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灯火璀璨处-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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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璧奇有些避开了她的眼睛:“皎皎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不愿她继续在这青楼里!”
霜合知道,他对很多姑娘好,也都是真心实意喜欢或欣赏她们的美丽和才情,对于皎皎,他是不是也只是欣赏和怜惜多过于真正的喜欢呢?可是霜合心里却希望皎皎跟了他去,奇哥是个不错的男子,而皎皎也是冰心蕙质的女子,假以时日,会不会就日久生情了呢?
她朝着伊璧奇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红芙:“红姨……”
红芙很是不高兴,却也没当着面说,只淡淡的说了声:“让我考虑一下!”径直退回了房里,霜合示意伊璧奇留在那里,紧跟着走了进去,哀求的叫道:“红姨!”
红芙气恼的瞪了她一眼,“我好好一个苗子,就这么白给了他不成?”
“红姨!你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到底还是成全了皎皎吧?”霜合坐过去,道:“在青楼里,好苗子不难得,好归宿却难得!”
红芙眼神波动了一下,点头道:“此话说得在理,我们这些人在这里苦苦挣扎,不就是图个好归宿吗?皎皎寻到了,我该替她高兴才是。”她伤感的叹了口气,忽然又正色说道:“只是赎身的银子一分也不能少!”说完也不等及霜合回答,便转身走了。
霜合有些忍禁不俊,摇头笑笑,走了出去,笑着向伊璧奇点头,伊璧奇看着她,展露一笑。
去皎皎房里帮她收拾东西,她低头整理着衣服,脸有些红,并没有转身去看她,霜合笑道:“没想到最早出去的却是你!”
皎皎继续低着头,手上却是一滞,忽然语气哽咽的低声说道:“合姐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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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伊璧奇将皎皎买回府做了婢女,他的风流韵事一时间又成了青城县各大酒楼茶肆里的谈资,十四岁的皎皎,花样的容貌,小小年纪便在花魁夜一举成名,虽然这样小的年纪已能在青楼里接客,但对于一般人家的女儿来说,总要留待十五、六岁才能出嫁,这样的年纪终归还是小了点。有些人的言语不免就有些污秽难听,说到尽兴处更发出难以入耳的笑声。
众人猜测,现在虽是婢女,待年长一些,说不定就会扶为妾侍,况且伊璧奇一直未曾娶妻,就连正室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青城县乃至整个成都城很多少女的芳心就在这一刻碎了,更有传以往与他将往过密的两个女子在皎皎入徐府后的某一天在伤心过度又互相嫉恨之下大打出手,总之,皎皎赎身成为伊璧奇婢女一事,居然还能闹得个满城风雨。
和伊璧如漫步于浣花溪畔时,霜合忍不住笑了好几次,伊璧如伸手拂开溪边的柳枝,嘴角含笑的嗔看着她道:“干什么呢?笑了半天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发疯了呢!”
霜合掩嘴忍住笑,道:“外面的传闻听见了吗?恭喜你了,终于得了个嫂子了,不过,你以后可别欺负皎皎哦!”
伊璧如忽然顿了笑,慢慢的朝前走着,嘴角又起了一抹微笑,道:“我可欺负不了你调教出来的人儿,她与哥哥可说是朝夕相对,但哥哥始终对她保持以礼,两人瞧着也未曾有什么逾越的,反倒是大哥不仅教她琴棋书画,还经常带她入出铺子,皎皎也很是聪敏好学!”
霜合夸张的说道:“你哥难不成还要培养出下一个伊大小姐吗?”
伊璧如笑着用手指戳了戳霜合的额头,“我看下一个我还不是,但是将来让她管家倒是绰绰有余了!”看着伊璧如颇有些深意的笑,霜合心里忽然掠过些什么,可却懒得去细想,只笑着陪伊璧如继续沿着浣花溪游玩。
走了一会儿,伊璧如将手中接住的枯叶抛入溪中,眼眸含笑斜睨着霜合,“丫头!还不打算对我从实招来么?”
霜合愣了一瞬,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溪面,转头笑向伊璧如道:“什么事儿要从实招来啊?我可不知道!”
伊璧如道:“真不知么?我怎么觉得你自从下了山后,看曹公子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以前只是恨,现在却像是多了一些什么!”
霜合手握成了拳,指甲陷进了掌心,紧张的回应着伊璧如的一言一语,“怎么会?你必定是看错了!”
“错不错,只在你心里!”伊璧如的眼神一向精明,霜合不敢与她对视,快速的沿着小桥往浣花溪对岸走去,好像避开了伊璧如的眼神便避开了让自己烦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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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两坛子酒,一路哼着歌往双映湖走去,歌儿是欢快的歌,脚步是轻快的脚步,皎皎寻到了一处好人家,她心情无比的好,可是渐渐的,脚步缓了下来,歌儿也唱的低了,心里仿佛空了一块儿,一点也不踏实的感觉。
走到双映湖时,看着湖里的影子,忽然才发觉是在心伤自己,皎皎出去了,自己还'〃文〃'不知要在揽月阁里'〃人〃'待多久,原来自'〃书〃'己从未想过自'〃屋〃'己的终身大事,这时才幡然醒悟,也该是为自己打算了,但是却……她朝着湖里自己的影子摇了摇头。
本来该是庆祝用的酒,此时喝来,却有些自怜自伤,酒也越发喝得急了。
“瞧你一人走出去,原来是到这个地方来了,有酒就自己喝么?也不叫上我!”
身后的脚步声走进,霜合转头淡淡瞧了他一眼,曹璨自己挨着坐了,拿了另一坛子酒打开塞子就开喝。
曹璨瞧着她喝得那样急那样不顾形象,心下有了了然,盯着手中的酒坛,摇头笑道:“看来这酒喝的不开心,辣的人眼中都起了泪花!”
霜合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要你跟来的,这是我的地方!”她说着,伸手去推他,身子刚一站起,脚下就有些踉跄,曹璨失笑:“看来你酒量不怎么样嘛!有人陪你喝酒还不好吗?总比你孤单单的,喝醉了掉下湖去好!”
曹璨伸手欲扶,霜合已一屁股坐回去,“你管我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着,不然我一脚将你踹下湖去!”
曹璨闷笑着点头,低头喝酒。
双映湖前冷风如冰,月华如诗,渐渐的更深露重,可是因喝了酒,两人都不觉得冷,寂静的夜,寂寞的心,只听得到酒入愁怀,心中烦乱的两声哀叹。
“噗通”一声,霜合手上的力道一松,酒坛子滚进了湖去。
她喝的沉醉,额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双颊酡红,红唇似火,呼吸间微微的酒香,第一次觉得她离得他这么近,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揽入怀中,却是在她喝酒了不省人事之时,曹璨微微有些苦笑。
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软滑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她微微动了下身子,脑袋滑入了他的怀中,他似喜似忧的叹息了一声,手指滑过她的唇瓣,低头吻下,轻轻的触到她的嘴唇,香甜的气息扑入鼻中,柔柔的爱怜的吸吮着她的唇瓣,虽然没有任何回应,却再难克制,轻轻撬开她的齿关,舌头滑入,带着侵略性的吻渐渐变得狂野。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二十二章 表露
因醉昏睡的霜合终于有些察觉,有些窒息的喘息,脸憋的通红,头昏沉的睁不开眼来,只能紧紧拽住曹璨的衣襟,迷迷糊糊之下,只觉得那个吻太过猛烈,除了跟随无可逃避。
明月如霜,夜风如水,徐徐的送来双映湖畔那些奇花异草的香味,熏地人沉醉。
当他的手触及到一片滑腻冰凉的肌肤时,才回过神来,唇离开她的,愣愣的瞧了她许久,她在睡梦中竟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手从她衣衫中抽出,爱怜的将她搂入怀中。
这一夜,因酒,她睡得无忧无虑,他却一夜无眠。
清晨的湖畔,凉意透体,酒气渐渐散去了,花瓣草尖的露水滴答在她的脖子上,带着通身的寒意醒来,还以为可以拉拉被子,一睁眼,直有些发愣,手上抓的是他的衣襟,眼前放大的是他的俊颜,身子躺的是他的身子,猛然起身,惊骇的看着草地上睡得正熟的曹璨。
昨夜那一醉,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糊涂事?
双手捂住了脸,想到自己与他这样身子相贴的睡了一夜,脸却烧了起来。
“你醒了?干嘛捂住脸?”
霜合缓缓地放下手,见他正双眼含笑的起身,唇边是那样慵懒的笑,刚睡醒的脸居然也这么好看。他唇边的笑忽然变得有些促狭,半撑着身子,指了指地!
她蓦地移开眼去,低头一看,见自己正跪在他的衣衫下摆上,连忙站起身子,曹璨理了理衣衫,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莫名的尴尬洋溢在两人之间,霜合背对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往前几步走到湖边蹲下,接着如镜般的湖面整理下面容,水波潋滟间,瞧见自己的面颊潮红,双唇如樱,蓦然想起,昨晚……
她惊愕的回头看向曹璨,见他也正定定的瞧着自己,目光中带着若有所思,又忙低下了头,昨夜那热情似火的拥吻是她和他吗?怎么会这样?昨夜的一点一滴通通都想起来了,唇畔仿佛还有他的气息,脸猛然变得滚烫,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回头只盯着湖面。
双映湖前,芳草如茵,鲜花吐蕊,亭亭于朦胧的雾气中,整个碧潭如梦如幻,仿若仙境,远处,传来了鸟儿欢快的低唱,衬得林子里更加安静。
仿佛已站了很久,她微一颔首,道:“我先回去了!”说完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径直转身离去。
“霜合!我喜欢你!”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突然开口说道。
绣鞋踏在草地里,软软绵绵的,恍若踩在云端,那么的不真实,浑身都是一震,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惚的回过头,看向他,眼神迷茫而疑惑。
他面向着双映湖,没有回头,侧脸凝重而真挚,像是确定般再次说道:“霜合!我喜欢你!”
为什么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欢喜呢?反倒酸酸涩涩的,隐隐的有些想哭,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着她的愣然失措,他微笑道:“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即使继续被你恨着记在心里,我也不愿意。那样在你心里占据的位置还是太小了,你可以笑话我太过贪心,但是四年已经太漫长,我不想再等待下去。”
“我……”她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定定的看着他。
“那么你呢?你对我有那种……感觉吗?”
“曹璨……”她觉得今天一定是说话不畅,一定是,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人今日打了两次结,只能惊愕的盯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会感觉很突然,但是我怕再不说,就晚了,我本来先决条件就差,现在又在你面前出现的迟了些,太多不利因素了,这场仗我打得很是辛苦!”
“给我点时间,你知道我一直将你当成敌人……我要好好想想……”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掉头跑地急促又慌不择路,闯入了丛林深处也不自知,待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回首望处,只不过是绿草如茵,灌木成林,偶有小松鼠的大尾巴一闪而过,这样寒冷的天气也不知它是如何出来觅食的,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松林、雪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能去思考了。
“喳喳!”雪地里响起了脚步声,她蓦地身子僵住,手拽成了拳,紧张的不知如何反应,是他追来了吗?
“你一夜未归,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面前的林中走出一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清隽的脸上带着的淡淡的关切笑容比月光温暖比太阳柔和,霜合看到他愣了愣,却陡然松了口气,可是说出的话却紧张的打结:“昨夜喝酒……喝多了些……便睡在这儿了……”
彭子谦灼灼的眼神看着她,虽然如往常一般温和的无一丝波澜,但她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歉疚,“其实……我……”
“回吧!你待了一夜一定寒气入体,回去让絮姨给你熬点姜汤喝,索性你喝了酒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他不等她解释,已转身缓步往前走去,也不须回头,便知她一定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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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梧桐的枯叶从枝上滑落,随着风轻幽的旋转着,慢慢的飘落下来,恰落在彭子谦的肩头,他仿若未觉,信手弹奏着古琴,淙淙的乐声轻柔的从他的指尖滑出,他的眼神悠悠的注视着虚无的前方。
霜合坐在轻纱之后,敛神静听,目光透过纱帘静静的瞧着他,曲调转承晦涩,听得低沉处时心里像是压着什么,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往每次他回来不是和兄弟们聚会,就是和商人们周旋,从未有过如此多的时间陪她,更别说陪她演出了,这首白纻辞,竟是许久未唱得如此伤感。
她收回目光,眼中又恢复平静,带着淡淡的狡黠,已有婢女轻轻的拉开纱帘。
“扬清歌,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且吟白纻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玉颜满堂乐未终。馆娃日落歌吹深,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縠扬哀音,郢中白雪且莫吟,子夜吴歌动君心。动君心,冀君赏,愿作天池双鸳鸯……”
愿作天池双鸳鸯……
子谦哥哥,这是不是也是你的愿望呢?
天寒地冻,客人们都喜欢待在暖阁里闹腾,曲散不久,庭中的人便离去的差不多了。满庭空落,竟觉得今年的冬季越发凄冷。
“子谦哥哥,你还未跟我说金陵的见闻呢!”她俏皮的开口,仿佛一点也没未刚刚那首曲子影响到,一面倒退着沿着湖边走。
彭子谦盯着她的脚,轻轻的“嗯”了一声。
霜合立即停住脚步,拉住他的手:“是什么?快点讲给我听听!”
他笑盯着她完成月牙的眼睛,道:“是南唐国主大婚,迎娶宰相周宗的小女,那天整个金陵花团锦簇,花车灯火,蔚为壮观!”
“是吗?你看到了?”霜合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淡淡的,“听说如今这位王后就是已故周后的亲妹妹,她长得定是比姐姐还美咯?只是……”她的头略略低了下去,“听闻大周后的去世也与她有莫大的关系,也不知这姻缘是好还是坏!”
彭子谦似没有听见她的后半句,只摇头笑道:“我可没瞧见她的样貌,他们出去祭天时也是乘坐马车中,我如何知道?”
“才怪!”霜合转过身去,背着手,一路轻快的走着,“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这位众人口中闻名遐迩的小周后!她也只比我年长几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