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天涯郁金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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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发市场关的比较早,下午4点多钟就都收摊了。不过,各种小吃部还开着。梦飞每路过一家酸辣粉跟炒粉的店,口水都哗哗的流。早忘记了对老妈跟姐姐不要吃路边小摊的告诫,自己一路上烤玉米、烧地瓜、羊肉串、烤香肠见什么吃什么,弄的她老妈非常心疼,不知这孩子这些年在国外是不是一直挨饿来着。
梦飞想想万恶的干巴面包跟不朽的方便面,叹口气,“妈,你从前不是总说大鱼大肉吃多了会想念小米粥的吗?”
打车回到宾馆后,姐姐还算适应。老妈则东张西望,从进了大厅就不自然。挤进窄小的电梯间后又扶着墙才抵制了晕眩感。梦飞本来还打算带领老爸老妈出去坐坐飞机、旅旅游呢。
“得了,你还是绕了我们这胳膊老腿的吧,”老妈急急摆手摇头,“出来两天就被这挤的驴球马蛋、乌烟瘴气的城市整的脑袋发大,心里发堵。这还是坐车来的,坐上飞机,心脏血压指定都受不了。咱这辈杂(辈子啊),就是蹲小山沟的命啦。”
“回家再说吧,说不定可以坐火车去个近一点的地方转转。”梦飞赶紧安慰。
睡房是一间大的双人间,加了张床。因为梦飞不想几个人分开来睡。
兴奋的给老妈跟姐姐展示了带回来的一箱子东西,老妈最喜欢的果然是郁金香花籽,而姐姐则是乐呵呵的摆弄给小青山带来的玩具。
这一整个晚上,母女三人都比打了鸡血还兴奋,几乎没睡几个小时。太多的话要讲。而且一天下来,躺倒在床上,才总算是回到了当初三人一铺炕的那种感觉,夜谈也正式开锣。
从自家亲人扩展到邻里,听说村子里有几个患了梅毒的小青年,还有一个小学老师带着一个5年级女学生私奔了,梦飞吓的冷汗涔涔,心下冰凉一片。
果然物是人非啊,看来她儿时记忆里的那些立过贞洁牌坊的小脚老太婆们,都已经寿终正寝告别了赵家庄,现在的风气已经逐步向城市看齐了。
“不过那些没上学的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由媒人介绍吧?”梦飞好奇。
“现在都时兴自己GD,自己处不上的,就得靠媒人了。但是人家媒人也就是牵个线儿、搭个桥,然后孩子互相看对眼儿了,同居了、怀上了,就准备操办婚事了。”老妈对这些八卦一向上心,“幸亏咱家就你们俩闺女,你知道现在娶一个媳妇得花多少钱啊?!砸碎了我跟你爸的老骨头渣滓也不够娶一个媳妇的。”
“没事没事,小青山的媳妇就我来帮你们娶好了。”梦飞连忙好笑的安慰。是的呢,这乡下的彩礼,几年前就贵的吓人,进来农村生活好了,有点出息的小伙子都是打工种地两手挣钱,媳妇的价格估计肯定又翻了一番。
“咱家青山要读好书,有点出息,才不用家里给张罗媳妇呢。”小清满面决心。估计是要把自己错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小青山身上了。
第二天上午在医院里排了半天的队,三个人,兵分两路,小清自己去排神经科。梦飞则跑上跑下的给老妈排队挂号,填写病例册子,然后排队到专家门诊,再划价,检验,等结果,拿了结果回去专家那里咨询,然后再划价,抓药……
折腾完毕之后,梦飞擦擦汗,总算是意识到了荷兰的医疗制度也未尝没有其道理。咱这边的医生一天诊断一个军队的病人,各色症状,轻重缓急,什么都有,混乱拥挤的一塌糊涂,谁是医生谁还培养的出耐心啊?
而荷兰的病人,如果有幸被允许去医院,早就拿到了家庭医生的推荐信。入院前的各种症状也早就被家庭医生登记在录了,省了医生很多时间跟精力。
幸好老妈没什么严重肝病,只是一时上火,是戊肝,化验结果大多数正常、就有一项指数偏高,专家说几副药吃下去应该就好了。倒是姐姐被打了个点滴,说是有助于她的脑血管舒张的,跟头痛的症结有关。
梦飞暗自庆幸自己这几年出来,就是经常感冒发烧坏肚子,但是没闹过什么大病,点滴这种东西也还是不打的好啊。
下午急匆匆的打车赶去科技城,小清挑选了一台复印机,然后才跟村里过来接人的小面包车踏上了回村之路。本来梦飞想陪老妈跟姐姐多留在S城几天,逛逛南湖公园什么的,她甚至连网吧都没来的及去,就被拖着回家去了。老妈跟小清都说家里一个大男人守着,不放心。
车主是一个村邻,梦飞早年认识的,却一路上憋着没有做声。由得姐姐跟老妈解说她这个国外的大学生来体验生活写报告一类的鬼话。
车主频频点头,时不时不好意思却又很稀奇的看看梦飞,又一边问老妈,要让这个外国大学生到各家各户都走走串串门才行,不然情况了解的不够彻底啊。老妈频频点头,梦飞暗自窃笑。
到了家,一进门,梦飞不等老妈把一切解释清楚,就给了老爸一个大大的拥抱,果然又吓了老爸一大跳。老爸的保守传统显然没有与时与时俱进,而且梦飞这个老外的身形,几乎还高出老爸几公分(奇*书*网^。^整*理*提*供),的确是需要时间适应啊。
这边的激动还没有平静,那边姐夫来了电话给小清,说是家里的座机上已经有两次来电,讲着没人能听懂的鸟语,也不知是不是打错了。
梦飞吃惊失笑,肯定是杰克这家伙。她走前是把姐姐的座机号码留给了他的,莫非是没接到自己的短信?或者这个小灵通的卡号接受不了国外的来电?她试着拨出去,果然不行,说是“您所要求的业务尚未开通”。
郁闷,怎么开通,梦飞也不知道啊。家里更没人知道,因为平时都是梦飞打电话回来。说不定这种卡是个本地通,没有国际电话服务的。
梦飞叹气,告诉姐夫说,再接到电话就说,“杰克,梦飞arrived(到了),姐夫学了三次“俺乳癌腐的”,才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点味道,但愿这点理解力杰克还能有。
接下来的两周,梦飞扎扎实实的做了一回久违的宅女。
小村子是个三无之地,没有商场,没有饭店,没有网络。这样的日子居然也并不难过。当然要感谢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就积累了一箱子的武侠小说。
老妈这些年都给她原封不动的保留着,包括小学中学的课本到大学时期的英文名著,凡是她带回家的东西,都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个大木头箱子里等着她回来。
武侠跟英文书梦飞自己是有印象的,但居然还有鲁迅全集跟徐志摩的诗歌,以及罗兰小语,三毛系列。梦飞喜滋滋的翻来翻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当时屁大一点的年纪,居然就藏书这么渊博了。
梦飞有时一整天就懒坐在热炕头上,嗑着瓜子,抱着一本飞狐外传津津有味的重温。看实体书的感觉跟看网文就是不一样啊。
姐姐跟妈妈从早到晚的在厨房里忙活着,中午吃了小鸡炖蘑菇,晚上要炒排骨。这几天下来梦飞的手指头似乎都胖了一圈儿,不过,减肥以后再说吧。
被送过来的小青山在屋前屋后不住的来回跑,一会儿学一句,“Good morning古大猫腻,”,一会儿过来拉拉梦飞的金发,对这个面目诡异的小姨好奇万分。
梦飞的惬意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是在当年初中高中放假的时候,才有过这种安然的舒适。躺在炕上做妈妈的老闺女,这份被宠溺、关爱的甜蜜,真是醉人致死的。
以至于对杰克的思念,都变得那么虚妄而不真实。她真的不敢相信啊!生活真的曾经把她带到那么遥远的一个国度,经历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这个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小村子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啊。
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坑坑洼洼的土路在汽车过后会扬起一片尘烟。尘烟散去又重新见到夕阳如血,晚霞满天。收割过后的农田里,一排排的玉米茬子在雾霭下延伸到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处。凉风习习,乍寒还暖。
这是梦飞熟悉了二十年的家,这片土地上有着她太多太多童年的记忆。这种柔柔酸酸的感动,好像是再次遭遇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想到这儿,梦飞淡然一笑,终于是彻彻底底的云淡风轻了。
这个地方,她可以对杰克敞开怀抱,却不会情愿给比尔知道。原来,这就是爱,原来只有对真爱的人,才会毫无保留而不担心会受到伤害或者嘲弄。比尔不是一个能够接受这种落后状况的人。至少,这是他留给她的感觉。而杰克却从来不戴有色眼镜看待事物,就算不是为了梦飞,也会对这个小村子的一切很好奇的。
天外飞来杰哥哥
74章 干部闻讯来喝酒
一天梦飞刚刚给黄大仙上了香从厢房里出来,发现一辆S城里常见的黑色小轿车停在大院门外。她皱眉走过去,还没到近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背着巨大的背包已经下了车,居然是一头卷发,风尘仆仆的杰克兄。
梦飞惊喜交接,几个箭步冲过去,“你怎么居然找到了这里?”
杰克一把狠狠的抱住梦飞,就要吻下去,梦飞拼死挣扎才躲过了,“傻瓜,这是赵家庄啊,不是阿姆斯特丹,你给我收敛一点。”
老爸老妈这时也闻声赶过来,梦飞满脸尴尬结结巴巴的介绍说,“这个是,咳咳,我的一个同学。”
杰克只是微笑,虽然听不懂,看两个老人惊讶而暧昧的神情,也知道赵大姑娘是隐瞒了奸情啊。
司机大哥听到梦飞讲中文,长长的嘘了口气。总是胜利的完成了领导安排的任务啊。 杰克提起箱子,老爸在前面开门,梦飞跟在身后不住嘴的追问,“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杰克进了屋,解下背包,又掏出了几袋子的郁金香花籽,跟几瓶人头马,老妈跟老爸笑嘻嘻的接过了放在一边,把杰克让到了炕头上。杰克妈又赶去厨房张罗茶水去了。
“怕啦?你飞到天边我还是能追上来。”杰克笑着揉揉梦飞的头发。
原来他是通过了杰瑞一个国内的供应商给帮忙查出了S城附近赵家庄的地址,外加一份具体线路图,因为google 上面不够详细。供应商还特地派人去S城接杰克的机,一路把杰克送到赵家庄。估计杰瑞要下一个大订单来道谢这份人情了。
杰克四下打量屋里的家具设置。这间屋子,既是客厅又是睡房,有一面墙上装了一整面巨大的镜子,显得空间比较大一些。其他除了靠窗户的地方,立着几个衣橱。衣橱的玻璃门全部改装成了像框,很会利用空间。整个地面上铺的瓷砖也很新颖,像是一间巨大的浴室。
梦飞解释说,用瓷砖比较方便拖地。因为屋子外面全是泥土地,这里的村民互相串门也是不会拖鞋的,尤其下雨的时候,会踩的一屋子烂泥,需要用好多水来拖,木质地板不适合的。
杰克坐了一会儿,又注意到这个床的不同之处,居然是硬梆梆的,还热乎乎的,让人联想到砖窑。
见到他的好奇表情,老爸比比划划的带着杰克去厨房里转了一圈,指给杰克看那个大锅台,下面可以烧玉米秆来煮饭。那个烧柴的洞一路沿着火坑下面,通向烟囱。
杰克跟到屋外又看了看家家户户的炊烟,抡起相机,咔嚓咔嚓就是一通快门。
梦飞过来拍拍他的肩,“你带了多少Sim卡来啊,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呢。”
“没关系,我带了一个移动硬盘可以保存5个GigaBite的数据。”
梦飞顺便又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这个火坑的功用,其实就是冬天的取暖工具啊。小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数是没有暖气的,有些人家会搭个火炉,但是很多人闲火炉在室内会把墙熏黄,所以就以火坑来取暖。除了一日三餐烧饭会把炕烤热,冬天时候夜里睡前也会烧一捆树枝,好可以暖到天明。
国内城市的孩子也是不了解炕的,更不用提杰克了。这个炕是东北农村的独特风景。很聪明的一种廉价取暖的发明。
搭炕也是讲究学问的呢,一般是砖砌的。里面的通道如果留的不恰到好处,一烧火,就会从炕沿边子处冒烟。受热也会不均匀,冷一块热一块的。
梦飞的老爸是个搭炕能手,常常被邻居找了去帮忙的。这个炕搭上之后,起码没个一二年要扒开清理一次灰炭,不然通道阻塞又会从缝隙里冒烟。
冬天里,不管去哪家串门,主人家第一句话通常都是:快快,脱 鞋上炕吧,坐炕头,好好热乎热乎……很有人情味儿,一身寒气立马就减了三分 。
基本上,根据炕上铺的席子的材质就可以看出一家人是宽裕还是拮据。比较困难的人家,会用竹子编制的席子,比较富裕的则会买各种花色的革制的光滑席子。
“这么说你家算是宽裕的咯?”杰克摸摸长的跟地上的瓷砖很像的滑溜溜的革炕席。
“其实我家还真的就是村里头一家买革席子的人家,”梦飞笑着回味,“倒不是比别人家宽裕,是当时老妈舍不得我跟姐姐两个人玩骨头节,每次都会不小心被竹席子划伤,或者手指扎进小毛刺。后来集市上出现了这种席子,老妈就一狠心,买了一卷。”
那时候荣耀着咧,有一段时间她家就是村里玩骨头节的固定据点。不过今时今日,几乎家家都是革制的席子了。
而且火坑,也不再是传统的一大铺,全家人一起挨着挤。现在都是东西屋,父母跟孩子分开睡自己的炕。老妈几年前还买了一张大床,夏天睡比较凉快。因为夏天也是要做饭的,睡火炕的确是比较痛苦的。
晚饭之前,姐夫闻讯也骑着摩托车赶来了。一家人算是团聚了。平时不大喝酒的老爸,开了一瓶二锅头,要跟两个姑爷儿开怀畅饮。
其实,老爸老妈不是没有几丝犹豫的。这毕竟是个鬼子啊,交流起来真费劲,一句话得配上一堆的手势才行。
但是老两口互相嘀咕一阵子之后,一致认为这些年女儿一个人在国外挣扎,有个人照顾实在是让人放心不少啊。而且这个男孩子不嫌弃赵家庄的落后,千山万水的追过来,对自家姑娘是很用心的。
这年头儿,找有钱的当官儿的,还是好看的小白脸,都没啥用,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小老婆争宠呢。这个准姑爷虽然鼻子大了点儿,个子有点旗杆,但是自家姑娘也患了皮肤病一样白的吓人,算是挺般配的。
梦飞自顾自的埋头开心的吃她的排骨,任由杰克自己去比比划划。想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