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难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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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小畜生就突然仰天长啸:
“嗷呜——”
“嗷呜呜——”
标准的狼嚎,没一会儿,就听墙那边有小丫头道:
“咦?是旺宅在叫吗?”
另一人道:“听着倒是像的,在哪呢?”
旺宅似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叫得更加欢畅。
“嗷嗷呜呜——”
那丫头道:“啊!在墙外!”
“快快!把它捉回来,少爷最宠它,要跑了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陪得。”
我脑袋灵光一闪,登时明白过来这是个阴谋。
小畜生放下骨头不是送给我,是方便嚎叫;嚎叫,是方便引人来。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跳脚,听着墙内传来的慌乱脚步声,实在没了法,落荒而逃。
本公主生平第一次,因为一只狼而落荒而逃,真是……羞愧难当。
我告诉自己,此仇不报非君子。小畜生,你给我等着!
第二十八章
放弃了大门和狗洞,本公主唯一的出路就只剩下后院的矮墙了。
费劲千辛万苦,我好不容易从附近找来梯子,又好不容易战胜畏高心理爬上去,好不容易上了房檐,却是,功亏一篑。
这个后院的矮墙矮墙,其实真的很矮,最多不过也就三米来高。站在下边抬头一看,就连檐上的野草青苔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如果是站在屋檐上,那就……别是一番风味了。
我脚软地趴在屋檐上往下望了望,突然有了种跳楼的感觉,一不留神,吧唧一声,老天帮我下了决心,我已经下巴着地地摔进了后院。
没好利索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泛痛,下巴也着了秧,因为摔了个狗吃屎的狼狈姿势,本公主金贵的小蛮腰也似乎被扭住了,膝盖没得说,乌青一大片,全身上下,奇Qīsuū。сom书反正就是没个好地。
欲哭无泪。
这已是因为小畜生第三次害我摔跤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句话,不知道旺宅会不会懂,不过不管它懂不懂,我都决定扒它的皮、抽他的筋。
可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思索如何扒小畜生的皮,而是如何从地上爬起来。
此情此景,本公主竟被一只狼,欺负到如此地步,叫我如何我伤心?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身上越痛,一时难以释怀,我就在狗爬的姿势,四肢撑地的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淇儿这个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只是温柔地耍了耍小笨蛋,让他以为自己看走眼,心里不大好受罢了,这有什么错?我还不是为安陵然日后着想,我说过了,我是个很执着的人,既然决定了离开穆王府,离开玄玥、太子派的纷纷争争,那就定是要求得休书的,如果让小笨蛋越陷越深,我走得也不心安,那还不如早点让他死心,我……我这容易吗?呜呜!可是我一片苦心,老天爷竟就派他家的狼,来欺负我!
念及此,我又不得想起小畜生往日种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干脆从低咽变成了像孩子般的大嚎起来。
“呜——”
“呜哇哇——”
就在此刻,让人惊恐的事情的发生了。
我明明还没嚎啕大哭出声,耳边却已经传来凄惨的哭叫声,我一时愕然,木讷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黑色人影坐在往日丫头们玩耍的大石上低低抽泣,顿然骇得不知道了东西南北中,哪里还晓得什么痛,三下两除五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壮胆似地大喝道:
“谁!”
那人影掩了哭声,似乎也被我唬了唬,向着我这边回过身来。
两两相望,煞时,我们彼此都有些惊诧。
我的第一个反映是,谢谢圣母玛利亚,不是鬼。
第二个反映是,靠你娘的耶稣,怎么是她?这不是比鬼还磨燥人吗?
心底一番思琢,面上我却仍旧艰难地扯了笑容,牵得下巴阵阵发疼。
我嘿道:
“表姨——”
穆王府,新近府的丫头都会被老嬷嬷们如此教导:若替主子办事,特别是办那打紧又不大好见人见光的事,不管多紧急,定绕过东院去办。
因为东院,恰是我这位表姨王婉容的住所。
穆王府,乃至整个洛云国无人不知王婉容虽贵为千金,却是个出了名的八婆。别人常言“三个女人一台戏”,偏偏我表姨是位能人,一个人扮红脸、扮黑脸就能演出戏,兴风作浪,搅得穆王府上下不得安宁。
闻言王婉容被夫家休,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太太太会挑拨离间,那会儿子搞得公公婆婆差点写了离合状,后来,被遣送回娘家,她又从中作梗,整得大嫂和娘亲闹翻了脸,王家大媳妇一时气急,竟挺着肚子跑回了娘家。现在,洛云国京城有些暗馆,都还津津乐道着“王君三求娘子归门”的戏段,这说的也就是王婉容大哥哭着嚷着求媳妇回家的事情。这事过后,王母实在护不住女儿,也就任由老公把她送到了表姐——夙凤府里暂住。而到了穆王府,王婉容虽碍于在他人屋檐,有所收敛,但却是秉性难移,撑饱了饭没事就爱管管闲事,然后再在我婆婆面前翻翻嘴皮,活动活动筋骨。
所以,在穆王府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事千万别让王婉容撞见,不然,不用第二日,就能搞得全府人尽皆知。
偏偏本公主今天倒了血霉,先是被小畜生吓得屁滚尿流,后是从墙檐上摔下来,现在又撞见了王婉容。
王婉容脸上似乎挂着泪,见我也是一脸心不在焉。
我道:
“表姨,这……呵呵,都要吃饭了,你怎么在这?”
这后院往日除了下人就是些次客、幕僚住的地方,王婉容赶在吃饭的点出现在这的确有些不寻常。挂着一脸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不寻常。
王婉容擦了脸上的泪,别过脸去声音沙哑道:
“不要你管,走吧。”
我挑了挑眉,不搭腔。
就算你再不了解女人,也该有所耳闻:
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女人,是最心口不一的怪物。
女人通常说“不要你管”,就是在暗示你,我很空虚,我现在很柔弱,我需要你保护我。
偏偏那么不凑巧,本公主我也是女人。
女人保护女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不让我管,我就偏不……咳咳,那我就不管了。
我歇了口气,道:
“哦。”
王婉容回身,显而易见不大满意我的答案,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我瞅了半天,最后别扭道:
“你走吧。”
我脚不动,道:
“哦。”
闻言,王婉容终于忍受不了我这个冷面禽兽了,踢腿自己先走了。
我见王婉容要走,赶紧喊道:
“表姨,那个——”
王婉容听我欲言又止,终于有了点精神,提着已经哭湿大半的香绢又复回到我身边就道:
“廉枝,表姨我……呜呜!”
我大度地拍了拍王婉容的肩膀,别看她平时挺厉害,个子却是娇俏可人,其实说来王婉容岁数也不大,模样也是乖巧俏丽,就是这性子实在大了些。
我道:
“表姨不要哭了,我是不会把你今天大哭这么丢脸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所以……嘿嘿!也劳烦表姨千万千万别把我翻墙出去玩的事情告诉别人,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王婉容听了我的话怔了怔,满脸错然地瞪着我,显然注意力不在我翻墙被捉的事情上。
我耸肩,是她让我别管的,我自然不管。
就是让我管,听她诉苦,本公主也不大乐意。要知道如果误了晚饭时间,掉毛老鸟很有可能大发雷霆,小笨蛋也极有可能给我使绊,所以比起听故事,我更想去前厅吃饭。
于是,我付之行动,对王婉容露了露本公主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挥了挥衣袖,走了。
往日你个三八没少欺负我,在掉毛老年面前也告了我不少状,且不说我现在就连自家门前雪都来不及扫,让我忘记前仇听你的闲事,我还大度不起来。
到了前厅,刚好赶上饭点。小笨蛋已经洗了澡、换了衣裳,卸了妆潇洒地站在我面前,我很费解,大家一起“偷情”回来,怎么他就比我速度很多?
我琢磨着,是不是还有个捷径的狗洞供小笨蛋钻?
一顿饭平淡无奇,除了表姨称身子不舒服没有来。
陈贤柔扫了扫对面王婉容空着的位置,冷哼道:
“她自然是不来吃饭的,明天李先生就来了,她要是还能有心情吃饭就怪了。”
语毕,夙凤恰好也放下了饭碗。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惊动饭桌上的每个人,安陵云猛咳嗽几声,止住老婆的胡言乱语,陈贤柔也自知多话惹了当家主母的不高兴,扒饭不说话了。
还是小笨蛋最懂事,知道活跃气氛,笑嘻嘻对我道:
“老婆,你今天下午去哪了?然儿午觉醒了看不见你好难过哦。”
我恶寒一阵,颤得筷子差点抖下去。
以前只知安陵然装傻子还罢,自从与一本正经、温柔似水的“文墨玉”相处后,我真是对安陵然的换脸绝技暗暗称奇。还好啊还好,如果安陵然是活在现代,怕是就连梁朝伟也要让出“影帝”的位置了。
旁边王妈妈附和道:
“是啊,今儿个下午少夫人您去牡丹园修花裁树,真是苦了老奴。少爷醒了一个劲地嚷着见您,真是让我们好找。”
听了这话我甚是欣慰。
这几日的银子、珠宝、金钗也是没白花的,王妈妈还算有信誉,帮我守着谎,末了怕穿帮,还专个儿筛话提醒我。
安陵然这个王八蛋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去哪了还明知故问,难不成害我被抓住你很高兴?抑或你希望我说我是和你出去“偷情”吗?
掉毛老鸟闻言也放下筷子道:
“我就说怎么今天儿媳妇你和然儿不是一道来,原来去了牡丹园。”
我笑着点头:“婆婆不是常说相公喜欢牡丹吗?我看今天阳光灿烂,天气甚好,所以也去学着修了修花。”
夙凤不知信没信,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拍马屁又道:
“可惜半天时日太短,园子又太大,我今日并未把所有花都修好,明儿再去吧。”
我这话本是想试试小笨蛋的反应,意欲暗示他我还会去和“奸夫”相会,并心心切切都盼着下次相见,想以此让他明白我是一个多么不知羞耻的花痴。
谁料还来不及看小笨蛋的表情,掉毛老鸟倒是先发话了。
她道:
“那倒不用,明日李先生就要来府里了,然儿的拜师会你这个娘子还要多劳心才是。”
我一颗花菜咬了一半,直接噎了下去。
良久我才顺过气来,道了声:
“哦。”
李先生……
刚才陈贤柔说王婉容是因为李先生要来才没胃口,今天又那么巧被我撞见王婉容在后院低低哭泣。
好奇心杀死猫。
啧,我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第二十九章
一连几日,本公主都不得空闲。
缘由有三:
一、我从矮墙檐上摔了下来,正所谓旧伤未愈、新伤又添,当晚睡觉就翻不了身,疼得汗水滴答滴答。张世仁说,这是伤了筋骨,需要静养。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我很怕真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所以相当配合张大夫地吃药静养。
可偏偏静养静养,越想“静养”越“静”不了。
这便是第二个缘由。
原道那李先生名李庭正,正是为小笨蛋请来的新先生,官居翰林,虽与小笨蛋年龄相仿,但论起辈分来我和安陵然都得唤上一声“叔伯”,正是年轻有为、青年才俊。
我静养的第二日,李庭正就来了穆王府,我如愿以偿地逃过了小笨蛋的拜师会,却换来了终日的“不得安宁”。
李庭正来府上第一日,王婉容把自己锁在了屋里,任凭丫头老妈子怎么呼唤就是不吱声。闻言,最后还是安陵霄和掉毛老鸟亲自驾临,王婉容才哭哭啼啼地开了门,枕在掉毛老鸟胸前哭了整整一宿。
李庭正来府上第二日,王婉容摔了屋里最值钱的一个古董花瓶;
第三日,王婉容把东院书房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提着斧子砍了院里的一颗桃树;
第四日,王婉容上吊未遂,却依旧忙得府里上下乱跳,王家的人也来了个圈,王婉容跟娘亲哭得悲天抢地,硬生生把西院正在做美梦的本公主也吓醒了。
第五日、第六日……
日复一日,王婉容显示出了她惊人的爆发力,愈发不可收拾起来,就连掉毛老鸟似乎也对她甚无奈,到最后干脆任由她哭了去。王家的人欲接女儿回府,却被王婉容的各种自杀手段吓得没了影。安陵月心善,婉婉劝上两日,也终失了耐心,回她的月心小苑继续绣嫁衣去了。
只苦了本公主,日复一日地听她的哭嚎,不得安宁。
静养变成了闹养,病自然好得甚慢。
伴随着每日的噩梦,我开始越发想知晓王婉容如此为那般,偏偏府里的人一提及此事统统嘴巴都上了链,打死也不往外蹦半个字。
就连淇儿也道:
“公主好生养病就是,管这些闲事作甚?”
我白她一眼,不答话。
还是闲事吗?她哭得感天动地,夜夜入我梦来,害我不是看见孟姜女就是窦娥。
淇儿她们越是只字不提,就越勾了本公主的魂去。
恰如那猫爪挠心——又疼又痒。
而且这猫爪奸得很,此次都挠到我的心尖尖,真是钻心的难受。
将近半个月下来,我唯一能打探到的消息就是不论王婉容如何哭闹,李庭正日日都雷打不动地来穆王府教导小笨蛋读书写字,并对所有王婉容的行径不屑一顾,付之一笑。
对此,我很费解。
相当费解。
很好奇。
相当好奇。
左思右想,我觉得要想好好养病并了却这块心病,只有一个人能帮我——安陵然。
小笨蛋日夜与李庭正在一起,又在穆王府长大,李庭正和他表姨之间的瓜葛就算不晓十分,八分也是有的。
#奇#可是,这也正是本公主恼心的第三件事。
#书#自我“偷情”回来后,小笨蛋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往日围着我“老婆”、“老婆”打转的肉麻劲没有了,柔情蜜意、天真烂漫也没有了。现在,小笨蛋对我不是无视,就是叹息。
#网#眼神也是怅然若失,揪心得很。
如斯状况,我竟有些后悔了。
当日,我在墨轩楼扮花痴,让小笨蛋对我彻底死心也不过一时兴起,并未考虑结果。现在,安陵然对我眼神迷离,若即若离的态度反倒让我难受得紧。如此冷战半个月,我还来不及想如何应对,文墨玉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