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皇妃(上、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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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原来中原第一大帮兴龙帮的幕后竟是李昭南吗!
李稔愤愤咬牙:“你以为你胜了吗?”
李昭南眸光一暗,他自然明白李稔所指。
李稔心思亦不可谓不细,许是李稔恐怕李昭南再爱芷蘅,亦会视女人如衣服,不足以牵制于他,于是才令人与嫉妒成性的孙如妍串通,将佑宁绑进宫来,毕竟,李昭南曾是亲手杀死发妻的男人。
他对女人的情,有多深?谁也不得而知。
正自僵持,只听得宫门外一阵阵杀声喧天。
李昭南心中百转千回,神情冷峻而坚毅。
“不好了皇上,叛军已攻入了皇城,直向碧霄殿来了。”说话的是邓东祥。
“废物!都是些废物!”李稔龙颜大怒。
身边宫妃皇子早已哭作一团;“皇上,我们快逃吧,快逃吧!”
“闭嘴!”李稔挥剑,一名妃子立时血溅当场。
众人骤然停止哭泣,瘫倒在地的李昭玉早已神情木然。
“皇上,已经抵挡不住了。”尚书朗日晨亦老泪纵横,倏然跪倒在李昭南面前,“奕王,骨肉至亲、萧墙喋血……何苦啊……何苦!”
李昭南冷冷瞥他一眼,目光重新打在李稔身上,意味深长:“父皇,又可有当我是他的骨肉至亲过?”
李稔面色冷冷一滞,父子目光,此时一般冷酷。
说着,唐世言便带人冲进碧霄殿,神情凛凛的唐世言,面对环绕在李稔身边的宫卫,蔑然一笑:“养尊处优的窝囊废们!简直不堪一击!”
李昭南看向李稔,冷声道:“放了佑宁,本王念在你我父子一场,留你全尸!”
李稔笑道:“呵,原来堂堂奕王竟与匪类勾结,篡夺江山,如此传扬出去,不知奕王如何服众?”
李稔笑声倏然震彻大殿:“你便是杀了朕,夺了这皇位,你亦终生摆脱不掉弑君谋逆的罪名!”
李昭南淡淡道:“我李昭南从来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我是踏着皑皑白骨、九死一生走过来的,那些个虚名要来何用?胜者为王败者寇!在我的眼里,只有生和死!”
“是吗?”李稔敛住笑,面目却依然扭曲,“但愿你等一下,还有这样镇静的神情!”
生死抉择
唐世言不明所以,朗声道:“奕王,何必废话,如今,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的人立时血洗碧霄殿!”
唐世言一番话,吓得众宫妃又是一阵嘤嘤哭泣。
李昭玉与李昭慧早已傻了,如此阵仗,他们何时见过?
殿外,是杀红了眼的死士!
多年谋划,只为今朝!
殿内,是惊了魂的人们。
两眼互看,不知所措!
李昭南双拳紧握,他知道,他即将面临毕生最艰难的一个抉择!
容嫣非看向唐世言,容尔丹只是站在一边,时刻注意着女儿,对于大沅的这一场剧变,他只是冷眼观看。
一时,静默。
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惊了殿宇。
青磨自殿后抱出一名婴儿,许是极不舒服,婴儿哭闹得很厉害。
李稔将婴儿接在手中,扭曲的脸更狂放的大笑:“李昭南,你可认得这个孩子吗?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救得出你的女人,可你……救得出李佑宁吗?”
一时,仿佛风头急转!
唐世言亦凝住了眉,不可思议,李昭南的眼神望在啼哭不止的佑宁身上,他深黑的眼眸,流转万千烛火。
佑宁哭得那样无助,他幼小的生命,甚至来不及看到这人间美好,便要先尝尽人间苦楚!
殿内,倏然宁静。
只有佑宁的哭声,响彻殿宇。
李昭玉便似看到了希望一般,大声喊道:“对,对!李昭南,你不在乎你的孩子吗?呵,束手就擒吧!父皇仁慈,定饶你儿子不死!”
李昭南愤然瞪他一眼,李昭玉身子便冷下半截。
一字一句,都仿佛刺入心的最深处。
唐世言望着他、容嫣非望着他,此时此刻,两个人,亦似没了主意!
一边,是亲生骨肉,一边,是浴血将士!
若他选择佑宁,而弃械投降,那么,这一干人等,包括唐世言,便是忤逆大罪,几万人一同陪葬,株连九族!
李稔心胸,定不会缴械不杀!
而若选择一声令下,他的亲生孩子,他与芷蘅唯一的孩子,便要付出他幼小的生命!
他……于心何忍?
芷蘅……情何以堪?
殿外大雪不知疲倦的落着,殿内高烛熠熠燃烧!
李稔望着李昭南变幻莫测的眸光,冰冷剑锋横在佑宁娇小的脖颈处,冷冷笑道:“怎么样奕王?若你一意孤行,朕……便效仿了你火烧辽城的杰作,下令大火焚城,要全城守军、文武百官、黎民百姓与你叛军同归于尽!还有……你的亲生儿子!朕看你如何坐得稳这个江山!”
李昭南心头一震,仿佛此刻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冷酷绝狠,竟是来自于父皇!
全城守军、文武百官若说他可以牺牲掉,可是黎民百姓和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上万将士,他又怎能牵累?
佑宁的啼哭愈发激烈,李昭南望着他,哭红的小脸儿,泪珠不断滑落脸颊,湿了肩上微微露着的红色胎记。
心,似被一刀刀凌迟,佑宁的脸,在眼里逐渐模糊,耳中充斥的啼哭声,却愈发清晰刺耳。
犹记得山茶树下,佑宁慵懒的躺在自己臂弯中,一片花瓣儿落在他细嫩的小脸上,他伸手抓,自己笑他可爱的样子,他便甜甜的笑,那时,自己第一次感觉初为人父的喜悦。
也曾对天发誓,今生绝不相负的挚爱女子。
可是芷蘅,这一次,我却只能付你!
心底冷透。
李稔却得意的笑。
笑声几乎震荡剧变的宫宇!
李昭南牙关紧咬!眸光忽的一定,万般恨意,皆在一瞬之间崩落!
“唐世言听令!碧霄殿内,缴械不杀,其余一干人等……”
目光扫向一脸惊愕的皇亲国戚,嘶声道:“杀无赦!”
一声令下,震惊殿宇。
李稔的笑,僵涩在唇边,李昭玉的神情重归死寂!
容嫣非猝然落泪!
她知道,他做出这样的抉择,要下多大的决心!
唐世言一瞬怔忪:“奕王……”
“杀!”李昭南豁然转身闭目,面容冷峻而决绝。
佑宁,原谅爹!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江山为重
唐世言沉下面色,他明白,李昭南这样做,是牺牲亲生骨肉,而保万人性命!
他眸色一冷,望向僵直在当地的李稔。
向后一招手:“苏占,血洗碧霄殿,缴械不杀!皇亲国戚,一个不留!”
顿时,碧霄殿外,冲进无数兵卫,李稔木然望着李昭南:“你……你没有心吗?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亲生骨肉!”
佑宁的啼哭仍旧在耳畔。
李昭南忍泪闭目,心如刀割:“父皇,难道我不是您的亲生骨肉吗?”
一句话,令李稔心头俱颤。
手上力道松弛,啼哭不止的婴孩儿掉落在地,发出更高亢的一声。
容嫣非见状,忙飞身上前,欲要趁乱抢夺婴儿,李稔目光恍惚,见容嫣非飞身而来,心绪大乱之下,一声闷响刺耳,手中长剑直直刺入了婴儿的心房。
凄厉直向天宇。
啼哭声戛然而止!
死寂!
容嫣非跌倒在地,手指已触碰到襁褓中的孩子。
可孩子,终究再也没有了声音。
李昭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佑宁,我尚未来得及听你叫一声爹!
可自古改朝换代、皇权争斗,总要有人流血、有人牺牲,这金煌龙座,是以鲜血浇铸而成,才会如此灿金夺目。
也许,这便是天意。
亲人的血债,自要用至亲的血来偿!
…………………………
负隅顽抗的宫卫,只见最后一道保命符已然失去,亦顿时乱了军心。
一人带头,人人纷纷缴械投降。
唐世言令人将皇家之人团团围住,苏占将文武百官困在角落!
鲜红的绯幔,有了鲜血的颜色,便更有一层血腥。
李稔愣在当地,半晌,方狰狞大笑,忽的挥起一剑,刺穿了身边皇后的胸膛,皇后美目圆睁:“皇……皇上……”
再一剑刺穿莫贵妃绝美胸口。
鲜血染红衣装。
莫贵妃尖声叫道:“皇上,妾不要死……妾……”
徐徐倒下身子,李稔苍发凌乱,目光如刀:“李昭南,朕……终究是没有你的心狠!”
李昭南心中剧痛,目光欲裂:“佑宁的血,不会白流!”
李稔怔忪,李昭南倏然拔出腰间贴身软剑,剑光凛凛生寒,转眼之间,已在李稔喉间。
父子的目光,此时交汇,唯有锋芒寒透。
李稔沉下脸色,挥起长剑,向自己脖颈而去,李昭南却挥剑挡开,李稔长剑落地,疑惑扬眸看他:“你做什么?”
李昭南冷冷道:“我要亲手杀了你!”
一声之后,长剑刺穿李稔咽喉!
李稔眼睛圆睁,紧紧瞪在李昭南脸上,李昭南目中的烈火,几乎要燃烧整个殿宇,李稔缓缓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李昭玉早已浑身抖动不止。
跪了满地的嫔妃皆连连磕头求饶。
唐世言道:“奕王,这些……”
“杀!一个不留!”李昭南一句话,令李昭玉大骇,他连忙匍匐到李昭南脚下,大声哭道,“三弟,你我……你我可是亲兄弟呀,你……”
李昭南一脚踢开他,鄙夷看着:“亲兄弟?呵,大哥抬爱了!”
说着,向唐世言一个眼神,唐世言一剑而至,迅即如电,一剑毙命。
李昭玉来不及再开口求饶,便已倒在了地上。
不过顷刻之间,喜色靡靡的碧霄殿,便成了一片血海。
苏占一边,曾与奕王有所过节的诸臣子疯狂逃窜,便会被苏占等人,一刀砍死,绝不姑息。
断肢残骸、猩红鲜血,将碧霄殿的红,染得更加彻底。
华美的殿宇前,亦早已血流成河。
尸陈遍地,落满白玉宫阶的雪早已染做了鲜红。
李昭南自容嫣非怀中接过儿子小小的尸体。
他安静得就好像睡着一般,胸前的血,却犹自滚热。
大雪弥漫天际,落得无声无息。
死沉沉的一幕天,远方,是冷落埋没的月色。
踏着淋漓的血迹,踏着冰凉的残雪,李昭南抱着孩子,那双杀人无数、不曾留情的手竟忍不住剧烈颤抖。
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
芷蘅,你定会恨我!
可是……我别无选择!
一地鲜血、一地死尸,俱被这一场大雪,淹没在历史的厚重中!
……………………、
奕王天府前,唐世言亦留了上千人守护,这样喧嚣的一个夜,大军踏雪挥刀,斩落了栾阳城多年沉寂的安宁,可谁又知道,这一夜之后,已然宫宇剧变,改朝换代?!
当李昭南抱着佑宁,与容嫣非、唐世言一起回到天府,福腾阁中,伊人弱影纤纤,窗纸上,被幽幽烛光勾勒出美好身量。
她急切的来回踱步,李昭南望在眼里,心知她定然亦得知了佑宁正在宫中之事。
“奕王……”容嫣非眸中依然带泪。
李昭南却哑声道:“别说了。”
深深压抑的痛苦,几乎令心弦崩断。
这一道门推开,他……要如何面对芷蘅!
风雪不息,李昭南的人影才出现在门前,芷蘅便忽的打开了门,苍白憔悴的美人,眼中泪光盈盈。
芷蘅望见一同而来的容嫣非,神情略微一滞,转瞬即逝,便盯在李昭南怀中的孩子上。
她立时松下口气,望着安然无恙的李昭南:“我就知道,你会带佑宁回来!”
芷蘅破涕为笑,伸手触上佑宁小小的身体。
突地,手指僵住,她霍然抬眼
李昭南却微微垂下目光,容嫣非容色凄然,唐世言沉默不语。
风雪,扑面而来!
芷蘅心中顿时一冷。
她猛地再望李昭南怀中孩子,孩子面向李昭南心口,一动不动、安静得……令她心弦紧绷。
她苍白如雪的面容,立时浮起一层霜雪,她一点点靠近孩子,纤长细指抚着儿子冰冷的脸庞:“佑宁……你睡着了吗?娘来了,来,让娘抱抱。”
她声音颤抖,李昭南却只是望着她。
此时此刻,竟觉得所有语言都显得无力
恨又如何
“把佑宁给我!”芷蘅看着李昭南,泪水一滴滴跌落,凄然的望着他。
她湖水似的眸,幽静得可怕。
李昭南凝望着她,缓缓松开了手,芷蘅将孩子接过到怀中。
佑宁安静的小脸依然泛着冷红,只是身子已然冰凉,胸前的大片血色,触目惊心!
“佑宁,你怎么不睁眼呢?”芷蘅抚着佑宁冰冷的脸,擦拭掉他脸上淋淋血迹。
“佑宁,你看看娘啊……”芷蘅泪水分明一颗颗落在佑宁的脸上,滑下、冰凉、破碎。
她神情静静的,李昭南心如刀割,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芷蘅,不要这样,佑宁他……”
“不,不……”芷蘅忽的撤开步子,躲开李昭南的双手,她拼命摇头,泪水猝然,“这不是佑宁,不是佑宁……不是……”
声音低弱得令人心酸。
李昭南想要接近她,她却步步后退,双眼望着怀中的孩子:“我知道的,佑宁一向很乖,天色晚了,是要睡了的。”
话是如此,可心早已被凌迟做千百次。
一刀一刀,血流如注。
看着她如此自欺欺人的悲哀,李昭南一步迈过去,不容她再逃脱开,他紧紧抱住她:“是我……”
他竟没有说下去,芷蘅似被什么刺入心间,她霍然挣开他的怀抱,目光冰冷若雪光凄凄,她看着他,紧咬淡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为什么,上天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