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第8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甄宝玉的脸色越来越差,在施务总算停了口之后,只冷笑一声,道:“多谢施先生点拨,我自知才疏学浅,就连先父都叫我安心在家里待着了,不想施先生竟比先父还要知我。到不知似先生这般中了二甲四十五名的进士,却怎么也混迹于江湖,不去为圣天子效命?”几句话把施务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没噎过气去。
却是甄宝玉本是个女儿乡里的温柔人物,可施务这般世俗中人,还入不得宝玉的眼,便一力讥讽。施务一肚子气闷回了房里,思忖了半晌,转过天来便要请辞。英莲那里本不知事情的原委,见甄宝玉一时便准了,她更不多话,只让人奉上银钱,好生送施先生离了甄家。
待到甄应嘉入了土,甄家封了门之后没多久,就在甄府里几个老门客陆续请辞,甄家二爷却死赖着不肯走,日日和甄宝玉分辨甄家哪些东西该归自己的时候,甄宝玉的倚靠甄英莲却被人接走了。来要人的,乃是新任金陵知府叶进叶澄观的夫人,她过来甄府之时,只道自己早在林府之时就喜欢英莲,看着英莲为了老父之丧很是憔悴的样子很是不忍,此番知道甄家丧事已毕,便要将英莲接到自己府里散散心。
虽是孝中,可甄宝玉真心希望英莲好,且得了几个管家和甄家二爷的提示,知道自家不比以往,金陵知府这样的实权之官,自家现在已经得罪不起了。他又听着叶夫人的话,想着家里最近乌烟瘴气的,英莲姐姐这般人物现在不得不打理庶务不说,还得为自己操心,很是过意不去,又想着既然叶夫人喜欢英莲,则英莲不过过去住几日,人家都不嫌弃我们家孝中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由是甄宝玉满口应承,待到临别之时,更让英莲不必记挂自己,不过几日功夫,我在家里等着姐姐就是。甄英莲那里,却是哭了又哭,只道宝玉你也不小了,我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个家,终究还得你撑起来才是。这话的意思和施务也无甚分别,但从英莲口中说出来,甄宝玉为了安英莲的心,也只有唯唯应承。英莲早知自己要离开甄府,她这些时日遇有要处理的事情,总要拉着甄宝玉一起,想着能让他多少记得些,可毕竟时日太少,甄宝玉的心也不在这上面,终究没能让甄宝玉历练出来。
待英莲走了没几天,甄家二爷也忽有一日过来找甄宝玉告辞。甄家人口众多,甄二爷虽是甄应嘉的亲弟弟,可他乃是庶子,虽生母早逝,一早记名在甄老太太的名下,可也不能喝甄应嘉比什么,加上他从小就没好好读过书,又是个惫懒人物,从来不被甄应嘉看在眼里。往日甄老太太还在时候,甄应嘉常年在外为官,甄老太太不过拿甄二爷当成是个好使唤的大管家,那时甄二爷只要奉承好老太太,上下其手,也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去。待到甄应嘉回家丁忧,他那里能干的人很是不少,甄二爷便没了差事,没多久更被送了几个铺子,只道你靠这个养老吧,将他赶到嘉兴去了。
此番甄应嘉的丧事,甄二爷憋着劲儿回来,本来是要和甄宝玉别别苗头的,不想他那里有几个耳目的下人,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报与甄二爷,甄二爷是个爱惜性命的,便立时收拾包袱,只和甄宝玉打个招呼,一走了之。
甄宝玉那里本来很烦这个叔叔,从小这个叔叔就老盯着他的错儿,还总是请那些迂腐的先生来教自己,如今老父死了,叔叔还想着来争家产,更是让甄宝玉不快。便是甄宝玉不愿管家,但却是个孝顺的,甄应嘉的遗命,他能办到的还是要办的。由是甄宝玉见甄二爷急匆匆走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气,家里一应事务,除了实在不得不立时要办的,都堆在那里,只道过几天等姑娘回来了再办就是。
却是又过了几天,英莲几时回府还没有消息,甄宝玉正在焦急之时,却等来了一纸诏书和金陵知府陪伴下的从天京城派出的大理寺、锦衣府的差官。
忠靖侯首告,贾雨村跟进,甄应嘉欺上瞒下截留税银、放纵下仆仗势欺人以致酿出人命之类的,一条条都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的大罪,就中更有一个封氏娘子,上告甄家强夺亲女!
无论哪一条罪状,甄宝玉都是一问三不知,更从知道甄英莲并非甄应嘉之女之后,大受打击之余,更不知如何应对。
抄检之日,叶澄观看着甄宝玉茫然无措的样子,便是得了英莲的央告有心维护,却是对着个浑浑噩噩的公子哥儿,他也无从维护得起来。甄应嘉为盐政之时贪墨的银两,虽然上下打点,又有不少用处,但毕竟还有几分留在自己家里,加上累世大族,又出过两个皇帝的奶妈,家里有几份违禁之物被抄出来也是自然。
景仁一朝二十五年,景仁帝司徒逸的大多数政策都是对景德朝的延续和发扬光大,比如鼓励嘉禾推广,使得大夏人口更加繁盛,又如鼓励出海,乃至承认了大夏海商所建立的海外殖民之地的长华国为属国等等,都是被后世称为有大魄力的作为。而被后世看做大夏朝廷对老世家大清洗的序幕,就是从对江南甄家的查抄开始的。
甄家人口众多,下仆不少,历年违法之事,都不用费心编造自然就有不少冒出头来,被人揭发出来。由是不少地方上都有人上告,官府再不似以往那般故作不知,而是顺藤摸瓜,甄家的查抄,从金陵本支开始,嘉兴、平湖等各处也没能躲过,待到汇总到京城之后,据闻景仁帝听后大怒,只道这般世受皇恩之家,既享天家恩惠,又不思忠纯回报,不但令朕,更令太上皇寒心,便命从重从严处理。
只是天下的事情,便是都在徒行之的算计之中,他也不能掌控世上人心。江南地方上,南通州有个叫胡家的盐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自从那年被林海拂了面子,那时林海位高权重,胡家也只有奉承的,可心里早就记了下来。待到如今林海之后的巡盐御史都换了两茬了,又加上林海自从入了京城就没了实职,胡家只道皇帝当初用林海是为了给太上皇面子,如今皇帝权位稳固,林海也不过和甄应嘉一样,是过了气的弃子罢了。胡家也拿钱捐了官,由是便借着告发甄家的风,也向圣上上书,只道盐政乃是国之重务,甄应嘉在任之时贪墨不已,林海在任时,虽不似甄应嘉那般盘剥各个盐商,可每年盐道上的银两,虽是奉旨供奉太上皇,可甄应嘉那时和林海往来密切,两人私下里还不知有何勾结,还望圣上明察!
119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贾存周持义江南省 林如海待罪天京城
以甄家的抄检为发端;景仁朝最大的官场地震也由此拉开帷幕。不止江南几处繁华之地的地方官员乌纱相继落地,还慢慢你告我;我告你,枝藤蔓转,让大夏从上到下纷纷扰扰了不少时日。待到尘埃落定之时,朝官们举目望去;方才发现这场地震竟涉及到几乎所有大夏的老世家。
胡家告发林海的折子,并非只他一个署名。毕竟胡家不过是个江南地方上的盐商,势力都不出南通州,他也自知人轻言微,便要拉拢合作之人。
胡家也不是那不知风向的;他见江南地方上可称老世家之首的甄家已经倒了台,且朝廷并未在甄家本家之罪了结后停手;反而随着几个案子,牵连的人家越来越广。由是胡家和几个地方上的士绅闲聊之时,也想着是今上也要和以往的几位祖宗一样,待帝位稳固了,就要对那些只凭着祖荫却多有不法的世家下手了。
只是世家毕竟多是太祖皇帝之时所封,且经历了几代皇帝了,人口众多,盘根错节,自然也有与皇家的远近之分。便是以往几代皇帝打压一批,也总要护着几家,总不能全盘抹去。
可巧就在甄家于金陵大办丧事的时候,天京城里,贾政在工部做了多年的员外郎,总算在女儿成了贤德妃之后,被景仁帝想了起来,提了个江南省学政的官,欢欢喜喜到了南边上任。胡家想着贾家的宁荣二府人口不少,却只有贾政一个出来做官,便不会招皇帝的眼。且贾政的女儿是禁宫里奉圣的,景仁帝的后宫众女,多是出自诗书清流之家,如贤德妃贾氏这样的世家之女和充华薛氏这样的外戚枝蔓都是少数,则景仁帝要找老世家的麻烦,也不会找枕边人家里的,贾家在这次清洗中必然能够保全。
至于说到林海是贾家的女婿,可贾夫人早就去世多年,她又只留有一女,按着大夏俗例,两家只怕只剩下面子上的往来了。且往常甄家和贾家也是交好的,如今甄家败落,景仁帝虽要从重办案,可也是就事论事,有攀扯的旁的人家自去锁拿,却并不株连。甄宝玉因为并未犯事,且他年纪不大,在狱中关了些日子就放出来了。只是甄家家产全数罚没,他从贵介公子沦落到寄食于昔日下仆之家地步,人家也不能白白养活他,终究落得每日在街面上给人写字维生。这般遭际,世人看在眼里,也唯有一声叹息。就连金陵知府叶大人都曾命人送了些许银钱接济甄宝玉,而贾政明明知道甄宝玉的事情,却是秉承大义之道,乃是头几个向景仁帝表忠心的江南官员,更对手下官吏发了话,只道绝不和甄家有任何来往。
贾政为人迂腐,他到任江南之后,手下官吏不少,他却不能好好御下,反被些小吏和门客勾连,将他操纵于股掌而不自知。胡家久在江南地方上打转,对那些门客小吏的作为自然十分了解,贾政既忙着向皇帝表忠心,又能狠心对甄宝玉的遭际如此做派,看在胡家眼里,便深觉是个可合作的。他绕了些弯路,走了贾政门客的路子,去找贾政连署。
且胡家那里分析,对皇帝选择甄家下手又有一说,道是景仁帝如此作为,未尝不是因为甄应嘉一向只忠于太上皇,景德年间对诸皇子都不假以辞色,且太上皇一退位就也跟着要致仕的缘故。如今景仁帝帝位稳了,想要立威,自然要拿甄家这样只知旧朝不知新朝的人家开刀了。
林海是景仁帝为平王时的王太傅,又在景德一朝一力扶持平王,直到平王登上皇位。按说这般经历本应是在新朝得到大用的,怎奈他是景德二十五年的探花郎,又在景德末年得景德帝信重,成为执掌弹劾风闻之事的兰台寺大夫,彼时在夺嫡之争中参与甚深,对皇家秘辛怕是知道得不少,只怕景仁帝对他颇为忌惮。景仁初年,林海虽然出任盐政,可那时景仁帝初初登基,用他只怕是为了安抚太上皇而不得不用的。而且林海以往曾监修前朝国史,又任过知制诰,在士林中颇有些名声,景仁帝一登基,不让他继续入阁之路,反而出任盐政,难道不是用这个“小人言利”的官职去断他以往在清流中积攒的名声?
何况太上皇圣寿之时,林海进京贺寿。随着太上皇交权,景仁帝因林海上折子只道自己病弱,竟毫不挽留,直接免了他的盐政之官,虽另封了个从一品太子太傅的官衔,可太子如今还没影儿呢,他这个太子太傅自然无从做起,不过在天京城里荣养罢了。便是林海得了太上皇的信重又如何?甄应嘉不也曾是太上皇的伴读?只怕在朝中,太上皇如今早就做不得主了!
如此分析,贾政的门客也在贾政那里一一道来。贾政早年间对林海就有些许妒忌,后来因着林海的官越做越大,他自知家里空有爵位比不得实官,便渐渐对林海佩服起来。却是随着元春入了禁宫,他又得了学政的实官,虽是品级比不得,可想着林海如今只是虚衔而已,又对林海不那么看得起了。
且胡家写的折子内容虚虚实实,在贾政这般不通俗务的人眼里,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他本来还有些犹豫,只怕自己误伤了好人,却是他身边追随多年的得用门客道:“存周兄,从来盐政上就没有不贪的。何况林如海任官扬州之前,刚向陛下进献了彩工坊……”
贾政本就没什么主意,这一听便往林家没了彩工坊的铺子只怕要从旁的地方拿钱了上面去想。那门客又道:“小人在贵府多年,内宅事务上,往日二太太也曾交代过一些,于此也知道一二。僭越一句,只请存周兄想想,林家姑娘在贵府上住过些日子,那般做派,岂是个清官养得起的?”
贾政于内宅事务上从来不曾过问,不过有王夫人的言语在,他也知道林黛玉的日常起居比自家的女孩还要金贵许多。更兼他是个好风雅的,那些古器珍玩、名人字画之类也喜欢把玩,林黛玉住在贾府的时候,林家送的礼当中,给贾政的正是投其所好,有大半都是他朝思暮想却不得的古玩名画。
那时贾政只道林海对自家高看,只是一味高兴。如今听了门客的分析,却想着只怕这些东西都是林海贪墨了盐政上的银两方才置办出来的。贾政一向自道自己的任官为国为民,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士子百姓,由是便想着古人亦有大义灭亲的,自己便是和林海有些亲戚关系,也不能罔顾圣贤的教导,便在胡家的折子上署了名。
这封折子不过和最近忽然多起来的对各个老世家和太上皇旧人弹劾的折子放在一起,待攒够了一盒子递到景仁帝的桌案上时,徒行之也知这些折子都是些地方上的人见了朝廷的风吹草动也跟着摇摆,不想一一仔细看,便闭目养神,只让戴权一封封读起来。
戴权见了贾政的名字就有些迟疑,待翻开来读到“弹劾前任巡盐御史林海贪墨盐课银两”一句时,戴权立时停了口,他手一抖,那折子竟没拿住,掉到了地上。
彼时徒行之正拿起茶盏要喝茶,听了这句话,一时被茶水呛到,猛咳了起来。戴权刚捡起折子,见徒行之伏案大咳,赶忙将折子往桌案上一扔,上前侍奉。
徒行之咳了半晌,就连书案上的折子也占了不少水,半天方才缓过劲儿来。他指着折子,问道:“你刚才念的什么?”
戴权也是神色古怪了半晌方才回复正常,他也不敢再念一遍,只把那折子翻开放到徒行之的面前。
徒行之速度扫了一遍,看着上面罗列的文字,大概是实在找不到旁的证据,便先是声讨甄应嘉,又把以往景德年间的巡盐御史都骂了一遍,末了提了林海的所谓罪状,乃是截留侍奉太上皇的银两为己用!证据乃是从装船的数量上找的,只道尊皇帝孝顺的旨意,每年盐政的银两大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