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月-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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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自己无知,那会儿居然还在庆幸这九幽噬魂**果然精妙卓绝。
“小道士,看在你将这具身体引到我眼前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造化。”
那人提着罗关的衣领,从罗关怀里摸出了那面彻地镜,嘿嘿一笑,对着这条白玉通道的尽头照去。
白玉的通道突然变得透明,继而消失,呈现出了一条向着地下而去的通路来。
罗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彻地镜居然有等用法。
那人显然看出了罗关的表情,嘿嘿一笑,道:“这彻地镜,本就是我小梁国先祖所有,后来被一个老道士诳了去,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寡人手中……”
“唉,寡人当年可真是有眼无珠。”那人看着手里的彻地镜,居然又唏嘘了一声,不知道是有眼无珠于没有看出这镜子的底细,还是因为有眼无珠于被那老道士蒙骗。
罗关想到了清莲上师,可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单乌”便已经一手提着他的衣领,一手托着那面铜镜,嗖地一声就移动到了那通道之中。
这一步跃出的速度似乎快得让“单乌”也有些意外,他在落地的时候居然微微踉跄了一下,而后便狂喜地大叫大喊了起来:“竟是如此年轻的身体,好,真是太好了。”
而下一刻,罗关便见前方通道的黑暗之中,一辆八匹马拉动的青铜大车就这样骨碌碌地行驶了出来,堪堪在“单乌”的面前停下,那拉车之马全身都是火焰一般跳动的黑色鬼气,眼眶的部位有着赤红发亮的两点火苗,而在鬼气的跳动摇摆之下,森森白骨若隐若现,至于那辆青铜大车,更是锈迹斑斑布满了铜绿,一看就是经历了许久的岁月,或许那看起来厚实的车壁,只需稍一用力,便会如同纸片一样被轻易撕破。
“单乌”将罗关扔上了大车,而待到那人也踏上马车,感叹完这具年轻身体的资质之后,便开始嫌弃了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衣物。
“啧。”那人轻声地抱怨了一声,周遭的冤鬼幽魂便自发自动地凝聚成丝,其速度显然比罗关费劲心力凝练那十方幽冥旗要快上许多,而罗关直到这个时候也终于确定:难怪那面旗子那么快便会成型,显然全是靠了这鬼物的能耐。
一袭宽袍大袖繁复非常的黑色衮服就这样落在了“单乌”的身上,款式正经得有些好笑,眼看着就要将不怎么强壮的单乌给埋进那堆衣服里了,但是“单乌”却表现出很是满意的样子,颇为意气风发地一脚踏在了那车辕上,那拉车的八匹马唏律律地叫唤了一阵,拖着这青铜马车便飞驰了起来。
罗关瘫软在“单乌”的脚边,心中忐忑,但是这种忐忑很快便被眼前的风景所带来的震撼所淹没了。
一段长长的黑暗之后,仿佛是驾车来到了地表,罗关触目所及,红花绿树,芳草萋萋,亭台楼阁,高低错落,而抬头所见,日月星辰遍布天穹,如是肉眼凡胎见此景色,又哪里还能看出一丝一毫的鬼气森森?
但是这一切景物,在罗关的眼中,代表的却是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每一寸的空间之中,似乎都填塞着一个弱小且无力的尸骨。
罗关也算是知道当年小梁国有做过些什么——成为一国之君的,那个脚底下不是白骨成山?可是眼前的所见还是让罗关惊骇到目瞪口呆心惊肉跳,这是他在踏入修真之道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个人——好人,或者说凡人。
……
单乌成功地让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他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眼下这处空间之中的规则,而当他腾空而起,离开地面越来越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脚下,绵延到天尽头的,仍是无穷无尽的胜阳城。。
单乌于是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仔细打量,而后他便发现这脚下的场所,每过一片区域之后便有所重复之处,于是他的心中顿时了然——这片场景的确是为自己所设,但是却和自己并不十分相干。
布下这片空间之人似乎想诅咒他永生永世离不开这胜阳城,却完全不知道破烂残缺的胜阳城到底是怎样的模样,也没有想到单乌如今的眼界,早已经延生到了这片大陆之外。
“最不济,也得来个魏国的疆域啊。”单乌撇了撇嘴,他想到了黎凰所言的幻阵攻心的那些窍门,心中于是越发坦然。
——就算我现在只是魂魄不是活人,也改变不了眼下这场景全是他人所设的幻阵的事实。
——既然是幻阵,那就可以用幻阵的破法,而不必感怀些什么。
单乌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形当即转向,重又向着地面落去,而落点,正是两片区域开始重复的交接之处——如是幻阵,这些地方当是节点与破绽的所在,所以大多数普通的幻阵之中总是烟雾迷蒙以作遮掩,像眼下这样追求真情实景的格局,如果不是布阵之人水准高超自信满满,就是这人只是掌握了某一样可以布阵的东西,却如同最初拿到阵眼无法使用想要伤人甚至还得自己去动刀子的单乌一样,并不知道一个成功的幻阵,需要布阵之人做些什么。
而眼前所见的场景,让单乌笃定了此人正是后者。
单乌的身形落到了那场景交接之处,也不减速,就这样直直地对着一堵墙撞了过去。
第102回 魂魄出窍
并没有肉身撞到墙壁上的痛楚——单乌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砸在了那薄得只有一张纸厚度的节点之上,而后无声无息地,穿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全无凭依,而单乌更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团灵体,没有头颅身躯当然也没有四肢,不过让他有些欣慰的是,辟邪符还在,小章鱼虽然没看见,但是识海之中曾经看见的那团星云,居然同样也在。
不过这两者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漂浮在自己这团灵体的中心之处,两厢对峙,一冷一热,正缓缓地旋转着,仿佛想要吞噬对方,于是时不时地试探着靠近一下,但是又很快远离。
单乌没有想到这两样东西居然会有所冲突,毕竟当他还在肉身之中的时候,这两样东西在对付那些鬼物的时候一者杀敌一者护体,还是颇为合作了一番的。
“难道是我妄自修行,让文先生不悦了?”单乌觉得自己似乎是在看着这两样东西的对峙,但是明明自己这团灵体,根本连眼睛都没有,同样的,单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拿什么思考问题。
“主人。”一个微弱的声音让单乌“感知”到了——他当然也没有耳朵——于是单乌发现了在不远处,居然还飘着另外一团灵体,并且散发出极为熟悉的气息。
“如意金?”单乌认出了那团灵体,于是他试着传递了一些信息过去,“你也进来了?”
“是的,我也是灵体,所以同主人一起被摄进来了。”如意金回答道,“那镜中幻象主要针对主人而设,所以我就被留在了此地。”
“看起来你是被我殃及池鱼了,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那面镜子当中,也是被那镜子摄入的鬼物所滞留的地方。”如意金回答道,不过方才与主人争斗之时,镜中鬼物已然消耗殆尽,所以眼下,就只有我与主人还在此地了。”
“你知道出去的方法么?”单乌继续问,他发现如意金里头这灵体,明显比那区区一团可以随心变化的金属液滴要有用得多。
“我只能等着这镜子的主人再次打开通道,像释放那些鬼物一样,将我等抛掷出去。”如意金似乎也有些情绪低落,“可惜那个时候,或许我也会像那些鬼物一样,直接便被对方绞杀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你只说了你自己,那么我呢?”单乌注意到了如意金所用的称呼。
“我不知道,只是主人既然会被专门封进幻境,想来也是担心主人会在此间找到离开的方法。”
单乌被如意金的理由噎得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总觉得像是吹捧但好像又挺真诚,于是半晌之后方才再次问道:“器灵……都是如同你这般聪明伶俐的么?”
“或许是因为此地魂力充沛,让我略有壮大。”如意金居然真的回答了单乌的问题,而且还回答得颇为实在。
“魂力?”单乌记起了这个词,他也感受到了周围空间中那仿佛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东西,似乎正是如意金早先吃得欢快的奇妙能量。
“我是不是也可以?”单乌想着,身为一团灵体居然就开始翻滚了起来,中心的星云以及辟邪符都在微微颤动,居然暂时地就忘却了互相对峙。
灵体铺展蔓延开来,而后直接兜起了一个口袋,最终包裹了一团魂力在中空的球体当中。
似乎没什么动静,自己这灵体与所谓的魂力之间,泾渭分明。
——看来就算是吸收魂力,也不是靠这么粗暴直接的方法。
单乌想了想,开始试着将自己的意识倾注在那团留在灵体中心的星云之上。
——他本以为这团星云代表的只是灵力,以及搬运灵力的媒介,但是眼下看来,却不仅如此。
这团星云,单乌要沉浸入识海之中,才能清晰看见,其他时候,表现出来的,自己所感受到的,都是那只小章鱼——在幻境之中的时候,单乌没有发现小章鱼的存在,便也默认这团星云或许同样不存在,而这显然是一种错觉。
小章鱼是自己驱动的灵力,这点毋庸置疑,当那小章鱼被剥离出去之后,剩下的这团星云,自然便是所谓修真之道中,更为本源一点的东西。
星云在受到自己关注之后,仿佛是精神一震,得意洋洋地旋转了起来,那些魂力此时也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状态,一点点的星芒在虚无之中成型,而后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星辰,并入那星云旋转的轨迹,相对应的,却是那枚符箓往后退缩了一些,但是同样的,周遭魂力凝结的星芒,也一颗一颗地往那些笔画上附着上去——双方居然仍在对峙。
——甚至敌意似乎都越来越明显了。
“嚯?”单乌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下,对着那闪光的符箓也升起了一股敌意,“这星云怎么说也是我修炼出来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文先生么?”
……
罗关被“单乌”带到了一处仿佛校场一样的地方。
罗关被解除了束缚,于是他在“单乌”的压力之下,有些颤抖地走到了高台的边缘,放眼望去,竟是一片黑压压的鬼卒,这些鬼卒肃然站立着,每个人都是全身铠甲,步兵,骑兵,弓箭手,等等等等,一块一块区域,竟是有条有理,哪怕是最为精通练兵精通战术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更何况罗关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所以罗关的感受就只是:好多鬼卒,好整齐,看起来好难对付。
“不知小道长觉得寡人这百万鬼卒,军容如何?”“单乌”很是得意地对着前方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一挥手。
罗关还没想到要说什么,那群鬼卒居然挥舞着兵器,气壮山河地便是三声:“万岁!万岁!万岁!”
罗关被那声势直接掀翻在地,战战兢兢,不敢起身。
罗关的狼狈之态映衬了“单乌”的意气风发,于是“单乌”哈哈大笑了许久,方才出手揽起了跌坐在地的罗关:“小道长既然习了这九幽噬魂**,更意图炼制十方幽冥幡,想来驾驭这百万鬼卒,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我……我……”罗关迟疑着,正想说自己这仙凡之界都没能跨过去的小弟子,就算学了驱魂驭鬼之术,最多也不过驱使十来条恶灵,便是极限,又怎么可能动得了这么庞大一支鬼卒大军?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会所谓的行军作战,给自己这么一个装备齐整,军种全面的大军,该怎么指挥该怎么动?难道还有人肯教自己么?
这“单乌”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当罗关的视线对上那双闪耀着红光的眼睛之后,所有的不确定和迟疑都让他抛在了脑后,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前这个占据了单乌身体的家伙所流露出来的——你如果做不到也就没必要再存在这世上了——的暗示,这种暗示逼得他只能将所有的不安都暂时地抛在脑后,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能!”
“好。”“单乌”点了点头,伸手在罗关肩膀上一拍,直接又将他给拍得跪在了地上,“跪下听封。”
罗关只觉得自己这膝盖险些要被磕烂了,而“单乌”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我便封你为……兵马大元帅,执掌这百万鬼卒。”“单乌”指着罗关说着,同时将那面彻地镜扔在了罗关的面前,罗关于是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单乌那张年轻过头的脸,或许这场景,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一派王者之气的。
……
单乌已经引动了那星云与辟邪符之间的争斗。
既然两者之间的敌意看着越来越明显,同时两者都在日渐壮大,那么又何必再等?正应该速战速决才是。。
于是星云飞旋着,便往那辟邪符文上面撞了过去,溅起了一片星芒灿烂,而后星云黯淡,符文跳动,单乌同样也感觉到了一丝灵体的虚弱。
星云很快再次凝聚成形,而单乌在方才那一撞之中也发现了一些关窍——如果以绝对的力量来说的话,星云应当是压倒性的,但是那道符文之中的力量,却要凝实得多,轻易不可撼动。
一块豆腐去砸一块砖,一根木头去砍一把刀,那是不管这砖多小这刀多钝,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星云与符文之间的差距或许没有这么大,但是依然不可忽视,真要耗起来的话,输赢难定。
单乌当然要想办法让自己修炼出来的这团星云胜利。
于是星云重新开始旋转,这一次,却并没有急着从外界吸收所为的魂力,而是整个星云都向着旋转的中心收缩了下去。转眼之间,那星云的体积便缩小了将近一半,光芒也开始变得明亮,眼见那些飞旋的星芒已经濒临紊乱失控的边缘,第二次对着那符文的撞击,便在眨眼之间发生了。
符文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而那团星云也是受创不清,几近崩散。
然而当星云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单乌欣喜地发现,那团星云一成型,便是那凝实过后的形态,那些原本即将失控的星芒,此时竟也找准了自己的轨道,安然旋转。
“果然又是这样。”如果单乌现在是人身,那么他肯定是在嘿嘿傻笑。
“我这条命啊,果然就是欠揍的。”
第103回 镜中魂(上)
星云的体积越来越小,但是对那符文带来的伤害却越来越大,周围的魂力聚集过来,似乎也在为那团星云加油呐喊,更不断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