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纪事-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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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的这些丫头,纵使再受宠,也极注意分寸。
正说着,祈月把井水镇好的西瓜抱了过来,切开来一尝,果然沙甜可口。凉州少雨,日照时间长,因此水果都香甜可口。沁雪这样爱吃甜食水果的便有了口福,她一吃起来便挺不住嘴。
涵因让慕云不必管房里的杂事,回去好好养胎,慕云谢过涵因便回去了。
屋子二楼另一侧有一个书架子,涵因便把自己那一大箱子书亲手一一摆放到架上。
丫鬟都知道,涵因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书,只以为她是爱书之人,其实涵因将长公主的秘密名册拆开了放在某几本书里头,嫁入唐国公府之后,她觉得还是不保险,又将那几本书里夹带的名册页分得更散,即便有人随手拿起来翻,夹在里面的那一两页也未必被翻到,就算看到了,很可能被不明所以的人或者看做是错字,或者看做是错版而忽略过去。
她怕别人翻书的时候发现端倪,又怕有人乱挪乱动,那样会把顺序打乱,很容易找不到,因此特地吩咐丫头,不许让别人碰。
而李湛有自己的书房,涵因的书架子上摆的都是儒家典籍、道家学说再有就是装门面的女戒、家训等等,很是枯燥,这些书李湛十二岁以前就能通背了,自然不会再看。他还很奇怪的问涵因,为什么要摆这些书,涵因只是笑笑含混着说,只是当摆设罢了。李湛也没有深究。
现在她又把这些书按照自己的编号插在书架子上,前面又放了一个大的绣架,就算有人想动那些书,也要挪开绣架,弄出动静来,这样屋里的人便能知道了。这种敏感的东西不论怎么收藏,都有被发现的风险,涵因也只能尽量减低这种风险。
李湛回来,涵因带他参观布置好的房间,李湛四下看看,称赞道:“夫人真是好品味,这屋子昨天还冷冷清清的,今天经你手一布置,竟然脱胎换骨了。”
涵因知道他说的夸张,不过受到夸奖还是挺高兴的,笑道:“你看看有哪里需要改,我再重新安排。”
“这样就挺好。”李湛笑道。
涵因见他没有意见,便问起衙门的事:“今天去将军府可顺利?张将军有没有为难你?”
李湛冷笑:“上来就给我摆脸色,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呢。”
“哦?”涵因看着李湛,等他说今天的经历。
“派了两排壮汉站在大堂门口,各个都亮着白刃,当我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文人。”李湛想起进将军府衙大堂时候的情景只觉得可笑。
涵因也笑了:“他难道不知道你是从过军的,怎么靠这个立威?”
“不止,把我晾在厅堂里一个时辰。我要走,他又出来了。”李湛笑道。
涵因“哼”了一声:“这人目光太短浅了,你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府兵垦田的问题,他跟你作对,若是府兵闹起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其实倒也正常,从前刺史和将军相互节制,若是有重大调兵任务,须得有兵部的调令下发,刺史和将军同时出示鱼符方能调动,如今,你一人跨军政两职,而且兵马使只比将军低一级,本州内调兵不超过千人,若无正当理由,他亦无权干涉,若有特殊情况,兵马使可节制万人。他这个将军下面有我这么个兵马使,上面还有个持节的建军,能开心才怪了呢。”李湛笑道。
“为了眼前的一点不爽,不分形势胡乱树敌,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他的心胸如此狭窄,眼睛也只盯着芝麻大的小事,这种人就算当了将军,也未必能统观全局、运筹帷幄。”涵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说话尤为刻薄,但她三辈子加起来也算是阅人无数,虽然带着偏见,却也一语中的。
“他也就能使使性子罢了,别忘了,我在政务上能节制他,他在军务上顶多压压我,到底谁能让谁更不痛快,还要走着瞧。我一定要把凉州掌握在手中。”李湛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狂气,自郑伦死后,他屡受打压,一直不能施展,做了京兆尹,是要小心翼翼的斟酌对长安各家权贵的态度,更不得肆意。如今,终于手握真正的实权,皇帝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放手让他发挥。
如今李湛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今天受到的羞辱,反而给他更添了决心。清凉的夜风卷起满屋轻纱帷幔,仿佛被李湛所振奋,跳起助兴的舞蹈,烛火明明暗暗,映在李湛的眸子里,仿佛是他心头跃动的火焰。
涵因看着他笑道:“夫君一定会马到成功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买奴
昨日沁雪吃多了凉西瓜,原本刚到这个地方,本来就有些水土不服,当天晚上就开始拉了好几趟肚子,折腾了一晚上,走路轻飘飘的,祈月见她这次腹泻不比往日,从前两三次就自己好了,这一晚上居然跑了五六次,第二天还越来越重,忙让她好好歇着了。早晨又请了郎中来看,开了药。
祈月照顾了沁雪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眼圈都是黑的,涵因听说这事笑道:“现在没什么事,你先去歪一会儿吧。”
“我就知道那丫头这样贪嘴,早晚吃出毛病来,这不就来了。”祈月抱怨着,在外间躺了。
因李湛只带了涵因一个来,伺候的人手便没有带太多,涵因只把几个大丫头带着。原本算着人手也是够的,慢慢再把小丫头和粗使补齐便好。
如今慕云怀孕,沁雪病了,大丫头里面只有祈月、盼晴、兰儿得用,祈月又为了照顾沁雪累得够呛,沁雪原来管的事情也都压在她身上,涵因怕再把她累病了,让她量力而为。
盼晴主要的工作是保护涵因,平时并不管一般的琐事。兰儿一直跟着祈月,但她年纪最小,一些跑腿的活要她来做,偏刚刚搬进来,要安排的事情挺多,这边东西刚刚布置好,那边刺史府管理府邸的胥吏把府邸里面公家提供的物品册子拿了过来,要核对交接,往后每年损坏、丢失都要登记。这事本来是慕云管的,但现在她要安胎,涵因只能又交到祈月头上。好在这事情不急,
这样一来,人手就明显吃紧了。
“真是过的太奢侈了,现在家里只有李湛和我两个人,上没有婆婆,下没有孩子,居然人手不够用。那一般人家。一大家子也不过两三个丫头。”涵因心里暗暗做着自我检讨,不过她很快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伺候我和李湛的起居、管器物、管衣服、管账、跟着出行、来往应酬安排、采买还有自己的小库房……这些都是大丫头们的工作,甚为一品国夫人,自然有国夫人的排场。自然不可能跟那小门小户似的。”
罗妈妈去了牙行,带了个牙婆回来。牙婆见到刺史夫人,脸上笑成一朵花:“夫人,您放心,我们牙行是姑臧信誉最好的,我们的丫头,干活最是利索不过了。”
涵因点点头:“叫过来。我看看。”
牙婆走到外面,将一队八个女孩叫进屋子。这些女孩皆穿粗布襦裙,竖着双环髻,样貌普通,其中有几个很是高壮,一看便是有把子力气的。看来这里的牙婆果然专业,知道她这样的主妇要什么样的人,并不带那些长相漂亮的。只带实用的。
涵因的目光从这些女孩子们的脸上一一掠过,她们大多没有见过世面,忽然被贵妇人这样看。一个个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躲躲闪闪,唯独一个站在前排倒数第二个的女孩子,依然垂首静立。
涵因问了一句:“你们谁识字?”
站出来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刚刚表现很沉稳的女子,涵因看看她俩,说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那个女子依然沉稳,略略抬高头,让涵因看清楚自己的面貌,眼睛依然垂着。涵因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是必定是受过训练的。这女子一双丹凤眼,鼻梁长却扁,嘴唇上薄下厚,看起来是个温和敦厚的人,样貌虽不及祈月、沁雪。却在牙婆带来的这一众女孩子里面算是好的,勉强算个中上之姿。
涵因上下打量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姓罗,叫宝簪。”女子回道。
“多大了?”涵因又问。
“十八。”
涵因挑挑眉,沉默半饷,忽然目光直射向站在一旁的牙婆:“你以为我是新到凉州,所以存心想糊弄我?”
牙婆被那凌厉的目光一激,抖了一下,忙满脸堆笑道:“哎呦,您是刺史夫人,这里全凉州,您都是最尊贵的夫人,老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夫人。”
涵因冲站在旁边的兰儿一点头,兰儿会意,站出来冲那婆子说:“我们夫人没有跟你对嘴的道理,我这个做奴婢的跟您分说分说。这位姐姐举止有度、行事大方,应该从前受过训练,她还识字,宝簪这个名字亦是不俗,必定是从大府里头出来的。像我们这等人家,凡事都有个规矩,若不是丫头犯了错,并没有随意往外卖人的道理,何况姐姐芳龄十八,该是主人身边的得力大丫头,多少都有些体面,就算主人用不着了,多是给的恩典放出去,要不就在自家仆役中配人,若不是犯了大错,主人家何以刻薄至此,既然必有缘故,你这个做牙婆的,当事先和我们分说清楚,你却一句不提,岂不是有失厚道。”
兰儿说完,冲涵因福了一福。
涵因看着那婆子:“我这丫头说的,你可服气?”
那牙婆张口结实,陪笑道:“呃,夫人,其实……”
涵因一摆手:“不必说了,不论哪一行,凡事都要以诚信为本,你把她们都带回去吧。”
牙婆急的直出汗,说道:“夫人,并非老奴故意欺瞒,这真是有个缘故……”
那宝簪忽的跪下:“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央求刘妈妈带我来,夫人要怪就怪我一人,千万莫怪刘妈妈,妈妈在姑臧县一直好信誉,可不能因为我坏了口碑。”
牙婆说道:“夫人,其实宝簪姑娘并不是主家发卖的,而是被她男人卖的。求夫人代老奴分说完了再行定夺。”
涵因知道这里头必然有些个事情,李湛来凉州主要对付的便是这里的大家族,自然是需要有个了解他们的人,因此涵因并非不想要这个人,而是迫使牙婆和她本人交代更多的底细,于是说道:“既这样,你自己且说说。”
宝簪磕了个头,说道:“奴婢原是李家三房大公子的丫头,去年,大公子娶了少夫人,今年家里裁并人手,公子和少夫人便赏了恩典,把奴婢放了奴籍,赏了四十两银子,叫我回家。我父母已经亡故,由哥哥嫂嫂做主,把我嫁到邻村的一户人家,谁知我那男人竟是个赌鬼,跟我那哥哥是赌友,我哥哥欠了他钱,便拿我抵了赌债。这半年,我那男人也欠了一屁股赌债,所以……所以……又把我……”说到这里,宝簪已经泣不成声。
牙婆赶紧说道:“宝簪姑娘七八岁的时候便是老奴把她带到李府的,那时候老奴刚刚做这一行,后来李府里面对宝簪姑娘交口称赞,都说是老奴会挑人,老奴的口碑也是因为这个才传开的。夫人可以去打听打听,李府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宝簪姑娘稳重妥帖的。若是夫人不收她,怕是要被卖到窑子里头,老奴实在不忍心……所以求夫人……”
“慢着。”涵因一摆手:“既然是你们说的这个情况,按理说宝簪这样的奴婢,又会干活,口碑又好,应该很多人家抢着要才是,怎么你说我若是不要,她就会被卖到窑子里?难不成你还瞒着什么?”
那刘牙婆心里一抖,额头上的汗便流了下来,这夫人眼睛的确厉害,稍有些漏洞,便被她抓个正着。宝簪见刘婆子这般为难,牙一咬,对涵因说道:“其实我那男人是个出了名的无赖。别的家怕沾上麻烦,都不敢要我。”
无赖跟强盗、流氓不一样,最擅长生事讹诈,而且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赶也赶不走,纠缠不休,而官府又懒得管这种小事,就算抓了,这等小奸小恶,打上几板子,关上两天,又放出去,之后他还接着来。况且这等人,人脉最广,跟衙门里头的胥吏,还有地头上混混多有交情,一般人耐他不得,因此决计不敢沾上这种人。
宝簪既然是他老婆,他就有可能借机纠缠,因此无人敢买。
不过这类人一向欺软怕硬,像李湛这种四品大员,是他惹不起也不敢惹的。
宝簪说完,见涵因没有说话,仍然平静的注视着她,她含着眼泪说道:“不敢给夫人添麻烦,奴婢自知这等出身,入府是痴心妄想,但心有不甘,才死求了刘妈妈,把我带来,夫人不要我,奴婢绝无怨言,请夫人千万莫要责怪刘妈妈,今天妈妈带来的女孩子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出身也清白,今日若是受了我的连累,她们也少了一条好出路,便是奴婢的罪孽了。”
那几个女孩们以为会被退回去,眼中也满是惶恐,另一个学过字的女孩跪了下去,说道:“夫人明鉴,宝簪姐姐和刘妈妈绝非故意欺瞒,宝簪姐姐照顾我们颇多,她是个好人。我们被退回去还可以卖到别家,宝簪姐姐的家里催钱催的急,之前就一直说要卖到教坊司去,是刘妈妈死活拦住了,若是这次夫人也不收,那就真的只能去那等去处了,求夫人帮帮她吧。”说着重重的磕下头去。她这样一带头,后满几个女孩子也跟着跪下。
涵因看这个女孩子,眼睛里面多了一抹兴趣。(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传情
涵因看着李湛,她从前一直觉得两个人是一类人,但渐渐的她发现,两人虽然同样是怀着野心的人,看待事情的出发点却并不完全一样。
听说调兵造成的各种问题,涵因首先考虑的并不是那些人有多可怜,而是在评估这些事情可以在朝廷上闹出多大动静,皇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朝臣中的几派会是什么反应。
李湛则仍然带着忧国忧民的情怀,也许这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反应。而她经历的生死太多,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因此即便亲眼见到卖儿卖女这种事,她也不会生出多少感慨来。
对于自己的这种麻木,涵因有些不安,她担心这仅仅是个开始,以后这种麻木也许会渐渐将她侵蚀,现在只是同情之心,之后也许渐渐的看待事物不会再带有感情。也许那样对事情的判断会越来越准确,但也会越来越没有人味。
“在想什么呢?”李湛从身后环住她。
涵因摇摇头,随口说道:“只是在想这些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