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称骨-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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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脚上的绳索解开了,尸体失去束缚,往下掉落。女尸下方的人急忙躲开,生怕尸体砸在自己身上。
绿色女鬼将脚尖从女尸下巴滑到颈后,用力一勾。女尸便如上钓的鱼一般被甩起,然后改变方向朝下面的高台摔去。
高台附近的人立即往后退。有人骂道:“别他娘把尸体的肠子血水摔出来了!”
确实,这具女尸已经开始腐烂,如果从高处摔到铁皮地板上,肯定会像豆腐渣一样摔得粉碎!
那暗红色斗鬼似乎也怕腐烂的血水溅到身上,急忙撤步往后退。她的主人在台下撕心裂肺地喊道:“别退!别退!你要迎上去!给我迎上去!”
可是高贵出身的暗红色斗鬼对腐烂血水有天然的抗拒之心,她没有理主人的警告,依旧往后撤步。
飞翔的女尸直逼暗红色斗鬼而去,将她逼到了高台边缘。她已无退路。
女尸几乎挨着暗红色斗鬼落下,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住了,仿佛是坏了的木偶一般,手脚扭曲,脑袋外垂。绿色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斗鬼9
暗红色斗鬼的脸几乎贴着女尸的脸,她吓得瞠口结舌,无法动弹。
台下暗红色斗鬼的主人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怕她干什么啊!她是死尸,你是死鬼啊!你不是活人了!你不要怕她!”
可是暗红色斗鬼将主人的话置若罔闻。
突然,女尸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暗红色斗鬼打了一个哆嗦。
台下纵然许多常年斗鬼的玩家,但是看到这种景象后仍然一阵骚动,被女尸的脸吓到。如果台下站着的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得一哄而散,哭爹喊娘了。
女尸的脸又抽搐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丝笑意。那似乎是轻蔑的笑,笑对手的懦弱;那似乎是自嘲的笑,笑自己的丑陋。当鬼魂附体的时候,附体者和本体者很容易产生冲突。本体者虽然已死多时,但只要本体没有完全腐烂,它依然会有残留的记忆。
由于女尸被附体,女尸可能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死因,从而露出那种古怪的笑。但是女尸很快被绿色斗鬼完全控制,她抬起一只手来,做刀状,在暗红色斗鬼的脸上磨蹭了几下。在别人看来,这是非常挑衅的动作。
台下激愤一片。
“太嚣张了!”
“反击啊!”
“如果是我就拼了!”
暗红色斗鬼不但没有绝地反击,反而浑身瑟瑟,如筛糠一般。
废铁庄家脸上不悦。
姥爹忙问道:“怎么啦?”
废铁庄家愤愤道:“别人都以为这是挑衅动作,其实她是在提醒暗红色斗鬼死前的惨状,借以打击对方的士气。故意让斗鬼想起生前临死的惨状,这是被我们所不齿的。”废铁庄家的气愤没有半点假装的意味。
“死前的惨状?”姥爹不解。在斗鬼这方面,刚入门的姥爹远不如手握数十家斗鬼场的废铁庄家。
废铁庄家说道:“要想在斗鬼中获胜,除了气势和斗法,还要看你对对方了解有多少。依我看,绿色斗鬼这边了解到暗红色斗鬼曾经是被许多士兵羞辱而死,便想方设法找到当年的士兵了解到了她当时被羞辱的场景。绿色斗鬼以手作刀状在她脸上比划,应该是模仿当年士兵以刀威胁她让她不敢反抗,从而得以轮流玷污她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绿色斗鬼故意让她想起那些场景,从而打击她的心理?”姥爹说道。
废铁庄家神色凝重地点头。
“她既然因为害怕被杀而让士兵得逞,为什么又在被侮辱后割腕自杀?这不自相矛盾吗?”姥爹问道。
废铁庄家叹息道:“马兄,你真不了解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刀在脸上比划,不是要命,是要花了她的脸。这暗红色斗鬼生前并不怕死,但怕脸上留疤,下辈子投胎转世,脸上也会留有痕迹。”
“爱美至此,真是……”姥爹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因为爱美而任人蹂躏,又因蹂躏而自寻短见,这种复杂的心情和选择只有当事者自己能体会。旁观者由此而评头论足似乎不近人情。“不过以这种方式打击对方,手段实在卑劣!”姥爹也为暗红色斗鬼抱不平。
“不过斗鬼人养鬼的手段就是常人认为极其不堪的,所以在斗鬼场上手段再卑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哎,这下暗红色斗鬼更没有任何胜算了。”废铁庄家轻轻摇头。
高台上,女尸的手在暗红色斗鬼脸上磨蹭几下之后,突然缩回,然后快速地以刀的架势向暗红色斗鬼的胸口捅去!
姥爹以为那不过是一种类似武术掌法的击打方式,没想到女尸的手掌居然直接插入了暗红色斗鬼的胸膛!
台下有人惊呼,也有人冷静。
废铁庄家道:“绿色斗鬼借用尸体的实形来攻击对方的虚体,就如人借刀来杀人一样。”
暗红色斗鬼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无助地看着女尸,身体慢慢往下滑。女尸被她拽得失去平衡,于是将手抽了出来。
失败的斗鬼跌倒在铁皮平台上。她的主人一跃而起,跳到了高台上,急忙将一个黄纸符贴在斗鬼的背上。
那斗鬼的身体渐渐缩小,渐渐缩小,她的皮肤由白变黄,再由黄变黑,仿佛放在窗台上被风干的梨花瓣一样,最后缩小到只有一颗莲子那么大。她的主人又拿出一张黄色的纸,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起来。
“她这是干什么?”姥爹问废铁庄家。
“看来她的主人早就对她有了感情。一般的斗鬼人输掉之后不会管斗鬼的,很少有人会将死去的魂魄收起来。”废铁庄家道。
“魂魄能烟消云散,还能死?”姥爹问道。
废铁庄家道:“当然能死。只是很少人知道鬼还能死。”
“人死了会变成鬼,鬼死了会是什么?”
“聻。”废铁庄家说道。
经过废铁庄家提点,姥爹想起以前在一本名叫《五音集韵》古书中看到过的话:“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若篆书此字,贴于门上,一切鬼祟,远离千里。”
废铁庄家继续说道:“聻的藏身之地叫‘聻冥幽境’,传说那个地方比地狱更恐怖,一般聻在那儿活得非常凄惨,不能投胎,也不能再死。如果聻有人超度,那还有可能重新变为鬼,然后重新投胎。不过即使投胎,也会是非常穷苦凄惨的身世,男为奴女为娼,在人世受尽折磨。”
姥爹心中一惊,想起小米转世后被泽盛设计害死,不知道她的魂魄去了哪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再次转世前又遭泽盛的毒手,变成万劫不复的聻。泽盛在阴阳两界都有爪牙,如果他能找到小米的魂魄,说不定真会这么做。
一局斗罢,二局开始。
姥爹心中忧虑,已无心下注和观看。
不久,男鬼分出胜负。
在众人的呼唤下,褚鬼侯接受了两个胜出的斗鬼的挑战。
姥爹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去看。
褚鬼侯先让女鬼跟绿色斗鬼相斗。绿色斗鬼刚才出奇制胜,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上台之后频频试探,非常活跃。而褚鬼侯的女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她突然出现在赵云鹤背后时一样。
废铁庄家询问姥爹道:“马兄,这次你看看谁的气势较强?”
姥爹道:“绿色斗鬼刚才胜了一场,气势必定上升不少。但她的对手异常冷静,呆若木鸡,似乎没有什么气势,但这往往是最让人恐怖的。”
“呆若木鸡?你是说她很呆很笨吗?”
姥爹笑道:“呆若木鸡用来形容人确实是痴呆傻愣的意思,然而它最初的含义正好相反,是一个极高的评价。”
姥爹曾经给外公讲过一个斗鸡的故事,说是战国时期齐宣王爱好斗鸡的游戏,他请了一个名叫纪子的人专门给他训练斗鸡。齐宣王性情急躁,过了十天就来问纪子是否训练好了。纪子说,没有,这只鸡表面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没什么底气。又过了十天,齐宣王再来询问,纪子说,还不行,它一看到别的鸡就兴奋起来,说明还有好斗的心理。又过了十天,齐宣王又去询问。纪子说,还是不行,这只鸡目光炯炯,气势未消。再过了十天,纪子主动去找齐宣王,说,这只鸡终于差不多了,它已经有些呆头呆脑,不动声色,看上去就像木头鸡一样,它将无可匹敌。齐宣王不信,带着这只鸡去斗,结果别的鸡一看到这只像木头一样的斗鸡就吓得哆嗦,掉头就跑。
外公十八岁才开始跟姥爹学玄黄之术,学了一些皮毛就洋洋得意,到处施展炫耀,惹下不少麻烦。姥爹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叫他沉稳下来。姥爹说,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表现出来的也许是愚钝,真正有高超技巧的人看起来却有些笨拙,真正勇敢的人往往被别人误解为胆怯。但是,如果真正处于非常境况时,这些人往往能够表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不过后来妈妈总嫌外公过于愚钝笨拙,说他不及姥爹的十分之一。
“你应该去读一读《庄子》,世间很多事是可以融会贯通的。我想褚鬼侯就读过《庄子》,并借用里面的方法来训练他的斗鬼。”姥爹对废铁庄家说道。那个斗鸡的故事就来自于《庄子》。
“哦?是吗?”废铁庄家紧盯着斗鬼场,心不在焉回答道。因为绿色斗鬼在数次试探之后正式发动进攻了。前面赌赢了的,连本带利压在了这一场,想赢大的。前面赌输了的,也将剩下的钱压在了这一场,企图翻本。今晚男鬼的表现平平,以前表现好的男鬼没有抽中签,所以男鬼基本没有挑败擂主的可能性。大家知道最后一场没有什么盼头,都将手里的钱赌在这一局了。
因此,作为大庄家,她非常在意这局的输赢。
可是结果远远不值得他们如此期待。
在绿色斗鬼即将接触褚鬼侯的女鬼时,褚鬼侯的女鬼突然出手抓住对方的双臂,像撕开一张人形剪纸一样轻而易举地将绿色斗鬼撕成了碎片。
绿色斗鬼的惨叫声几乎击穿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我不可能斗过他们,至少目前没有任何可能。姥爹心想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斗鬼10
绿色斗鬼之后,男鬼在褚鬼侯的女鬼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褚鬼侯轻易取得连胜,赢下当晚的赏金。
斗鬼结束后,斗鬼人和斗鬼分批出去,避免引起夜行人的注意。
姥爹和废铁庄家坐在一起,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姥爹敲了敲桌子,终于决定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大庄家,你说你是镶红旗人,那我向你打听一个人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让姥爹意外的是,废铁庄家将姥爹要问的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马兄,你是不是想问前清八大姓之一瓜尔佳氏的泽盛?”废铁庄家对着姥爹笑了,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狡黠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会问这个人?”姥爹惊讶道。
废铁庄家见井底的人已经很少了,低声道:“其实吧,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怕你因为我了解你而心存芥蒂,所以先假装不认识你。”
“难怪你跟我说这么多话!”姥爹恍然大悟。
“我在泽盛那里听说过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他不是同路人。他的很多见解是我不认同的。他痛恨袁项城窃取了我们满清的江山,我却认为我的家族已经淘汰了,历史更迭是自然规律,没必要卷土重来。他发展阴兵是为了复辟,我参与斗鬼是为了寻找破解阴兵的方法。”废铁庄家说道。
“你要阻止他复辟?”
“是的。虽然你现在不一定相信我的话,但你慢慢会相信的。他想拉拢你帮助他,其实我也想拉拢你,让你帮助我。”
“原来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为了获得我的好感?”姥爹道。
“希望我给你的第一印象不算差。”废铁庄家直爽地说道。
姥爹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事情。”说完,姥爹起身要离去。
躲藏在角落里的竹溜子随即跟上。
姥爹顺着吊着无数女尸的回旋式阶梯往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废铁庄家在下面喊道:“马兄!我看你刚才特别注意褚鬼侯!是不是他为难你了?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对付他,你尽管说出来!”
姥爹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废铁庄家是想用人情来留住他。
废铁庄家仰头看着姥爹,眼神里满是期待。
竹溜子抬头看了看犹豫的姥爹,又低头去看了看废铁庄家。
姥爹想起在大云山脚下遇到泽盛的时候,泽盛也宣称可以帮他找到小米。他确实找到小米了,可却害了小米。
“不用了。我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姥爹说完,又抬起脚步继续往上走,脸色变得坚毅无比。哒哒哒,姥爹的脚踩在铁板,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坚定。
竹溜子急忙蹿到姥爹前头去了。
废铁庄家的眼神像灯火一样熄灭。
两天之后,罗步斋带着十多个人来到了赵云鹤家,十多个人都是手拿肩挑。姥爹一直记得当时的聘礼清单:四担银元,两担糯米,两担红白糖,两对鸡,两雄两雌,十坛老酒,两篮茶叶,两篮芝麻。全部是罗步斋打点的。
罗步斋得到姥爹的口信之后,连夜准备了这些东西。跟姥爹会合后,罗步斋说他不知道这边下聘礼的规矩,所以挑了四担银元来。万一赵老板有什么意见,就折掉两担银元去买。赵老板没什么意见的话,四担银元依然全部给赵家。
姥爹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年头不好,收账很难。四担银元要很多年的积累才能赚到。
罗步斋擦着汗津津的脸说:“好汉娶亲!沿路撒金!这算什么!”
姥爹感动得无法言语,只用力拍了拍罗步斋的肩膀。
罗步斋道:“我就怕你因为小米而孤独终身。只要你愿意寻个伴儿,多少钱我都觉得值得。何况这些家产本来就是你的!不是我不想你等待小米,只是你岁数已经摆在这里了。之前我还想,如果我和余游洋有了孩子,可以让我们的孩子继续留在马家照顾你,可惜我们没有。如果将来你老了,我也老了,谁来照顾马家家产?谁来照顾你?”
姥爹知道,如果不是罗步斋夫妇,别说眼前这些银元,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