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升职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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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个大夫来瞧瞧?也好调理调理。”
青素就见袁瑶原拿书的那手倏然将书抓得皱紧。
其实袁瑶也留意到了,只是她不敢想,心存侥幸道不过是经血不调迟几日也是有的,再几日便好了。
但几日又几日的过去了,依然没见小日子来。
见袁瑶不做声,田嬷嬷便奈不住进来了,哄道:“姑娘就看看吧,你还年轻要是做下个不调的病根可不好。”
其实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只有她一个在自欺欺人罢了。
袁瑶用力地闭上眼,好一会才点点头。
大夫是唐家出面请来的,最是口风紧的。
这位大夫虽不擅长妇人病,但要确认是否是孕脉却是容易的。
大夫也不像别的那样,一得是喜脉便道喜,只见他抚抚长须,看了看在帐幔后的袁瑶,这才对田嬷嬷道:“是喜脉,不过心有郁气无益于胎气,少些心思才好啊!”
说完,写了个调理的方子,拿了青素递来的药礼,便走了。
房里不见喜悦,青素勾起帐子,只见袁瑶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一个怀有身孕的姑娘家,在这世上绝难生存的。
青素不由劝道:“姑娘,要不告诉霍大人吧。”
袁瑶就像刚被唤回心神般,幽幽道:“不,不能,侯府绝不能容了我们母子的。”
上回郑爽来说二奶奶出事了,田嬷嬷曾问过,得知是王姮早产了,而且差点一尸两命,于是便道:“前儿个榷二奶奶的身子刚好又没坐住,他们那样的人家怕是容不得庶长子的。”
不管房里说些什么,但请大夫这动静郑翠是知了的,乍闻袁瑶怀孕了郑翠差点没高兴得喊了出来,心中不住道:“终于能进侯府了,霍家绝不能让血脉留在外的。”
郑翠立时便琢磨着怎么出去报信。
住了一月,郑翠和唐家的下人也熟悉了,塞了银子说是出去捡药,便从后门出去了。
唐家的人知道袁瑶刚请了大夫,可能得什么不好说的病症,不想让外人知道,不便让他们唐家的人去捡药,这才许了郑翠出去也是有的,也就不疑。
这郑翠一路紧赶慢赶往城里去,也算她有些运气,正好在恩荣街的街头碰上了回来的霍榷。
最先看到郑翠的是郑爽。
“姐。”郑爽瞪大双眼,大叫一声,后急急忙忙下了马,“你们都到哪里去了?让二爷好找啊!!”
霍榷掀开轿帘,见果然是郑翠,登时冲出来一把揪住了郑翠,把她揪得生疼也顾不上了,嘴里急问道:“你家姑娘呢?”
郑翠不敢喊痛,只得忍着道:“姑……姑娘一……直……就在唐家,而且……姑娘……她……怀上……身……身子了。”
一听袁瑶在唐家,霍榷便松开郑翠要跃上郑爽的马,蓦然听到身子二字,又刹住了脚步,慢慢回头道:“你方才说什么?”
郑翠喘了几口气,又复说了一遍,“姑娘就在唐家,而且姑娘怀上二爷的孩子了,恭喜二爷。”
袁瑶此时还不知郑翠的事,袁瑶知孩子是无辜的,且得知怀有了身孕后心里也并非那么难接受这孩子的存在。
用手轻轻地抚这小腹,母爱油然而生。袁瑶如今思虑是的如何才能保孩子平安。
袁瑶倏然抬头看向镜盒旁的填漆螺钿箱子,坐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打开,拿出里头的切结书。
只要填上日期,她和霍榷便再无干系,今后孩子和侯府也再无干系。
只是当她执笔欲书时,却让一滴一滴的眼泪打湿了那信笺。
“海棠。”
正文 69第十三回 侯门一入(二)
事到如今还会唤她海棠的;除了霍榷还能有谁?
袁瑶一面叫自己不许去看他;一面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碧青垂缨的黄金三梁冠,赤罗青沿的上衣,同色的七幅下裳;蔽膝、绶、大带、革带、佩玉一应俱全,一别往日的乌纱补子青袍的常服,这一身明显是入朝陛见的朝服。
可见他是从宫里出来;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然;到底是谁告诉的他?只是这一时,袁瑶也顾不上追究了;因他一别往日的容光焕发,不再是那般令人称赞的灵秀人物。
满是血丝的双眼;泛青的眼圈,微微凹陷的两颊,青青胡茬的下颚,干瘪起疱的嘴角,依然光鲜的就只剩下架在他身的衣裳了。
袁瑶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变化。
霍榷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落寞、憔悴、颓废在他每一步的踏步有声中,被舍弃,被踩碎,他在恢复。
纵然无声,袁瑶却能感觉到他亟待诉说的殷切之意,但又恐将她再度惊飞的小心翼翼着。
霍榷终于走到她面前了,“海棠儿。”见她安好,他那被掏空的心在慢慢回填,再想到他们的孩子,目光不由移向她的小腹。
“我们有孩子了对吗?”霍榷压抑着若狂的欣喜,小声地问,一时也不知到底是怕惊着袁瑶了,还是怕惊着腹中的孩子了。
闻言,袁瑶却如梦惊醒,“不是。”急急便要落笔去填那日期。
霍榷乍一愣,看清那是切结书后,惊忙抓住她的手,“海棠,你这是做什么?”
袁瑶想到孩子,逼迫自己的心冷硬了下来,冷下颜面抬头,道:“大人,这切结书可是你给袁瑶的,只道自行填了这切结书便能婚嫁,各不相干了的。袁瑶如今要填这切结书,自是要婚嫁去了。请大人放手,这与大人早便不相干了。”
“不可。”霍榷急了,没错,他当初是这般说过,可那时他那里知道会喜欢上她,那里知道会这般地想和她过一生。
霍榷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表白自己的心意,只想着如果能把心掏出来就好了,让她知道,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情意。
“海棠,别瞒我了,”霍榷几乎是哀求的,“我都知道了。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们的孩子,难道你舍得让孩子被人称作是私生子,奸生子吗?”
霍榷一下子便击痛了袁瑶的心,把袁瑶都震傻了。
按大汉律,无名分生子,为私通生子,即为奸生子。
真忍心看孩子一世背负着,见不得光的奸生子名分吗?
不,怎么可能。
袁瑶泪眼朦胧了,可不这般做就得进侯府了,说那里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的,如何保孩子平安?
霍榷明白袁瑶的顾虑,道:“相信我,我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袁瑶慢慢将目光凝结向他,道:“保护?就似保护王姮孩子那样的保护吗?”
想起因他没尽到责任失去的孩子,霍榷哑口无言,所以他的承诺有多不具说服力,他知道。
一时又无法证明他会不惜性命也会保护她和孩子的,霍榷只得道:“惠妃娘娘装病的事已经瞒不住了,有人借此大作文章,欲治娘娘欺君之罪,娘娘她想见你。”
“什么?”袁瑶这才想起在宫中举步维艰的韩施巧来,慌张地抓住霍榷的衣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榷将宫中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末了,“……虽说这劫终究是躲过去了,可如此一来娘娘便不能再躲于人后了,再度出现在人前,今后的艰险将更胜于以往。海棠,娘娘需要你的提点,需要你从旁辅佐。”
袁瑶乍闻这消息,到底也不能一时便想出法子来,“可深宫内院,我如何进得去帮娘娘?”
霍榷握着她的手,肯定道:“婉贵妃(霍榷的长姐)生辰在即,按例,家人可进宫拜见,你虽无品级诰封,当是随侍在侧的一道去就是了。只是……若你不进府,我就不好和老太太、太太说带你的。”说着,偷偷觑袁瑶一眼,看她的反应。
只见袁瑶几番挣扎权衡,最后才狠下决心,“好,我进府。”
霍榷听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的,说一千道一万的,都不如一个韩施巧,但总算是劝得她进府了,怕她多想又后悔了,急忙道:“我这就回府上告父母,大茶小礼,三媒六证,记了妾书迎你进府,绝不委屈了你去。”
袁瑶知霍榷这是为她着想,以她曾经被贬为官妓的身份,若是草草便抬进了府定会遭人低看了去,以后在府里少不得是艰难的。
但要是侯爷和夫人同意在官府登记了妾书,又让霍榷三媒六证迎她进府,就是王姮想拿捏她,都要掂量着看侯爷和夫人的脸面。
议定,霍榷怕夜长梦多,便留下郑爽守着,当下急急归了府,派了护卫来接郑爽班,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不过是再怕袁瑶不声不响的又走了。
说来也巧,霍榷去正院寻霍夫人时,霍荣刚好也在。
霍荣见霍榷,便问了几句公务上的事,言语间也未有让霍榷细说的意思。
霍榷便简单的回了,见霍荣心情似是不错,便寻思着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就将袁瑶的事一并讲了。
对父亲,霍榷是一直敬畏着的,故而在霍荣面前历来危襟正坐不敢松懈的,如今心里有事就越发端正的。
“老爷,太太,儿子有一事要告父母。”霍榷郑重十分道。
见他这般郑重,低头把玩鼻烟壶的霍荣睨着霍榷。
这儿子是有分寸的,霍夫人一直是放心的,但见他这般郑重,也知事非同一般了,便也看了他。
霍榷字字清楚道:“儿子想迎娶一位姑娘做二房。”
霍夫人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如今你媳妇在调养身子,也不知得到什么时日才是好。那个韩姨娘在受罚,两个能伺候的通房去了一个,一个又在保胎,就是你不说,娘也想给你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早便知道儿子在外头有人了,只盼儿子要的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就成了。
霍夫人又道:“是哪家的闺女?既然你是想娶做二房的,礼数上到底不能马虎了去,媒灼聘书一概不能少了,这才是我们家的诚意。”
听霍夫人这般说,霍荣倒是无话的,继续低头把玩鼻烟壶。
霍榷回的是霍夫人的话,看的却是霍荣,道:“是前户部尚书之女,袁瑶。”
闻言霍荣夫妻,反应各是不同。
霍夫人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既然是尚书家之女,她是绝没有不放心的,想来应该是庶女吧,不然怎么舍得嫁来做妾的?
而霍荣眉宇间的那道折子,则又深了几分,可还是没说话,让霍榷的心悬在半空。
母亲不知道这前户部尚书是哪家,父亲却是清楚的。
霍夫人是霍荣多少年的枕边人了,另一个又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这两人在打哑语,片刻她便看出来了,但不做声,只来回看这爷俩。
难道这袁瑶有什么不妥?霍夫人便起了疑心,想着一会儿打发人去问个底细。
不想霍榷又丢下一炸雷。
“她已经怀了儿子的孩子了。”霍榷不敢隐瞒。
霍夫人听了一惊不小。
那个正经官宦家的女儿,敢未进门就先有孕的?!
霍夫人刚要细问,就听霍荣忽然就一口应下了。
“既然是你做下的孽,自然你自己担着。”霍荣又回头对霍夫人道:“你就操持起来吧,不可疏忽了。”
既然霍荣都答应了,霍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多有异议的,可等霍荣走后还是问了霍榷。
霍榷知道是瞒不住的,便细细地说了。
霍夫人只差没厥过去了,颤巍巍道:“罪臣之女,还是曾被贬为妓,这怎么得了啊!”
霍榷边为霍夫人顺气,边道:“袁家是冤屈的,当年袁大人为官清正,鞠躬尽瘁,就是父亲都为之钦佩的。袁大人只留下一女,虽曾被贬,可也是得袁大人所传,出淤泥不染,洁身自爱。儿子曾几次三番要接她进府,她都婉拒了,若非不是儿子孟浪了,她也不会未婚有子。”
霍夫人是清楚丈夫的性子的,而那姑娘的身世想来丈夫比她更清楚,却还是应下了,可想而知对袁家满门正如儿子所言,是钦佩有嘉的。
再听儿子说起那姑娘几番婉拒进府,可见也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且儿子又上了心,如今就算自己心里不舒服,却也只得认了。
当日,霍夫人便回了霍老太君,自然是不敢将袁瑶的身世一并说了的,只道是官宦之家的失沽女,连怀了身子的事都不敢说。
霍老太君多年不管事的,听霍夫人这般说,倒是同情了袁瑶,嘱咐霍夫人道:“即是如此,就不能因那姑娘家里没落了,就委屈了人家姑娘,我们家礼数上可要周全,人家姑娘就一人难免有失礼之处,就多担待些。”
霍夫人讪讪的一一应下,不敢多说。
霍榷娶二房,王姮这做正室的自然是不能不知的,且以后袁瑶还要给她敬茶的,霍夫人便让人捎话去庄上,王姮是个什么反应,霍夫人便不理了。
有了霍荣和霍老太君的吩咐,霍夫人自然是不会潦草完事的。
此时霍夫人正愁上门的媒人不该找谁,像他们家这样的门第,媒人可不能随便找。
可儿子娶的是二房,且袁瑶这身份,高了人家不愿去,低了贬的是自己儿子的脸面。
霍夫人苦恼之际,霍榷再度拜会恩师于正和师娘。
对恩师,霍榷自然是不会瞒任何的,将娶袁瑶一事细细说了。
说来也奇,于正听了面上凝重,对天敬了茶后,欣然令于夫人前往保媒,解了霍夫人一难。
正文 70第十三回 侯门一入(三)
虽不过是霍榷娶房妾;却是霍夫人亲自操持的;隆重非常,府里上下莫不在议论,都只道霍榷这回纳的是贵妾。
岸汀苑;被禁足思过的韩施惠虽消息不通,但这热闹还是传来了。
韩施惠常见院里的人不时偷偷私语,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只一日里终于让她隐约听到了些许;说什么大爷房里就有位姨奶奶,看如今我们二爷这房里也要出一位姨奶奶了。
大爷说的是霍榷的异母兄长霍杙;这韩施惠是知道的。
大爷房里的姨奶奶说的是霍杙的二房——官姨娘,这官姨娘本是霍老太君的亲外孙女;因家境没落被霍老太君收养,后配霍杙做了妾室。
虽是妾室,可也是贵妾,差个诰封就是平妻,故而府里上下都称一声姨奶奶。
这些韩施惠也是知道的,可这二爷房里的姨奶奶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霍榷房里的姨奶奶,应该是她才对,她虽是庶女,却是官家之女,比白身良民之女还要尊贵,可进了府却只是个良妾而已,想来韩施惠就不甘。
韩施惠那里知道,以她当时的作为,霍夫人能让她进门已是大度了,而韩家恨不得没她,所以两家就不过到衙门报个备,以防有心人说侯府逼良为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