪臣之后做阁主,那么势必先要在其他候选人身上动心思。那么,下一轮的比赛,必然不会那么顺利。
“……这么快?”
“嗯,抽签的时候决定的。”本来,按一般的思维来说,最厉害的两个人往往是淘汰到最后压轴的比赛才对。云少康甚至怀疑,会不会柳焉由的人在这里面做了手脚。
随着一阵欢呼后,一场比赛落幕了,负责主持的长老大声道:
“下一场,陈渊泽,对,吕俊宽!”
这两个人云少康虽然没有和他们直接打过交道,但都是早就孰知的人物。陈渊泽是这一代荡尘阁阁主的嫡孙,家世自不必赘言,个人的武功修为也在年轻一辈中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跟他那温恭俭良,包容平和的爷爷不同,他主张强化武力,在有生之年讨伐魔教建功立业。而另一人吕俊宽,则是人如其名,武功虽然也好,但是心肠更好,私下里甚至有人玩笑地叫他“俊宽大师”。意思是大概要不是出身自武林世家,也许诵经念佛普度众生更适合这位仁兄。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野心大,一个人缘好。而作为一派之首,人缘和能力都是必须的,既要上得了酒桌你好我好,又能去得了战场指挥千军。更何况,就算在大会上胜出了,还要通过长老大会的决议才行。因此,阁主之位最后花落谁家还难说得很。
两人互通名姓之后,比赛便开始了。
陈渊泽使得是一把厚脊的大刀,挥舞起来的时候,刀风似乎都能把附近的人的脸划开口子;吕俊宽的兵器则是最普通的青钢剑,从制式到模样都平凡无奇,可偏偏就能把对方的攻势都压下来。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好一会儿,依然还是平手。
“那个吕俊宽,多半要输了。”云少康的话里很有点惋惜的意思。
“为什么?”文谨眯着眼睛道。
“他的剑招里根本没有什么杀气,哪怕是比武切磋,也要抱着要杀掉对方的决心,才能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里获胜,”云少康又补充道,“相比之下,与其做荡尘阁主,可能跟恩公一样做道士更适合他。”
文谨还没回答,只听得一阵惊呼。
尽管陈渊泽在最后关头收住了刀势,但是吕俊宽的胸前还是开了一道口子,正慢慢往外渗着血。
“陈兄,我输了。”吕俊宽抱拳一笑,一点都没沮丧的意思。可是,就在此时,他的笑容凝固住了,脸上的肌肉也逐渐僵硬起来,定格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吕俊宽高大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擂台上,嘴角缓缓流出一丝紫黑色的血。
“兄弟,崇安不用去了!”
“为什么?荡尘阁大会不是这几天正开着呢吗?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呢!”
“你没听说吗?崇安陈家的人杀了丹阳吕家的人,就在擂台上!大会已经停止了,就为了把这件事查清楚。”
“嗨,我当啥大事,比武失手不是常有的嘛,就这个也要调查?”
“话虽这样讲,可吕家的人是死于毒杀,几乎眨眼间的事儿!可是你也知道,老阁主就是崇安陈家的,陈家的小子也死不承认他在刀上淬了毒,这可难办得很啊!”
……
坐在茶摊上的文谨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再回想起那天的事。确认吕俊宽死亡以后,台下完全陷入了骚动,站在不同的两家阵营里的人不是骂娘就是推挤,剩下的人大都在猜测其中的隐情。有说是陈渊泽本来就是伪君子为了当阁主不择手段的,有说魔教的人从中作梗的,有说陈吕两家本来就暗地结了仇的……
只有云少康知道,毒杀一事的罪魁祸首,最有嫌疑的,莫过于柳焉由。
无论是嫁祸也好,暗中做手脚也好,让呼声最高的两人一个杀了另一个,最能得利的,便是其他候选人。荡尘阁一向讲究行事磊落,哪怕最后查不出陈渊泽下手的动机和证据,陈渊泽也没有机会去做阁主了。
他也终于明白了柳焉由对他说的,荡尘阁大会上见分晓的意思。
云少康不得不承认,柳焉由心机之深手段之狠。与这种人正面为敌,当真是危险非常。
而与此同时,他跟文谨也正在快马加鞭地向着关外进发。云少康其实恨不得再把旅程拖得再久一点,但他心里也无时不刻地在担忧着崇安的局面,在担忧着他跟柳焉由的那笔“交易”……他知道一定程度上阴谋家和商人是共通的,都要自己的投入有所回报。
然而,不论怎样,该来的总归会来。
这天云少康和文谨又在一个小镇中落脚,路上有人撞了他一下,撞他的人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子时城北牌楼见。”
落款是一个柳字,虽小却飘逸如云。
确定文谨睡着了以后,云少康就出了门。
这些天的行程称得上顺利异常,文谨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但两人独处的时候文谨基本都是回避的态度,基本不给云少康任何可趁之机。云少康的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