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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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欢颜并无赏灯的兴致,吃毕元宵便打算休息,却给许知捷赶来,死活要带她出去。
欢颜道:“五殿下,我这几天乏得很,想早些睡了。”
许知捷看一眼天色,说道:“天都还没黑,睡什么睡?不如一起看灯去,大不了我早些送你回来。”
欢颜见他拉扯着不依,闷闷道:“我不想去。”
许知捷好言劝了半晌,也有些着恼,遂道:“如果是三哥喊你,不知该去的怎样快了吧?可他虽然不娶聆花了,也一样不会娶你。即便父皇不再追究你那件事,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欢颜愕然。
许知言摆弄着棋子,皱眉道:“欢颜,你去吧!五弟,你也不许再提三弟的事,欢颜向来灵慧,怎会看不出是非好歹?”
也就是说,连许知言都觉得她一再拒绝许知捷是不识好歹?
欢颜低头出门,眼前也有些模糊,差点被门槛绊倒。
许知捷却是心满意足,急急和宝珠要来斗篷,殷勤地为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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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词据说某朝的丞相所写,但又有人说出自某位不甘寂寞的女词人之手。欢颜则觉得,这词一定是那位女词人所写。
这女词人还有首写上元夜的词写道:“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两首相映照,就是个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与同类故事最大的差别则在于,这女子清醒地知道他们前途多舛,依然不肯放弃,哪怕仅是片时偷欢都不想错过。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多么卑微而大胆的爱情!
欢颜一直觉得这女子错了。一晌贪欢又如何,逃不过来年泪湿春衫袖。既然不能相守,何必坚持最初的执手?南柯梦醒,往日的欢愉更将衬出未来的悲惨。
当许知捷执紧她的手从火树银花灯月交辉中走过时,欢颜忽然便想着,她会不会重蹈那女词人的覆辙。
女词人很不幸,但至少她当日和情人两相缱绻时是幸福的。或许正是那短暂的幸福让她有勇气面对未来可以预测的惨淡结局。
可欢颜有什么呢?
从那段让她痛彻心扉的晦暗爱情中慢慢走出,她当然希望能遇到可以同甘共苦执手一生的良人。
可这人显然不该是许知捷。
她感激他在她危难时升出的援手。可她刚历过一场情劫,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动心。
她的卑微身世可以困扰许知澜,当然也会困扰更为尊贵的许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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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段提到的女词人指的是南宋女词人朱淑真。那句“无绪倦寻芳,闲却秋千索”也出自她的手笔。“去年元夜时”一词传说是欧阳修所写,饺子认为是夫子们在扯淡。朋友写宋词解析时我曾经建议她将这首写上,谁知朱才女不在她约稿范围内。好吧,等我年纪大了,懒得写小说时,也许会自己操刀写点这些诗词外的轶事玩玩。
现在么,我还是太懒了,不可救药的懒~~
☆、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三)
欢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在这满城的喜气洋溢灯火辉煌里跟许知捷把话说清楚。
这时,只闻得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在唤道:“五殿……五公子,欢颜姑娘!”
许知捷不禁皱眉。
因近来他的口碑不佳,章皇后管束颇严,若被人发现他上元节带美人出游,指不定又会传成怎样。到时章皇后固然会责怪他,欢颜更逃不过去,指不定又被按上什么罪名。
转头看时,他已暗暗叫苦,却不得不顿足招呼:“萧兄,楚相!”
来者正是身着便装的萧寻和楚瑜。他们身后跟着夏轻凰,正和一女子携手而行,笑语晏晏。
那女子仙姿玉立,袅袅娜娜,正是新册封的宁远公主聆花。她淡淡瞥过欢颜,含笑启唇向许知捷见礼:“五哥!”
想起萧寻曾当面拒绝过许知言邀约聆花赏灯的建议,甚至说了一堆内外有别的道理,欢颜扫了萧寻一眼,已掩不住眼底的嫌恶和鄙薄。
她原来怎么没发现这看似磊落的男子竟如此虚伪?
外表道貌岸然却满肚男盗女女昌,果然与景和帝、许知澜是一路人。——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排除万难坐到那个万众俯伏的位置吧?
萧寻给她看得心头好像有毛毛虫爬过般不自在,干笑两声,搭讪道:“你们也刚从那边过来?连着十八座灯楼,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呀!我们蜀地也闹元宵,阵势却差远了!这次前来大吴,真是不虚此行!”
欢颜向他清浅而笑,“便是不来赏灯,萧公子也是不虚此行。”
说不出的嘲讽意味,让萧寻的笑容更觉尴尬。
许知捷已走上前,向二人笑道:“今日元宵佳节,许多百姓出来赏灯,我也过来瞧瞧这普天同乐的情形,也算体察民情吧!”
二人忙点头称誉。
萧寻道:“五公子果然心系社稷百姓,一心为国,大有今上之风,在下佩服,佩服!”
他一脸诚挚,也看不出有多少的真心,多少的假意。
许知捷汗颜,更无意和他们多作纠缠,遂道:“我到那边茶楼歇歇脚,也便走了。萧公子,聆花妹妹一向娇弱,还得劳烦多加照料!”
萧寻只得应了,目注许知捷携了欢颜自顾离去。
欢颜侧了头,正向许知捷低笑道:“五公子多虑了!谁人不知萧府姬妾如云,萧公子久处其间,惯会做低伏小,怜香惜玉……”
萧寻无语凝噎。
她这是在给他添堵呢,还是在给聆花添堵?
又或许,她和聆花的恩怨结得深了,他决定娶聆花的那一刻,她便开始彻底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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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昌,请自动合作chang字。发几次发不了文,让我为强大的屏蔽系统唏嘘不已~~
☆、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四)
夏轻凰瞥一眼蹙眉凝愁的聆花,拍了拍萧寻的肩道:“明天请楚相在这里立一块石碑吧!”
“什么石碑?”
“望姬石。好让所有吴都子民都晓得公子对看上眼的女子多会做低伏小,怜香惜玉。”
楚瑜笑道,“这主意……嗯,倒也别致。萧兄,想藉此机会名扬四海吗?”
萧寻咬牙切齿,一脚便踹向夏轻凰,叫道:“好,先让大家看看,我对你是怎样地怜香惜玉……”
夏轻凰飞身闪开,聆花却上前婉然轻笑道:“姐姐惯会说笑,公子别计较。”
萧寻见她娇怯怯如弱柳扶风般往自己跟前一站,和谁计较也不好和她计较,忙敛了方才的张扬,冲她微微一笑。
聆花便含羞低头,秀美的面庞被满街的灯光染上薄薄的红晕,嫣然生辉。
前方又有卖花灯的。萧寻走过去打量片刻,择了一只颇精致的富贵牡丹花灯买了,递给聆花,笑道:“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与公主最是般配不过。”
聆花眸光盈盈,伸手接过,纤白的手指微有颤意。
夏轻凰抱肩看着,忽道:“少主这话,可是出自真心?”
萧寻的目光继续在花灯间逡巡,并不答她的话,却叹道:“轻凰,你几时改行了?”
夏轻凰一怔,“改行?”
萧寻道:“从大侠客、女统领一下子变成了老妈子!既然换了行当,本公子得考虑着以后是不是该把换下来的臭袜子留给你洗!”
夏轻凰冷笑道:“如果我是老妈子,你身边那些侍女都可以撤了,我一个人来服侍你,怎样?”
萧寻叹道:“如果就你一人服侍我,三天后,得找人来收尸了!”
“怕我被你活活气死?”
“怕没人做饭,我们两个活活饿死。”萧寻摘了一只花灯递到夏轻凰手里,“这个像你,不错。送你吧!”
夏轻凰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孔雀开屏灯,五线彩线绣的孔雀翅膀倒也色彩斑斓,缤纷绚丽,只是这孔雀昂首阔步,趾气高昂,果然有几分夏轻凰骄傲自得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抬眸怒视时,萧寻已退后几步,笑道:“哎,人有三急……轻凰,你先陪聆花赏灯,我去去就来……”
楚瑜见夏轻凰横眉嗔视,忙道:“我陪萧公子一起去。”
他跟着萧寻挑那人声鼎沸的去处奔去,却悄声笑问萧寻:“这两人真的认成了干姐姐干妹妹?如果夏姑娘是男子,我都该为你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宁远公主的驸马会换一个人。”
萧寻一笑,回头看二人已消失在灯海人群中,遂折转身往方才和许知捷等分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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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五)
楚瑜负手道:“看来如果宁远公主的驸马换个人,萧公子会更舒心。要不,我帮公子设个法子,让她跟着公主一起随你回蜀?”
萧寻揉着肚子叹道:“恐怕真的吃得太多,消化不良了!”
他大步奔向许知捷、欢颜落脚的茶楼,身形迅捷如飞。
楚瑜笑道:“你这是消化不良?我瞧是饿虎扑食吧?”
萧寻恍如未闻,一晃身人已进了茶楼。
楚瑜淡淡一笑,悄然走到墙边阴影里,向身侧一招手,便有便装的随从上前来,听他附耳吩咐两句,即刻退开。
他立于灯楼下,怅惘幽深的眸光仿佛随着附近的灯光在幽幽摇曳。
喧闹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这男子低低道:“夏一恒冤情已雪,夏家小姐即将远嫁,你依然没出现,——只剩这个欢颜了么?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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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正在楼上临窗坐着,看着外面满目的辉煌灯火,喧嚣人群,把手中温热的茶盏握得更紧了些。
掌心便有了些暖意,只是身上还冷。
透窗而入的,不仅有明灭晃眼的旖旎灯光,更有无声透骨的初春凛风。
许知捷令人备了手炉来,塞在欢颜怀中,自己边喝茶边看着她的面庞出神。
休养这些日子,她身体早已复原,只是性情仿佛在一夜间沉静了许多,白皙的肌肤愈发如凝冰琢玉般光洁剔透,别有一番萧肃清逸,更觉姿容绝美,令人魄动神驰。
他一直认为她是聪慧而单纯的;但心里终于可以转过别的念头时,他又觉得看不懂她。
但他们可以有很长的岁月慢慢相处,慢慢看懂她。她早晚也会像对许知澜那样对他死心塌地。
他微笑,把一把剥好的松子仁放到她掌心。
欢颜收回游移于窗外的目光,低头笑道:“真真折杀奴婢了!原该我为五殿下剥松子才对。”
许知捷不满地一啧嘴,说道:“怎么越大越和我见外了?在二哥身边也没见你这样。”
欢颜不答,一粒一粒地拈过松子仁吃着,思量着该怎么和许知捷说明白。
这时,只闻萧寻的笑声传来:“还好,我可赶上了,总算你们还没走!”
二人回头,萧寻已大踏步走过来。他虽笑着,脸上却有苦意,向许知捷叹道:“五殿下,在下还有事需麻烦欢颜姑娘。”
许知捷自是不愿开罪这位地位特殊的未来妹夫,闻言只得道:“哦,萧公子请说。”
萧寻道:“承蒙欢颜姑娘好意,前儿又为我开了方子调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腹疼不适的毛病是好了,却多了些别的毛病。”
欢颜无奈地瞪他,“萧公子又有哪里不适?刚才怎么没听你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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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六)
萧寻笑道:“自从见识了姑娘养毒虫子的好本领,轻凰对姑娘已是奉若神明。听她口气,很想姑娘教她两手呢!我若当她面说姑娘方子不灵,岂不是坏了姑娘妙手锦心的名声?”
他坐到欢颜跟前,把手腕伸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