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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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旭恒如蒙大赦,松了一口长气之余,已在飞快朝太夫人和三夫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将起来,“大哥,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您怎么能因为大嫂几句话,就这样对待起您亲生的弟弟来,我已经认错了,也说了会给那个丫头一个交代,大哥又何苦一定要将弟弟一房赶尽杀绝呢,您就算不看母亲的面子,只看祖母和死去父亲的面子,也不该这样对我啊……”
太夫人也跟在他之后哭叫了起来:“老侯爷啊,您再不显灵,旭儿他就要被侯爷给治死了,求您快快显灵啊……”
惟独三夫人没有哭出声,但却捂着肿得高高的那半边脸低声啜泣个不住,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瞧在不知情人的眼里,还以为她不定受了怎样的委屈。
老太夫人就在他们母子夫妻此起彼伏的哭叫声中,扶着卢嬷嬷的手颤巍巍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老太夫人进来后,瞧得屋里的情形,不由立刻沉下了脸来,因看向傅城恒有些不悦的问道,“老大,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他们缘何会都跪在地上哭?这么冷的天,你母亲是长辈,你三弟病还没好,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该让他们跪在地上才是,传了出去,成什么体统!”
喝命身后跟来的丫头婆子们,“还不将你太夫人和三爷三夫人搀起来呢!”丫头婆子们领命,忙两两上前,分头搀起人来。
但不论是太夫人,还是傅旭恒三夫人,却都不起来,仍兀自在那里哭个不住,太夫人一边哭还一边向老太夫人道:“娘,万幸您老人家来得及时,不然就见不到我和老三夫妇了,侯爷他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太夫人哭毕,三夫人又哭道:“祖母,是这么一回事,娘和我们正在屋里说话儿,大嫂忽然未经通传硬闯了进来,我才只问了一句‘大嫂这是作什么’,冷不防已挨了大嫂一掌。我自然不服气,就问大嫂凭什么打我,谁知道大哥又来了,说大嫂为尊为长,本就打得我,若我胆敢再多说,就以家长和族长的身份休了我,我不服气,便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嫂便又给了我一掌……我活了二十几年,在娘家时父母不曾弹过我一指甲,嫁进傅家后,也是祖母和娘疼爱,三爷敬重,也未曾弹过我一指甲,可今日,大嫂却一连给了我两掌,祖母,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三夫人一边哭诉,一边早已放开了捂着脸的手,于是她高高肿起的脸便无所遁形的全部映入了老太夫人的眼帘,让她禁不住大吃一惊。
老太夫人原本正在屋里与卢嬷嬷说话儿,连翘忽然在外面悄悄朝卢嬷嬷招手,不妨却被老太夫人看见了,只能进来禀道:“才听丫头们说,大夫人和侯爷一前一后去了清溪坞,面上都带着怒气,之后不久就听清溪坞那边传来了争吵声和哭喊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在老太夫人耳朵里,只当是傅城恒和孔琉玥上门找傅旭恒的茬儿去了,虽说她也想过一多半儿是傅旭恒哪里又惹着了他们,但傅旭恒都已丢了官,受到最大的惩罚了,傅城恒和孔琉玥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于是即刻扶了卢嬷嬷,便被簇拥去了清溪坞。谁知道她刚进门,就看见太夫人和傅旭恒夫妇都跪在地上哭,傅城恒和孔琉玥则满脸怒色的站在一旁,想着焉有当母亲的跪着,为人子为人媳的却站着的道理?心里的天平已不自觉又偏向了太夫人和傅旭恒夫妇几分;及至听完太夫人和三夫人的哭诉,亲眼目睹了三夫人红肿的脸颊后,那天平不用说,就更倾斜得厉害了。
因越发不悦的看向傅城恒问道:“老大,老三他毕竟是你的弟弟,就算跟你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至少也是同一个爹生的,就算他真犯了什么错,你当哥哥的,难道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况他近来都待在清溪坞内,连我那里都不曾去过,他又如何能惹到你?”
看向孔琉玥,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冰冷,“你怎么能事事听一个妇人的调停?我们家也容不下这等狐媚轻佻、多嘴多舌的妇人!”
方才老太夫人一进来便面色不悦的质问傅城恒时,孔琉玥已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本来要抢在那窝无耻之徒之前开口的,让他们先开口,谁知道心早就长偏了的老太夫人会不会先入为主相信了他们的话。
但傅城恒却拍了拍她的手制止住了她,所以她也就没有开口,而是冷眼看着那窝无耻之徒能翻出什么花来,也有看看老太夫人的心到底长偏到了怎样地步的意思。
老太夫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心都偏到脚后跟去了,竟一个字都没听傅城恒说过,已先指责起他来,还说她‘狐媚轻佻,多嘴多舌’,简直就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也顾不得管傅城恒会如何应对老太夫人的话了,抢在他之前便似笑非笑开口问道:“祖母,孙媳很想知道,侯爷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孙子?”
老太夫人被问得一窒,片刻才没好气道:“老大他自然是我的亲孙子,我们祖孙之间的感情由不得你来挑拨……”
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冷声打断,“既然侯爷也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子,那您缘何会偏听偏信到这个地步,都还听没他说过一个字,已凭旁人的片面之词,给他定了罪?还有您眼前这副情形,就算是您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您不是向来号称最公正的吗?这就是您老人家的公正?”
一席话,说得老太夫人面露惭色,方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傅城恒铁青的脸色和眼里浓浓的讥诮之色,不由有些讪讪的放缓了语气说道:“老大,你也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老太夫人的偏听偏信,傅城恒虽不至于气愤到孔琉玥那个地步,对她质问老太夫人的话,却也是乐见其成的,闻言因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沉声言简意赅的道:“傅旭恒昨儿个逼淫了玥儿的贴身大丫鬟,就是之前您也曾夸过生得好的那个丫鬟蓝琴。蓝琴回去后,昨儿个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到今晨已是神志不清,玥儿放心不下,亲自去瞧了她,方发现她遍体鳞伤,因此着人请了我回来,一道来清溪坞讨要一个公道。之前傅旭恒已经承认了此事的确是他所为,但却死活不承认他是用的强,期间孙氏出言不逊,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玥儿一时气不忿,所以才以长嫂的身份对她动了手。事情就是这样!”
“竟还有这样的事?”老太夫人被傅城恒一席话说得脸色大变,随即便看向犹跪在地上的傅旭恒厉声问道,“你大哥说的,可是真的?我大秦自开国以来,皆以仁孝治天下,我们家也是一样,自祖宗以来,便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可你倒好,竟敢逼淫起嫂婢来,若传了出去,祖宗颜面何存?”
傅旭恒在方才孔琉玥与老太夫人说话时,已暗中组织了一套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因此面对老太夫人的质问,倒也并不慌张,而是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方说道:“回祖母,大哥说的,也真,也不真……”
说着面露惭色,“我的确与大嫂屋里的丫头做出了丑事,但我昨儿个喝了点酒,酒后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的。至于大哥说的‘逼淫’,我就实实不敢领了,祖母您老人家也知道,连日来我都窝在清溪坞,甚至都没去给您老人家请安,若说我要‘逼淫’,连院门我都未曾出过半步,又哪里来的机会?”
惭色又很快变作了委屈之色,“再者,那丫头毕竟是大哥和大嫂芜香院的,她若不是也有那个心,我甚至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我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大嫂抹不开面子,所以才我已与大嫂说过,愿意过几日便挑一个吉日,摆上几桌酒,搭上一台小戏,明堂正道的纳了那个丫头做妾,往后也好好待她,算是给她一个交代,也算是给大哥大嫂一个交代。但只大嫂却不依不饶,还定要撺掇了大哥将我送官治罪去,祖母也知道,我如今不过一个白丁之身,不比大哥位高权重,若是真被送去了京兆府,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娘和景真听了,都十分慌张,又担心会影响到咱们整个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所以才会哭作一团的,还请祖母明鉴!”说完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老太夫人的脸色随着傅旭恒的这一席话说毕而缓和了不少,“嗐”了一声,“我当什么大事呢,不过这么件小事罢了,何至于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看向傅旭恒,“你也是,要收屋里人哪里不好收,怎么偏就瞧上了你大嫂屋里的丫头,偏生事先又不打一个招呼?也难怪你大嫂会生气,传了出去,咱们侯府的体面名声还要是不要?”
说完又看向孔琉玥,“你三弟此事的确做得欠考虑了些,我事后自会罚他的。但只事情既已出了,他也愿意给那个丫头一个名分,对了,那个丫头是叫什么琴,哦对,蓝琴来着,那我待会儿便打发卢嬷嬷接她去,让她先在我屋里当一阵差,等过了这阵子,再挑个吉日,将她风风光光给了老三,让她挣足了体面,你看可好啊?”
一个女孩儿的清白名声乃至后半辈子的幸福,在老太夫人口里却轻描淡写成了“不过这么件小事”,还自以为给了她多大恩典似的,说什么将她“风风光光”的给傅旭恒,让她“挣足了体面”!
孔琉玥气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便挣脱了傅城恒手臂的箍制,上前两步对着老太夫人冷笑道:“祖母方才难道没听侯爷说蓝琴这会儿正‘遍体鳞伤’吗?由此可见昨儿个之事根本非她所愿,而是被强逼的!既已知道她是被强逼的,我又怎么可能再将她白送给傅旭恒那个禽兽,再次将她推入火坑之中?您听好了,我不会将蓝琴给他,我只要公道!”
老太夫人没料到孔琉玥的态度会这般坚决,怔了一下,方回过神来,面上随即带上了几分不悦,道:“孔氏,你如何能这般不识大体?你别忘了,你是堂堂永定侯夫人,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最没脸的人就是你!就算你不顾你自己的体面名声,也该想一想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罢?你也太不识大体,太让我失望了……”
孔琉玥不待老太夫人把话说完,已冷冷接道:“体面算什么东西?名声又算什么东西?比得上蓝琴的清白乃至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吗?我是不识大体,而且还会不识大体到底,拼着一切代价,我都要将那个伤害蓝琴的禽兽绳之以法,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她说这番话时,不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带上了一份神圣不可侵犯般的凛冽,以致老太夫人一时间竟被她镇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屋里也难得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在这样的安静中,傅旭恒不由又有些慌了起来,且也有几分气,他好不容易才说得祖母松动了,提出了将蓝琴先接到她屋里,等过阵子再明堂正道的给他,让他既能将此次的事情混过去,最终还能得实惠白捡一个绝色美人儿,心里正暗暗高兴,——至于祖母说的“时候自会罚他”,他是半点都不担心,祖母向来疼他,到时候他嘴甜一点,态度放谦恭一点,祖母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谁曾想孔琉玥竟死活不愿意,口口声声只要“公道”,一副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样子,他不由有几分火了,想着只要老太夫人在,傅城恒便再不可能将自己送京兆府,心里复又有了几分底气,因忍不住站了起来,冷笑说道:“大嫂口口声声说要为那丫头讨回一个公道,不让她来我房里,大嫂可曾问过她本人的意思?明明就是两厢里情愿的事,大嫂却偏要横插一杠子,还不惜撺掇得大哥与我撕破脸,大嫂到底是何居心?还忤逆起祖母来,这样的妇人,真正当休!”
话音刚落,傅城恒已冷冷接道:“你大嫂当不当休,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他的声音冷,目光就更冷,如出鞘的剑,寒光四溢,让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恐怖的杀伐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傅旭恒被他震慑住,一时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倒是老太夫人彼时已回过了神来,因冷声向孔琉玥道:“你三弟都说了,他跟你那丫头原是两厢里情愿,而且你都没问过她本人的意思,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来你三弟房里?口口声声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你到底要为她讨回一个什么样的公道?是要将三弟送官还是怎么样?不过一个丫头罢了,是不是定要将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了,你才高兴?”
老太夫人一席话说得孔琉玥怒火中烧的同时,也让才被傅城恒镇住了的傅旭恒又嚣张起来,自谓有老太夫人撑腰,今儿个傅城恒和孔琉玥是休想奈何他了,因又适时叫屈道:“祖母,我真是冤枉的啊,我昨儿个连清溪坞大门都未踏出过半步,原是那个丫头倒贴我的,您老人家千万要明鉴啊!”
孔琉玥气得两肋生疼,恨不得杀了傅旭恒,更恨不得敲开老太夫人的脑袋,瞧一瞧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浆糊,才能让她这般是非不分?
她正思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傅旭恒亲口承认他对蓝寒是用的强,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她去伏威将军府时,韩青瑶给她的那个华灵素制造的小竹管,据韩青舞说来,那小竹管超级有用。
因忙招手叫了粱妈妈过来,附耳如此这般飞快吩咐了一通,打发了她去后,方才看向老太夫人,说道:“祖母有所不知,傅旭恒昨日的确未曾踏出过清溪坞半步,但清溪坞却有一个婆子去了芜香院,说郭姨娘的丫头和戴姨娘的丫头吵了起来,两位姨娘又都不理,让芜香院去一个镇得住的人帮忙镇镇,所以蓝琴才来了清溪坞的,谁曾想就发生了那样的悲剧!祖母若是不信,大可叫了那个传话的婆子来盘问!”
话音刚落,傅旭恒根本不容老太夫人说话,已先插言道:“芜香院那么多丫头,怎么别人都不来,来的偏偏是她?可见这其中有问题!大嫂就算再不待见我,也不能这般定要将罪名往我头上安罢?我都已再四说了我和那丫头是两厢里情愿,也说了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大嫂何苦定要将我往死路里逼?难道在大嫂看来,我一个作主子的,连一个丫头尚且及不上了?”
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孔琉玥将他这番话听在耳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你说对了,在我看来,你的确远远及不上蓝琴,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哼,等待会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