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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猫儿眼续曲-第9部分

小说: 猫儿眼续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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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个问题倒与阴谋不太相关,纯粹是她私人想了解的。

咕咚一声,拆卸下来的凹型管摔落在柜子底盘上,工程完成一半。

“就我父母而已。”阳德应对进退的功力已经出神入化,居然能把紧绷的五官与轻松的口吻融和得如此协调。

“哦?令尊在哪一行服务?”她尽量装得若无其事。

同校教职员互相关怀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拥有自己的机构……哇!”一声诧讶的轻喊闷闷地迥荡在柜子里。

“怎么了?”晶秋提高警觉,无奈有限的空间容不得她钻进去插手。

“水!水!”他手忙脚乱地压住一股涓涓清流。“你没有把水喉锁紧,自来水冒出来了!”

“什么?不可能,我明明朝关闭的方向转到极限了呀!”她也开始惊慌起来。“我再去检查一下。”

“等一下,先拿一条抹布过来,让我堵住,否则水压太大,待会水管口会整个喷开--啊!水流变大了!快点。”

“好好好。”她没头苍蝇似地蹦跳起来,四处搜寻抹布的芳踪。“在哪里?抹布在哪里--哎呀!”

众里寻它千百回的抹布不知怎地出现在她脚底下。太神了!晶秋一步踏上去,猛然滴溜溜地往后仰跌下去。

完了!她直觉地蒙住眼睛。

“慢慢来!你一慌张就会东跌西摔的。”阳德勉强探出脑袋盯住她。

不看还好,一瞟眼间,玲珑丰润的娇躯已往他的方向垮下来。

后脑勺对正他搁在磁砖上的工具箱!

“当心!”他大吼,再也顾不得那根破水管。

回身以橄榄球员擒抱的姿势,扭转腰干一百八十度,带著猫科动物特有的柔软筋骨与反射神经,一脚踢走工具箱,两手摆出碗型的盛姿--※。

砰!晶秋的脑门要害堪堪镶进他的手形。

接个正著!

两颗怦怦跳的心脏在胸腔内造反。

她的手指悠悠分出一小道缝隙……

她还活著!

感谢上苍抬爱!天公疼憨人--※。

“呀!”他们谢得太早了。

细小涓流失去遮蔽物的屏障,终于抵抗不了背后汹涌翻腾的暗潮。

哗啦哗啦的喷发声倏地划破空气分子,随著自来水千军万马之势,奔腾成来势汹汹的冷泉。

“我的妈!”晶秋傻了,无助地任水管迸裂,大股清流迅速窜溢上磁砖地。

他们身上的棉质工作服在最短的时间内吸饱了,犹如贪婪的吸血鬼。

“快!把水喉关上!”他钻回灾区,紧紧按住出水口。

人与水的战争,第一回合,人类徒劳无功。

“水喉!水喉!”她仓皇地跳起来。

“不要再跌倒了--唔!”一口冷水不小心灌进他喉头。

“我找到了!”晶秋顺利地在旁侧的短橱柜里摸索到水灾的总控制开关。

奇怪!刚才不是关紧了吗?她探头检查一下。

要命!转反方向了。她反而把水管的出水量扭开到最大的程度。

现在已来不及追究责任,三两下先把水喉锁紧再说。

“好了,你可以放开了!”罪魁祸首匆匆蹲跪回水电工身旁。

阳德一时之间还不敢直接相信她。手指稍稍移开一点距离,确定自来水停止了喷迸的泉花,终于放松了。

“老天……”他钻出来,委顿在地。与她相处的日子,简直像打仗一样,随时会爆发新的战役。

“对不起啦。”晶秋满心愧疚,几乎不敢正视他。

她以前又没碰过水管、总开关这类玩意儿,难免会出点小差错嘛!

咦?眼角横扫,猛不其然瞥见阳德湿漉漉的仪表。

他他他--他的头发!

平常,他一律将及肩的黑发扎成马尾巴,显得既清爽又明朗,而现在,大猫浑身湿透了,前额较短的刘海散落下来,遮覆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鼻端与弧形的唇线……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他!大猫男孩!蹩脚的守护天使!

“阳德!”她扑过去,用力捧定住他的脑袋。

对,就是这张脸!

调侃逗趣的嘴角,含笑的猫似眼光。

为了观察得更仔细,她用力摘下溅湿而生雾的眼镜,贴近了脸蛋。浑然没想到自己仅著纯棉T恤,一旦沾到冰,最容易黏贴在娇躯上,凹凸如原始丘壑的身段尽数看在第二者眼底。丰润,成熟……

她讶张著菱唇,迳自在心里轻唤:是你吗?真的是你?

可,阳德注意到了。

要命!

他闷吼一声,霍然推倒她,狠狠地欺了上去,不由分说地覆住她。

“唔……”晶秋倒抽一口凉气。

他受不了了!这女人压根儿没把他当成正常男人看待。

她以为他是铁打的吗?

白皙润泽的肌肤半掩在湿透的恤衫下,若隐若现,甚至比直接裸裎更加诱人。无论晶秋如何平凡化自己的外表,她终究已经发育为成熟的女性。

他无法再按捺了!对她的渴望,已经焚燃了几世纪。

他只能抑缓一次!在他老家客房的那次!一切已经到达极限。

红颜、玉颈、酥胸,每一寸他的唇触及的范围,在在甜美得令人几欲失魂。长年藏匿在长袖长裙里的雪肤,比起寻常女子不知柔嫩千百倍。

热吻往上移回她的红唇内,浓重的鼻息相互交融著……

手,也一样,沿著柳腰美绝的曲线往上轻移,而后,临覆在偾起的、充满弹性的胸脯。她的身段好美、好美……这一刻,教人立刻被打入地牢也甘心。

然而,阳德贪求更多,急切的指尖拨开棉布的阻碍,寻觅著肌肤与肌肤的直接碰触。

当他盈盈掌握住晶莹紧绷的女体,脑中已经抽空了……

“啊……”晶秋的娇躯徒然接触到冷空气,刹那间自三十三重天跌回凡尘俗世。

她在干什么?

眸中流转的春情如遇热的雪人,转瞬间消融于无形。

不,她应该自问--她在让他干什么?

晶秋无助地迎上他的眼,却被其中赤裸裸的、男性化的、纯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威猛光彩揪紧了心房。

八股守旧的天性重新接管她惊骇的神智。

“不要!”她不暇细想,卯足了劲顶开阳德,无助地缩爬到厨房的斜对角。

“晶……”他也跟著打回原形。

糟了!晶秋脸上极端屈辱、自惭的表情,让他暗叫不妙!

“你……你……”她勉强吞咽一口唾液,滋润突然发乾的喉头。“请你……请你回去!”

她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能呢?她怎么能放纵自己淫浪到这等地步!

阳德只是她学校的同事,年纪甚至比她小。她怎么能?以后又该用什么姿态来面对他?

噢!天哪!她简直该被打入专收淫妇的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虞……”现在继续唤她虞老师似乎显得太矫情了。

“不要!”她的螓首紧埋入屈起的膝盖。“别再说了,请你立刻离开……”

该死!他应该料到的。欲速则不达!严格的礼教规范已经是晶秋性格中无法改变的一部分,像她这样的女性,根本无法忍受婚前与任何男人发生过度亲密的行为。否则,她将引发狂烈得难以扼止的憎恨,而且,并非针对那名男子,而是她自己。

她会把自己打入羞愧的深渊,巴不得从此藏在地洞里,再也别出来现世。

“听我说--”阳德试图诱哄她跳出那个瞎钻的牛角尖。

“别再说了!”她猛然抬头大喊。“求求你,立刻离开我家。”

讲不通!

他烦躁地爬梳过湿发,暂时无计可施。

“好吧!我先离开。”

否则还能如何是好?目前向她说理,肯定是对牛弹琴,徒然加深她的疚惭与反感。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无奈的步伐在她面前顿了一顿,极不情愿地移往正门出口。

无疑地,他已经制造出一个该死的反效果!

屋外,夜幕中央的圆月,晶晶灿灿依旧,却无声无息地缺了一角。

第五章

即使她被人强暴,也算活该!

当然,晶秋并非指称阳德上天前对她逾礼的行为具强暴嫌疑。阳德的人格既高洁又尊尚,绝对不是个会对女性动粗的男人……话说回来,他好像也高风亮节不到哪里去,毕竟,乘机“侵犯”她绝非是一位光风霁月的男士应有的行止。

噢!她把思绪扯远了。重点是,谁教她驯顺地任他轻薄爱抚?任何男人接触到如此心甘情愿的女人,当然会自动自发地继续进行下去。因此,厨房的脱轨情事怪不得阳德。

她应该负起绝大多数的责任!

是她的放浪形骸,和蛰居太久的轻狂本质作祟!“学无涯文教基金会”的代理负责人、青彤大学经济系兼任讲师虞晶秋,比卡门更低劣可议!起码卡门得名正言顺,而她却完全符合平时给人的观感──一个心理有障碍的老处女,而且还属于“闷骚型”!

“虞小姐,门外有一份你的快递……”洪小萍敲开她办公室的玻璃门,满腔申论在见著她的美丽与哀愁后,化为一句诧异:“虞小姐,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样灰败?”

“啊!还、还好。有事吗?”她的白日梦被撞破,满面惭色地回过魂。

洪小萍衡量一下上司的异常状态,马上决定其他闲杂人事可以等。“虞小姐,我们相识也超过三年了,多多少少称得上是朋友,如果你心里有了死结打不开,找旁人谈谈会比较舒坦的。”

平时的晶秋,决计不会轻易向同事敞谈心事,严谨的家庭教育训练她格守贞静典雅的风格,而贞静典雅的女性首要排除的恶习,就是大嘴巴。

然而……

洪小萍已经结了婚、生了子,对男女之间的习题肯定比她更具“专业资格”,或许不至于被她“浪荡放纵”的行为惊骇到。再说,她们胼手胝足了上千个时日,共同将基金会从无打理到如今的现状,还有什么私密话不能谈的?

“进来,进来!”晶秋的眼角不忘观遍八方,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怎么样?”洪小萍被她牵到一旁的待客沙发椅坐定,犹自弄不清楚状况。

“我……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她垂低了无面目见人的螓首。

“哦?”洪小萍无法把“糟糕”、“失常”与这位一丝不苟的上司联想成一线。

“我……我让一个男人……以很亲密的方式……吻了。”晶秋终于羞愧地承认。

“噢。”洪小萍颔首,目前为止好像满稀松平常的。“然后呢?”

“然后?”她的举止还不够惊世骇俗吗?“然后……他又摸我。”

话题总算迭起的部分!洪小萍倏然笑朗了奕奕焕射的精神,准备投入限制级的讨论会,等待她揭露情节益发重大离谱的秘密。

捱了半天,当事人却未曾显露继续往下说的意愿。该不会短短几个字眼就算陈述完毕了吧?

“摸哪里?”洪小萍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拜托!晶秋别扭地拧绞手指头。如此直接的问题,教人家从何回答起?

“摸……就是摸男人喜欢摸女人的地方。”

“胸部?”洪小萍提出千百种可能性中的第一个推测。

“洪,你的用词可不可以含蓄一点?”晶秋著把头埋进张开的手掌心。

“我已经很含蓄了,原本打算称之为“乳……””

“住口!”她慌忙掩住对方的唇,张扬的红潮迅速地自肌肤的底层泛滥到表面,丝毫不怠慢。

“好嘛!”洪小萍在她手心底下闷闷地开口。“重点是,你喜不喜欢被那个男人吻?”

“我──我──”哦!老天,她乾脆自杀算了,莫怪乎舆论会发明“二度强暴”的恐怖词汇,现下她确实产生了被二度侵犯的感觉。

“这个问题很重要,有助于决定你应该如何看待轻薄你的男人。”洪小萍端出过来人的建言。

“我──其实──我──好嘛!我承认,我并不排斥!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的顶头上司是个里外不一的荡妇,本质得令人发指!”她的武装彻底被信奉诚实的美德所瓦解。

“慢著!”洪小萍简直被她差点没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强烈反应弄胡涂了。“让我重复一次,你认为自己应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千割万剐,胸口贴上一个巨大的血红A字,冠上淫妇的千古罪名,永世不得超生──只因为,你被一个芳心默许的异性吻了?”

这──这节长篇大论,合理吗?

晶秋蓦地瞠住她。

洪小萍也回瞪过来。

两人默默相对了数分钟。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半晌,她气结地投降。

明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情况,怎么由旁人口中转述出来,竟然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忽然觉得……很蠢!

“也好。”洪小萍显然与她有相同的感觉。“我只想通知你,总机小妹刚才又签收一束送来给你的鲜花……说不定是来自那位让你上刀山下油锅的伟男子哦!我替你拿进来。”

她呆性地目送洪小萍离开办公室。

阳德送她花?不会吧!他的手法向来以希奇古怪见长,应该不至于选择送花这种古老的把戏。

可是,前一次阳德为花店充任临时小弟的时候,好像曾经流露出“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可以送花给她”的懊丧。就因为他了解她一定会推测他不至于采取古典路线,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乾脆以反的手法推翻她的猜论,不是吗?

绕口令出现了!晶秋的脑汁被自己搅和成一团浆糊。

“当当当当!”持化人采著魔术师的蝶式步伐,翩翩舞进她的办公室。“虞小姐,你的魅力不同凡响哦。”

茉莉花!整盆的茉莉花,白白净净,灵洁而优雅,静静钻破陶盆内的土壤,抽出嫩绿精干的枝牙,盛接著绵密点点的纤白小花,一缕浓郁却不呛鼻的甜香沁入她鼻端。

应该是他送的吧?

一盆活的花。

方才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宋尔雅又遣花店小弟来附庸风雅了,而今亲睹这一小盆茉莉花,她益发相信,那位自以为潇洒的纨绔子弟只懂得选赠那些玫瑰、百合,才不会相中既平凡又冷门的小茉莉。

陶盆边悬挂著一纸小白卡,一个失神,就会与茉莉花混在一块儿,被人忽略了。

我想你!

是了,一定是阳德。

她笑逐颜开。

基金会的接待区突然掀起一波骚动。

“听说送花的男士亲自登门拜访了。”洪小萍站得离外头近,捕捉到总机小姐吱吱喳喳的片断。

“我马上出去。”晶秋再也顾不得矜持,暂搁下别出心裁的小盆栽,奔出私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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