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妻大妾-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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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峻熙进了内间,自己脱掉了身上的外衣,换了鞋子便走到床边去。床上青色的纱帐内柳雪涛面向里侧卧在湖绿色的薄被中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从昨晚到现在,卢峻熙还没正经的跟她说过一句话儿,此时拖着疲倦的双腿上了床,靠在她身后躺下来之后,却发现只有在她身边他的心才能真正的安静下来。有她的地方,不管是京城也好,旭日斋也好,还是这简陋的农庄也好,他都会寻找到一片安宁,可以放心的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一觉。
柳雪涛此时其实是没睡着的。外边卢峻熙和那些人说话儿她一直在细细的听着,后来听到卢德槐说起那件往事的时候,心里着实的不能平静,越想越是觉得那个贾善庐就是当年被卢峻熙的爷爷赶出去的那个姨娘的孩子。他小时候在卢家享受过了富贵的生活,后来被赶出去饱受欺凌,再后来娘亲被卖进了妓院。而他则无依无靠不知被谁拐卖了去。这样的经历最容易产生仇恨,而且是一辈子忘不掉的仇恨。如今他把这仇恨都记到了卢家人的身上,甚至都想把卢峻熙现有的一切都夺过去为他所用,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原本她想着卢峻熙进来之后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就是简单的商议一下将来的事情也行。却没想到他进来便倒头就睡,根本就不理自己一下。
柳雪涛心头泛起一丝酸涩,轻轻地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侧卧熟睡的人,外边豆大的油灯闪着微弱的光,透过青色的纱帐照进来,他原本冷峻媚惑的五官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平日里的邪气和挑衅都不见了,只有一抹淡淡的嘲笑挂在嘴角,仿佛是洞悉世间百态的嘲讽,又像是历尽繁华之后的落寞。
轻轻地叹了口气,柳雪涛抬手轻轻地抚上了那张俊逸妖媚的脸。指尖轻轻地滑过,一丝温润的凉意通过指尖的血液传到心脏的位置,她只觉得那里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一股酸酸的疼痛遍袭全身。
卢峻熙缓缓地转过身,把柳雪涛吓了一跳,她赶忙把手从他的脸上拿回来,却不由自主的放在自己的唇边。
恰在此时,卢峻熙梦呓般的声音从帐子里响起:“娘子……过来……”
柳雪涛一愣,只当是他说梦话,便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想着躺回去继续睡。却不想卢峻熙没等到她靠过去便猛然睁开眼睛,把她给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你没睡着么?”
“唔——睡着了……不过被你摸醒了。有你那么摸人的么,嗯?”说着,他便伸出了双臂把她拉进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肩窝,又侧身把一条长腿搭在她的身上,一双手臂搂着她的肩背,嘴巴在她脸上蹭了蹭,咕哝道:“累死了,快些睡吧。”
柳雪涛乖顺的闭上眼睛,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卢家的族人卢老三等人便都乘车回城去。虽然这些人家里不怎么富裕,但他们却都是享受惯了的主儿,在庄子里多一刻也呆不下去。
。
卢峻熙却说要在这里替父母守坟三日之后再回去。他们便不强求,一个个同卢峻熙夫妇告辞,各自骑马上车离开了农庄,只有容氏和她儿子泓安留下来陪着卢峻熙夫妇。
柳雪涛早就让林谦之安排下去,让自己手下十二个庄主在祭祖的第二日来祖茔农庄上和主子见面。三年了,各庄的庄主都没见到这位年轻的夫人,而柳雪涛自从那现代社会的责任承包制稍微做了改变让林谦之逐步实行下去之后,也没见过各庄的庄主。
本来主子夫人就极少见这些庄户地里的汉子,柳雪涛过门头一年亲自下去催地租也是开大辟地头一回的事儿。但因为有了那一回,卢家农庄上的人都把柳雪涛传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儿,后来新的责任条规又让各庄子上从庄头到农户都富裕起来,这些人从心里感激这位少夫人,总想着能见一面给她磕个头。所以这些人都早早的到了这里,只等着柳雪涛传令召见时,来给她磕头呢。
早饭后,柳雪涛看着院子里跪得乌压压一院子的人,都有些懵了。不解的问着身边的林谦之:“不是只有十二个庄主么?怎么来了这百十口子人 ?'…3uww'”
林谦之笑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愿意来的,非要给主子磕个头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托主子的福,实行新的纳粮政策,家里的租子每年都是按时交不说,他们个个儿都富了起来。奴才就是不明白了,这地还是原来的地,人还是原来的人,怎么如今倒是年年丰收了呢?如今绍云县另外几家以种粮为主的乡绅家也都按照咱们方法改了征收地租的办法呢!”
柳雪清笑笑,心想无非是‘无利不起早罢了’。人人都有私心,谁也不愿意白干活不讨好。如今自己每年只取定租,多出来的都是农户的,他们哪里还愿意偷懒?一个个儿都憋足了劲儿想要自己负责的那片土地多收粮食呢。那样,交够了东家的,剩下的可都进了他们自己的粮仓。庄头儿也省了心,每天下地干活你都不用催他们,人人都知道早起晚睡,人人都知道辛勤耕作,捉虫施肥,逢着旱涝,他们也都会想着法的排水灌溉,尽最大的努力把土地管好了。
柳雪涛站在屋檐下受了这百十口子人磕了三个头,便叫他们各自起来散开,只叫十二个庄主进来说话。
那些随着庄主来给东家磕头的人也都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自然没有空着手来,各自把各自家里养的稀罕物儿,什么野免山鸡,鸡鸭鱼鹅,雁鹭鹤鹰,什么獐狍猪羊,还有些少见的果子,细粮,皮毛等物都纷纷的献上来。柳雪涛推脱不掉,知道不收又让他们觉得自己没脸,便叫林谦之挨个的收下,又说了些客气的话,方把众人遣散,让他们去别的闲置院落休息去了。
十二个庄主依次进了堂屋之内,众人重新给两位主子行礼请安,卢峻熙叫众人都起身,又命丫头们搬了凳子来给他们坐,方笑道:“咱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如今你们各自却精神了许多。”
井家峪的庄主贺老三笑道:“我们都是托了主子的洪福,才能有今天。如今按照新方式纳粮,省去了我们多少的精神。我们倒是能闲下来搞些副业。初时圈养的那些野味儿并不见什么好处,如今可不同了。我们村里有几家农户把土地都让了出来给别人种,他们三家专门合起伙来养野兔,那些野免经过人们用稻草粮食饲养,一个个儿肥的不得了,那肉都送去了城里的酒楼,皮毛还能卖钱,一年算下来也不少赚咧!”
小董家村的庄主董大民也笑道:“我们村去年那个橘子园一年下来除了交给东家的二百两银子,竟然还剩了二百多两,管园子的老孙头儿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但给村里的人们每人分了二十斤好橘子,还给村里盖了三间私塾,奴才今儿来还想给主子商议一下,能不能请个私塾先生去我们那里。我们庄户地里的孩子也不指望着将来做什么官儿,只要能认识几个字儿,不做睁眼瞎,将来进城啥的也看懂人家铺子门面上的字儿就成。”
柳雪涛听了这话很是高兴,点头说道:“这是好事儿,你们每个村子都修一个私塾,回头你们老爷必然会找好的私塾先生下去,每个村一个先生,忙的时候你们都去忙农活,冬天里闲的时候你们男女老幼都去学认字儿,女人也去。至少你们都要认识自己一家人的名字,还要会写。将来就算是种地,也有用得着这些的时候。
卢峻熙听了这话便笑了,转头看着柳雪涛,问道:“自古以来,当垆卖酒的也只有卓文君罢了,让那些村妇们学三字经,倒不如教她们绣绣花更好些?”
柳雪涛听了这话便敛了微笑,垂下眼睑去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不再说话。
陈家堡的庄头陈大富自从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柳雪涛送进京城给庆王府的世子爷当差之后,一颗心便全都忠于这位夫人了,他对苏氏之事也幡然悔悟,也依然想着苏氏能回来和他一起过日子。无奈苏氏心已死,不愿再回来,他也只好作罢,又娶了一个寡妇做继室,据说年前刚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五个多月大了。
陈大富能够迷途知返,都因当时柳雪涛重锤打击的结果,所以他心里感激柳雪涛比卢峻熙更甚。此时因见两位主子的想法忽然有了分歧,夫人这会儿明显是不高兴了,而东家老爷的话也不无道理。此时二人都需要一个台阶下的时候,别人没话说,他却不好沉默下去了,于是笑道:
“老爷说的没错儿,女人家绣个花儿啥的的确是比认字儿有用。可老爷想想,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平日里都是不管孩子的,家里的娃娃们都是女人们管着,若是让女人们也都认识几个字儿,想来那孩子去私塾上学也不敢糊弄他们的娘亲,这又省去了我们这些老爷们多少精神。我们还得去忙些赚银子的正事儿,家里的琐事才懒得操心。反正也是闲暇时候去学,奴才以为,夫人的话倒是很有道理的。”
卢峻熙便借坡下驴,淡淡的笑着对柳雪涛说:“ 当日母亲临终前早有遗言,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做主。你说怎么样好就怎样吧,我懒得管这些。”
柳雪涛自然不好当着这么多庄主的面继续给卢峻熙下不来台,便微微一笑说道:“那是当初,如今夫君已经功成名就,自然是家里正经的当家人。女人家么,自然是以女红针线为主。这事儿是我莽撞了,你们各自回去酌情商议着办吧,也不是非要怎样的事情。反正本朝本代也不许女子参加科举考试,更不许女子出将入相,不过是相夫教子罢了,认识太多的字,若看了杂书反而移了心性,倒是不好了。”
卢峻熙便斜着眼看了柳雪涛一眼,心里暗笑,若论看杂书,自己都比不过这个古怪精灵的女人,她这会子倒是又卖起乖来了,回头等眼前这些人都走了,再和她算账。
柳雪涛见卢峻熙不再说话,便又听庄主们说了说各自庄子上的现在的状况,之后又从心里暗暗地总结了一下,卢家原来的以前二百顷良田经过这两年的用心耕种,居然增加到了五百六十八顷。白白增加了三百多顷土地,这些土地原本都是荒地,但却在各处庄子周围,不是长满了野草,便是长满了灌木,如今反正是定例的地租,多出来都是自己的,而且柳雪涛又专门制定了开荒的措施,凡事开荒者,三年不用交地租子,三年后,只按照良田一半的地租激纳,之后每两年涨两成,五年后和良田一样给东家纳粮。
如此一来,农户们除了勤奋耕作之外,另有时间的自然便去开垦荒地。还有些人眼光长远的,甚至根据土地的特性种起了蔬菜,果木。
柳雪涛这次见庄主有一件大事,便是要在自家农庄上修建温棚种植蔬菜。因为她怕在京城城郊圈地盖温棚会引起朝中权贵的非议,而且如今她的宝马行已经招揽了宫里车轿那一大宗生意,在京城那边弄菜她也忙不过来,而且种菜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农民比较好,自己不过是投机取巧钻了个穿越的空子,又哪里当得了菜农?
十二个庄主商议了大半日,终于决定下来由粱家山头的粱家村和相邻的大武家村两个庄子修建温棚,因为这两个村子北面是粱家山,冬天的时候北风吹不过来,南边又有充足的阳光,温棚依山而建,正好借势取材,况且这两个村子的土地原本就少,经过这两年的更重,越发显得人多地少不够耕种,所以柳雪涛便择定他们两个村子建温棚。
又商议了些大致的做法,柳雪涛把这事儿交给了林谦之和两个庄主,笑道:“我只出三千两银子给你们,这温棚建好之后,你们中出来的菜我管着给你们卖出去,但你们都得给我打起精神来好生的种菜,三年后等我的温棚收回了成本后,每年我只按照果园子的租金收租,再赚的钱我也不要了,到那时你们两个村子的人只负责给我把别的村子里的温棚帮着忙修建起来就成。”
众人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一个个儿只说跟着主子总是有大好的前途混,有大把的银子赚。
眼看着天色不早,柳雪涛便说不再留众人了,叫他们各自带着各村里跟来的村民,都回去吧。
诸人便都领命而去,一个个又有些难分难舍之情,临走时又齐刷刷的给柳雪涛磕了头。
卢峻熙看看外边渐渐西沉的太阳,起身对柳雪涛说道:“夫人,雨过天晴空气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柳雪涛心想都这时候了,两夫妻还要去寻找什么浪漫么?不过这野外的风景真的很好,柳雪涛微笑点头起身陪着卢峻熙出了农庄的院子,寻着农庄里湿漉漉的泥土街道一直出了村子往野外走去。
江南水乡的乡野景色果然妙不可言,微雨初睛,空旷的原野请透无比,一眼望去皆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唯有村口的梨花被雨水洗过,越发的洁白如玉,树下些许凋零的花瓣趁着凄凄芳草更凭添了几分凄迷之美。果然是:
梨花羞含晚露,橘芽半润朝雨。
东风静,细柳垂金缕,望风阙非烟非雾。
莺儿百啭断续,燕子飞来飞去。
近绿水,古藤做秋千;采野花,小童三两聚。
正轻寒轻暖薄暮色,半阴半睛云卷舒。
多情多感,不干风和月。
柳雪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卢峻熙笑道:“相公,这等美景岂可无诗词?不如你即兴来一首诗以助我夫妇同游之兴吧。”
卢峻熙微笑摇头,说道:“这会儿我这脑袋里一片空明,竟是一个字也没有。不如娘子来一首好词,让为夫品鉴品鉴?”
柳雪涛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探花,哪里来的诗词。不过么……倒是有一首歌曲很应景,不知相公听不听?”
卢峻熙挑眉:“你还会唱曲?”
柳雪涛笑笑:“五音本不全,不过是胡乱唱罢了,调子什么的也是胡乱唱,你若是笑话我,就算了。”
卢峻熙一拍手笑道:“唱!这里又没外人,就咱们夫妻俩,难道我还笑话你不成——等等,”说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小河,说道,“咱们去河边唱,借着水音才好听好曲。”话未说完他便拉着柳雪涛往河边走去。
那年来葬王氏,原是秋末冬初,那时这河水浅得很,水也不如现在多。这几年朝廷在江南兴修水利,江南的河流十有八九都是一年四季绿水不断了。
卢峻熙拉着柳雪涛