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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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学新课时再去书房,赶她到内宅去学女红。
黛玉四岁之后,春姨娘绣工了得,她在读书之余跟着春姨娘学了不少绣花勾线之类的女红,可她又不是绣娘,又兼孩子心性,一样绣法学会了便不再动,只有新的绣法能让她拿起针来。只是春姨娘身子实在差,入冬了老是卧床,也没多少精神教导黛玉。
于是黛玉往往每日里温过书、拿起绣花针摆弄一阵子就无事可做,正好和十分无聊的徒景之作伴。徒景之带着她每日里在行宫各处闲逛,起先还有些乐趣,可行宫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待到腊月里,扬州城里为了百姓置办年货而更加繁华,林海却因各个盐商要为明年的盐引争夺而更加忙碌。
一日黛玉好不容易绣成了个荷包想送给父亲,徒景之得了这个由头,喜孜孜命人去给林大人传话,要他今晚务必早早回府,最好能一起用晚饭。谁知下午的时候林大人传回话来,道是今夜仍然归时不定。看着黛玉有些失望的神色,徒景之实在忍不住了,命人准备车马,抱起黛玉就出了门。
黛玉裹得严严实实地和徒景之一起坐在车里,一边掀起帘子一角看外边繁华热闹的扬州城,一边道:“徒伯伯,我们真的不告诉爹爹一声么?”
徒景之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他,看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府里没了两个大活人!”
黛玉知道徒伯伯和爹爹闹别扭,她也不在意,放下帘子对着徒景之笑道:“那我们这样就是离家出走了?”眼神里的兴奋着实掩盖不住。
徒景之摸摸她的头,他一时冲动出了门,现在也转圜过来,深觉自己做得不对。如海已经如此劳累,自己帮不上忙不说,难道还去添乱不成?只是已经大话说出来了,也不好在孩子面前食言,看着黛玉小脸上单纯为能难为父亲而高兴的神情,忍不住笑道:“玉儿出门少,今天我们好好逛上一逛。”
扬州城临近春节更为热闹,林府的车马不多久就走不动。徒景之便抱着黛玉下车步行,不时给黛玉指点摊贩所卖的各色小玩意儿。
虽是人流汹涌,不过徒景之身边有十几个护卫之人,自可将两人的身周扩出依旧闲庭信步的范围来,黛玉的视线因此广阔不少,她手里拿着几块松子糖正在吃着,忽指着一处拐角道:“那个姐姐真好看!”
徒景之顺着她看过去,却看到那个小女孩正被个男人踢打。本来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些时日他的火气积累了不少,正好借着此事发出来,他面色一沉,道:“竟然欺负一个小孩子,拿下了!”
待他们一行在北门桥一处还算清静点的茶肆雅间坐好,石墨带着人手把那个男人和小女孩都带了上来。
那小女孩看着比黛玉大几岁,眉心一颗小痣,虽没长开,可也能见将来倾国之貌。饶是徒景之一向觉得黛玉就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女孩了,也不得不赞一声这个孩子比起黛玉只怕将来还要美一些。
那小女孩虽穿着簇新的外衣,不过仍能看到里边破旧的衣缕,她头上被男人打了个包,脸上犹带泪痕。那男人人近中年的模样,不但衣衫褴褛,而且形容猥琐,被徒景之的从人押上来,还犹自叫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亲爹教训亲闺女也要管啊!……”
那小女孩见一个大老爷端坐正中,一个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姑娘依偎在大老爷怀里带着惊讶的神情打量自己,忽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温言道:“姐姐可怜呢。”取出一块绢子就给她擦起脸上的灰尘和泪痕来。
那女孩得了黛玉关切,又向左右看了看,看着大老爷一动不动,而那个自称亲爹的男人被大老爷身边的人掌了嘴,立时混着血丝吐了两颗牙出来,自然住了口。她忽然得了勇气一般,拉住黛玉的手,道:“他不是我爹爹。”
黛玉不明所以,只回望徒景之,徒景之道:“小姑娘,你有话慢慢说。”
那小女孩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哭道:“我虽不记得爹爹是谁,可他不是我爹爹……”
徒景之看着那男人的形容与小女孩的秀美模样实在相去甚远,要让他相信这是对父女也是难上加难。他略一想,道:“石墨,把他押到知府衙门去,就说是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的急事。”顿了顿,看着黛玉和那小女孩拉着手的样子,又道:“随便什么人,去把林大人和甄应嘉都找过来……不,都去知府衙门,我有用。”便起身和黛玉一起带着那小女孩下了楼。
那男人得了教训,知道对上了狠角色,不敢多话,可听了石墨的名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命下仆推搡自己的石墨猛盯着看了半晌,方颤巍巍地道:“你,你是石墨?是跟在林如海林公子身边的石墨?”
林海少年时身边的小厮,金堂、金立这等徒景之送过来的不算,松烟早就独立门户,成了苏锦华手下得用的管事,卓青、卓蓝也各有各的人生,只石墨不愿出府另谋出路,便一直跟在林海身边,从小厮成了管事,如今连同徒老爷一同侍奉,也在锦衣府里挂了个名号。
石墨听了自家老爷的名字,也停了下来,他看着那男人猥琐的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来,那男人看他思索,又立时接道:“我是翅儿!是柳莲香柳姑娘身边的翅儿呀!”
石墨疑惑道:“柳莲香?”
那男人也想明白,又道:“不,不是莲香,那时先生还没改名字,是景芝!是柳景芝柳姑娘!”
石墨总算想起来柳景芝是谁,他张了张嘴,看着前边走出不远的徒老爷忽然停了步子,那回望过来的眼神实在凶狠,他赶紧道:“行了行了,翅儿是吧,我记起来了……”
徒景之到底沉得住气,只盯着翅儿深深看了一眼,便带着两个女孩上了车直奔知府衙门。
扬州知府得了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的急事,他这日本就和林海一起赴的甄府堂会,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林海一并回了衙门。而甄应嘉得了徒老爷的召唤,也立时收拾了奔着知府衙门而来。由是三人同时出了甄府,竟是互相苦笑。扬州知府心道林大人新官上任还不曾烦扰过本府,这回怕是要借事立威了不成?甄应嘉心道不知道太上皇要做什么,只顾着赶紧过去侍奉,他从那日之后再见林海便很有些感慨,更不敢在公务上对林海掣肘,还借着腊月宴请多,帮着林海熟悉各个盐商。这时本想从林大人那里打探一二,可见林海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样子,心中唯有暗叹。
回了衙门,知府大人西堂审案,林大人、甄大人,还有林大人府上的徒老爷在后堂听着,黛玉和那小女孩一路在车上就有些亲近,这时大人要办正事,便将两人送至知府的花园自去玩耍。
案子如此简单,翅儿不待用刑,只稍喝问两句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从自己幼时在书寓里侍奉花娘,后来有一年江南冬季冻雨,书寓里好几个花娘染了疫病而死,竟被官府以防止疫病传染为由,不顾书寓里还有活人,竟然查封,他自己偷偷跑了出来流浪街头。此后小偷小摸过了几年,有一年正月十五到了姑苏阊门外,看了个小女孩一个人坐在街头,想起有人说过貌美的小女孩若从小调/教,将来可以卖个大价钱,忽起歹心,拿了几块糖拐了那孩子走……又将小女孩带到堂上,那孩子害怕得紧,还是黛玉陪着她方才敢说上几句,却还只是“他不是我爹爹”,至于自己的来历,只说不记得。
如此扬州知府先让人把翅儿带下去候着,自己回转后堂听几位大人的意思,好看着如何结案。林大人过来时抽空得了石墨的几句话,便一直沉默不语,甄大人本就糊里糊涂,只那位徒老爷大摇大摆地道:“拐带幼女实是罪无可恕,按律去办就是。”
扬州知府是个至少面子上清正的人,虽然知道要奉承甄应嘉和林如海,可见叶澄观也只站在林大人身后,可对这位也是林府的门客竟就大咧咧坐在那里,还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也有些不虞,只是见甄应嘉尚无什么反应,他也不好发作就是。甄应嘉知道徒老爷还没有为人门客侍奉他人的自觉,赶忙跟着道:“正是正是,这等大罪竟不细论,大人秉公办理就是。”
甄大人发了话,扬州知府自然不敢不听,便压下火气,点点头又道:“那被拐的小女孩又该如何处置?”
林海终于打起精神,道:“本官便是姑苏人,府上的叶先生也曾在阊门外住过,待本官命人回姑苏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的亲人吧。”
扬州知府道:“是极是极,只是那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怕……”
林海只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些时日先将这孩子接到本官家中,若寻到亲人自当送回,若寻不到,且再论吧。”
扬州知府见甄应嘉和林如海都对此案上心,本想将那小女孩留在自己府里好生照顾,好与两位大人结个善缘,不想林大人已有安排,便只好附和。甄应嘉无可无不可,徒景之本就如是想,于是便将那女孩叫了过来。
林海温言与女孩安慰了几句,告诉她拐子已经伏法,从此不必担惊受怕,又问可愿与我的女儿黛玉一起玩耍?黛玉平日里并无什么适龄的玩伴,这时与那女孩玩了许久,已然成了朋友,听了父亲的话,看向女孩的神色便十分期待。那女孩也知黛玉是大家小姐,可心地善良,这半日待自己极好,此时听闻可以到府上侍奉,她连连给林海磕头,只道全凭大人安排。黛玉拉了她起来,两个孩子手拉手,笑的很是开心。只是那孩子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徒景之叹了句“当真应怜”,便取了谐音,叫她“英莲”。
徒景之一路都与林海无话,待回了林府,把黛玉和英莲扔给红菱,拉着林海直接回了寝阁,把林海按倒到床上,方才阴恻恻地问道:“如海,柳景之是谁?”
林海知道景之要问的就是这个,好在他早有对策,只道当日年少之时的游逛花船之举早就在信中坦诚,不说名字景之自然能理解才是。徒景之这日离家出走之举因着英莲之事还没实现便夭折,可心中郁郁却因见着林海从甄府赶到扬州知府衙门时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他知如海为自己父子才去操持这盐政上的琐事,自己这些时日的阴沉愤懑实在是因为忽然闲了下来心里不免失衡,经过这日的一通忙乱,晚间又得了如海温婉应承,竟就此将别扭之心打消了。
林海上任以来太过忙碌,两人情/事也少了不少,这一夜便由着景之将自己颠来倒去。却是待到天明之时,他方才穿戴好官服,看着景之重又笑意盈盈要送自己出门的样子,忽然笑道:“昨晚忘了问,我也有话要问景之。徒明景又是哪一个?”
徒景之立时变了脸色,半晌期期艾艾地道:“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海,我不是故意编个名字骗你的,何况以后我就只是徒景之了……”
却是朱轼的信里提到自己虽不曾亲见,但甄应嘉当初年少之时也曾伴着景德帝微服出行,而在如甄应嘉、甄应德、汪次生这些老臣那里,徒明景才是景德帝的化名,也正因此,徒景之这个名字并不曾引起京中重臣和江南甄应嘉的注意,更使朱轼在很长时间里并不敢完全断定林海思慕的贵人乃是景德帝。
景德帝少年时也曾微服悠游,彼时江湖救美、花魁赠情之类的妙事也有过不少,徒明景之名朝野间颇有些人知道真身是何人。只是随着登基时日越长,越发自知责任慎重,便不再行那轻狂之举。那年初会林海之时,一开始本是存着个利用的心思,当时随口编了个“景之”的名字,只想着以后再无瓜葛就是。却没料到这个名字竟从此伴随终生,而早年间用的徒明景只在几个老臣的回忆里,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更兼此后和如海相处时已然是徒景之了,那徒明景的往事还是不要让如海知道的好。这时见林海忽然提了出来,心知必然往事败露,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立时弱了下来。
林海知道自己和柳景芝的往事彼时尚未定情,景之必然不会说什么,今时翻出来却是错,幸而景之也有把柄,如是两人说开了往事,一个觉得那花娘要不是叫了景芝的名字如海哪里会流连,一个觉得景之之名阴差阳错瞒过朝野竟是只我一人独享也还不错,竟觉情意更浓。
过了些时日,派去姑苏探查的人回报,阊门外早些年失了火,住户十不存一,早就无法探查英莲的身世了。林海也猜到如此结果,命人报与扬州知府。至于英莲的安排,他和徒景之看着黛玉这些时日和英莲坐卧玩耍皆在一处,竟似姐妹一般,便想找个由头将英莲留在府里。
徒景之这些日子见黛玉和英莲交好,英莲又是个知道进退的,他想着徒七和林忆虽好,毕竟是男孩子,黛玉一个适龄玩伴也无总是孤单,便找了一日将甄应嘉叫了过来。
甄应嘉得了召唤,立时过来拜见。到了名为行宫实为林府的御史衙门后园,黛玉和英莲在院中就着难得的冬日暖阳做绣工,英莲见甄应嘉来了,放下针线给他行了个礼,黛玉却只抬眼看了看仍旧挥针。
徒老爷指着英莲,道:“这个孩子,是你早年间流落在外的,如今寻了回来,因与林府姑娘交好,所以送至林府陪伴玉儿。”
甄应嘉听着徒老爷睁眼说瞎话,好在他向来能够体察上意,且认下甄英莲,既能从了上意,又能和林如海交好,自己总不吃亏。便稍微组织了一下,道:“是是,臣的确早些年有个女儿,只因家中老妻善妒,不敢接回府里,致使其流落在外。蒙林大人照顾有加,如今回归本家,又能留在林大人府上与林姑娘作伴,实乃是小女的幸事。”
徒景之听了深感满意,便向英莲招招手,道:“还不过来拜见你的父亲?”
英莲过来给甄应嘉磕了头,怯生生道:“女儿拜见父亲。”
甄应嘉赶忙把她扶起来,笑道:“好女儿,为父从前对你有所亏欠,今后必定好好待你。”
于是过不了几日,扬州城里迅速传开了甄应嘉甄大人忽然多了个女儿的故事,原本甄应嘉好南风的传言不少,可如今八卦之风刮得甚快,不多时便有了“甄大人小户留情,痴情女为君生女”的全套传说,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是镇江某地某女得了甄大人的青眼,留情一夜以致珠胎暗结生下一女云云,甚至连林如海迟迟不到任都传成因为路上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