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蛇受 作者:夜已成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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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玉记挂着儿子还没吃,便将孩子递给小路,起身把盆中的布拧干擦拭了下脸,没有注意到那太监嘴边露出的冷笑。
“公子,奴才先告退了。”
那太监一走,他们二人等了好一会儿上菜的人还是没来,觉得有些奇怪,便四处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公子,太邪门了,人都去哪了?”
落玉脸上一阵麻痒,他用袖子擦了擦,“我们出去吧,这有些古怪。”
这驿馆很偏僻,在城郊,走了好一会才到城中。小路尖叫一声,“公子,您的脸…流,流血了。”
落玉用手一拭,手上都是血,“我们快去王府,刚刚那些人很可能不是鉴尤派来的。”
这么一说,两人心里都没了底,急急忙忙的向王府走去。
朱红的王府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小路嗓子都喊破了,里面都没人来开门。
“快开门啊…公子回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死去哪了,还不快来开门…开门啊…”
这一场变故让两人彻底懵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落玉怀里的孩子哭个不停,连忙哄着他,“乖乖啊,齐儿别哭了,别哭了”
小路端着碗羊奶来,“总算是找到能吃的了,小皇子肯定饿坏了。”
慢慢的喂他吃下,果然不哭了。
“公子,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不,我要留在这,万一鉴尤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呢?”
“好,我们就留在着。”
两人的外衫都用来裹孩子了,他们靠在王府前的石狮子后,紧紧的捱着借此来取暖。
小路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落玉惊醒,“公子您怎么了?怎么了?”
落玉用力抓着脸,喊道:“好痒,我的脸好痒,好难受,好难受啊。”
小路看他都把皮抓下来了,急忙按住他的手,“肯定是那个老太监,他非要公子洗什么脸,还说什么凝神,只怕是毒药啊。”说完都哭了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了,他家公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好难受,我的脸…我的脸好痒啊,好难受…
落玉脸上犹如千条虫在爬,又辣又痒,折磨得他快要疯了。偶尔几个打更的路过,被吓得拔腿就跑。
初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凉意了。落玉睁开眼,发觉他的双手被绑在了一起。
“公子,您醒了?”小路在喂着孩子喝昨日剩下的羊奶。
“鉴尤…还是没来吗?”
小路点点头,用手袖擦了眼泪,他就穿着件单衣,脸被冻的通红。
“我的脸,是毁了吧!”落玉平静的道。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等王爷知道了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小路替他解开缠在手上的腰带,不这么做落玉脸上的肉都要被抓下来了。
“我们去皇宫吧,去找鉴尤,不能待在这了。”原本艳绝无双的脸变得血肉模糊,令人作呕,看上去人鬼难分。
皇宫外,上千羽林军把守各个宫门,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容不得半点马虎。
宫门前贴着大赦天下的皇榜,圣京的百姓都来凑凑热闹。落玉和小路被挤在人群中,偶尔传来几声叫骂声。
“哎呦,哪来的丑鬼吓死人了,今儿个什么日子啊这副模样也敢出门。”
“赶紧一边呆着去,看看他那张脸,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滚开,别挡着大爷的道。”
落玉不顾人群的辱骂抱着白狐拉着小路直挤到宫门前。
一个羽林军将佩刀挡在他们面前,喝道:“干什么?这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找鉴尤,不,我找皇上。”
“就你?”满脸不屑的看着落玉,“哪来的疯子,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今日是皇上登基的吉日,大爷我不想见血,赶紧走。”
“这位差大哥,我们是瑞王府来的,我是王府的总管,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滚,我管你哪来的!别在这捣乱,国法森严,再废话就把你们绑了。”
宫内的鼓楼处传来威严的鼓鸣,伴着韶乐·海晏河清,新帝在此时登上皇位,接受百官和四方来使臣的朝贺,祭告宗庙和社稷万民。
落玉因为产子耗完了所有的元气,全身没一点法力,一幢宫墙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天快黑了,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落玉和小路在宫门前几丈处不愿离去,他安慰着自己,许是大典太忙了,鉴尤一时抽不开身,对,一定是这样。
宫门打开了,白衣胜雪的季若华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笑,说道:“青舒,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落玉见来人是他,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听他那么一说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说什么?”
季若华冷冷的道:“王爷登基了,他现在是皇上了,带着你总是不好的,他要做万世的明君,自然不希望被世人说他有龙阳之好。你也该知足了,他对你也算手下留情的了。”
小路一听,大叫着,“你胡说什么,王爷爱公子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公子了!你怎么敢这么说!”
“呵呵,落玉,陛下本来是要杀了你的,但你也算对他侍奉的周到,皇恩浩荡,就毁了你这张脸了,免得以后你再去勾三搭四,毕竟是陛下玩过的人,再被别人玩总归是不好的。”
小路过去扯着季若华的袖子,“你这个坏蛋,你胡说,公子你别信他,王爷不会那么无情的。”
季若华轻松的推开了小路,仔细整理了被扯得凌乱的衣物,“都说君王无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扫了眼小路背着的孩子,想到手下来报是落玉弟弟的孩子也没放在心上,接着道:“陛下说了,你于他不过就一件玩物而已,你以为他真会把你接进宫去,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呆在后宫?落玉,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天真!”
“我不信,我要当面问他。”落玉神色非常平静,只有他颤抖的手指说明此刻的心境。
“既然你这么不死心,我可以告诉您,待会陛下要出宫亲送来贺的使臣,到时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进了宫门,一刻也不想多呆,虽然此时的落玉他看着很是痛快。
皇帝的御仗出了宫门,落玉被羽林军挡在外面。他看到了马上的那抹明黄的身影,声嘶力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马上英俊华美的帝王许是听到他的呼声,侧身向他这边看来,一身青衣的男子满脸是血的呼着他的名讳,让他皱了下眉,很快又向前边疾驰而去了。他身后的季若华得意的笑了笑,跟着那众星捧月的帝王而去。
落玉驶出了浑身的力气,不顾耳边小路的哭声和羽林军的骂声挤入了车马飞驰的御杖中,他只想问问,他真的不要他了吗?
耳边传来马儿的嘶吼,他被一匹马撞倒在地,后头的一匹马踩着他的肩头而过,“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刺骨的疼,也比不过心头的疼啊!
他被两个羽林军抬起无情的扔了出去,那一刻他的心彻底的碎了,曾经他以为的美好,不过是浮华一梦。
第41章 鸟倦飞而知还
雾气很浓;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落玉一步步往前走去,走了好一会才走到一个湖边;湖水上飘着层薄薄的烟雾,前边儿出现个码头,还停着一叶小舟;水波摇摇晃晃的,应该有水声的可他什么也听不见;直到那舟上平白无故冒出个人来,是妟琼。
落玉走近他,看他淡然的站在那,就问:“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见你。”
妟琼脸上浮现出一丝凄然的笑容;“我死了,你见到的是我的鬼魂。”
“你死了?”
“是啊;我被火烧死了,来这是向你道别的。”
他的衣服很新,一身素白的长衫,模样看上去很整洁,落玉打量着他摇摇头。
看落玉不信,妟琼又说:“那日把月边送到你手上后,我回去找我师父了,他却不在观中,我四处找他,在后山发现一条密道,里面的山洞里堆满了孩童的骸骨。他在里面炼丹,我问他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尸骨,他说他在炼长生不老药,那些孩童的心窍血就是药引子。我又愤怒又震惊,只想毁了他的炼丹炉,不料打翻了一旁的七星油灯,火烧了起来,我拉着他不让他走,他急了就说我弑父,他竟然说我是他的儿子,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只有死死的抱住他,连同那些尸骨一起烧个干净。”
落玉听他平静的说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阵悲凉油然而生,都是苦命的人。
“你要走了吗?”
妟琼点点头,“月边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了,我亲手弑父鬼差说要罚我做百世的牛马,一别再难相见。”
落玉想抓住他的手,却如穿过了流砂和水,什么也没抓住,“国师这么恶毒,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为何要连累你受轮回之苦?”
妟琼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我走了,鬼差在湖的那头等我,能来见你一面也是格外开恩了。”
他话刚说完,载着他的小舟就自行向远处而去,他像落玉挥挥手,脸上不悲也不喜。
雾气朝落玉涌来,连湖都看不见了,他后退几步,踩了一空,跌落下无底的深渊。
“青舒,青舒?”
落玉睁开了双眼,冷无言用手抵着他的额头,“好了,烧退了。”
“我…我还活着吗?”
刚刚见到的妟琼是那么的真实,让他以为自己也死了。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肩上传来钝痛,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霎时回荡在脑海中,他没死,又和死了一样。
“我带你回忘忧谷了。你就好好的躺着,不要乱动,你的左肩头碎了,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施过针了,以后只要不用力就行。还有,以后我们就住在这了。”
落玉用空洞茫然的眼神呆呆的看着他,冷无言知道他其实没在看他,那双眼睛里一丝光华也没有,就像人偶一样,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你不要这样青舒,你还有我,还有孩子,还有小路,你还有很多东西值得珍惜。过去的就过去了,好不好?”
落玉还是没理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看着我!看着我”冷无言抬起他的头望着那双让他心痛难当的碧眸,最后无力的放开了。他知道那个人对落玉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是落玉付出的太多了,怎么可能轻易的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看来是自己急躁了,他需要时间慢慢的去淡忘。
落玉就那样一言不发,谁也不理,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小路抱来孩子,他也不看,无论怎么苦口婆心的劝都没用,心已死活着也是一具躯壳。
他整日的不吃不喝,冷无言给他熬了补药,强迫他喝了一口,刚到嘴边落玉就吐的厉害,连血都吐出来了。冷无言只得随着他,说他这是心病,自己不想活了,神仙也难救。
小路捧着碗粥,用勺送到他嘴边,“公子,就吃一口,就一口。”
落玉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那张坑坑洼洼疤痕密布的脸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丑陋无比,曾经俊美无双,风华绝代的脸已不复存在,世人见了都要骂上一句,这副人模鬼样,别污了眼睛。
冷无言和小路该想的法子都想了,把他绑起来强行给他喂食又怕他再吐血,那副身子禁不起折腾了。
小路将粥端回了厨房,望着锅中烧的正沸的热水出神。
屋外的一声惨叫将落玉游离的思绪拉回了些,他有些愣神却还是没有出去看一看。冷无言气急败坏的进来,怒道:“你想死也别拉着那傻小子和你受那份罪。你知不知道,小路他…他用水烫了自己的脸,还说这样就和你一样了,你说他傻不傻?”
落玉如被雷击,山魂归位,强撑着身子走了出去。冷无言想扶他却被推开。
小路躺在床上昏睡着,他的脸上抹了药粉,原本圆润干净的脸颊皮肉都糊在了一起,豆大的水疱上流出很多血来。
落玉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一边哽咽一边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这么做?你这不是往我死了的心上再插一刀吗?”
小路从高热中转醒,沙哑的道:“公…子您终…终于,理我了,您不想活了小路…就陪你。”
落玉快哭得断了气,这一出苦肉计,他死都死不成了。
“以后,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小路咧开龟裂苍白的嘴,开心的笑了。
落玉在忘优谷住了些时日,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没日没夜的咳嗽,偶尔咳出血来,他也会藏在袖子里不想被发现。冷无言的药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逆天产子早耗费了一身的精气,又惨遭变故,心力交瘁,睡梦间都是他与轩辕鉴尤曾经的种种,一场孽缘折磨着他,想忘也忘不掉,眼泪早就流干了。对儿子他是心怀愧疚的,现在只想好好的抚养他,孩子是他的一切了,前尘往事只能留在心底。
这日,落玉用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咿呀咿呀的,笑得十分可爱。一旁睡得正欢的白狐似乎被吵醒了,哼哼几声,又枕着落玉的脚睡去。
“你说什么?你要走?”冷无言在一旁捣着药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他知道落玉时日无多,那些药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没想过他要离开。
“恩,我和小路说过了,我们要离开这。我师父在响雾山有一位故人,他有能给我续命的仙草,我想去他那里,齐儿还小我不能丢下他。”放下了拨浪鼓,“我明日就走。”
“你的身子这么弱,响雾山山高路陡,受不住的。”
“我会撑住的,现在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通了以后只想好好养大我的儿子。”
冷无言看着他单薄如风中残蝶的身子,那一半断裂的肩头是融化的虚幻,他看得心乱如麻,想回他的话被堵在了喉间,说不出声来。
落玉又被河神招到梦里去了,那二人还是在下着棋,也难怪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河神让他去响雾山找一位故人续命,他问为什么要去哪,河神就说那是你这小蛇出生的地方,是你的家。他想了想也对,既然有家那他便回吧。
落玉身无长物,只有一把琴,还有几件冷无言给他换洗的衣裳,再无其他。行李很快就整理好了,正要亲自去向冷无言辞行,就见他已背着行李站在屋外。
落玉吃惊的看着他,“你…你这是?”
“你要走,我便同你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顾。”他拿过落玉的行李,又说:“我都舍下这小楼和药园了,你可不要赶我。”
“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