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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夜合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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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融瞄了一眼被毁的画,这算是几日来画得最顺手的。如今倒成了废纸一张,怎能无动于衷。

“以后你不用再进书房伺候。”他从抽屉里取出火柴点燃画卷。段思绮也不知哪借来的胆子,伸手便去扑打火苗,可惜他执意要毁了它。她缩回烫红的手掌,恳求着:“少爷,我知道不该弄坏您的画!可我当时真是被画中的景色所吸引,才会不知不觉犯下大错。我以后……再也不敢碰您的物品了!”

他冷笑,甚为讥讽:“你也懂画?”

她摇头。

“既不懂,又何必看?”

段思绮哑然,她确实不该看。之所以好奇,不过是在缅怀——曾经那是父亲酷爱的嗜好。而她一个落魄的书香子弟,却只识得一部《三字经》。这无疑是个天大的讽刺。现今再被人这般嘲弄,心里更觉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杜怀融拢眉,似最不喜见女子哭。本想再训叨几句,终究没出声。

“空有姿色,胸无点墨,焉能长久?”厌倦地一摆手,最终还是‘赦免’了她的过错。

段思绮心怀感激,却也难受得紧。不巧又在后院遇上三太太的表弟薛云烬。还未来得及问安,他人已擦身而过,似乎压根没看见她。可还没走多远他又猛然停下步子叫住她:“你叫思绮?”段思绮站住,茫然地点点头:“是的,云少爷。”“哦……”他瞅了几眼,忽然指了指她的脸颊,“怎么了?泪星子都还没干呐。这副模样还满院里跑啊?”

听闻这话,段思绮胡乱抹把脸:“不是的!今天天太热,出的汗水多。”结果手上的墨全涂到面上黑一块白一块,煞是滑稽。薛云烬忍俊不禁,眼睛随着笑容眯得像一道惑人的弯月。可不知怎的,段思绮居然会联想起狐狸的笑脸——她儿时的梦中,狐狸便是这么笑的。虽邪气,却又不可思议的令人沉迷。但薛云烬毕竟不是狐狸。而且她隐隐觉得在他的笑里,藏着冷。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的望着她笑,她忍不住犯嘀咕。直到薛云烬递了块帕子示意她脸上有东西,她才恍悟手上沾着墨渍。头先匆匆忙忙擦脸,许是将墨涂面上了。她尴尬的接过帕子背过身去抹脸,余光不觉扫向薛云烬,忽然发觉他的打扮跟他的人一样不修边幅。

外间有钱的公子哥都流行内穿白衬衣外套绸布的短马甲,并且衬衣都扎在西裤里头。这薛云烬恰恰相反。不仅马甲大敞,内里白衬衣也特意放到外面,十分放荡不羁。尽管衣着怪模怪样,胜在他气质不俗,也就不显得邋遢。

云少爷瞧出她正偷偷打量自己,并不在意,只一笑置之:“我来府上有些时日了,也没少遇到怪事。每次心情大好来他这里串门子,就总撞见被他气哭的丫鬟。不是嫌人鼓噪,就是嫌人目不识丁。这个书呆子,非以为丫鬟都得是玲珑剔透心!若真有那样的丫鬟,他也未必有宝哥哥的命!”语音刚落,他就发现这丫头的神情越发难堪,心里也略估到几分,“看来,还真是我这个外甥把你气着了。”

段思绮忙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把少爷的画弄坏了,本就是我的错!既没什么学识还跑去学人看画,结果……是我的过失!”她语无伦次地自责,显得懊悔不已。

云少爷眉一挑,很不以为然:“无学识就不能看画?真是荒谬!”冷眼眺望远处的阁楼,唇角边悄然勾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回过头,举步后撤:“在这儿等我。”话未问完,他人已走远。

思绮楞在原地,困惑不解的等他回来。约莫半刻钟时间,云少爷拿着一本蓝皮书赶回来。“这书你先看着。不懂的句子尽管去问杜少爷,他决不会推脱,定能好好教导你。”他把书强塞进段思绮的怀里,可段思绮却踌躇不敢接。

“少爷最怕人烦他了。如果我请教他,恐怕不成的……”

“你放心。他若见你看此书,决不会袖手旁观。若真要为此训斥你,你只管说是我让你劳烦他的。再说,你不也想多些学识,以后在他跟前更好干差事吗?”

“话是没错……”

“没错就行。你照我说的办,就一定不会出错。行了,我有事先不讨扰他,你替我问候一声。”语毕,人也扬长而去。段思绮抱着书,缓了分秒才想到帕子还未还,急忙去追他。可转念一想,帕子都脏了还怎么奉还?真应了少爷那句:她还真是个不开窍的傻子!也应了云少爷所言:他若见你看此书,决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少爷一见到她捧回来的新书,差点将她扫地出门。那时她才知道,云少爷借她的《金瓶梅》原来是禁书。难怪他笃定少爷一定会教导她。好在她及时说明来龙去脉,才免遭横祸。事后,一向冷冰冰的杜少爷也真答应指点她。借给她阅读的第一本书便是《史记》。他说:通文必先通史。国无史则不为国;人无前史,定无未来。若要明理,莫先知史。为了这番教诲,段思绮连睡眠时间也缩减,全投入去看书。只是这‘史’,竟会如此难懂,让她力不从心。

前晚杜怀融因为熬夜帮段思绮编写易读的诗词,老毛病又犯了,未免惊动家人一直硬忍着。早间母亲来探病,他也是强打精神,免得家里又不得安宁。最后一点止咳药水用尽了,他才使唤段思绮去府里药房多取些回来。并且一再叮咛她,切不可说是他将先前的喝尽了,只说留着预备。段思绮会意,服侍他用过午饭后,便去前院药房取药。经过花园,看到上回亭中喂云少爷葡萄的风情女子。见她一身藕色的无袖绸丝旗袍,将凹凸有致的身形充分展现。再配上时髦的波浪烫,整个人衬得格外妩媚。只是云少爷不在,她有些闷闷不乐,喂池塘的金鱼都显得无精打采。就连侧坐在石栏上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大腿,她都不去在意。

思绮犹豫了半会儿,不知该怎么称呼。虽道她是云少爷的女朋友,可总没结过亲,还排不上辈分。但自己身为下人,遇到了还是得问个安。她既然名唤小九,不如就喊她小九姑娘好了。这时三太太和她的丫鬟灵儿在园子另头出现。不巧,正往池子过来。

“三太太好!您也来逛园子啊?”段思绮道声安。

“嗯。闷房里无趣极了,出来活动活动。”三太太煞有其事的扬了扬手帕,挡着光线向池塘那边张望,一旁的灵儿不停给她摇扇子,生怕她觉得不凉爽。

说起这个三太太,出身也不大好。不过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岁,比起二太太可要年轻许多。虽然无所出,但仗着青春貌美,嘴巴又乖巧,深得老爷的宠爱。府上对她的恭敬,丝毫不亚于二太太。

“对了,怀融最近的身子还安康吧?”她随口问着,眼睛依旧望向池子。

“尚可。有劳三太太记挂。”

“呵,这是自然。毕竟,我也是他的娘嘛。”三太太笑了笑,忽然又问:“思绮啊,你可有许人家?”

“没有没有!我还没想过这样的事呢。”段思绮一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三太太看她那副惊吓的模样,顿觉有趣,话茬子也多起来。

“姑娘大了,总得许人家。若是没脸没皮的死赖着一个男人,吃住都靠人养着,那可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连羞耻二字都不识得,哪个男人又会真的瞧得中?思绮啊,你模样生得也不差,可得洁身自好,别跟人学坏了。”说完,又好意替段思绮整理领口,继续揶揄道:“女人还是有个丈夫好。那些个露水姻缘,半日夫妻的,迟早是要散伙的。男人少个女人,还可以再找。女人少了个男人,就是穿烂了的破鞋,哪个正经男人会要?唯一走运的,恐怕就是不用一世做个老姑娘,连男人什么滋味都没尝过。”三太太自顾发笑,趾高气昂的架势显然是在针对某个人。

她的指桑骂槐,傻子都能明白。只是那人不予理会,反倒是思绮面红耳赤起来。她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九姑娘,只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哪儿,面上一丝愠色都没有。只百无聊赖地挥着帕子,继续赏鱼,彷佛什么话都不曾听见。莫名地,思绮松了一口气。但小九的毫无反应,却令三太太索然无味。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又空折腾什么劲。晦气的冷哼一声,便带着灵儿出了园子。

只是谁人又会察觉小九为何要挥帕子?她不过是想借着凉风,将快克制不住的泪水硬逼回眼眶。泪,不该在这个时候流。她得等,等那个能够纵容她放声大哭的臂膀。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释放自己。

终于……他回来了。哪怕天色已暗。

“怎么了?才等一天就这么缠人?”薛云烬一进门就被小九抱住,心知她又在撒娇,便宠溺的将她拦腰抱起。发觉她连鞋子都忘了穿,故意问道:“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光着脚丫子一直等下去?”小九重重的点头。只要他肯回来,就算当时她赤身裸体,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我知道你会回来。再晚我都等,再久我都等!”“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别撒娇了。”他轻轻将她放下,疲倦的脱去外套。小九傻傻盯住他的背影,就这么望着,不肯挪动一步。想起白天受到的屈辱,想起那些刻薄的诅咒,她忽然很害怕,害怕有天会一语成谶。更害怕今日这温暖的胸膛,改日变为冷漠的背影。她害怕,因为输不起。

“云烬!你爱我吗?”以前她怕问,非常怕。可现在,她不得不问。“怎么尽问这些无聊话。今日没见我,都不想的?”薛云烬最怕女人问这些,轻轻拍下她的脸,拉到床边坐下。但小九推开他的手,执意追问到底:“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爱我吗?会不会厌倦了之后,就不要我了?”“你想知道?”他浅笑着,温柔的语调令小九似乎看到了希望,她肯定的点头。薛云烬贪玩地抚摸着她的锁骨。这里,是女人最诱人的部位。而他也习惯用这种方式说话。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美丽的女人,具备一切吸引男人驻足的本领。所以即便她问了这些他十分忌讳的话题,他仍可以满脸洋溢着笑容,甚至笑得比阳光更绚烂。

“小九,你跟我多久了?”

“三个月零五天。”小九不假思索的回答。跟他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天不差。而她的回答,也令他很满意。他握住她的手,用她的掌心紧贴自己面颊,轻柔摩挲着:“刚才你问我爱不爱你,会不会不要你。”

“现在我告诉你,我不需要爱。第二个三个月零五天后,我肯定不会要。”他笑着,云淡风清。这就是她一直追寻的答案。她不懂——实在不懂!为何他说出这番绝情话时,脸上的笑靥会是那般美好,那般无辜。难道,他一点都无所谓?奇Qisuu。сom书如果可以——如果允许——她真想窥探他心底可曾有过她。更想大声问他一句:我们又算如何!

可她没有机会问,已不愿再问。任由他若无其事的躺在她腿上,俏皮的轻吻着她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反正,他不会看到她的泪水,也体会不出她的绝望。此刻的他如往常一般,调笑着叫囔:“小九,我想吃葡萄了。不是你喂的,我可不吃。”小九凄婉一笑,含着泪水的唇瓣,颤抖地问了一句:“那我不在了,你还会吃别人喂的葡萄吗?”他笑了笑,“我说过,不是你喂的,我可不吃。”

“好!我给你洗。往后在你心里,一定要给我留住这一席之地!”

“嗯。一定。”他保证。希望,是最后一次。

№劫后逢生——杀人交易

因为杜怀融近日胃口不错,想着吃三鲜豆皮。段思绮特意请了太太示下,专程出府寻些大少爷交代的物什。见时间还够,又回家探望。

段林氏今天没去见工,在家缝补段祈樊的汗衫。一边缝补,一边和站在水缸边舀水喝的段祈樊闲扯着。猛然听见段思绮唤了一声妈,才发现女儿进了家门,忙端出冻在水盆里的绿豆汤。段思绮见堂哥也在,便吆喝着一起吃了碗,又劝母亲不必张罗午饭。

段祁樊看妹子似乎比走前清瘦了,免不了一番询问。后半从兜里摸出一袋银元,估摸十来枚的样子塞给了段思绮,语重心长地说:“这袋钱你帮我给婶娘,一共十四块大洋。你留四个。想吃什么要买什么只管用就是。”段思绮见这么多钱,心里一慌:“哥,你哪里来的这些钱啊?别是在外面惹出什么事了吧?”“鬼扯!我是寻了个从南洋来的大主顾。以后不用去码头当苦力,给他去外面跑跑腿。这些钱是大半年的工钱,我反正吃穿用度有人包了,你和婶娘就好生过日子。”他用毛巾胡乱摸把汗水淋漓的脸,又舀了瓢冷水倒下来。想到他即将要兑现的许诺,越发坐立不安。

那是几日前的事情了。他因为不满武汉第二大帮派小金堂压榨码头苦力的工钱,跟人一起起哄闹到了小金堂一个堂口,结果被人四围追杀……

深巷的阴暗角,段祁樊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墙角边,身上还罩着个破箩筐。腐臭的黑水顺着箩筐的篾片,一滴滴全落在坎肩上,胳膊上,背上;几道道伤口都在奔跑中全部炸裂,扎心的疼。可痛归痛,他却连大气都未敢出,拼命咬牙硬撑着。倘若不是因为小金堂故意克扣码头苦力的工钱,他绝不敢跟帮派杠上。如今已被小金堂的打手盯上,一个不留神今日便是他的死期!逃得过一次,未必次次都能走运。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到此已耗尽。因为他听见,有人正朝他走过来。那人皮鞋踏出的声音就像黑白无常索命时常拖在地上的铁链,节奏性的一下一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转瞬走到了他跟前。‘砰——’一响!他头顶的箩筐被人猛拍了一下!显然这次,他是再劫也难逃了!

“出来吧。我没兴趣杀你。”一个男人说着,口音中带有很浓重的江浙腔。见无人回应,他索性摘掉箩筐,‘请’对方出来。逼不得已段祈樊只能现身,现在的他就像被人切掉半截尾巴的丧家犬,准备随时接受操刀者的羞辱,甚至是残杀。缓缓站起身,他双手下意识的紧握在一起。因为这样别人才不会察觉,他抖得有多厉害。

“我找你,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来人轻描淡写的询问,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丢给他。段祈樊右手接牢,摊开一看,是根类似烟卷的东西。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在掏枪准备射杀他。男人并不打算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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