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皇妃(上、下)-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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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皇族却仍然顽守着、不肯开城投降,如此这般的坚决,却换不来什么。
竞相逃跑的兵士可、叛逃的将领,越来越多,更使得军心动摇,民怨四起……
容嫣非带阿那勇士焚烧救援粮草,心中虽是万般痛惜,可她想到唐世言的一番言语,还是尽力做了。
外面援军粮草不得进城,里面粮食四月内已再没有一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霍敏,你的多疑,这一次害你不浅,你一味的忌惮阿那兵力,却不想被我算计得刚好。
李昭南这日跨马立在城下,望着那座人丁凋敝的四城,腐朽的味道随着七月火热的天气而逐渐浓郁而来。
炎热,令饥饿更加难以忍耐。
李昭南城下叫阵:“霍敏,弃城投降吧!朕留你皇族全尸!”
霍敏眼窝凹陷,已憔悴无力,他站在城上,犹自顽抗:“李昭南小儿,你杀死我儿,此仇不报,我霍敏今生誓不为人!”
“自不量力。”李昭南冷哼,“那么朕……便送你去见霍乘风!”
此时攻城是最好时机,陌凉城内已再无反抗之力!
“李昭南,可是……可是缴械不杀吗?”城上,忽的一名将领冲到前面,一声大喝,霍敏望向他,“赵康,朕待你不薄!”
赵康两眼无神,却几乎成狂:“皇上,对不起了!”
赵康抽出腰间长剑,忽的横在霍敏身上,一边的范寻亦是大惊失色,转身欲逃,无奈一人揭竿,众人随起,又一名将领拦住了范寻去路。
李昭南见状,在城下勾唇笑道:“好!朕一向惜才,缴械不杀,亦是朕的规矩。”
心中暗暗惊喜,竟可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屈人之兵,亦是他未曾想过。
看来,人在崩溃的边缘,什么都比不上摆脱身心的折磨来得重要,这样生不能、死不得的折磨,比一刀杀死他还要难耐,也许,那些曾驰骋沙场的将军,可以无惧生死,亦可以凛然面对刀口,却不能面对人最原本的需要!
只见城上顿时血光毕现,霍敏与范寻人头落地!
鲜血扬起七月流火的暖风。
霍敏头颅与长剑一齐落下城来。
跟着,一柄柄长剑纷纷落下城来,陌凉城最后艳阳,在血色里更加鲜红。
李昭南望着城上目色早已无神的众人,城门被缓缓开启,李昭南一声令下,大沅军队浩荡入城。
蜿蜒若长河奔腾。
这一战,艰苦异常,自己先是占领了赣良,与联军僵持于南楚和连山长达三年。
霍敏不可谓不够坚强,只是他太过多疑的性子,终归害死了他。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九死一生,若没有那救命的粮草,自己恐早已死在了饥饿中,若没有容嫣非的及时驰援,自己亦不会如此顺利的将计就计,兵围陌凉城!
是天意吗?
李昭南心里竟有一丝丝凉意,他冷冷俯瞰城中死寂哀沉,泱泱难民急需要粮食的救助,而自己所剩许只够他们维持三天!
自己于四月前修书回大沅,索要支援,四月过去,音讯全无!
这一次,不知唐世言可还有神来之笔?
南楚皇宫,寥落的景色,唯有几朵残败的蓼花,飞红如血。
正自思量,唐世言策马奔到李昭南身边:“陛下,粮草已到。”
李昭南眸光一烁,不可置信的望着唐世言,唐世言神情朗朗,目光幽幽,与他的对视中,不见分毫闪躲。
李昭南却依然疑问道:“唐兄,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唐世言笑道:“我的家财这次可是被你折腾光咯。”
李昭南原就不信,上次被他敷衍,这一次却没那么容易:“哦?难不成唐义公富可敌国?”
唐世言笑容一敛,随而道:“是啊,我可是当今陛下御用土匪头子,富可敌国,就只等着妻妾成群了!”
容嫣非瞪他一眼:“你?还是先求陛下赐你个压寨夫人吧,妻妾成群?哼……”
又是容嫣非,无意之中解困自己。
唐世言看向她,目光里竟真有几分感激:“那敢情好,不然公主赐我个姐姐妹妹的,唐某亦不胜感激!”
亏得如此悲惨的城池里,还有人可如此轻松的调笑。
李昭南看着他二人,审视着唐世言每一分神情。
这个男人不简单,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不然老帮主亦不会将兴龙帮交托给他!
可是……
他的心思,从不为任何人所知。
他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衷心,可唐世言终归有太多秘密,藏在心里,就如……自己一般!
他暂时放心心中的疑问,下马走上荒凉皇城。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可是,他知道此番消灭联军,灭赣良、南楚、北秦,几乎一统天下,但回到朝中,却不见得会得到万众欢呼,也许……将会面对更剧烈的血雨腥风。
三年了,自己这个皇帝,似乎还没有真正的处理过国政!
内忧纷纷
明和三年,大沅皇帝率兵结束了长达三年的鏖战,金色阳光下,李昭南安顿好南楚一起,率兵回朝。
七月灿阳,战旗随风而舞,发出雄浑的呼呼声,李昭南跨马行在最前方,一路而来,看着那曾来不及欣赏的和连山景色移步换景。
终于结束了……
可是心里,却怎么仍是空落落的一片迷茫……
目光远望,忽的一抹白色身影在半山腰策马而去,李昭南望过去,眼神一滞,那纤细的身影,似一朵流云只是一瞬间消失在眼底,可是怎么……却无端牵动了心底最深的隐痛!
李昭南忽的勒紧马缰,是谁?那个身影……那个纤柔的身影……
他忽的调转马头,目光忽而深而冷峻,战袍飞扬、马蹄声声,李昭南喝道:“唐兄,大军继续前行,朕随后跟上!”
浑厚的声音,震荡在苦热的风里,唐世言目光微暗,看着李昭南背影如风,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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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树影凌乱,热气蒸蒸。
和连山壮阔的景色,被热烈骄阳笼着淡淡金色。
翠绿浓,金阳若水,流淌着七月里火热的美好。
李昭南策马狂奔至山腰,那树影之间,浮云惹人乱,李昭南勒马四望,那山间唯有鸟鸣啁啾,千山横叠中,乱云飞舞无数,浮白挂满枝头,可唯一不见的,却是适才那抹柔丽的身影。
飘逸的身影,分明如此熟悉,在这山间、在这树影里。
李昭南忽而怅然若失,想想自己多么可笑?那身影,依稀让他想到了那已故去的女子,那在心里深埋的三年余的人儿。
可是,怎么会?即使是她,她又怎么会策马来此?她那般柔弱的身子,那般忧伤的眸,即使来此,又怎会如此静默的立在半山腰?
她恨他,亦如……他恨她!
惘然一笑,莽莽山间,威俊的帝王策马绝尘而去……
山风吹落云色,一抹淡淡的白,渐渐消隐在云天深处……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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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班师回朝,大军浩荡入城,果如李昭南所料,他人未曾回朝,天子好战,耗损民力之说便早已甚嚣尘上,这一次,再没有夹道欢迎的百姓,再没有殷殷热烈的呼声,有的……只是静默的抵抗!
朝内,朝臣各怀心思,言不由衷的恭贺我主凯旋后,便有三朝老臣左尚书麦思涛首先发难:“陛下,三年鏖战,凯旋而归,虽可喜可贺,可此战耗损民力物力太多,只恐民心动荡,民怨四起。”
李昭南龙眸一烁,面无表情:“麦大人此言何意?”
巍巍龙椅,金煌殿宇,李昭南落座于最高处,俯瞰众人,心中却有统率千军万马都不曾有的惶恐。
但,他终不许自己表露分毫。
“陛下,您如今已是九五至尊,我大沅天下之主,是否再与江湖匪类一起,会令民间非议,我大沅国本动摇,我……”
“啪”,重重一声,李昭南右手落在龙座手柄上,发出闷响的声音,打断麦思涛。
“麦大人,动摇国本?哼,此番若非唐义公驰援相助,倾其所有供应粮草,朕早已饿死在了和连山!”说着,眼神扫向粮草司张友,冷冷一笑,“在我大沅军队急需粮草之时,麦大人,您身为左尚书,却身在何处?”
龙颜大怒,李昭南豁然起身,腾腾怒气几乎震撼殿宇。
麦思涛一怔,随即定下心神:“陛下,国有国法,粮草调度自然需要时日,自然要多方商榷,难免……”
“住口!”李昭南战袍未去,一身铠甲烁烁,径直走下銮殿,迈步到麦思涛面前,他盯着他,黑眸冷若寒潭,“商榷?便可置上万性命于不顾?所谓国法?哼……便是草菅人命吗?”
李昭南怒气横眉,麦思涛亦没有想到君王盛怒至此。
他沉一沉嗓音,正欲言语,李昭南却忽的卷起战袍衣袖,露出数道赫赫伤痕,他薄薄的唇抿着,一字一字溢出唇齿:“麦大人,在您闲心喝茶、逸致棋盘之时,可曾想过前方将士正流血沙场,以性命相搏?在您迂腐固执、坐享安平之时,又可曾想过这是用多少人的鲜血与性命铺就的太平盛世?哼!少跟朕说这些个酸腐透顶的话,朕,是自刀头舔血、九死一生中摸爬滚打来的,军令至高,那些个早该埋到土里去的酸腐思想,大人,和这一道道伤痕比起来,孰轻孰重?”
李昭南一番话,忽而如千钧巨石落入太安宫!
他鹰眸如剧,犀利如刀,他的残忍嗜血,原本,人人以为自登龙座,早已收敛,可是这一战归来,他却似乎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我行我素、阴枭狠厉的奕王!
麦思涛脸色煞白,嘴唇颤动,李昭南甩袖而去,重新走上銮殿。
麦思涛几乎气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交替不止。
“陛……陛下……一国国法为大,岂容……岂容如此亵渎?老臣……老臣请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还乡!”麦思涛断断续续,声色却俱厉。
李昭南微微侧眸,冷冷眼光,唇角勾动:“麦大人,好走,不送!”
言罢,转身而去。
赫赫龙威,殿宇瞬时静默、死寂、无声……
众臣面面相觑,今日的陛下似乎特别异样,孙守波望着震惊得周身颤抖的左尚书麦思涛,冷冷一笑,率先转身而去。
擦身瞬间,冷声道:“麦大人,如今是真正的改朝换代了。”
一句话,令麦思涛的脸几乎扭曲!
他愤恨看着孙守波得意的狂笑而去,殿内,人人皆是一时脑中空白。
这一次激战三年,血战而归的陛下,似乎更加冷酷如铁了……
夕阳太美
李昭南愤愤回到宫,三年,他已阔别了栖霞殿三年!
七月,葵倾赤,玉簪搔头,大片木槿飞落如皑皑雪飞。
明明微温的午后阳光,稀疏洒在粉白色簇簇跌落的花瓣上,便如结了霜般,栖霞殿内,怎么都是一副萧索的景象。
李昭南解下披袍,战甲未去,便迎上一名侍女,这女子杏眼含波,流光盈盈,娇柔万端,她纤指正欲为李昭南解下战衣,李昭南却道:“云儿呢?叫云儿来伺候!”
三年来,李昭南始终宿在栖霞殿,由侍女云儿随身侍候。
那婢女却是一怔,随而轻轻咬唇不语。
李昭南眉一凝,厉声道:“云儿呢?快说!”
龙威赫赫,那婢女吓得跪倒在地,颤颤说:“回……回陛下……云儿姑娘,她……她……”
“快说!”李昭南一脚踢在吞吞吐吐的婢女身上,婢女终于开口说,“云儿姑娘,因……因失血过多,正……正在……在明苑歇着,还……不可下床走动……”
失血过多?!
李昭南震惊的望着战战兢兢的婢女,不可置信:“怎么回事?谁……竟敢如此大胆……”
那婢女弱声道:“这……陛下……”
她怯生生的不敢再言,如此这样的样貌,李昭南又怎还需问?
这皇宫上下,敢动栖霞殿一草一木的,除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孙家女子皇后孙如妍,还能是谁!
他愤然转身而去,双拳紧握!
孙如妍,佑宁的帐,朕记得,芷蘅的帐,朕不会忘!
如今,芷蘅唯一留下的云儿,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休想有好过的日子!
即使,朕尚且离不开孙守波的支持,可是,一味隐忍,亦绝不是朕的性子!
栖霞殿明苑,清素简介的屋舍,乃婢女所居,平日少有人来,李昭南踏入明苑,其余婢女见了,忙是纷纷拜倒,各自紧张不堪,李昭南并未做表示,而是径直走向云儿的房间,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女子一惊,抬首,苍白的脸露出惊讶的神色,随而一丝晕红染上脸颊,连忙欲要下床:“陛下……”
李昭南挥手道:“不必施礼。”
云儿乍见李昭南,两行清泪陡然滑落,三年了,她终于熬过了这三年,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咬唇,李昭南走到床沿边,望着苍白、憔悴、瘦弱的女子,一身素净青衣,长发披散,柔弱的望着他,竟不能言。
“是皇后,对不对?”李昭南龙眸暗淡,望着云儿素衣上清晰可见的血色痕迹。
云儿咬唇点头,深深吸一口气:“还好陛下回来了……”
她委屈万端,李昭南扬首向外吩咐:“来人,传御医!”
惊慌走进一名婢女,见了李昭南,战兢的吞吐道:“是……陛下……”
那婢女才要出门,李昭南又喝住她:“叫人进来,为云儿收拾东西,云儿从今日起搬到栖霞殿偏殿居住,而你们……亦要尊称云儿一声姑娘,明白吗?”
沉冷的声音,令那婢女一惊,她看看云儿,云儿亦惊讶的望着李昭南,李昭南冷峻脸容似冰冻的雪山,不见有消融的雪,只见冷冷的冰。
自从,这栖霞殿的女主走了,他便一直是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