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月-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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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触须果然直接就触碰到了那颗奇怪的珠子,单乌甚至能感受到那颗珠子在震惊之后的奋力挣扎,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灵力对那珠子的无可奈何,而随着单乌的手渐渐从额头上离开,一颗土黄的珠子也已经从单乌的眉心浮现,散发着缕缕黑气,似乎指端稍微用力,便可将那颗珠子给直接碾碎了。。
单乌有过制服恶灵傀儡的经历,原样对付自身,并不麻烦。
“定魂珠?”如意金在一旁轻声地叫唤了一声,甚至有些蠢蠢欲动,而那颗珠子已经被单乌完全拉扯了出来,在发现无法毁损并且其中鬼物即将出柙的时候,更是直接远远地扔了出去。
定魂珠跨过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直接就悬浮在下方那百万鬼卒之上,稳定住了,下方的鬼物喧哗,群情激动,而一个巨大的鬼物虚影也从那定魂珠中窜了出来,龇牙咧嘴地看着单乌,咆哮的鬼话单乌根本一句都没有听懂,随即单乌看清楚了那鬼物手中出现的一杆令旗,有些像罗关织就的那三角旗,但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威势。
单乌的脚尖在地上微微一挑,那面彻地镜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罗关,你要想自由的话,就告诉我这镜子该怎么用。”
这面镜子明显是对付各种鬼物的绝佳法器,单乌当然不会错过,于是镜面一转,已经对准了梁惠王和那颗定魂珠,而在这个时候,镜中的罗关,也开始絮絮叨叨地解说起这镜子的用法。
而单乌此时也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脱离了自己识海的压制之后,这位梁惠王的实力,果然又高涨了许多——这才是一个足以统帅百万鬼卒的鬼王的实力。
单乌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句:
“即已成鬼,何必做人。”
第108回 摄魂之术(上)
“你忽悠得这位兄弟毁了人身,却又非要将自己塞进我的躯壳,甚至为此压制自身能量……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笑么?”单乌看着眼前的梁惠王,问道。
“我若成功,此事便不可笑。”梁惠王的声音终于从鬼叫转成了单乌能够听懂的语言。
“是啊,就像当初祭天,你若成功,便不可笑。”单乌嘴角一勾,“是不是仍想解决了我呢?”
“你是死不了,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梁惠王冷笑道
而单乌甚至有些不屑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甚至还屈指弹了一下:“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还是想说,这话我可听人说过很多遍了。”
“罗关,此人魂体已经展露,看出什么弱点没有?”单乌的手指在镜背上轻轻叩了叩,开口问道。
“虽然力量庞大,更有百万鬼卒加持那颗定魂珠,但是此鬼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根基已是不稳,如果想要制胜,可先用分魂光将其击散,再以摄魂之术镇压。”罗关很是顺从地回答道,他眼下终于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梁惠王的底细,不由地悔意更盛——如果梁惠王的确修炼的也是九幽噬魂的话,那么自己的前途,还就真的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果断一些勇敢一些反抗梁惠王的安排,并将单乌放出来让那两者相争而自己坐山观虎斗?那样的话,自己非但不用变成鬼,还有可能看着那两人斗个两败俱伤,好捡一个大便宜。
可是事情没有如果,罗关这人的脊梁骨并没有那么硬,所以在梁惠王以及那百万鬼卒强大的压力之前,他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早早地就跪了。
而罗关在彻地镜中凝聚成鬼物的时候,他是清楚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自己后背之上的一根刺的,不过一丝侥幸让他选择了没有理会,而这丝侥幸果然变成了现实——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是单乌?
罗关的情绪其实很是矛盾,他恨梁惠王逼迫自己抛却人身,同样也恨单乌串通了中桓山那些弟子将自己逼迫得无路可走,可是当又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得不再次为了自己的运气而默哀了起来——不管选择哪一边,失去的人身都找不回,而这彻地镜,依然会是自己永远的噩梦。
两边罗关都见不得好,所以他索性开始向梁惠王学习,期待能以差不多的套路博取单乌的信任,而后一举翻盘。
——当然,这要等到双方争一个半死不活之后。
“那些鬼卒怎么应付?”单乌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罗关那些纠结的情绪,继续问道。
“仍可使用彻地镜,这是口诀……”罗关咕噜咕噜地念叨了一大段,而单乌跟着念完一遍之后,那镜子上面便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烟雾。
单乌将镜面对向了那些躁动不安的鬼卒,果然那些鬼卒就安静了下来,而单乌更是看到了一缕缕本不该被肉眼所察觉的黑气,正从那些鬼卒的头顶蔓延出来,而后直接汇聚进了单乌手中的镜面。
单乌看了一眼梁惠王,青面獠牙的根本看不出表情来,于是单乌刚想开口向罗关问个究竟,他的脑海中就响起了如意金的话语:“主人,或许你肉眼看不出来,但是请相信我——那个镜中鬼物在试图吸收这些鬼卒的力量突破自身,方才那口诀正是用来帮助他修炼九幽噬魂的。“
“我应该看不见那些黑线是么?”单乌眼珠转动,脑海中便回问了一句。
“啊,我忘了主人已然几近通神,想来眼前这些景象主人都是一清二楚。”如意金回答道,乖巧得让单乌有些心生怜惜。
“看起来是被这镜中鬼物摆了一道,罢了,就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好了。”单乌心中暗想,肩膀一抖,那如意金便骨碌碌地从单乌的肩背之上滑了下去,而后单乌将彻地镜镜面朝外摆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那层薄薄的黑雾受到了震荡,在那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回回地聚散离合,一层泛着青光的镜面虚影,就在真实镜面前方半尺的距离出现了。
“哟,你小子居然没上当。”梁惠王吃了一惊,手中令旗一挥,百万鬼卒同时发出了气壮山河一声吼,而后齐齐离地,悬浮在了梁惠王的身前身后,布阵严密,而单乌站在那高台之上,一人一镜,面对这千军万马,竟显出了一丝螳臂当车的悲壮来。
丝丝缕缕的黑线依然在一根根地进入罗关掌中的铜镜之中,很显然,梁惠王仍在为他的兵马大元帅提供支持。
“看起来这面镜子至少还是能用的,不是么?”那铜镜虚影仍在不断地增大,很快便超过了梁惠王的身形,而那形状最终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然有一座城门一般大小了。
“你以为这一面镜子能拦住这百万鬼卒?”梁惠王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擒贼擒王,我只要应付了你,其他这些鬼卒便不是问题。”单乌笑道,突然提高了声音,“梁惠王!你敢往镜子里看一眼么?”
“有何不敢?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梁惠王冷笑了一声,抬眼便往那镜面虚影上看去。
那彻地镜本就在小梁国历代相传,也是九幽噬魂**中的重要法器,梁惠王觉得世界上只怕不会再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这面镜子的底细,所以他看到单乌的做作的时候,心里是好笑大过了先前的愤怒。
——一时的夺舍失败又如何?定魂珠仍在,自己的鬼王之躯依然强大,一切事情都还未到终结。
毕竟梁惠王都等了十三年失败了十三年成为了笑话十三年了,现在的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来好好炮制单乌,他完全可以再一次将单乌的魂魄从那躯壳之中揪出来,并彻彻底底封镇在那彻地镜之中,而后他便有的是时间,利用好定魂珠的特性,一点一点地掌握住单乌的识海,使自己这不灭之魂,与单乌那不死之躯彻底结合。
不过是把一些准备工作再来一遍而已。
而这个第一次使用彻地镜的小子,又能将这面镜子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而出乎梁惠王意料的是,那镜面虚影之中,出现的居然是一轮明月。
皎白,干净的月亮,透着亘古不变的冰冷,就那样存在在镜面的中心,而周围,是一片茫茫虚空。
地下的宫殿,触目所及皆是鬼气滔天,而梁惠王在这荒草地的范围之内流连不去,却又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明月的存在了?
或者说,自从那一日祭天祈求长生不成,梁惠王就再也不肯看一眼天空,再也不愿意知道明月的存在。
——单乌弄出来的场景,狠狠地戳中了梁惠王的心中隐痛,竟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转移开视线。
单乌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黎凰的幻阵攻心可谓一绝,他就算只习得皮毛,却也足以让人防不胜防了。
那轮明月就这样在梁惠王的眼前裂开了一条缝隙,通往另外一个漆黑的空间,而后梁惠王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白玉般的手,从那缝隙之中伸了出来。
一切,都仿佛梁惠王当日所见。
而更让梁惠王觉得头脑发热的是,那只手,分明是在向自己做着招揽的动作。
“难道你以为这种幻象就能让我丢下心防么?”梁惠王想要冷笑,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他真的,被这种幻象打动了——“明知不能信”和“想要相信”这两种情绪,居然就在梁惠王的心里争执了起来。。
“最让人相信的幻境是希望”——这句话是黎凰告诉单乌的,单乌记了下来,转头就用在了梁惠王的身上。
百万鬼卒大军,都随着梁惠王的失神而安静了下来,甚至连镜中的罗关,都已经无法捕捉到那丝丝缕缕的黑线了。
而镜中的景象依然没有完结,月亮开始变大,连同月亮上的那条缝隙也渐渐扩展开来,露出了那只玉手后方的手腕,胳膊,身体……以至于那个斜倚在黑暗之中,手撑着下颌,曲了一条腿坐得无比闲散的观音的全貌,那一身的璎珞缤纷闪耀,却掩盖不住那观音面目之上,如世上最红最晶莹的玛瑙一般的,四只眼睛中的四颗瞳孔。
怪异,却有说不出的美感。
那四只眼睛微微地抬起,似乎是若有所思地往梁惠王这边看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伸出的手仍未收回,身上的璎珞则随着呼吸而轻微地晃动着——每一处,对梁惠王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甚至那观音身旁的景物也逐渐呈现了出来,水晶的殿堂,长长的铺着猩红地毯的道路,那观音斜倚着的高高在上的皇座,甚至殿堂周边那些光芒晃动的水晶浮雕都是如此的清晰且真实,那些征战杀伐的场景,那些含泪而逝的美人,那些挑在枪尖挑在城门挑在旗帜之上的头颅,那些象征着权势的印玺手杖冠冕盔甲,每一样梁惠王都未曾见过,但是每一样都足以让梁惠王信以为真。
——那可不就是他所追求的世界?
梁惠王的身形,不知不觉地往前靠近了一些。
第109回 摄魂之术(下)
梁惠王庞大的鬼躯往前移动了些许,而他这鬼躯与定魂珠之间的关联也依稀淡薄了一些。
镜面虚影中的世界仍在铺展,水晶殿堂之外的天地真实而又美好,琼花玉树,鸾凤和鸣,同时更有天音绕梁,梁惠王听不懂那些话语,但是心中却油然而生了一股“说得对说得好”的赞同心绪。
事情似乎在向有利于单乌的方向发展,然而只有单乌,才知道自己维持住这么一个镜面虚影是多么耗费灵力的一件事。
单乌在此事之前,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使用法器的经验,所以他记得罗关施展这摄魂之术的时候看起来颇为轻而易举的模样,却由此而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单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那些小触手萎靡不振地正一步一步往晾晒的小鱼干的方向发展,眼见随着这时间的逝去自己的胜算越来越小,单乌一咬牙,镜面之中的场景再次变化。
或许可说单乌是有些操之过急,但是单乌却已经再也支撑不了多久,只能相信黎凰那些似是而非的诀窍,赌上一赌了。
猩猩红的地毯蔓延开来,如同一片血海,周围水晶的殿堂四散崩裂,破碎的晶体映照在一地的血红之下,竟仿佛漫天的丹绯雪花,琼花玉树瞬间凋零,鸾凤飞舞挣扎着发出垂死的哀鸣,最终同样淹没在地上那无边无际的血红之中,那些血红甚至顺着那观音的衣角开始网上蔓延,转眼便已侵染了大半裙幅,而那观音同样已经收回了手,脸上的神色虽然仍是带笑,却已然透着一丝冰冷与不屑——梁惠王在她的眼里,仿佛只是一只小小的爬虫,居然胆敢不敬。
——那种眼神是属于楚江王的。
这样的眼神转变让梁惠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甚至整个鬼体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寒刺骨,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这观音抛弃从而永世不得超生,于是梁惠王瞬间忆起了自己当初葬身火海之中的种种不甘以及被老天爷所抛弃了的苍凉无奈,他想要冷笑,却笑不出来,想要无视,记忆却如藤蔓纠缠不休,于是在那观音的身影渐渐开始后退,并即将彻底融入到那一片血海之中的时候,梁惠王的鬼体往前方猛地一扑,甚至伸出了手想要挽留
梁惠王庞大的鬼躯转眼就已经越过了那些将他层层护卫在中间的鬼卒们,逼近了高台之上举着镜子的单乌,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从天而降,越来越强的气势压力让已近力竭的单乌捧着镜子的手都不由地有些微微颤抖。
梁惠王前扑的动作在距离那镜面虚影尚有一丈的时候,停了下来。
“呵呵……你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梁惠王的手缓缓放了下来,鬼躯也从前扑之势缓缓站直,矗立在单乌面前居高临下,仿佛单乌下一刻就会被自己抬脚碾死,同时,梁惠王冷笑着,多说了两句,“可惜实力不够,这镜子,你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如何?明明看起来胜利在望,却一瞬间被打回原形……这样的滋味,绝不好受吧?”梁惠王继续说道,完全忽略了自己之前在那天宫之景前的失神与向往,转而开始炫耀起自己最后这让单乌从天堂到地狱的一扑。
十三年前他体会了这么一回,之后耿耿于怀,眼下自然也要让单乌同样体会一下,哪怕程度不同,有一点都是好的。
“呵。”镜面的幻象微微变化,居然成了单乌满是嘲讽的脸,“明明最后一刻才刹住了动作,却偏偏要装作早就胸有成竹……你的定魂珠呢?”
“定魂珠?”梁惠王一惊,庞大的鬼躯回望,却发现虽然自己的魂体暂时离开了片刻,但是那定魂珠仍然漂浮在那些鬼卒的层层包围之中,承接着那些鬼卒散发的魂力,安然无恙。
“你这个小子……”梁惠王心头一松,正打算回身将那小子丢进鬼卒中间,让他好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