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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休书难求-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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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然这么多年装疯卖傻,背地里却与玄玥勾结,不过是为争夺天下,篡夺皇位。可是皇位夺来以后,玄玥却不一定坐得稳这个位置,最大的威胁,就是曾经的盟友——安陵然。

安陵霄手上有多少兵力、夙凤有多深的背景,我全不知,就一个张世仁、一个李庭正,这两个安陵然的心腹就足可以让玄玥如芒在背。

如果,可以借助王婉容这件小事,削一削李庭正的威风,压一压安陵然的气焰,玄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玄玥抿抿唇,哈哈大笑道:

“公主冰雪聪明,玄玥甘拜下风。这个忙,我们帮定了。”

文墨玉在旁冷哼一声,不言语。

玄玥问:“只是不知,公主如何断定李庭正七夕之夜果真会去王婉容闺房?”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前几日,荷塘月色旁,我与“墨玉公子”的约会。

彼时浓情蜜语自不在话下,我问什么,小笨蛋就答什么,只搂我在怀中窃笑道:

“我与先生十几年交情,可用人格担保他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会负王婉容。”

“先生的确与王婉容有些芥蒂,不过廉枝你不用管,全交给我就好。”

“几日后七夕,先生自会去找王婉容解释清楚,廉儿放心罢。”

耳鬓厮磨,历历在目。

当时趁我走神,安陵然还偷了我的香,脑海里依稀还残留着他唇软软的温和滋味,可惜,一切美好全部被我摧残殆尽,了无踪影。

我套了安陵然的话,出卖了他的情,全承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玄玥。

王婉容事毕,临离穆王府时,玄玥问:

“小王斗胆冒昧,公主何以为一个王婉容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出卖安陵然?”

我眼睛亮了亮,最终垂下眼皮道:

“同为女子,受不住她的心酸。”

就在昨日,王婉容还拉着我道,若七夕前仍不见堕胎药,她宁愿“玉碎保身”。

玄玥听罢仰天长笑:

“非也非也,公主是在给自己铺后路罢!你怕承安陵然半点情,日后舍不下。所以干脆亲手扼杀掉他所有希翼,以求万全退路。”

我依旧没抬首,转身长去。

玄玥说得对,我怕承小笨蛋的情,自己半点的动心。所以,我亲手扼杀掉了“墨玉”对我的所有信任,我想让安陵然看清,本公主不过是一个无情无义、自私奸诈的女人。

以前上学时看歪书,曾读到过一句:“千古情长只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只觉好笑,讥讽诗人情愁自扰,怎么能睡一觉起来就好似什么都没有了呢?

现在看着小笨蛋静静地躺在床上,却觉得这句话说得尤为得理。

或许,我还体会得不够真切,待安陵然醒来后,更能渗透个中滋味。

翌日,安陵然醒了。

我在夙凤那请安回来,就见他只着一见薄衫,迎风对着满园的牡丹发呆。

淇儿搀着我的手竟有些抖,我却泰然处之地走到安陵然面前。

“昨晚睡得可好?”

“嗯。”

“昨个酒喝得多了些,你摔了跤,可还疼?”

“嗯。”

“表姨已被李先生接回去了,可知道了?”

“嗯。”

一连三个“嗯”,似把昨晚小笨蛋给我表的情又全还了去,我有些挂不住,心尖尖如被旺宅挠般疼,可终究还是不大甘心,又问:

“昨晚你说有件事要与讲,是什么?”

闻言,安陵然终于从花海中移回目光,定定瞅我,眸子澄清见底。

“哦,没什么的。”

我晃了晃身子,果真,讨了个老大的没趣。

我笑道:“那就好。”

离“求休书”的路,终于不远亦。

第三十四章

有句话说:谁爱谁,谁倒霉。

感情世界里,总是爱得多的那方处于劣势,这是个不等式。付出得愈多、爱得越深,却往往伤得愈重。可伤得愈重,愈要爱得更深,付出得更多……周而复始。

所以说,“恋爱”的“恋”字是由“变态”的“变”的上半部分和“态”的下半部分组成的。

只要沾上这个“恋”字,都是疯子。

我面前,就坐着这么个疯子。

前段时间还哭着喊着要玉石俱焚的王婉容,此刻正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一脸幸福地坐在我旁边,就连嘴角都溢着腻死人的甜笑,我有些汗颜。

这幸福到全身散金光的新婚少妇实在和我这西院的气氛不大符。

两个月前,安陵然寻了个借口,搬去了前厅的书院住;夙凤也以“近日身子不大爽”的理由回了我每日的请安;就连西院的老妈子丫头也随着安陵然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淇儿、王妈妈和一个老厨娘伺候并监视我。院里的仆人少了,院外的家护却多了七八个,本公主再钻不得半点空子出去玩耍,王妈妈也不似从前般好说话,每日鼓大眼睛瞪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不离她的眼。

我被彻底的,软禁了。

原因很简单,我出卖了“文墨玉”,聪明如掉毛老鸟,再笨也该摸出些门道,开始怀疑我早已知晓他儿子就是“文墨玉”,估计着,也开始怀疑我是玄玥派来的人,这次李庭正一事,安陵然痛失一只“左臂右膀”,穆王府开始防我也是再自然不过得了。

既然被软禁了,我也就懒得再演戏。

既不上前厅去吵闹,也不出院走动,每日盯着牡丹发发呆,看看书,时日也是好打发的。

我想,皇宫内的冷宫也不过如此。

所以,刚才淇儿来报,说表小姐马上要过来看我时,本公主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婉容今天回来看表姐掉毛老鸟我是知道的,可她还能想起我这个救她们母子的恩人实在难能可贵。

我和淇儿在屋里翻了大半天,才找到些上上个月在上房领的碧螺春,这还是小笨蛋搬出去前喝剩的。实在没办法,自从被软禁,我就被莫名没收了每月领供奉的正当权利,就更别说这茶了。

可没料,把茶端上桌,王婉容却笑弯了眼,她道:

“我相公说了,喝茶对孩儿不好,还是给我倒杯温白水罢。”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她现在温婉动人的标准贤妇模样,于是决定用话激她一激。

我道:“咦,这才三个月,肚子就出怀了,该不是算错了时日吧?”

但凡女人,都对“怀孕”这样的字眼异常敏感,这就犹如孕妇对“算错时日”这样的字眼异常敏感般,因为时日的对错可能关乎一个女人的清白和忠贞。

我原以为本公主这般一说,王婉容定变回原来的开屏母孔雀,与我驳上一驳,谁料,我只见她小脸绯红,羞涩地低下头去道:

“我相公说了,是双子胎,所以比起其他女子出怀早了些。”

我很失望,相当失望。

以前那个天天哼气冲鼻子、和我吵架的开屏母孔雀哪去了?

最是那多嘴的淇儿在一旁眨眼,问:

“表小姐,表姑爷好厉害,居然会把脉,还能看出您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王婉容捂着香绢咯咯娇笑两声才嗔道:

“他哪会,是张大夫说得,然后我相公告诉我的。”

我抖了抖,不得不感叹爱情的伟大。

仅仅十来句的对话,王婉容每句前面必加个“我相公说”,甜蜜之情不言而喻。我实在有些想不起两个月前蓬头垢面、大骂李庭正是“衣冠禽兽”的王婉容来。

原本我还担心王婉容嫁回李家后不受待见,或是李庭正露出真面目,对她不冷不热,现在看来,是本公主多虑了。

王婉容不仅没责怪我当日擅作主张,更是拉着我的手泪诉衷肠。

她道:“廉枝,旁人不知,但我省得当日七殿下突然闯进来,把事情闹大定是你策划的,不然当日你也不会用保胎药骗我是藏红花吃下。全亏了你,我才没有犯傻害了怀里的孩儿,不然……相公必怨我的。”

我扯了扯面皮。什么旁人不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间谍鸟,只是你这个幸福少妇腻在蜜糖里没察觉罢。

我懒得解释,只相当好奇王婉容到底是如何与李庭正言归于好的。

“你当日不是说李庭正是个乌龟王八蛋吗?怎么——”

我话未毕,王婉容杀人的眼神就射过来:

“不许你这么说我相公!”

我咂舌,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

王婉容满眼的纯真无暇,“其实七夕那日相公来找我,就是想向我解释。原来他一直未接我回府是因为有仇家追杀,他怕仇家以我为筹码威胁利诱,这才演戏把我休出了府,就连婆婆也被相公安排到了隐蔽的寺庙去居住。”

顿了顿,王婉容啐了口水才道:

“我当日怀疑相公的一片苦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过相公说还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血,悔恨余生,他也会惋惜一辈子。”

我被茶噎了口,与淇儿面面相觑。

淇儿的脸色不比我好看到哪里,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处去了。

什么仇家,我是不信的。李庭正有苦衷,故此故意把王婉容休掉、把老娘送到山上去是真,但避仇家却是假。

如果本公主猜得没错,李庭正怕的是与安陵然举事之措失败,连累妻儿,所以才会有这样与王婉容“偷情相会”的三年煞费苦心。

这么说,我这次真是……好心办坏事了。李庭正与王婉容破镜重圆,老婆又大肚翩翩,不知他又作何打算。

果然,王婉容拉着我切切道:

“廉枝,我这次来就是专门给你和表姐道别的。相公说,仇家未除,我和孩儿一日都不安全,所以我这个月底就会离开帝都去其他地方安胎。”

我默了默,如此着急……看来,小笨蛋和玄玥的举事之日不远了。

孕妇情绪波动颇大,不知王婉容是舍不得本公主,还是舍不得穆王府安逸的生活,一道别,就哭哭啼啼个不停。

我和淇儿陪着叙叙又说了会子话,李庭正才接着王婉容走了。

李庭正倒还算个正人君子,本公主如此害他,他见我依旧行礼致意,不差半点礼节。

我道:“表姨夫不须如此多礼的,前些日子廉枝多有得罪,您多担待着。”

李庭正扶着爱妻,笑得也是一脸灿烂。

啧啧,这小两口站在我这枯草都不待见的西院,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道:

“庭正应该反过来道谢才是。当日因为小小的猜忌,差点害得娘子打了我们的骨血,虽然公主坏了些局面,却无伤大雅,反救了我妻儿三命,也算误打正撞。我相信公主也并不是恶毒心肠,彼时也全因怜惜婉容才会出此下策,所以——若有什么误会,还是早向心念之人解释清楚罢。”

“莫再走我和婉容的旧路,因一些小小猜忌折磨多时,何苦呢?”

说罢,小两口就甜甜蜜蜜、肩并肩地出了西院。

我唏嘘不已,这李庭正不愧是安陵然的是手下,说起话来九拐十八弯,既正言了我小小诡计坏不了安陵然的大局,又劝解我去给小笨蛋道歉。

真是好笑,借用道明兄的一句话: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更言,本公主从来就没想过向安陵然低头,我并无劳什子“心念之人”,我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举事之日不远,也就意味着我该早些为我自己的将来打算。

休书,依旧是我唯一的出路。

淇儿见我怔怔地望着李庭正他们离开的背影发呆,以为我心里难受,便悄悄道:

“公主,这是您如何看?”

我叹口凉气,才道:

“女人,犯…贱啊——”

闻言,淇儿僵了三秒,才哈哈大笑。

“公主,您能如何豁达那是最好的,我就怕您在这荒凉的西院呆久了,有些想念某人呢!”

我背脊僵了僵,怨念地瞪了淇儿一眼。

这丫头,真是越发大胆了。前些日子她见本公主在书房对着安陵然写的字发呆就狠狠觊觎了我一番,我每日照料院里的牡丹,她也多言多语。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我岔开话道:

“这王婉容,前些日子还大闹说绝对不会再相信李庭正,说要和他断干净,现在居然如此柔情蜜意,哎!”

真是活活的犯…贱,女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淇儿撑着下巴“咦”道:

“我怎么觉得这话如此酸牙?公主,你该不会是嫉妒吧?”

我正欲开口责骂,就突然闻到股什么糊味。

“你确定不是糊味是酸味?”

淇儿蹙眉,明显也闻到了味。

片刻,淇儿就对着我身后叫出声。

“呀!公主,仓库着火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

“走水了!”

世态炎凉啊!

本公主失宠,现在就连失火也没人来管了,我和淇儿在空地叫了半天愣是没见到半个人,无奈,我把裙摆往腰带上一扎,拔腿就欲跑。

淇儿拉着我急急道:

“公主,你这是作甚?”

我甩开淇儿,“救火啊!等前厅的人过来,仓库就烧到只剩灰了。”

淇儿惊呼:“公主算了,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烧了就烧了。”

“什么烧了就烧了,里面还有我的嫁妆!”

“公主不怕的,真金不怕火炼!”

“还有月儿上个月给我绣的手帕!”

“小姐宅心仁厚,不会怪您的。改明儿我再帮您去讨根就是。”

我终于怒了,用力推开淇儿,叉腰道:

“那里面还有小笨蛋送我的发髻和画,谁赔我?!”

语毕,我和淇儿两人都愣了。

后者尤为诧异,目瞪口呆之余,嘴角又有些抽搐地往上歪,我觉得,这可以称为典型的“幸灾乐祸”。

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这么笨被淇儿套了真话出来。

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小笨蛋往日对我还不赖,这次又真是我对不住他,所以善良美丽的本公主还是有些愧疚,想把往日他送我的一些发髻和墨笔都留住,以后拿了休书出府也可做个念想。

淇儿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她道:

“公主说的是‘百花连枝’吧?要不……等大火完了,我也去找少爷讨讨?”

最后两个字扬了扬音,变了味,惹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无话可说,于是干脆转身,还是向仓库跑去。

百花连枝——

用在此时此刻,这荒草存生的冷宫西院,是多么的讽刺。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旧人哭。

我就好比那金屋藏娇的陈皇后,拥有的,不过是些回忆吧。偏偏我比她可悲,这一切全是本公主自己策划的。

身后的淇儿唤了两声,见喊不住,于是凉凉道: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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